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廷坚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以为你至少要说一堆愤世嫉俗的言论,甚至赌气说要甩手回美国去。”
阮廷坚嗤笑一声,“我从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更不是所谓‘愤青’。我只是个生意人。”
奚成昊又很不矜持地笑了,却仍旧带了浓郁的贵族气息,“阿阮,你回国这段时间,词汇量又惊人增长了,我看好你。”
阮廷坚面沉如水,忽视好友的明褒暗贬,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奚成昊点头微笑,随即叹了口气,“可能……并不能全按你的想法来。”
阮廷坚看着他,明显地不以为然。
奚成昊转着酒杯,神色严正了些,“你的确在国外待得太久了,很多国人的想法和做法都不够了解。他们……尤其你选中的那些人脉广,资历深的商界老辈,还是很相信‘联姻’这一说的。就算你开出非常优厚的条件,这些没落的老商人早已是苟延残喘了,还是希望你变成他们的女婿、侄女婿什么的,才能真正出力为你办事。”
阮廷坚冷漠地挑了挑嘴角,“真好笑。不过……我无所谓,他们自愿奉献,我没损失……”
一阵喧哗打断了他的话,酒吧一角站了几个人,一个穿了身运动服的女孩子正在很大声的骂人,奚成昊看了几眼,小姑娘虽然挺好看但实在太凶了,于是了无兴趣地收回眼光,“不早了,走吧。”站起身才发现阮廷坚正直视着喧闹的一角,仿佛在仔细倾听对方的争吵。
“阿阮?”奚成昊奇怪,与阮廷坚相识数年,对他的没人性体会深刻,怎么今天突然对酒吧里的小纷争起了兴趣?
“再等等。”阮廷坚笃定地眯起眼,这个声音他认得,虽然她穿了运动服显得像个高中女生,绝对没错,她就是在机场泼他奶茶的疯女人。
梅施此时正在勃然大怒,因为看见宝贝弟弟脸上的青肿,“不是跟你们说,要多少钱说个价,绝对不能打我弟弟吗?!”
酒吧经理看了看她身后的唐凌涛一语不发,打电话给梅施的凶狠劲全没了,只咬着牙受着梅施的斥骂。
梅施越说越怒,“你们酒吧治安不好,让小偷偷走我弟弟的钱包,我们不找你们赔,你们还欺负我弟弟!”说着上前猛推了经理一把,威力十足,推得经理一屁股坐在地上,带翻了空桌上的花瓶,乒乓之声更显得梅施出手气势万钧。
酒吧里面的办公区走出一个年轻人,含笑看着正在发威的梅施,夸张地做出贴着墙根避祸的姿态绕过她,走到唐凌涛面前,恭恭敬敬叫了声:“涛哥。”递上烟,双手为他点燃。“这点儿事怎么连你都劳动了,打个电话不就完了。”
唐凌涛笑着摇了摇头,辰辰的朋友……他怠慢不得。
梅施的暴行已经又上升了一个等级,对着满脸坚忍的经理又补了几脚,愤恨说:“叫你打小逸,叫你打小逸!要钱给你钱,要面子我给你找了个有面子的人来,你还想怎么样?干吗还动手?”
梅逸都看不过去了,上前环抱住姐姐,制止她的暴行。
贺林咂着嘴问唐凌涛:“这真是嫂子的朋友啊?”
唐凌涛微微一笑,嗯了一声。
经理被梅施踢得苦不堪言,又满腹怒气,忿忿向贺林喊了声:“林哥!”眼看要忍不住了。
贺林呵呵笑了笑,看见梅施不甘被弟弟拖开,还打算冲上去继续战斗,“行了吧?”这话是问唐凌涛的,要不是这小姑娘请动这尊大神,今天还轮得到她伸胳膊踢腿了?她和她弟弟早被教训得爹妈都不认识了。
唐凌涛只是笑了笑,梅施还在那儿高声训斥憋了一肚子气的经理,贺林摇头,装作毛骨悚然:“嫂子的朋友这个样子,那嫂子……”看了眼唐凌涛,惴惴问:“嫂子也这么揍你骂你吗?”
唐凌涛看了他一眼,贺林真的毛骨悚然了,怯怯收声。
梅施骂得差不多了,从运动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啪地拍在桌子上,朗声说:“咱们一码归一码,该赔钱赔钱!”颇有豪气地说完,又忍不住搭着刻薄一句,“不像你们,说话像放屁似的!”经理脸色铁青,气鼓鼓地看了贺林一眼。贺林点了点头,经理才拿起钱头也不回地走到酒吧里面去。贺林觉得十分有趣,看着梅施牵着弟弟,像安慰小孩一样拉着比她高一头的弟弟走出去。走到门口才想起什么来,回头怯怯看了唐凌涛一眼,刚才的威风全没了,僵硬地笑着说:“谢谢啊。”
唐凌涛也笑了,向她挥了挥手。
“这姑娘谁家的啊?挺有意思。”贺林笑着问。
“梅老油家的。”唐凌涛随口说,阮廷坚正与他擦肩而过。
去停车场的路上,阮廷坚突然问奚成昊:“梅老油是国元老总梅国华的外号吗?”
奚成昊十分意外他会这么问,还是认真地想了想,说:“好像是。”
第2章(1)
梅施一觉睡到中午,起来还是腰酸腿疼,揍人也是个力气活儿啊。
下楼吃饭才发现老爸老妈一反常态地都在家里,坐在厅里沙发看着她下楼。梅施狐疑地站在楼梯口,非常不对劲儿,往常她大早上起床碰见爸爸准备上班都会被训斥几句,今天……她怎么都觉得爸爸看着她笑得很谄媚。
“你……你们……”太吓人了,梅施都结巴了。
“施施啊。爸爸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梅国华十分和蔼可亲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胖脸生辉,吓得梅施倒退了一步,撞在墙壁上。男人到了她老爸这年纪还好色如命的,莫不神情猥琐——她这回才在爸爸的笑容里领略到了怪蜀黍的精髓。
梅国华笑意盎然,“这事要成了,我这辈子就不用再为你操心了。”
梅施咽口水,他这辈子的确没为她操什么心。“爸,”梅施看着他,“你就直接说重点吧,我受得住。”他要再笑下去,她就要哭了。
梅国华也的确再找不到能铺垫点缀一下的词汇了,终于直奔主题:“从美国来的财团少东给我打电话了,说有意向和咱们国元合作。”
“啊?”梅施无法置信地看向妈妈,美国来的少东想和他们合作?不是皮包公司,就是纯粹骗子!在本省商圈,谁都知道国元这两年举步维艰,要不靠老爸拉关系套内幕,早就濒临绝境,妈妈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全都因为越来越少的开源,越来越多的节流。就算有脑袋被洋门缝夹了的少东来寻找合作伙伴,也不可能找上国元的。
赵舒元脸色沉郁,在女儿探询的目光里点了点头,证实这不是梅国华纵欲过度后的神智混乱。
梅国华再次激动,“鼎亿集团……”他想寻找一下适合的词语,结果找到了非常合适的,“真他妈的有钱啊。”
梅施看着他,又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刚来的时候多牛啊?”梅国华略带鄙夷,幸灾乐祸地说:“好像是来一统江湖的,竟弄些洋花样,什么国外的管理理念啊,精英团队啊,营销模式啊,结果怎么样?在这里根本行不通!连吃了好几回屎,这会儿终于开窍了,知道来找我老梅了。说实在的,只要有钱,有我老梅拿不下的项目吗?”
梅施木讷点头,“哦,哦,恭喜你,老爸。”
梅国华眼珠一转,梅施浑身一哆嗦,怪大叔的笑容又来了,“该恭喜的人是你啊,宝贝姑娘,鼎亿的老总才二十六,长得吧——反正你老爸这辈子没看过那么好看的,还有一肚子洋垃圾,哦不,洋墨水,我很婉转地向他表示过啦,你还没对象,真是天赐良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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