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井,麻烦你确认一下草稿!”
“因为已经输出网片了,所以不能变更文字,请大家注意!”
恭章的四周不断有工作人员出出入入,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今井,仓纺打电话找你!”
“告诉他我等一下再回!”
“好厉害。那边真是杀气腾腾。”
同事们眺望着那头忙碌的画面,在私底下讨论着。
“光是全部重来这一点,我就已经觉得很了不起了。”
“真的好厉害。”
经验尚浅的后辈们毫不隐瞒地表示佩服之意。
“笨蛋。现在是感动的时刻吗?以后的问题才严重呢!”
“咦?”
“这样一来,公司和梅利安约合作就算结束了。临时上哪儿找代打的厂商呀!”
“对喔,秋冬装好象也是梅利安负责的。”
“嗯,所以才会急着找新厂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可是,昨天杉山才在说,今井在一个月内就搞定了一万五千件衬衫。”
“那家伙可是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你说的只有一款吧?这样才有可能临时调动生产线。可是,秋冬装有二十种以上的款式耶。”
“再说,现在所有的工厂都在赶秋冬装的货。”
“更何况是国外的厂商。通常从下单到进货,至少也要三个月的时间。今井的商品根本来不及全部撤换。”
“什么……”
前辈们用冷冷的视线盯着终于恍然大悟的菜鸟团。
“还有预算也跟着大幅变动。”
“齐藤。”
“对那家伙而言,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齐藤用沉痛的眼神望着恭章。
“可是,如果是今井的话——啊!”
新人的话才说到一半,突然就叫了出来。
“部长!”
整间办公室的人都跟着回头。
“你回来了,部长!”
秘书矢萩晶子赶紧凑上前去提行李。
“回来的真早,部长。”
“一接到山口的电话我就马上赶回来了。”
名高严峻地环顾四周,视线刚好和茫然的恭章对上了。
名高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部长……”
恭章猛然起身。
瞬间——
“啪!”
清脆的巴掌声。
女性员工不禁惊呼出声。
恭章用单手撑在桌沿,忍受这突如其来的冲击。
“谁让你乱来的!看看你是什么样子!”
“部长!”
从部长室冲出来的纱和子赶紧切入两人中间,掩护似地挡住恭章的身体。
“你没事吧!?”
“嗯……”
恭章紧咬破裂的嘴唇。
“两个都给我到办公室去。”
“是。”
恭章擦掉嘴角的血迹,跟在名高身后走进部长室。
“今井。”
纱和子也慌慌张张地跟上前去。
一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部长室里,目睹一切经过的社员们,这才发出长长的叹息。
“有我在还发生这种事……,真的很抱歉。”
纱和子对着坐在部长椅上的名高深深鞠躬。
“跟副部长没有关系。”
“今井。”
恭章越过纱和子,走到名高面前。
“全部都是我独断独行,跟副部长一点关系也没有。”
“今井……”
纱和子张大双眼。
“不管什么处分我都接受。”
“喔,奉劝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名高冷冷地笑了。两人视线相交。无言的压力袭击着恭章。不过,现在不是胆怯的时候。恭章并没有移开视线。
恭章咬紧牙关,用僵硬的表情和名高对峙。名高嘴角浮现暧昧的笑容。
“也罢,这个以后再说。你先告诉我目前的情况。”
“是。”
“发生问题的商品在情况明朗化之前,全数停止出货。我已经发出延期通知,说明事情的详细经过。香港那边,我也委托了分社调查。一两天之内就会有结果了。”
“真的是公司的商品?”
“恐怕……”
恭章的视线下垂。
“恐怕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信度。”
“是吗……那个死老太婆还真狠。”
“部长。”
沉默站在一旁的纱和子皱起眉头。
“我已经通过协会,向刊载的D社确认这件事情。很快就可以收到回音。”
“那好。”
名高啪地阖上文件。
“老太婆的处分就留到以后再说。媒体方面情况如何?”
“撤掉的部分已经全部找到替代品了。这是清单。”
“现在增产来得及吗?”
“正在交涉中。衬衫部分,仓纺可以在半个月内生产一万件。”
“进度表都调整好了吗?”
“嗯……全写在这里了。”
名高皱起眉头。
“太赶了。出版社大概会来吐苦水吧!”
“这些已经被史密斯部长压下来了。关于违约部分,对方也都能体谅,答应等事情解决之后再谈。”
“我知道了。我会再跟他们道歉一次,你先回去工作吧!”
“谢谢部长。”
恭章深深一鞠躬,离开了部长室。
叹了好长一口气后,名高靠在椅背上。
“刚士……”
默默守在一旁的纱和子,语气显得十分沉重。
“对不起……辜负你的托付了……”
纱和子僵硬地说道。名高微微望着故意移开视线的她。
“不是你的错。”
突然间,名高笑了。
“什么处分都接受吗……我会记住的。”
“刚士……”
纱和子茫然看著名高露出阴沉的笑容。
深夜。
从大阪搭乘最后一班新干线返回办公室后,恭章一放下行李箱,马上就累瘫在办公桌上。
胃一直微微抽痛着。头也疼得厉害。不知道已经有几天没睡了。
事情陷入最糟的状态。闯祸的梅利安公司几乎已经确定中止合作关系。然而,恭章却苦于找不到替代厂商。
因为日币升值的缘故,国内工厂的开价根本不合算。如今才开始寻求跨海合作,近乎不可能。人家也有大半年的订单需要消化。
一般而言,冬天的毛衣大概在前年十月就已经开始生产了。近年来,中国、东南亚等地的产质虽然有上升的趋势,不过能够符合日本严格品管的工厂,仍旧十分有限。
更何况几家口碑不错的下游工厂,早就已经被其它厂商给订走了。单款的订单说不定还有可能,全款的就真的没办法了。
“可恶……!”
这样下去,秋季的销售额几乎等于绝望。
怎么办才好?恭章紧咬嘴唇。
时针指着深夜。营业部空无一人。点灯的地方除了恭章的座位外,就只剩下部长室。
胃越来越痛。
突然有人拍了拍恭章的肩膀。恭章惊讶地回头,发现纱和子就站在身后。
“副部长……”
“休息一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糟。”
纱和子帮恭章披了一件衣服。
“我没事。”
恭章强忍疼痛,挺起背脊。
“今井。”
名高走了进来。
“今井,你回来啦?——怎么了?”
名高皱起眉头。恭章勉强提着力气站起来。
“没什么。”
“那好,到我那边来。”
“是。”
“今井……!”
恭章对担心的纱和子露出微笑,走到部长室前敲敲门。
其实,他的体力已经接近临界点。然而,现在绝对不能倒下。唯有花名高面前,他不能。
“社长已经做出决策了。”
“要和悔利安解约吗?”
名高对着追上来的纱和子点点头。
“没错。公司不可能坐视不管。后天老太婆会和律师到公司一趟,今井也一起出席。”
“是。”
恭章僵硬地点头。
“生产线准备的怎么样了?”
“……”
迟疑了一会儿后,恭章摇头。
“只有一半的出货量可以完全确定。”
“真是个一片黑暗的数字。”
“部长!”
纱和子睨了一眼。不过,这是事实。
恭章紧紧咬住下唇。
胃痛又加强了几分。恭章咬紧牙关,不想让名高发现。
“虽然也和国内厂商交涉过,但是价钱完全谈不拢。”
“国内的还是太勉强了吗……”
“嗯。而且,国内厂商的规模也不够大,缺乏从染布到织造的一贯生产线。不管如何——”
“今井?”
“——!”
突然,恭章的胃部像被火烧过般疼痛。
“今井?”
“呜……”
恭章当场跪倒在地。
“今井!?”
名高飞奔过来。
“怎么了!?”
“今井!?”
“……!”
名高将恭章搂在怀中。恭章别过脸,难为情地扭动身子。
“救护车……!”
纱和子转身就要打电话。可是——
“我…没…事……”
恭章喘着气,痛苦地说道:“只是…胃…有点痛……”
挤出这几句话后,恭章早已冷汗淋漓。
“纱和子!马上到总务那里拿胃药!”
“好,我马上去!”
纱和子快步走出办公室。
留下的名高将气闷的恭章抱了起来。
恭章又急又慌,可是他连一丝丝抵抗的力气也没有。就像是保护易碎物般,名高轻轻将恭章放在沙发上。
返回部长室的纱和子拿出胃药和止痛剂。吃过药后,突然有块散发着香气的湿布贴在额头上。恭章抬起眼睛,发现纱和子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没事吧?”
恭章轻经点头。大概是药效发作了吧?疼痛的感觉逐渐散去。
“太好了。”
纱和子露出放心的笑容。
“一定是神经性胃炎。”
纱和子帮恭章擦去额上的汗水。
“这也难怪,你每晚都加班到深夜。”
“我真没用。”
恭章用手盖住脸颊。
“这样就不行了……”
“今井……”
名高和纱和子也一样疲倦。两人为了向杂志社赔罪以及和律师开会,哪天不是怕到三更半夜。然而就只有恭章撑不住……
发现名高从远处凝视的视线后,恭章下意识地咬紧嘴唇。
“今井!”
编辑部的同事突然冲进空无一人的营业部中。
“咦!?今井!?”
恭章撑起身子。
“今井!”
“我已经没事了。”
纱和子担心地叫住他。恭章笑了笑,走出了部长室。
“啊、今井!”
“什么事?”
“文案已经不能改了。请你确认一下颜色。”
“可以再校正一次吗?”
恭章是真的很不舒服。他的脸色铁青,有时还会耐不住疼痛地用力按着腹部。纱和子看着他,不禁皱起眉头。
“刚士,你也想想办法。今井的身体快撑不下去了。”
“怎么想办法?说要负起全责的人是他。既然如此,就应该有心理准备才对。”
“刚士!没关系。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可要采取行动了。”
“没想到山口老师居然会亲自出马。以前的你可也是个飨铛铛的MD。就让我好好见识一下你的能耐吧!”
“刚士!”
正想反驳的纱和子倒吸了一口气。
和讽刺的口吻完全相反,名高正用着纱和子从未见过的真挚眼神,深情地凝望着恭章。
“刚士,你……”
名高回过头,苦笑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
面对一脸茫然的纱和子,名高笑着示意她别担心。
才刚下了出租车,马上就有一股潮湿空气迎面而来。恭章叹了一口气。接近五月底的季节中,香港连日来的湿度都超过九十%。
恭章勉强拖着步伐,走在宛如蒸气室的都市中。
抵达香港已经四天了。由于国内实在没有厂商可以替代梅利安,因此恭章只好将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香港身上。
头上顶着外吊晾干衣物,一路都是焊接时奔窜而出的火星。恭章走在观光客罕至的工业区,拜访今天的第三家厂商。
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掉落的电梯,在嘎嘎声中上了四楼。在柜台报过名字后,恭章立刻被带到凉爽的会客室。他松了一口气。这辈子从没这么感谢过冷气机。
用手帕擦拭脸上的汗水时,社长伍先生出现了。
“欢迎欢迎。”
“好久不见。”
互相用流利的英文打过招呼后,伍原本老好人的脸上出现担心的神色。
“你的脸色很差耶。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是吗?一定是天气太热的缘故。”
恭章暧昧地笑了笑。
“我想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
“说的也是。”
两人在沙发两头坐下。
“我希望您能够帮我生产同样的商品。”
恭章摊开由日本带来的几种毛衣样品。
“男装吗?”
“是的。布料是百分之百的天然纯棉。颜色样品和款式我都准备好了。”
“唔。”
伍一件一件仔细翻阅。
“商品本身没什么问题。你的底价是多少?”
“三十块。这已经是上限了。”
“嗯。”
伍面有难色地按着计算器。
“有点勉强。”
“每一个颜色都订一万件也不行?”
恭章试探性地看着伍。虽然说到一万件的时候,伍的脸曾经动了一下,然而情况还是没什么改变。
“三十二块。半数用现金支付。”
事到如今,恭章也顾不得些许的损失了。
“也不是不可以,何况这是伍社长开的价。”
恭章叹了一口气。总之,突破了第一关。接下来才是大问题。
“那,什么时候交货?”
“第一批的五千件在七月中旬。接下来——”
“OH,太疯狂了!”
话才说到一半,伍就笑着摇摇头。
“Mr·今井,现在每间工厂都在赶今年冬装的货。这点你应该先讲清楚。”
“要是我先说的话,伍社长就不会陪我继续谈下去了。”
恭章笑答。
伍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上的样品。
“这是梅利安的产品吧!”
“您怎么知道?”
恭章露出惊讶的神色。
“如你所见,香港是个小地方。加上这里的工厂大都和贵公司合作过,流言传播的速度非常快。”
恭章为难地垂下视线。伍继续沉稳地说道:“实际上,我们也很怕李社长。自从丈夫死后,她便身代夫职,让公司发展成香港属一属二的织品厂。就连我也佩服她的经营手腕。可是,背叛客户就是不行。”
“既然您都明白,可否助我一臂之力呢?”
恭章低下头。
“品质、合理的价格和充足的货源,向来是本公司一贯的宗旨。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拒绝好几万件的订单。”
“我很明白你的意思。”
“那么……!”
恭章满怀期待地抬起头来。但,伍却摇头以对。
“很可惜,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
“就像我刚才说的,光是眼前的订单就忙不完了。”
“那,有没有可能调动中国本土的生产线呢!?”
“Mr·今井,到目前为止,你跑了几家公司?”
相对于恭章的紧咬不放,伍的回答倒是十分稳重。
“……十家。”
恭章老实回答。
“有几家答应你的要求?”
“正在等待回音的有三家。正式签约的,还……没有……”
恭章咬紧下唇。
伍点点头。
“我觉得你弄错方向了。你不应该找上我这种老工厂,而应试试由年轻人经营的新兴公司。想必它们一定很乐意和贵公司合作。”
“这个我办不到。光是经营调查、品质检验,就停花上两个月。我只有您可以拜托了。”
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Mr·今井,你也知道,香港在九七年就要回归中国。没有人知道香港的未来会如何。尽管中国已经开放许多,但是世人对天安门事件还是记忆犹新。因此,年轻人大多有离开香港、移民海外的打算,所以厂家都尽可能的接洽大宗买卖。李社长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才会将贵社的商品外流。”
“……”
“正因如此,香港的经济陷入空前的大混乱。许多小订单都被延期了。”
“……”
“Mr·今井,你刚才说贵公司有贵公司的宗旨。”
“是的。”
“就算是一百件的订单,对我们而言也是重要的顾客。”
“……!”
电流般的冲击震撼着恭章。
“如果我答应你的要求,就会失去信誉。请你体谅我的苦衷……”
伍静静地低下头。
事已至此,恭章也无话可说。
“我明白了。”
恭章站起来,对伍深深一鞠躬。
“抱歉占用您这么长的时间。”
伍也站了起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还有其它几家公司,我决定全部试试看。”
恭章勉强在疲倦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Mr·今井……”
“那么我先告辞了。”
看到纤瘦的身躯消失在门后,伍深深叹了口气。此时,某个女职员从另一扇门探出头来。
“社长。”
“什么事?”
“隔壁有另外一位客人在等您。”
“客人?是谁?”
“一个叫名高的先生。”
“名高!?”
听到名字后,伍赶紧来到邻室。
“好久不见。”
来人果然是名高。
名高露出精悍的笑容,起身和伍握手。
“Mr·名高!”
伍两手用力地握著名高。
“为什么不早说呢?Mr·今井才刚离开。对了,他应该还在附近,要不要我派人去找……”
“不用了。”
名高赶紧阻止伍的行动。
“谢谢您的好意。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我不希望今井知道我来的事情。”
“咦?”
“对了,刚刚的对话我全都听见了。您真的不能接受吗?”
“Mr·名高。”
伍露出为难的表情。
“很抱歉帮不上忙。就像我刚刚对Mr·今井说的那样,现在光是国内的订单就已经忙不完了……”
“是吗?”
名高点点头。
“身为一个经营者,我很佩服您的理念。”
名高往前踏出一步。
“希望您以后也继续批评指教。”
“Mr·名高!”
伍摇摇手表示这没什么。
“需要接受指教的是我这个老年人。”
“社长。”
两人再度紧紧地握手。
伍扬起气魄十足的眼睛说:“虽然帮不上忙,不过有件事……”
“您请说。”
“如果方便的话,可否请你将我这个老人的建议告诉Mr·今井。”
“?”
看到名高怪异的神情,伍不由得苦笑。
“我活到了这把年纪,生命中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有好几次我也都认为自己不行了。可是,这种时候蛮干是没有用的,只是白白浪费体力罢了,对事情一点帮助也没有。有时候就是得冷静下来,等待适合的时机出现。这样一来,情况或许会跟着好转。”
“社长。”
伍笑了笑。
“那样子让人看了就难过。原本那么聪明冷静的人,今天却一反常态。凭他过去的表现,就算真的有什么万一发生,公司也绝对不会怪罪在他头上。可是,他却好象在害怕着什么。”
“社长……”
名高笑着点点头。
“谢谢您的关心。我一定会把您今天的话告诉今井。”
两人再次握手,接着名高便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伍在暗地里祈祷一切都能顺利解决。
恭章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饭店,整个人瘫倒在床铺上。
四天了,到处拜访的结果,只有两家公司同意签约。冬装的供货率最多恢复三成。可是,目录正在如火如荼地制作中。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我该怎么办……)恭章抱着头。
‘你是最棒的MD。’‘我相信你。’恭章不想失去这份信赖。
绝对。
但……
“可恶……!”
恭章咬紧下唇。
此时突然铃声大作。
恭章砰一声跳起来。
机械化的声音在只剩微光的阴暗客房中响个不停。
猛然回头的恭章,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凝视电话。
响了差不多十声以后,他才终于拿起话筒。
“哈啰……”
‘太慢了。’熟悉的声音让恭章下意识地握紧话筒。
“部长。”
‘事情还顺利吗,优等生?’“……”
恭章咬紧嘴唇。
名高英了。
‘马上过来。’“咦?”
‘我在二一0五室。你马上来。’用甘美的声音发出命令后,电话就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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