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谁?哦。”拿着手机何小敏转向了那个还对着镜子在整理湿衣服的某人,“你的电话。”
“不接!”看也不看地吼回去,这样的心情哪里有时间去理会别人,更何况她也没什么亲人了,这么晚不知是谁打来的。
“好的,她说不想接你的电话。什么?你非要让她接?”何小敏又转回头,“他非要你接。”
子矜反倒疑惑起来,“是谁?”
“庄桥。”
“让他去死!”子矜恨不得去把他撕碎,想了想,又要过电话,听听他还有什么托辞来说。
“庄桥……”
后面的话却被他轻松的三个字打断。
“对不起。”
一瞬间空气凝结起来,子矜没有想到他打电话来说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没有事,我还没有死。”用力地吸了吸气,初春的雨还是很冷的。
“请原谅!我今天心情不好。这样吧,岳小姐,咱们一起吃个饭,算是道歉,如何?”庄桥的声音听起来同样鼻音很重,看来淋雨的不止她一个。
他不是有车吗?子矜疑惑地想。
“不需要,如果庄总你是诚心道歉,那么请你远离我,我就深表谢意了!”合上电话,子矜气还没有消,坐在那里喘气。
何小敏在一旁哈哈大笑,“子矜,我可是头一次看你发脾气。”
子矜冷冷地斜了她一眼,何小敏知趣地跑开,但嘴里却不饶她,“这个庄桥还真变态得有趣,不如骗到手看看。”
在她身后,一个大大的沙发垫子飞了过去。
一场春雨后,天气开始变暖。
站在公司楼下,子矜有些头晕,看来清明那天淋雨淋出病来了。
可是那个无良的上司还要她去旅游公司送东西,偏偏公司要节约成本市内一律不许用公车,再远的路也只能自己乘11路去,真是虐待员工。
站在太阳下,她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当年上学时多努力一些,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没有任何专长,只能做个后勤人员,每天跑来跑去的做杂活,当出成绩、评先进时却没有自己的分!
站在街头,子矜一边愤愤不平,感叹人生多辛苦,一边瞄着有没有出租车经过。
这里是市里有名的热闹街区,打车很难,站了近半个小时,没能拦到一辆车,不是客满就是被别人抢先一步占去。
突然,一辆红色出租车出现在视线里。子矜略一计算,身旁至少有三个同样在等出租车的人,不行,这次不能再装淑女,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去。手就要触到车门的一瞬间,她眼前一花,惨叫一声,人已很无形象地坐在地上。
最可气的是,还要眼巴巴地看着那辆出租车被别人轻易地抢走。
子矜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人拉开了车门,坐上了本属于她的座位。在她面前绝尘而去。
真没形象!还是不是男人?这个社会还真得男女平等了!
“你准备在这里坐多久?”一片阴影罩在头上,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一只很好看的手。
顺着这只手向上看,阳光很刺眼,光芒之中她再次看见了那张出众的却令人讨厌的面孔。
真是阴魂不散,为什么不论在什么地方都能遇到他呢?
“又是你!”子矜呻吟,嘟囔了一句,“难怪这么倒霉,原来都是因为遇到了这个人!”
“你说什么?”庄桥微俯下身体,脸上明显呈现着我可不是好脾气的人的表情。
“谢谢你,请你走远一些。”她努力地撑着地面站起来,脚踝处的刺痛,让她尖叫一声再次坐在地上。
可恶!竟然扭到了脚。
斜眼发现他立在一旁,双臂环胸,一副我看你如何的神情。
还真不信就站不起来,百般努力,她终于颤颤悠悠地用一只脚站了起来。
人虽然站起来,但散落在地上的资料却无法拾起。
“我帮你。”不等她动手,庄桥已弯下腰去,很快把资料递到她手中。
“谢了。”语气语调完全没有任何诚意,恶狠狠地拿回那叠资料,她转身就走,因为太激动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脚被扭到了,刚迈出去第一步就尖叫一声向前扑去。
“小心!”一声惊呼。
人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尴尬到了极点,手忙脚乱地去推面前的人,却听见他说:“你的脚扭伤了,需要看医生。”
“谢谢,我自己可以处理。”实在是不想同这个神经质的人有太多的接触。
“啊!”随着庄某人很听话地抽回手,子矜再次失去重心,尖叫着再次扑入庄桥怀中。
“看来你自己处理不了。”庄桥嘴角微翘,勾出浅浅一笑。若是何小敏在这里早已尖叫连连,可是在子矜眼里这笑容却要多邪恶有多邪恶。虽然内心如此反感,但此时却不得被他扶上了那辆银灰的跑车。
心底安慰自己,反正不领情,只当他是被利用好了,话虽如此,为什么好像自己更难受一些呢?
“不必这样瞪我。”庄桥把车缓缓驶入车道,“我没有什么恶意,清明节那天实在有些失态,今天专程来道歉的。”
子矜打定了主意,不管他说什么,就是不理会。这种人就是你越离他近,他反倒越是古怪,真的离他很远了,他反倒主动来找你,真是奇怪。
庄桥看了看她,见她如此冷淡便再没有说什么,汽车很快停在一个西医诊所前。
“这是我朋友开的一家诊所,让他来看看。”庄桥打开车门,很绅士地将她扶下来。
“庄桥?”诊所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正在忙碌着,看见他们进来远远地冲他们笑了笑。
那是一张年轻雅致的面孔,一件普通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居然也相当有品味,领口露出一角里面的蓝色衬衫,这样鲜而亮的颜色很少有男子能穿出这种清凉的味道,儒雅而俊秀。有形的下巴和修长的身形,像足了漫画里的赵云之流。子矜不得不承认,庄桥的外形很出色,包括他这位医生朋友也是。
为病人诊断好,郝成洛走了过来,看了看子矜问:“怎么了?脚扭到了?”
“是的。”回答的是庄桥,很细心地把子矜扶到沙发上,“快给她看一看,她还有东西要送。”
郝成洛看了一眼庄桥,唇边有一抹淡淡的笑。让护士将子矜扶到一旁的沙发上,细心地查看了一番,抹了些药酒之类,又很细心的为她按摩了一遍。
“OK,不要紧了,只是这两天只怕走路要成问题。”郝成洛站了起来,“需要休息两天。”
“休息两天?”子矜皱起眉头。星月公司为节约成本,用人机制很严格,通常是一个员工同时要兼做好几项工作,所以轻易不批准员工请假。别说两天,就是平常请半个小假,回去后就会有如山一般的工作在等着,如果陈鸿远听到她要请两天的假,不知道会不会吃掉她。
“必须休息,不然很难恢复。”郝成洛再次吩咐。
“谢谢,多少诊金?”还有重要的资料要送,已耽误了许多时间。
“什么?”郝成洛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含笑看了庄桥一眼。
子矜知他已误会了,顿时涨红了脸,“怎么好意思平白地麻烦你们两个,一个送我来,一个为我医治。”
“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了,别说今天送,天天送都可以。”说出这番话时,庄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子矜真怀疑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有没有经过大脑。
于是郝成洛的笑容越发暧昧,包括远处正忙着的小护士也抬眼向她看来。
直到再次坐到庄桥的车上子矜的脸还涨得通红,斜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问:“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哪样说?”一脸漫不经心,似乎刚才所说的话纯属无心,但是鬼才信。
“你那样说,会让别人误会,而且郝医生又是你的好朋友。”
“哦。”无视她的表情,庄桥拧开车钥匙,“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谁爱误会就让误会去。即便如此,难道我做你的男朋友很辱没你吗?”
这算是什么鬼理论?子矜干脆闭嘴,懒得再理他。
“你真的确定要自己上去?”停在旅游公司楼下,庄桥问。
“他们有电梯。”子矜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我扶你。”庄桥从另一边下来,飞快地扶住她的手臂。
“我自己可以。”子矜想躲避,但是他已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臂,强行扶着她向前走。纤细瘦弱的手臂,在他的手掌里柔若无骨,长发不知用什么洗的,随着她每走一步都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当她的身影没入电梯里,她脸上的尴尬和羞涩的神情还浮在庄桥眼前,鼻息间一缕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沉封已久的心竟莫名地动了动,这种感觉如同清晨看见花叶上的一滴露珠,清新而意外。
当子矜再次从电梯里走出来时,意外地看见庄桥还等在车里,就算是再生气,看到一个超级美男浪费着自己的宝贵时间坐在车里等她,纵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感动。
上车后子矜第一句话就是:“谢谢。”
“不用这样客气。”庄桥依旧一脸的淡然,“我想认识岳小姐由来已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