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女的?”疑问句里带着肯定的笑意。
靳炜烈眉心更凝,脑中映着倪语霏巧笑倩兮的娇美容颜,心底隐隐揪窒。
“太好了,这位能让你破天荒剃掉胡子的女孩,一定很特别,你应该很喜欢她吧!什么时候带她来——”
“老爹。”
“什么?”话突然被截断,钟遒海这才察觉到靳炜烈的表情沉重异常。
“她家里是开医院的,本身还是个医生,我跟她不可能。”
靳炜烈说完迳自走回玫瑰园浇花。
钟遒海面露惊讶的静静站在原地,并未喊他,整个闲云酒庄里,只有他知道这孩子的过去,他完全懂他的意思。
炜烈以前是个医生,他仿佛天生就是当医生的料,凭着高明的医术让自家医院远近驰名,可残酷的是,他发现自己那个满嘴医德仁心的父亲,根本不若他所以为的仁慈。
他父亲利用他扩大自己的事业版图,满足自己的私欲,甚至利用他这个儿子响亮的知名度,当作自己索贿敛财的筹码。
有回炜烈出差不在医院时,有位心脏病患者极需紧急开刀,然而他父亲得知对方无法立即凑出开刀金额,就连病患都没见便要对方转院,以致延误急救的黄金时机,使对方因而丧命,这名病患正是炜烈父亲离异多年的前妻,也就是炜烈的母亲。
这件人伦悲剧让炜烈彻底对父亲心寒,与他决裂,连带也痛恨起医界的一切。
他远离家乡,跑到台湾,为的就是和过去划清界线,这些年来,医院、医生这些词全是他的地雷,背着这样的包袱,要他如何和一位有着医生世家背景的女孩交往?
他能理解炜烈的想法,只是难得有位女孩能引起他的注意,且看他似乎对那女孩很有好感,他真的无法抛开沉重的过往,好好和这个女孩爱一场吗?
玫瑰园里,靳炜烈完全不知老爹对他的关心与期许,他无意识的浇着花,任由打从昨夜起便萦绕他心头的那抹倩影,再度缠满他的脑海与心中。
就允许自己再想她一会儿肥,一会儿,就好。
台北,倪氏医院。
倪语霏坐在办公桌前,对刚买回来的午餐半点也提不起劲动筷,一迳出神的看着手中的纸条:
我回台中了,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桌上的备份钥匙交给你,若抽得出时间,麻烦你替我浇庭院里的花。
另外,我额上的伤已经拆线,脚也不碍事,你无需再担心。
靳炜烈这是她今早醒来,在她手机下方发现的留言纸条,昨晚她借睡靳炜烈家,不料一觉醒来已是隔天清晨,更没料到靳炜烈会用这样的方式告别。
这些日子她完全忘了他只会在台北住十来天,也忘了日子过得这么快,但他可以再多留一天啊,何必走得这么急?
依他不愿麻烦人的个性,她可以把他给她备份钥匙,请她帮忙浇花,当成是好心肠的他迂回给她可以每天到他那里午休的理由吧?只是他要离开为何不喊醒她,就连留言纸上一句再见都没有?
这令她耿耿于怀,无法不去猜想,这是否代表他以后不希望再见到她?而这也连带影响她打电话给他的勇气,就怕他不想听见她的声音。
昨晚她还开心的和他一起过生日,今天却只能落寞的在这里猜测他的心思,难道这就是暗恋一个人的煎熬心情?
无奈的沉沉叹息,她将靳炜烈的留言小心收好,视线转向她的手机,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她恐怕又要像早上一样,老是忙中出错,什么事都无法处理好,不如……传则简讯做试探吧,看看那个人离开台北后,会以怎样的态度对她。
打定主意,她开始写简讯——
嗨,我忙到现在才想起要吃午餐,可惜便当买回来一点胃口也没有,你有能使人胃口大开的笑话吗?讲个来听听吧。
倪语霏
发送完简讯,她直盯着手机,等着靳炜烈回覆消息,可是十分钟过去,除了一则广告简讯,她什么也没等到。
拼命安抚自己可能是他没将手机带在身边,未收到简讯,可偏偏又会多心的想,也许是他不想理她。
她失落的趴向桌面,更加无精打采,以致当她的手机传来音乐声,她连看是谁来电都懒,直接抓起电话贴向耳际,有气无力的应声,“喂?”
“你在搞什么东西?现在都已经几点了,居然还没吃午餐?”
熟悉的嗓音毫无预警的传入耳里,她惊诧的由座位上急站起来,“是你……噢!好痛。”
“喂!你怎么了?”听到她的痛呼声,靳炼烈的心一窒,急忙迫问。
“听到你的声音很意外,站起来时太急,脚不小心撞到桌子,不要紧。”坐回椅中,她边揉左膝边说。
“帮帮忙,发简讯的是你,接到我的回电有什么好意外?”
“因为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理我。”
靳炜烈一愣,“为什么这么说?”他只是要回避她,避免自己继续深陷在这份不该发生的感情中,为何她说得仿佛是他讨厌她?
“你只留了张纸条就离开台北,一句再见都没说,明明昨天你还帮我过生日,结果我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那种感觉……好令人沮丧,会让我忍不住想,是不是我做错什么惹你生气、让你讨厌,使得你连当面跟我说一声都不愿意,就回台中去了。”
若非确定他并不晓得她喜欢他,她会以为他的不告而别是存心要逃开她。
第5章(2)
“不是这样!你没有惹我生气,我更没有讨厌你,我只是……酒庄有急事需要我回来处理,看你睡得熟,我也不忍心喊你,才会以留言的方式向你道别。”
听着她以自我怀疑的语气低述看见他留言的心情,靳炜烈感到不舍心疼,无奈他对她动心的事实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所以你并不是不希望再见到我喽?”握紧手机,倪语霏紧张的求证。
“不是。”他是不能见她,而非不希望见她。
天知道他心里有多挣扎,有多渴望见到她!
“这样我就放心了。”清丽小脸上的愁闷终于一扫而空,不过,“你刚在忙吗?我简讯传去好久你都没动静。”
“我到酿酒室时没带手机,回到卧室才看见你的简讯,你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到两点多才记得要吃午餐?”她这一说,靳炜烈想起重要问题,而将话题绕回来,他就是看见她逾时仍未用餐,什么顾忌都抛到脑后,只急着打电话给她。
前几天忙医学研讨会的事,有些工作延宕没处理,结果一忙就忘记吃饭了。”她不敢坦白其实是想他想到忘记时间。
“是谁告诉你一忙就可以不用吃饭?你当自己是超人?饿坏身体怎么办,赶快吃你的午餐,听到没有?”
“听到了,我已经打开便当,那你是不是准备讲笑话给我听了?”将手机转为扩音放至桌上,倪语霏微笑的拿起筷子。
他的语气有点凶,但他的关心,很温柔。
“笑话我不会讲,你先吃饭,等我找到笑话再传给你。”听她已准备用餐,真的不会讲笑话的他,只能放柔声音哄她先进食。
“你有我住处的钥匙,以后如果很累,中午就到那儿小睡片刻,别把自己累坏。”
“嗯!”她笑着点头,嚼在嘴里的白饭感觉比平时还要香甜。他果然是为了方便她能午休,特意留住处的备份钥匙给她。“你什么时候会再到台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