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都去。”这样自欧洲到非洲地游上一圈,差不多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一切都会风平浪静的。
“可是纪氏呢?”他哪里来这么多的时间同自己去旅游。
“你忘了世界上有样东西叫飞机吗?”他可以随时飞到需要他出席的地方出现一下。比如分公司的会议,又比如订婚宴。应付完那些,他可以回到她身边继续陪伴她。
“好诱人。”她直言不讳。即使刚刚才让他别对自己那么好,可又忍不住受了他的诱惑。
“第一站想去哪里?”他温柔地问,眸中满是宠溺。
“伊斯坦布尔。”土耳其作为第一站,然后是爱琴海。埃及要放在最后慢慢细品,可是……“上海也不知道有没有直达那里的飞机。”
“我让齐叔准备飞机,明天就可以启程了。”他那样忙碌地穿梭于世界各地机场只不过是为了瞒过他那耳目众多的爷爷罢了。一架飞机,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明天?”她面露难色。
“请不出假?”她是个很倔强的女孩子。坚持不拿自己一分钱,靠打工维持生计。对于她的这种独立,他给予充分的尊重。
“不是这个。”她摸着自己的鼻子道,“其实是和一个老同学约好明天见面的。”
这是同陈默最后一次见面了。他决定定居美国,以后可能都不会再在上海出现了。彼此毕竟是朋友一场,她不想对他最后提出的要求都给予拒绝。
“原来是这样。”他点头微笑,“那明天还是按你原定的计划去见你的老同学吧,我们后天再走也不迟。”
“真的吗?”她开心地仰起头。
“反正又不赶航班。”轻揉她的短发,黑眸中的算计隐得那样深。
邱卓再次抬腕看表,已经三点了。
陈默是怎么了?整整迟到两小时也不打个电话,手机又关机。该不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吧?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除了等待也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
“小姐,请问你是叫邱卓吗?”
咦?这个声音?抬头去看,果然是刚才给自己领位的服务生。
“我是。”眼中满是疑惑,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猜也是。”对方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来。
“呃?有什么事吗?”应该是有事找自己吧。
“嗯。有位姓陈的先生,给您留了信。”那人边说着边递给邱卓一个天蓝色的信笺。
“陈默?他来过?”后卓连忙起身左顾右盼。
“这信是他昨天留的。”
“昨天?”邱卓一头雾水。难道他昨天已经盘算好了要放自己白鸽?
“陈先生说你看了信自然就都明白了。”
“让我等两小时,也是他的主意?”完全想不通陈默在搞什么鬼。
“那个……”服务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因为陈先生说是像男孩一样的假小子,可邱小姐完全就不像他说的那样。看你等了这么久,才觉得可能是你。”
对于这不知该算是赞扬还是抱怨的话,邱卓摇头浅笑。
“让我看看你究竟搞什么鬼。”
拆开信封,漫不经心地读起信来。唇边的笑却随着信上内容的展开而渐渐冻结起来。
怎么会这样?
读完信却仍未从信中所描述的内容跳出。陈默爽约的疑惑被解开,而一个更大更深的疑惑却重重压上她的心。
纪泽脉平静注视着那个垂头进门的人,“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你不是知道吗?”她反问,语气有点冲。
“和老同学聚会聚得不开心吗?”不知是对她宽容还是早料到她会心情不佳,仍是那样温和的语调。
“你明知道陈默今天不会出现的,又何必再问我!”她想忍的,可是他的明知故问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傻瓜一样,所以哽在喉间的话脱口而出。
纪泽脉微微皱眉,情绪却仍是平静无波,“你是什么意思?陈默又是谁?”
“纪副总,你昨天亲自下命令急调到印度的员工,你自己这么快就忘记了?”他竟然还在装傻?事实都摆在面前了,难道他还能由黑变白不成。
“我调员工和你说的那个陈默有什么关系?”他仍是有些疑惑不解。
“就算你不记得陈默,你总知道纪氏奖学金吧。陈默靠纪氏奖学金学成毕业后,顺理成章地进入了纪氏的美国公司工作。这次是趁着年假来上海的,却没想到昨天突然接到公司通知,派遣他到印度的分公司留驻。如果不去,无疑意味申请的永久居留将失去纪氏的支持,所以他不得不离开上海。而一切突生的变故,都是因为纪副总您的一个急调令。”要不是信还握在手中,她也没法相信这些。
“呵。”他失笑,注视着她的黑眸是那样锐利,“你是说,我动用权势将无力反抗的陈默逼到了印度?”
“难道不是吗?”否则哪里会这么巧,昨天告诉他今天自己会和陈默见面,昨天就被紧急调走了。
“我总要有动机吧。”唇边有不以为然的笑,黑眸却是那样深沉。
“不让我们见面。”这不是明摆着的原因。
“那我为什么不直接阻止你去见他,而非要绕那么大个圈子把陈默调走?”他闲闲地问,仿佛她的设想漏洞百出到了随便一指便是一个明显的逻辑错误。
“因为……”她一时也没想这点,“或许是……你觉得把他调走的把握大于说服我的把握。”
“卓,你确定你没说反吗?”他笑得越发轻松,眸色却已暗不见底。
“好吧。我承认,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不会去的。可是……你怎么解释那个由你亲自下的调职令。”纪氏的副总只有他一个,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吧。
“每个分公司的总经理纪氏都给予百分之百的信任。面对每天来自各地的如山的待批文件,你觉得我费神去考虑一个小小的人员调动的申请吗?”
他是高高在上的副总,分公司递上调动申请,他形式性地签名认可,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至于下面的人怎么去转述这件事不是他要考虑的。他考虑的只是整个企业的绩效。
“可是这一切,未免太巧合了。”她摇头,明明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可还是渐渐被他说服。
“你是真的不记得陈默了?”他记性一向很好,她仍不太相信他会不记得那个在他二十岁生日时出现过的人。
“就算我是商业天才,也不可能记下纪氏四十多家分公司中所有员工的名单吧。”他叹气,黑眸中的阴霾微微松动。
“他其实是……”她说到一半,突然不语。
“是什么?”他微笑着反问。
“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发现根本没有让他记起陈默的必要。这个人已经离开了,无论是去了印度还是美国,从此以后可能都不会再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了。又何必再让他的问题来困惑自己呢。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把他调回美国。”他温和地问,眼中却有着掩不住的紧张。
“这样会让你美国的下属觉得你不信任他们的,还是不要了。”她没有权利去干涉纪氏管理人员的决定。对陈默,也只能在心底祝福了。
“也就是说,不再认为我是胡乱仗势欺人的人了?”清澈的黑眸深深凝视着她。
“嗯。”她点头,语气中透出一抹难掩的失落,“我真傻。你怎么可能只是为了阻止我们见面,而这样大费周章呢。”
闻言,他勾唇浅笑,眼底是欲言又止的复杂。
“泽脉,对不起。”半晌,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为自己莫名其妙冤枉了他而抱歉。
“光说不够诚意。”他微笑,眸中的算计毫不掩饰。
“那你想怎么样?”她戒备地看着他,忍住想逃跑的冲动。纪泽脉如果认真想算计一个人,那就意味着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没用的。
“罚你明天陪我去土耳其。”黑眸含笑注视着她,唇边是鲜有的阳光笑容。
“真的吗?”她有些意外。按以往的经验,他应该会是平静地离开,然后将自己扔在这里反思大半年的。可现在,还要陪自己一起去旅游?这个惩罚,未免太厚待自己了吧。
“够哥们了吧。”学着她的口气逗她。
开心地扑入他怀中。虽然内心里其实奢望他能为自己做出疯狂的事情,更奢望能够不再是他的哥们。可现在,她已经很幸福了。幸福到了可以暂时抑住心里的那些奢望。
轻抚着她柔顺的发,耳边回荡着的,是昨天与齐叔的谈话。
“我只要他从上海消失。现在!马上!”
“这样大费周章,只是为了阻止他们见面?”
“你照办就是。”
“我不能。”
“为什么?”
“我已经眼睁睁看着你丧失自控、接着是理智、现在竟然连逻辑都没有了吗?”
“齐叔,你今天说的太多了。”
“你还准备为她而失去什么?与井上家的联姻?还是纪氏?”
“我只是不想失去她。”
不自禁地将她紧紧拥住。不想失去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卑鄙也好、贪心也好、自私也好,总之在打算成功联姻并顺利得到纪氏的情况下,今生今世他都不准备放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