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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ider 第五章 作者:苏特
    又过了一个星期,谭鉴开始有幸吃到薛美人给他做的便当了,也亏得陈晔这几周忙着应付考试,暂时没来纠缠他,让他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平淡。

    因为彼此间熟稔起来,谭鉴也不用再薛美人前薛美人后的来代替她的称呼了。薛美人大名薛靳——谭鉴起初以为这个名字必定充满了不凡的象征意义,因为实在很少看到有人用靳这个字来做人名。结果问起来,薛靳只是随便笑笑,然后说:“我妈妈姓靳。”

    谭鉴想幸好她妈妈的这个姓不难听,古色古香的,如果姓谭,或者姓陈姓夏的……靠,怎么一想到就是这三个姓!

    薛靳是家中的独生女,却没有时下小女子的娇柔做作,她说当初选择来做了老师,只是为了留个稳定的地址等她男朋友,现在想起来却是辜负了原本的理想——谭鉴问她本来想从事什么职业,薛靳笑笑,做个野生动物保护组织协会的成员,去西藏保护藏羚羊。

    谭鉴惊倒:“那你岂不是要找个藏族男人?”

    薛靳浅笑:“我以为爱我的男人会陪我一起去。”

    谭鉴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其实西藏不错,那里空气最新鲜,人民群众都很纯朴,我叔说他以前去西藏做生意,多给了人家钱都会被还回来的。”

    薛靳说:“你叔叔还真是走南闯北的。”

    谭鉴说:“是啊,他现在在几内亚,向当地人民兜售防晒霜。”

    薛靳大笑起来,头向后仰去,最后说:“这辈子要真能和喜欢的人浪迹天涯,未尝不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谭鉴失笑:“小姐,你受武侠小说影响太深了,浪迹天涯是需要钱的!”

    薛靳又气又笑:“你这人真正杀风景!怨不得一直没有女朋友——谭鉴,你有想过去西藏吗?”

    谭鉴拿报纸遮住脸:“我有高原反应。”

    薛靳低叹:“果然白痴。”

    ***

    过了两天,谭鉴趁着周末去超市。其实他是最郁闷去超市的,人山人海的不说,那些一排排的货架,像迷宫似的,随便买个什么总是先要穿过无数锅碗碟盆、袜子毛巾。谭鉴走着走着就失去了方向,转了几圈发觉自己还是在招贴牌上有大大的特卖字样的女性卫生用品区呆着。

    他想靠他奶奶的,真应该带上指南针出来的。

    身后有人在笑:“原来你喜欢看这个啊,谭鉴。”

    谭鉴觉得背上的冷汗嗖嗖嗖的全冒出来了,他想世界不至于这么小吧?怎么怎么连逛个超市都能碰上那个瘟神?

    瘟神陈晔穿着休闲的棉T恤,戴着顶NY的鸭舌帽,看上去阳光青春,帅气十足,半眯着眼睛对着他笑。

    煞到了身旁一票小女生。

    谭鉴转身向另一边走,陈晔跟在他身后:“你来买什么?我老早就看到你了,结果你一直在这个区打转转——你不会真想买这种东西吧?”

    他大笑起来,觉得很得意。

    谭鉴向一旁的导购小姐问路,没有理他。

    陈晔也不生气,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偶尔在谭鉴停下来的时候他也停下来,兴致盎然的瞧着他。

    谭鉴说我忍。

    经过了左右询问,谭鉴总算是找到了出售床上用品的区域。陈晔有些惊奇:“你来买床上用品的么?何苦上超市来买?有专门的专卖店啊,我家里的床单棉被从来不上超市买的。”

    谭鉴懒得理他。

    已经有小姐热情的迎了出来:“两位想看什么?”

    谭鉴说:“枕头。”

    小姐立即笑得灿若春花:“我们今天正好做活动,XX牌优惠大放送。”一边说一边引着谭鉴和陈晔往专柜区走,“两位要看单人枕还是双人枕?”

    陈晔噗哧一声笑出来,谭鉴巨汗,只好回答:“当然是单人枕。”心里郁闷,怎么两个男人都会被问到这种问题?

    其实那小姐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出于职业习惯,对谁都会这么问一句。她当然没有察觉到谭鉴的尴尬,仍是带着亲切的笑容说:“那请跟我到这边来。”

    谭鉴走了两步,见陈晔还跟在他身后,不由皱眉:“你不用去买自己的东西吗?还跟着我干什么?”

    陈晔笑得无赖:“我闲么,再说能多了解你一点,总是好事。”

    谭鉴木着脸:“凭个枕头能了解我什么?”

    陈晔说:“我这人善于以小见大。”

    谭鉴想我靠!

    挑枕头的时候,陈晔开始皱眉,谭鉴的目光停留在哪件货物上面,他就会指指点点的说,这个颜色太难看,那个式样太老气,跟他的床不配,跟他的房间不配,跟他家里的整个装修格调都不配。

    谭鉴忍无可忍:“我家里的东西全是从超市买来的,哪个打折我就买哪个!照你这个理论,我房间里所有的东西是不是统统要换成统一系列的?”

    陈晔说:“至少蓝格子床单不能搭配个史努比枕头吧?”

    谭鉴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紧紧抱着个史努比枕头,他一眼看到这个枕头打三折,所以连想都没想就抓在手中了。

    “枕头睡着舒服就好了,管他配不配的,横竖又没别人来看!”

    “视觉效果太突兀,你不会觉得呼吸不畅,容易暴躁?”陈晔专家一样的教育着谭鉴,“心理学上就是这么说的。”

    “我靠!买个枕头还要考虑心理学?”

    “你看你看,果然暴躁了吧?”

    “……”

    谭鉴怒极,对着小姐说:“就要这个!”

    小姐好脾气的微笑:“还要不要再看看那种式样?一对成套,买一送一的。”

    谭鉴想我又不缺枕头,买一送一干什么?当然是哪个便宜就买哪个!

    正要拒绝,陈晔已经手疾眼快的把他手中的史努比夺下,扔到货架上,然后对小姐说:“那个买一送一的,给我们装起来。”

    谭鉴大怒:“我要这个!”

    陈晔说:“正好我宿舍也想换枕头,你不是颜色式样什么的全不在乎么?我买一对,送一个给你成吧?”

    谭鉴想还有这好事?立刻就不说话了。

    小姐装好了一对枕头递给陈晔,陈晔接了就问谭鉴:“你还要买什么?”

    谭鉴说:“不用了。”伸手就准备去接,谁知陈晔说:“那好,我们去交钱吧。”

    谭鉴惊讶:“你不买东西了吗?”

    陈晔喜滋滋的说:“不买了不买了。”

    谭鉴说:“你上超市来干吗的?”

    陈晔说:“我来做市场调查的。”

    谭鉴又气又好笑:“你何时改修营销学了?”

    陈晔厚颜无耻:“正准备去修。”

    谭鉴彻底无语。

    排队等着交钱的时候,谭鉴再一次体会到超市的可怕之处。望望陈晔手中的枕头,心想就买了这么点东西,居然要排这么久的队,不值得不值得!真想甩手就走才好,远远的望见队伍最前头的大妈正一件一件费力的从篮子里拿出大蒜葱头西红柿什么的,而前面的每个人似乎都拎着成筐成筐的物品,谭鉴想要逃走的欲望愈发的强烈起来。

    陈晔气定神闲,怀里抱住的仿佛是真丝蚕棉,谭鉴嘴角抽搐了一下,58元买一送一,还真便宜到家。

    好容易出了超市门,陈晔自顾自的向着停车场走,谭鉴连忙说:“不用送了不用送了,你还有事你先忙吧。”

    陈晔说:“咦?我不是要送你,我正好也要到对面去坐车。”

    谭鉴茫然的望望停车场对面的公车站,心想我靠!

    陈晔抱着枕头挤上公车,人多也没有座位,他便让谭鉴站在靠窗的位置,自己站在他外侧。渐渐的随着上来的人越来越多,陈晔用手臂圈着谭鉴不让他被别人挤到,手里还要拎着两只枕头,被人挤来挤去的,看起来很辛苦。

    谭鉴有些看不过,伸手要把枕头接过来,陈晔笑笑:“没事儿,又不重。”换了个手,仍然把谭鉴护在里面。

    谭鉴眨眨眼,看着车窗,陈晔的影子晃来晃去,有些蒙昧不清。

    他低下头,淡淡的笑了笑。

    等到谭鉴终于到站,陈晔也跟着下车,把枕头递给他,笑着说:“我不回学校呢,枕头先放你这吧,有空我来拿。”

    谭鉴有些惊讶:“那你要去哪?”随即又后悔起来,问他要去哪干嘛?

    “我……”陈晔有些不好意思,似乎难以启齿,“我……”

    “算了算了。”谭鉴挥挥手,笑笑,“你去玩你的吧,有空再说。”

    陈晔变了脸色:“我不是要去喝酒泡妞……操!你跟我来!”伸手就捉住谭鉴,又要把他往公车上拽。

    “干什么?你去你自己的啊……我不去!”谭鉴吃了一惊,连忙摔手。

    “正好缺人手,你今天也没事吧?”陈晔不由分说的把他拖上了另一辆公车,“就当帮我个忙吧!”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

    陈晔抓着头发,脸扭到一边:“老人院。”

    下了车,谭鉴抬头看看大门上的牌子——怡年老人公寓,觉得自己在做梦。

    看门的老大爷远远的见到陈晔,立刻笑起来:“石头啊,你来了?前两天赵阿姨房间的空调漏水,正想着等你过来看看呢。”

    谭鉴迷惑:“石头是谁?”

    陈晔微红了脸:“他们都这么叫我。”

    “他们不知道你的名字吗?”

    陈晔皱着眉,神情很是尴尬:“操!我的名字又不好听。”

    谭鉴笑起来,心想怎么都总比石头要好听吧?他倒是真没想到陈晔居然会在老人院做义工,这跟他平常纨绔子弟的形象太不搭调了。

    不过……他又了解他多少呢?

    陈晔熟门熟路的敲了一家房门,一个老太太露出头来,看到他,立刻喜笑颜开:“石头啊,正念着你呢,就来了——上次你帮我装的这个空调啊,不知怎么回事开半个小时就漏水,你看看吧。”

    陈晔应了一声,挽起袖子就进了老太太的卧室,谭鉴反而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来干吗的。

    老太太端了杯水给他:“少年仔,你是石头的朋友?”

    谭鉴点点头。

    “石头是个好后生啊。”老太太笑得慈祥,“有次他们学校组织过来学雷锋,帮我们做卫生,后来石头就经常一个人过来做义工了。问他名字他也不说,做事很踏实,是个像石头一样老实的好孩子呢。”

    谭鉴一身冷汗,像石头一样老实?陈晔?

    “他带你一起过来,你也是个好后生。”老太太笑眯眯的说,“你是他同学吧?”

    谭鉴巨汗,他还能被误认为是陈晔的同学?老太太没把他当陈晔他叔,真给他面子。

    不过瞅瞅人家连老花镜都没戴,谭鉴想,情有可原。

    陈晔满头大汗的对着空调捣鼓了半天,终于回过头:“我看不出什么毛病,改天让维修人员来看看吧?”

    老太太心疼的倒水给他:“那就算了,你又不是修空调的。”

    谭鉴一下子笑出来,连忙低下头去喝茶。

    陈晔有些尴尬,走过去洗了手,回来问:“还有什么事要我帮着干的?”

    “没什么了,你坐坐,我去做饭。”老太太说着就往厨房走。

    “哎——不用了,我们不留下来吃饭!”陈晔连忙拉住她,“您别忙活了。”

    “正是吃饭的点,吃了饭再走!”老太太不乐意了,“是不是嫌我这里的饭不好吃啊?”

    陈晔吭哧了半天,谭鉴连忙站起来打圆场:“那个,晚上学校还有课,我们得赶回去呢,大妈,下次我和石头买了菜过来尝您的手艺!”

    老太太看了他们半天,只好让步:“好吧——不过下次再来可不许干完活就走,要你们带什么菜,我这里都有!”

    陈晔笑着应了一声,跟老太太道了别,拉了谭鉴走了。出门半天,谭鉴终于开口:“你说缺人手,叫我过来帮忙,帮什么的?”

    他也就帮着喝了两口水,陪老太太聊了几句天而已吧?

    陈晔苦着脸:“那不是怕你误会我晚上出去瞎混么?”

    谭鉴笑起来:“哦,原来是要向我证明你的伟大情操来了。”

    陈晔变了脸:“操!你就这么看我?”

    谭鉴叹了口气,微微的笑:“是我说错话——陈晔,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做义工?”

    陈晔转过头:“其实也不是我心肠有多好,只是觉得这些老人都怪孤单的……你看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我会做什么?了不起也就帮着打扫个卫生什么的。每年学雷锋的日子,一票子人就成群的涌过来献爱心,可回头就没人再来了。我嘛,不是好人,就你说的,有时候纯粹一流氓。所以得空就过来看看,求个心理平衡。”

    谭鉴有些想笑,心里酸酸的。

    不老实的孩子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你打架喝酒泡马子难道就是天经地义的?你心底最柔软的一面,为什么不敢给人家知道呢?

    陈晔说:“你不会因为这个就爱上我了吧,谭鉴?”

    谭鉴似笑非笑:“你说呢?”

    陈晔怪叫:“靠!早知道我就不带你去什么Somewhere了,直接领你上这,多省事!”

    谭鉴大笑:“滚你的!等你大学毕业再说吧!”

    陈晔说谭鉴我会让你爱上我的,迟早的事。

    谭鉴淡笑,很难啊,小子!

    夕阳斜斜的照下来,两道影子被扯得很长。这个世界上有童话,也有坚持,爱情像条抛物线,享受的是从底端往上爬的快感。

    如果爱情真的能到来。

    ***

    谭鉴抱了一只枕头回去,看到一个女人站在一辆红色的宝马车旁抽烟。看到他,女人扔下手中的香烟,摘下了墨镜。

    那是一张看起来仍然相当年轻的脸,精致的化妆掩盖了原本的年龄,依旧苗条的身材,使得这个女人看起来似乎还是三十出头的样子。

    “我不记得你住哪栋搂了,谭鉴。”女人向他微笑,“不过幸好这个小区五年来都没什么变化,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里。”

    谭鉴踌躇,半晌才说:“凌女士,我们上楼再谈吧。”

    凌俐点头:“好的——谭鉴,为什么不叫我阿姨了?”

    谭鉴在她前面引路,闻言笑了一下:“你看起来这么年轻,我叫不出口。”

    凌俐叹气:“我儿子今年都十八了,还有什么年轻不年轻的?谭鉴,你对我这么生分,我开始害怕小川还会不会认我。”

    谭鉴笑起来:“你放心,他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你的不是,他连提都很少提起你。”

    谭鉴开了门,凌俐走进去,换鞋的时候皱眉:“怎么你家都没有预备女士用的拖鞋?”

    谭鉴说:“是没有。”

    凌俐说:“你还没结婚?……为了小川?”

    谭鉴倒了杯水给她:“我结不结婚和他有什么相干?”

    凌俐看着谭鉴:“我倒是没想到你真的帮我养了小川五年,谭鉴。”

    谭鉴淡淡的道:“当初你不是付了我钱的,凌女士?契约要到三年后才会终止,十万块也不是小数目呢。”

    门外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夏小川打开门,僵在门口。

    凌俐向他招手:“小川,过来。”

    夏小川站着不动:“你来这里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凌俐有些发怒:“我是你妈,来这里还要向谁请示?”

    夏小川嘲笑着望着她:“我以为五年前我对你的称呼就已经改为凌女士了。”

    凌俐一愣,随即狠狠的看向谭鉴:“是不是你教他的?!”

    夏小川打断她的话:“你一个不速之客有什么资格质问这里的主人?谭鉴还肯让你进来喝杯茶,换了是我,楼都不会让你上。”

    凌俐摔了杯子,怒叫:“夏小川!我走前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把你养到十三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这么对我?!”

    夏小川说:“那十万块是你留给我的?好象存折上是我外婆的名字吧?”

    凌俐气得伸手要打他,谭鉴拦住她:“你来总是有话要说的吧?夏小川,你也少说几句。”

    夏小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走到沙发边坐下了。

    谭鉴重新给凌俐倒了杯茶。

    凌俐说:“我回来只呆一个星期,夏小川,你跟我去美国。”

    夏小川说:“你有神经病?”

    凌俐连发怒都懒得了:“谭鉴,你跟他说,他这么死乞百赖的要你养着,究竟谁才是神经病。”

    谭鉴心平气和:“那是你们之间的问题。”

    夏小川冷笑:“我自然不会要谭鉴白养。”

    凌俐也冷笑:“那你是打算等你有出息了,好好报答他了?你又不是他儿子,你还能将来养他一辈子,给他养老送终?”

    夏小川说:“我就是准备要跟他过一辈子。”

    “啪——”一声,凌俐手中的杯子跌翻在地:“你说什么?”

    夏小川慢慢的说:“我要跟谭鉴过一辈子,我喜欢他。”

    凌俐一耳光甩在他脸上:“你变态呀!”

    夏小川冷冷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后悔当初应该把我交给个女人养?”

    凌俐尖叫:“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你跟我去美国!夏小川,我才是你妈!我有监护权!”

    夏小川说:“我好像已经满了十八了吧?”

    凌俐一下子转过头去看着谭鉴,见他脸上淡淡的完全没有惊异心虚的神情,立刻觉得这一切他肯定早有预谋——夏小川会变成这样子,说不定就是他背后教唆的……还有,谁知道是不是他趁着夏小川什么都不懂的年岁,就对他干了什么?

    “谭鉴,我会告你!”

    谭鉴反问:“你告我什么?”

    凌俐失语,告他什么?强迫未成年人发生性关系?没有证据啊……而且被害者是绝对不会作证的。

    夏小川说:“凌女士,你不要一厢情愿的把矛头指到谭鉴身上——变态的是你那个儿子,要告也是告我性骚扰谭鉴吧?”

    凌俐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夏小川你看清楚,这个人是个男人!是你表哥!你是不是已经疯掉了?!”

    夏小川说:“男人算什么?表哥算什么?我们又生不出小孩,碍着谁的事了?你今天来要说的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凌俐气极,站起来摔门而去。

    谭鉴没什么表情的坐在夏小川对面,过了一会,他站起来收拾被凌俐摔在地上的杯子碎片。

    “谭鉴,”夏小川有些不安的看着他,“你不会答应她让我跟她回美国吧?”

    “你不是满了十八了?要怎样决定都凭你自己。”

    “你生气了吗?”

    “我为什么生气?”

    “……我说我喜欢你。”

    “那句话吗?”谭鉴淡淡的说:“我没什么好生气的,不过你妈大概会气得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夏小川冷下脸:“她不认我有什么关系?”

    谭鉴叹气:“怎么说她也是你妈妈。”

    夏小川说:“我只想一起生活的人是你。”

    谭鉴微笑:“血缘是不能抹煞的,小川,她是你妈妈,我是你哥,谁也不能替代谁。”

    “我没说要你替代她!谭鉴,我喜欢你,不是为了气她,也不是开玩笑!”

    谭鉴拍拍他的肩:“可我是你哥。”

    夏小川眨眨眼,想哭。

    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谭鉴的?他自己也算不清楚。

    这样一个普通男人,既不英俊,也不温柔。五年来每天给他做饭洗衣,从不缺席的参加他的家长会,偶尔关心一下他的学业,生气起来也会骂他吼他……在他半夜三点感冒发烧的时候背他去医院;在他得肠胃炎的时候买婴儿米粉来煮给他喝;在他初中被小混混追着打到家门口的时候,操起两把菜刀把人家赶跑……夏小川想我甚至都没有机会去了解别人的好,就已经爱上他了。

    他沙哑着嗓音开口了:“如果我不是你弟,你会喜欢上我吗?”

    谭鉴没有说话。

    “如果我不是个男的,你会喜欢上我吗?”

    谭鉴还是没有说话。

    “你这辈子是不是都不可能爱上我?”

    谭鉴转过头来看着他,目光清澈,静静的落在他身上。

    “一辈子,有多长?”

    夏小川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总会遇上比我更好的。”

    窗外,蝉声很闹。五年前那个夏天,他以为他再不会得到温暖,他以为他已经没有家。他被无辜的扔给这个男人,他莫名奇妙的爱上他。

    相依为命的纠葛,这个男人承担了他生命中太多的角色——父母,兄长,朋友,爱人……他怎么还有力气去爱上别人。

    夏小川悲哀的摇着头:“太难了,谭鉴……要我再爱上别人,太难了。”

    窗帘轻摆,微风掀起少年的额发,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似乎要望穿另一个人的灵魂。

    谭鉴叹息:“再难也会过去,我总不至于耽搁你一生。”

    他举起手,似乎想把夏小川额前的碎发撩开,最终还是在离他脸庞数厘米的地方落了下去,夏小川只看到那双手在眼前晃过,指甲上有淡紫色的淤血。

    再要细看,那双手已经用报纸包好了碎玻璃片,走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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