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属于他,不在他人生的选项里,就永远不必面对被抉择的悲哀,却……还是失去了他。
有时候,她真的很怨恨他,她可以用生命去坚持她的爱情,一直到死的那一刻也不放手,而他为什么总是放弃得太轻易?
男人的爱情,与女人的爱情,终究是不同的。
男人在爱情之外,还有事业、家族,总总的考量,尤其是杨仲齐这样的男人,心上有太多的东西,永远不会一心一意,只看着他的女人。
可是她不一样,女人的爱情,是她的灵魂,她的生命,她的全部,她甚至可以为了讨好他、让他开心,帮他稳住公司的地位,被卷入男人的权力斗争里也不曾有过一句怨言。
她可以为他牺牲一切,可他,却会为了他的一切,牺牲她。
十年前那一夜的无助,她至今回想起来,心仍会隐隐作痛。如果不是遇上小顾,她都不确定自己现在还能不能活着。
她没有勇气回到他身边,宁愿就这样跟他耗着,蹉跎一生青春也无妨,反正,她也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她只是没有告诉他,她也会寂寞,大多时候,她也想有人陪、有人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夜里挨靠着心爱的男人,想要他时时刻刻陪在身边,而不是每周末的幽会就够。
她的矛盾、她的痛苦,又有谁知道?
将脸埋在膝上,无助地落泪。
混蛋杨仲齐……
第20场:我们的爱情,已经沾染太多的颜色(1)
容他再重复一遍……这圈子真的很小的。
分手伴侣狭路相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杨仲齐还真的是经验有限,他的伴侣一直以来都只有那一个,也一共就分手过两回,而——每一回都算不上好聚好散。
中途离席去厕所,清洗沾到酒渍的袖口,便见龚云颦站在门口瞪他。
“你也在这儿?”刚才还真没看到。
“那是什么局?”说是公事上的应酬,不像。傅老早就退休不管事了,傅家小姐也在,连他两位堂弟都在座,哪来的生意这么大面子,要动用到两大企业负责人,外加高阶主管全列席。
杨仲齐倒也大方,坦然回应:“两家联谊。”
她容色一沉。“联谁的谊。”
“我。”如何?犯了哪条法?
“杨仲齐,你故意的?!”
他笑了笑。“是。又如何?”向她提过不止一次,她不屑一顾,否则今天坐在那里的人会是她。既是如此,她又有什么资格对他发飙?
“不要以为只有你会玩!”她被他激到口不择言。信不信走出这道门,她的选择不会比他少?
“这种事,不必跟我交代。”他从来都不是她的谁,不是吗?
“仲齐!”她真的慌了,顿时发现,自己对他,一点筹码都没有。
他谈天气似地,淡淡地说:“你似乎以为,我会一再把自己的话吞回去?第一次,是我们的三年之约,我没走;第二次想了断,却莫名跟你滚上床,不清不楚缠了好些年。这一次,我若是再没走成,这辈子我就认了,任凭你折磨到死。”
折磨——她对他而言一就只剩折磨?
他抽了两张纸巾,压压沾湿的袖口,随后从容地自她身边走过。
龚云颦被他的淡定激到失去理智,一个冲动便扯住他手腕往厕所里去。
倒也不是挣不开,有心要拒绝的话,一个女人的力道哪能跟他比?只是觉得拉拉扯扯很难看,有失风仪。
门板“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他讶然失笑。“龚小姐,这里是男厕。”气昏头了吗?
是,她是真的气昏头了。
踮起脚尖,迎面重重吻上他,过重的力道,甚至咬痛了他的唇。
“够了没?”杨仲齐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过度反应。
望上他冷然无绪的眸,察觉到他态度有多淡漠,她怔怔然。
他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冷,连眼神,都没有温度。
他伸手扯开她。“我不是你的泄欲对象。”再也不容她,如此作贱他。
“我……不是……”
“不是吗?”那是什么呢?
他动手抽纸巾擦拭,彷佛连一丁点属于她的气味,都无法忍受留在他唇心,一如……过去对每个女人那样。
她现在,只是那些女人之一而已了吗?
龚云颦满心惶然,一张手,牢牢攀住他颈脖,将脸埋入。
“不要闹了……这不好玩……”她知道他不开心,但是不要这样吓她,不要把她隔离在他的生命之外,当成陌路人,她无法忍受这个。
他电话关机、不见她,连娅娅都不要了,完全断得干干净净,好不容易见到他,却是在跟别的女人吃变相的相亲饭局……她快要被他逼疯了!
杨仲齐静立着,背靠着冰冷的磁砖,胸前抵着她暖热的躯体。
一直以来,他都陷在这样的局面里,冷热交替,苦乐参半,在痛苦中快乐着,矛盾不已。
他没有伸手拥抱,只是麻木地,幽寂道:“你不也一直这样对我?”
从不肯让他真正拥有,隔着一段距离,看他为她苦恼伤神。
“我、只是……”想让他多在意她一点。
“只是想折磨我?”
“不是!”她懊恼道,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明白……
词穷了好半天,只能低抑地、委屈无比地吐声:“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他知道。
知道她爱着,也知道她恨着,爱恨交织,无法释怀。
再这样纠缠下去,他们都会很痛苦。
他叹息道:“放过我吧,我真的累了,没办法再跟你磨下去,欠你的,这十年够不够还?如果不够,让我下辈子再还,可以吗?”
“我不要!”她本能道,说什么也不想跟他恩怨两清,他们这辈子,不可能扯得完的。
“你不是总说,我是你老婆吗……”她记得啊,心里也一直认定,自己是他的妻,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我的妻子,是龚悦容,不是你。”不是眼前这个有太多复杂心事、太多防备与计较的龚云颦。他的妻,很纯粹,一心一意爱着他,没有那么多曲折心事。
他……很想她。
很想念那双圆圆亮亮的纯净双眼,仰望他时全然的爱慕光芒,想念她没有保留的拥抱与亲吻,想念她无条件给予的爱情。
现在这个她,只让他觉得陌生,与疲惫。
“我们的爱情,已经沾染了太多的颜色,你懂我在说什么。”
除非时光倒流,否则他们再也不可能回得去,过去那段纯粹的爱情、单纯的喜乐。
她懂得,所以无言以对。
那个像白纸一样,傻气纯真的龚悦容,她又何尝不想念?
一倾首,抵着他胸口,无助低喃:“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嘛……”
他静默了良久,僵在半空中的手好半晌,终究还是没给予抚慰,选择将她推出一臂之外,转身开门。
好死不死,杨叔魏就在这当口踏进来。
“咦?二堂哥,你是在厕所里溺毙了喔,我们都、都、都……”声音卡住,看到他后头的龚云颦时,瞪直了眼,硬是吃螺丝半天,转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仲齐哥跟娅娅的妈,几时有这么好的交情……呃,或者说“奸情”?!会一男一女共同关在厕所里,怎么想都只有那回事……
“我袖扣掉了,龚小姐在帮我找。”他摸摸袖口,随意抓了个一听就觉得很敷衍的借口。
“喔。”杨叔魏只能照单全收,低头帮他找。
“这里。”龚云颦伸出手掌心。刚刚用力过猛,被她扯下来了。
“谢谢。”他礼貌地接过,拒绝她替他别上这类太亲密的举动,率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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