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视察过后,又赶回了饭店。
与意大利黑手党在美国分会的首领有约,他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他得好好的掌握时间。
进了餐厅,他告诉门口的侍者客人的名字。
顺着侍者的手势,他看见了一头金发的大卫正与一位背对着他的曼妙女子开心的笑着。
好家伙,随处女人香。穆子青在心里笑了起来。大卫这家伙不管到哪里,总无法抗拒美丽的女人。
他拒绝了侍者的带领,自己走了过去。
大卫瞧见穆子青,朝他眨眨眼。
穆子青露出了一副“你又来了”的表情,脚步不停的走近他们。
他不曾仔细的瞧那女子,但走近后,他心中突然一动。
好熟悉的背影。
露肩的衣服展露出那女子光滑的背。
他愉快的表情阴沉了下来。
再走近的,他更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大卫见穆子青的表情突然转变,他也警觉了起来。
这是认识穆子青以来,从没发生过的事。
在他所认识的人中,穆子青是最善于掩饰内心感觉的人。
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不会吧!他早已叮咛过自己,这个中国人只可成为朋友,绝不能变成敌人。
那么,为了什么呢?
他瞥向家惟被他逗得依旧灿烂的笑脸。
该不会是这个女人吧?
“玩得愉快吗?”穆子青没与大卫打招呼,却僵着脸站在家惟身边,冷冷的问着。
大卫放心的笑了,果然是这个女人。
难得见穆子青如此,他盘起双手,调整好坐姿,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很愉快,谢谢。”家惟原本愉快的表情也一百八十度的换了下来。
穆子青叫侍者搬来了一张椅子,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这张桌子坐三个人好像太挤了。”大卫不识相的插进了这句话。
穆子青不客气的瞪了大卫一眼,“是啊,你可以走了。”
“胡说!”家惟看着大卫无辜的表情,不忍他难堪,伸张正义的说道。
“是吗?”穆子青听家惟如此说,反倒恢复了他深不可测的表情,“那么,小姐,你觉得是谁该走呢?”
你!家惟在心中大声的喊着。但她没说出口。
她还记得她是他的情妇。她也还记得她那活见鬼的任务。
她大脑偏偏该死的理智得很!但她又气不过。
“我,我该走。”她起身,咬牙切齿的朝穆子青丢下这句话,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大卫聪明的不说话。
四周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穆子青抠抠自己的指甲,“很爽吧!嗯?”他像是在聊天般的说着。
“呃,对我说话吗?什么事?”大卫仍维持着他一贯的无辜和爱憎分明,但眼里全是笑意。
“要笑就笑吧!”穆子青没看大卫,只是淡淡的应着。
接着,大卫放肆的大笑起来,引起了许多人的侧目。
穆子青直等到大卫笑完,才抬头看他一眼。
那眼神让大卫感到心里一阵发毛。
“这女人是我的,少碰。”
然后不再啰嗦的,他开始与大卫讨论正事……
有了前半段的插曲,穆子青与大卫在谈完正事后,也无心再攀谈。
凌晨,穆子青回到了房里。
听到家惟沉稳均匀的呼吸声,他知道这该打的小女人已经熟睡了。
她居然敢背着他偷男人,被逮个正着还敢恼羞成怒。
他的情妇们跟了他之后,从来不会再正眼看别的男人一眼,而这个女人竟敢?
他的个性从来不会怜香惜玉,何况这女人所做的,已大大的超过了他的原则。
他应该马上就抓她起来,哈哈的羞辱她一顿。
但,穆子青什么也没做。
他就好像没事般的换下了衣服,不疾不徐的淋了个浴,又从角落里找出了他的行李箱,拿出一些文件签上了字,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动动自己的四肢,轻声地——像是怕吵醒身旁的妇人似的——上了床,闭上眼睡去。
是爱情的魔力吗?它会使一个人乱了心性吗?即使沉稳如穆子青也如此吗?看来只有天知道了。
家惟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穆子青早已不见踪影。但身旁凹进去的枕头,显示他有回来睡过。
自己怎会如此贪睡?她失笑了。昨天本想等他回来,好好的找他吵一顿;没想到等着、等着,自己倒先睡着了。
跟穆子青在一起,自己的警觉性好像越来越迟钝,再这样下去她也别想办什么案了。
梳洗过后,她套一件比昨天穿的小洋装还贵的牛仔裤加上大T恤及白色的休闲鞋下了楼,正巧瞥见大卫朝大门走去。
“大卫。”家惟唤住了他,跑了过去。
大卫暗叫糟糕,刚刚才与穆子青分手,想来这男人一定还在附近,自己偏又被这不想沾染的女人碰见。
“嗨,家惟。”虽说如此,但转身见家惟那可人的模样,大卫忍不住又堆满了笑容,热络的与她打招呼。唉,穆子青是个幸运的男人,好处尽是他得,就连女人他也能得到最好的。
“大卫,昨天真对不起,你没怎样吧?”
“当然没有。穆先生还请我到酒吧喝酒,为他的失礼道歉呢!”
家惟露出狐疑的表情,那样子让大卫笑了起来。
“真的,穆先生是个不错的男人。”
“有点难以想像。”家惟自言自语的念着,“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咦!你要走了吗?”她抠抠大卫手中的皮箱问着。
“呃,是。”
“噢。”家惟的表情似乎有些失望,毕竟大卫是个风趣的男人。
“你们在说些什么?”穆子青低沉的音调从何家惟的耳后传来。他的手占有的搂住家惟的肩,对大卫皮笑肉不笑的直视着。
大卫明白这是警告也是示威动作,他洌嘴对穆子青嘻嘻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在问何小姐,她是不是对发酸的酒有偏好。”
“发酸的酒?”家惟不解。
穆子青则扬起眉,等着大卫的下文。
“是啊,听说中国人把发酸了的酒称“醋——,何小姐既然不喜欢喝醋,为何身边老带一缸醋坛子?
穆子青不怒,反倒哈哈大笑起来。“嗯,真不该教你中文的。”
大卫朝家惟点了点头,又看了穆子青一眼,笑着摆摆手,转身走出大门。
“你们认识?”家惟目送大卫走后问着。
“嗯。”穆子青回答的干脆。
“原来他说的中国朋友是你。”
“嗯。”他引她进入餐厅。
“难怪他老说你好呢。”
“是吗?”他扶她入座。
“真巧,你们居然就是朋友。”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他在心里咕哝了一句。“别多话了,尽心的扮个好情妇,陪我吃饭吧!”
家惟不满的瞪他一眼,“是,穆大少。”她心不敢情不愿的回答。
他们安静的品尝早点,穆子青突然开口说话:“待会带你去参观旧金山。”
“咦,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怎么会有空陪我这小情妇?”家惟酸溜溜的问着。
穆子青笑了笑,“是呀,你可以怀着感恩的心回报我。”
家惟“嘿嘿”的假笑两声,“啊,好幽默呢!”
“嘿,有点风度嘛!”
“风度?”她翻翻白眼,“离家出走了。”
穆子青低声的笑了起来,“你的话真像支箭。我们走吧,再待下去我恐怕会被万箭穿心了。”
家惟让穆子青为她拉开椅子,“胡说。”她朝他甜甜一笑,“我是最“温驯”的情妇了。”
“是吗?那么漂亮的小姐,请赏给我一点生活情趣,陪我逛逛吧?”
难得穆子青一副好脾气,那魅力真是无人能挡。“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吧。”她故作思考状,然后起身笑着挽住了他的手臂。
一对出色的中国情侣愉快的走出饭店,迎向加州的阳光。
他们去参观旧金山大桥,又逛S型花园步道,再享受一顿丰富的大闸蟹餐,又绕到渔人码头。
不板着脸的穆子青是个一级棒的好情人。
他拥着家惟,再不就是牵着她的手,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没一刻放过与小情人之间的触碰。
渔人码头上,正巧遇上了旧金山市政府所举办的大型园游会。家惟兴冲冲的想与假扮的唐老鸭与高飞狗合照。
那两只高大、可笑的绒毛动物把家惟安置在中间,琏一只的抱着她,穆子青惊讶于自己心中竟产生了一股不悦。
难道这是嫉妒?不可能。家惟这个女人一点也不上道,青涩得像只酸苹果,自己怎会把她放在心上?
她照完相后,笑眯眯的走向他。
是有点别的女人所没有的味道。他打量家惟,挑剔的补充着。也还有些别的女人所没有的那种骄傲特质。
而他最讨厌那种大义凛然、刚正不阿的女人。所谓的“大侠”风范,在家惟的身上也隐约可见,但穆子青非但不讨厌,甚至觉得可爱得想纵容她。
还有……
“你干嘛用那种表情盯着我看?”家惟伸出五指在穆子青的眼前晃了晃。
穆子青笑了笑,亲亲家惟的额。学她那不迷糊但却少根筋的个性……
唉,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定是好日子过腻了,否则为何会如此自虐?这个女人是这么的常惹他生气,又不贴心,自己为何仍放不开手呢?
回程的路上,穆子青又恢复了一贯的毫无表情。
他让家惟靠着他的胸膛,自己则靠着椅背。
轻抚着家惟的背,他就好像在抚摸一只猫。
“明天我们去拉斯维加斯。”
“嗯。”
不多话,不揭人隐私。他又发现她一项优点。
皱皱眉,他不喜欢自己对她的这种反应。
在拉斯维加斯,他经营了一家饭店,一楼是个大赌场,赌场的负责人是美艳的黛拉比——他的情妇之一。
去找她吧!他决定着。就好像在告诉自己,一切都没有变。
他,穆子青,是个游戏人间却吝于给爱的男人。
拉斯维加斯,全球闻名的赌城,是不夜城,也是全美治安最好的一座城市。
这里的警察是骑脚踏车巡逻的。
原因无他,只因每间赌场都各有自己私人的保镖,因此警察根本无用武之地。
这里的教堂也特别多,而且装潢给有噱头,不似一般的庄严肃穆,这是为了配合西方人冲动、直爽的个性。来这里游玩的情侣在花花世界的迷惑下,失去理智跑去结婚是屡见不鲜的事。
他们下榻的旅馆正是穆子青所经营的饭店。
所有的饭店服务人员皆因穆子青的到来,而变得机警、勤快。
穆子青悠闲的坐在沙发上,而家惟则浏览四周,欣赏壁上的画。
一阵浓郁的香气飘过家惟的身旁,她转头看见一位婀娜多姿的红发女郎摇曳生姿的走向穆子青。
“亲爱的,”那女郎一屁股坐在穆子青的腿上,用着甜地会腻死人,用着略带哀怨的眼神看着他,“我以为你忘了我了。”
穆子青皱了皱眉,黛拉比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有分寸?
他才想着,就发现黛拉比用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嫉妒眼神,扫了一眼正杆在壁前的家惟,他明白了。
原来早有人给黛拉比通风报信,自己破天荒的带了个女人来。
他把黛拉比拉到旁边的沙发,不理会她受伤的表情。他可没兴趣引起两个女人的战争。
饭店的经理从电梯里急忙的走了出来,“穆先生,您的转属套房已经备妥了,请随我来。”
穆子青站了起来,向家惟招招手。
家惟走过来,黛拉比见状,也跟着站起来,挽住穆子青的手臂,“青,这位小姐是谁啊?”
穆子青没回答,他只是冷冷的看了黛拉比一眼。
黛拉比被穆子青的眼光瞧得心里一阵冰冷,她勾住穆子青的手臂软了下来,但仍不甘心的轻触着他。
本来就是!她可以安于穆子青有一大票的女人,但在拉斯维加斯这个地盘上,穆子青只属于她一人。她为他放弃了许多男子的追求,他怎能如此待她?
“你好。”黛拉比挤出一个会让男人为之屏息的笑容,但看家惟的眼神却冰如寒潭,“我是黛拉比,穆先生的红粉知己。你的房间在七楼,可以请服务生带你上去了。”
穆子青没有为家惟说话。不知怎么地,他突然好奇的想知道家惟会任何处理这种让她难堪的场面。
家惟看饭店的经理听了黛拉比说出的话后,表情先是一愣,而后吃惊的看向穆子青,等待他的裁示。而这个臭男人的表情则是饶富兴味,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蠢样。
她含蓄的微微一笑,“那穆先生这几天就麻烦你了。”她朝黛拉比说着,然后绕到穆子青的身边,表情仍维持一贯的微笑,用中文朝他低声的警告“少来烦我,否则给你好看,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懒得再看两位的表情,她从容的跟着服务生离去。
那天晚上,家惟用信用卡借了一万块美金,到赌场玩到深夜三点,钱全部输光后,回到房间倒头便睡。
第二天一起床,她离开了饭店,看了一场大卫魔术秀,又赶了一场白老虎秀,接着又借了五千块美金,换了一家赌场继续她疯狂的举动。
第三天,她听了演唱会,又包了一辆车观赏了拉斯维加斯新城与旧城的风貌,然后挑了一家海盗船造型的饭店,要了一间房,索性不回饭店了。
当晚,她换上新买的一袭艳红长礼服,把头发放下来,让它们随意的飘在她裸露的双肩上,而长礼服的设计强调曲线的突出,因此家惟看起来风情万种,魅力无穷。
她轻挪莲布,到了饭店的一楼,又借了两万元美金,准备再碰碰运气。
赌场内因她的到来而起了一阵骚动,再加上家惟所换的筹码,使得她每到一个点,便吸引了许多人围观。
而大卫就是因此看见家惟的。
瞧着她掷骰子的神韵及那性感的装扮,他根本忘了穆子青可能也在附近,而开心的走过去。
“女孩,妈妈没告诉你不可以赌博吗?”
家惟吓了一跳,“大卫,怎么会是你?”她惊喜的说着,“等我一会儿。来!我全下了,等我把这把输光。”
家惟的话让大卫发笑,人人都希望赢,她却只说输。
台子的服务人员不动声色的看向大卫,想知道老板是否有啥指示。
大卫丢了个眼色给他。
“哗!”四周响起一片欢呼声。
“天!”家惟喃喃的叫着,“我赢了。”
赌了三天,她运气背得从没赢过,可是却在最后一把赢了。
“大卫,我居然赢了。”她看向大卫,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啊!好运气,还要玩吗?”家惟这模样,使大卫决定要让她继续赢下去。
“不了,我们去聊聊天吧。”
这女孩不贪心呢!大卫赞许着。
他们走到吧台,点了酒喝啜着。
“大卫,你怎么会来这里?”
“嘿,女孩,怎么抢了我要问的话呢?”大卫用谴责的语气夸张的说着。
家惟咯咯的笑了,“我先问的,你先说。”
“好吧,来这里处理一些公事。”
“公事?来赌城处理公事?”
“唉!小姐,你就别再挖苦我了。”
“哦,追根究底原来是不肯说,好吧,我不问了。”
“你呢?为何会在赌城?”
“啊哈!不说。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扯平。”
大卫哈哈大笑的拍拍家惟光滑的臂膀。
吧台前方有一个小小的舞池,舞池边坐着一个琴师及萨克斯风手。此时萨克斯风手正吹着一曲轻缓的小调。
“想不想跳舞?”大卫邀请家惟。
“好。”她也想让自己疯狂一下。
牵起家惟的手朝舞池走去,大卫向琴师说了曲名,琴师曲调一转,让魔术般的双手流泻出一首探戈名曲。
大卫的舞技精湛,而家惟能做酒小姐自然也把交际舞跳得唯美如幻。舞池的四周开始聚集着人群,他们欣赏漂亮的东方小姐在英俊的舞伴唯上show着赏心悦目的舞技。
穆子青在第一个晚上就赶走了黛拉比,孤独的睡在自己的套房里。
套房的面积占的约一百坪,在饭店的最顶端,可俯瞰整座拉斯维加斯城。
第二天,大卫来找他,他们在套房里把原定的计划再做一些详细的补充。
大卫离开后,穆子青派去保护家惟的保镖来报告她一整日的行踪。
这女人在大把大把的花他的钱呢!他回想起家惟那天当着那群听不懂中文的西方人面前对他警告的话。他嘴角扬了起来,这女人跟天借了胆,居然敢如此待他。
他决定那晚仍不去找她。
这次的交易净赚十亿的利润,这对他所要达成的理想有着莫大的帮助,他可没心情再为一个女人分心。
第三天,穆子青所要处理的事已告一段落。保镖来告诉他,家惟在大卫的饭店里赌博,穆子青决定去找她。
“青。”黛拉比自从那晚被穆子青赶走后,心中又气愤又伤心。见穆子青从专属电梯下来,她急急的迎上去。
穆子青停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青,”黛拉比咽了口口水,“你要走了吗?”
无视于黛拉比低声下气、楚楚可怜的表情,穆子青只是冷冷的望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什么时候准你问我行踪了?”他朝黛拉比抛下这句话就走了。
黛拉比的眼眶忍不住溢出了泪水。她的心、她的人都毫无保留的交给了这个男人,他却对她如此不屑。
是为了那个毫不起眼的中国女人吗?
她不甘心啊!
她一定要抢回属于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