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砰——啼啼哒哒……
靠!隔壁在拆房子啊?!
我从床上爬下来,洗澡,吃饭。
完成这些后,那嘈杂的声音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我记得这栋楼的隔音效果不错啊,以前从未听到过隔壁会有什么动静。有人搬家吗?
我打开门,探个头出去看。
果然是搬家,有些家具还堆放在走廊,纸箱散落一地,来来往往的是搬家公司的人员。
听见家里的电话响,我关上门去接电话。
“喂?”
“华华,是妈妈啦。最近怎样?”
老妈的声音听起来很精神,我笑了笑回答:“很好。”
喵呜——喵呜呜——
肥猫噜噜跳上沙发,不住地挠我的腿。这才想起来该喂它吃东西了。
“什么声音啊?”
“呵,是猫。”
“你还没把它丢掉?女孩子不要养猫,以后生了宝宝容易畸形!”老妈开始吼。
不知她从什么杂志上看到这么个消息,一个长期养猫的女人生了畸形儿,从此就对噜噜反感至极。
“嗯,我知道了。”
“你别总敷衍,赶紧给我丢掉!”
“好。”
“对了,十一放假回家一趟哦。”
“嗯?”
“相亲!你都二十七了,再不嫁人……”
老妈很少过问我的事,但唯独我结婚的这件事,似乎已经提上了她的日程安排似的让她迫不及待。
我的头开始痛,轻轻放下电话,抱起噜噜轻手轻脚地往厨房走。倒了些牛奶在噜噜的盘子里,然后回到电话旁。
“想你老妈我当年……”
还没念完。再度放下电话,我开始换衣服准备出门。天气不错,出去走走好了。这时,门铃响起来。
“老妈,有人敲门。以后再谈。”我挂上电话。
噜噜比我跑得快,已经窜到门口。
门外站着一个清秀的男子,略带腼腆地冲我打招呼:“你好。我是新搬来的……就在你隔壁,打个招呼。哈哈……”
看起来很年轻,大学生吗?
“你好。”我笑着回答。是我的错觉吗,他长得有些眼熟。记忆里好像没见过这么英俊清雅的人,否则我不会忘记。
“我叫邢克嘉,以后多来往。”
邢克——不会吧……巧合,一定是巧合。
“林秋华。”我报上名字,然后看向隔壁那大开着的门。就算是邢克杰的亲戚,也不见得连他也住这里;就算他也住这里,也碍不着我什么事。思及此,我收回目光,冲眼前的人笑了笑。
“哈哈,那……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他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嗯?”我眯起眼笑。原来不是单纯的打招呼啊……
“借我一下你家的扫除工具好吗?我想打扫一下屋子……但搬家的时候忘记买了。”
“好的。”
等我将东西拿到门口的时候,门外已经多了一个人——邢克杰。
嗯……不知算不算好消息,他似乎也住这里。不过……与我无关。理智上这么想,但潜意识却觉得好似不是这么回事——上司哦,上司住隔壁哦,那是不是代表如果我表现好会比较容易升职?
不过升不升职对我而言也无所谓,我对目前的工作很满意。唯一缺的,就是个男人。但也不能缺什么就随便来个充数啊……那个邢克嘉好像蛮不错的,是我喜欢的清雅型男人,看起来也很平易近人。
好吧,关注一下他好了!
“我来帮忙吧。”我笑着和门口的两位说道。
“啊,那怎么好意思……借我工具就可以了。谢谢你。”他笑着说道,看起来很阳光。
不知他多大年纪,如果比我小的话……就不考虑了。
“你怎么在这里?”邢克杰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我。
“哥,你们认识?她住我们隔壁的。”邢克嘉惊讶地说道。
啊,我喜欢坦白表露自己心情的男人!他们是兄弟啊……那应该差不了几岁。邢克杰三十一岁,昨晚听李寻哭诉时听到的。那么……嗯,有希望!
“哦,那你俩加油。”邢克杰挥挥手,转身向楼道的电梯走去。
“哥!你怎么……”邢克嘉立即不好意思地看向我,“真抱歉,我自己打扫就好。他那人就是这样的,请不要介意。”
那个男人,人品真的很有问题——我下结论了。
“不要紧。”我笑着说道,然后拿着工具和他一起走去。
当看到满屋子的灰尘时,我有些后悔了。一百三十多平米的地板,十来扇窗子,外加需要擦拭的家具……估计天黑前是不可能搞定的。
“我……去换件衣服。”我尴尬地笑笑。
身上的衣服不适合打扫。
“真的不用麻烦你了,我可以……”邢克嘉急忙说道。
既然都说了要帮忙,总不能因为看见“工作量”就不干了吧。
“不要紧。”
为了我那未知的爱情——我如此说服着自己。天知道有轻微洁癖的我是多么痛恨脏地方,尤其是灰尘多时我那慢性鼻炎很容易发作。
换了一件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我忍不住深呼吸几下再走进那间灰尘以吨位计的屋子。难怪从搬进这里就没听到过隔壁有响动,原来根本没人住。否则那万年灰尘哪来的?
“你和我哥是同事吗?”邢克嘉一边扫地一边问道。
我擦着窗子,笑了笑回答道:“嗯。”
“他那个人,不是太好相处吧?”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奈。
“嗯,呃……还好。”条件反射地想嗯一声完事。不行,交谈交谈,就是要多废话一些才可以。
不过……好像多几个字也没改变冷场的效果,因为邢克嘉此刻一副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
唉,我的冷场功夫,和邢克杰的静街本领有一拼。低头擦玻璃……
半晌后——
“你平时喜欢做什么?”他开始将垃圾往簸箕里扫。
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像相亲?
“嗯……打网球,听歌,看书。”我真配合……若是平时,我只会给个提音“嗯”就算了。
“啊!你会打网球啊?太好了……”他有些惊喜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拎着垃圾往门外走。
我不由自主地叹气……这是在干什么啊?我干吗要帮他们打扫,干吗要配合他的无聊话题,像个花痴似的。果然没有追求人的资质,我开始佩服李寻的毅力了。原来迁就对方是这么不容易的事……
始终是太自我的人,所以不容易爱人。
擦完客厅的窗子,我开始擦家具,而邢克嘉则在洗地板。
算了,权当帮助邻居,但配合他说话聊天就免了。虐待身体比虐待心灵容易让我接受。
“改天我们一起去打球吧?我也喜欢网球。”
“嗯。”我笑着回答。
话题结束——
过了一阵,他继续说道:“和我哥一起共事,会不会很辛苦?”
似乎唯一的交集就是邢克杰,所以他不得不再度拿他出来聊。并且连话题都没来得及选,如果我说是,会不会得罪领导?
“嗯?”眯起眼睛,我笑得无辜极了。
“呃,我是说……”他好似发觉自己问得不对,不禁支吾起来。
清秀俊男面露难色的样子,真有些吸引人啊。突然很想看看,邢克杰那张高压扑克脸露出困扰神情时会是什么样子。明明是兄弟,仅仅脸的话无疑是非常相似的,但气质却相去甚远。
邢克嘉看起来就是邻家小哥,给人温暖平静的感觉;而邢克杰却如同空中的烈阳,高高在上地发光,炫目、强大,却让人无法靠近。
咦?我为什么会想到他……
“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嗯?”
“我哥他……”邢克嘉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要怎么问。
搞半天还是在说他哥哥,这家伙不会是有恋兄情结吧?
“我哥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你是他兄弟,你都不知道我会知道?
“呵,为什么这么问?”我笑得平静,几乎觉得这是个有些滑稽的问题。
“他这几天有点古怪,尤其是昨晚回来后……他好像一直在思考什么东西。我有些担心,不知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别人为难的事。他的性格其实很不讨人喜欢……但他那个人又很容易引人注意……”
明白了,他和他哥是保姆和少爷的关系,而且他这种保姆型思考方式已经根深蒂固了。在某人碎碎念个没完的时候,我一个喷嚏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阿嚏——”
“啊,抱歉……我说太多了。”
我打喷嚏又不是因为你说太多。这家伙的逻辑思考能力似乎有问题……
“阿嚏——阿,阿嚏——”糟糕!鼻炎犯了……鼻子好痒,眼泪开始往眼眶涌。这就是我讨厌灰尘的最根本原因,会不停地打喷嚏,而且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地打上好几个小时。
我蹲下身子,摘掉手套捂鼻子。好难受……
“你没事吧?是感冒吗?怎么会这么严重……”邢克嘉来到我身旁,弯下身子看我。我努力摇头,但无法开口说话。
“阿嚏——唔……”
头好痛!每打一个喷嚏就会震得头痛,该死——我要离开这间屋子。
“让开。”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感觉得到一个身影遮住了我头上的灯光。我无法睁开眼睛。因为一睁开,眼泪就会流下来,那太丢脸了……打喷嚏打到泪流满面,我宁可直接昏死过去算了。
咦?
“是过敏性鼻炎。阿嘉,去买药。”耳边传来的声音近在咫尺。感觉得到自己在一个人的两只手臂间,随着他的步伐轻摇——邢克杰正抱着我往外走!
有了这层认识后,打死我我也不敢睁开眼睛了。不为眼泪,只为不敢正视目前的状况。
“啊,好。”
听见跑步声渐渐变小。
身后一软,我知道我被放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了。眼睛依然不敢睁开,我用被子盖住脑袋。
唔……有人在拉我的被子。
“毛巾。”
我接过来,擦脸。
“……谢谢。”该死的,真不是一般的丢脸。擦掉鼻涕和眼泪,我试着将眼睛睁开。然而下一刻——阿嚏!
又来了!
“不要用被子盖鼻子,你需要新鲜空气。”
唔,不要拉我的被子!
“……你在干什么?”邢克杰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在生气。
“你出去。”我缩在被子里,打死不肯将头露出来。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在你面前泪眼汪汪。赶紧给我出去!
“喵呜——喵呜呜——”
啊,是噜噜。我在被子里猛地睁开眼睛。
“这是什么?”
这人,没见过猫啊?!说这么白痴的话……
“喵呜呜——噜噜噜噜——”
“你干什么?!”我立即坐起来,用我那湿润的小眼睛瞪他。
果然,那家伙拎着噜噜的脖子,把它拎得与他平视。每次噜噜感到痛的时候都会发出“噜噜——”的叫声。
“肯出来了?”邢克杰在笑。
这混蛋——
“放开。”我瞪他,瞪得眼睛生疼,“阿嚏——”
他依言松开手,噜噜很没义气地抛弃我跑掉了……这个男人,能令连最喜欢男性气息的噜噜都忍不住逃跑,果然是个变态。
唔……鼻子好疼。已经有好几年发过这么严重的鼻炎了,一贯将自己进出的地方打扫得很干净。所谓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以后再也不去满是灰尘的地方了!似乎又有东西从鼻子里流出来了,湿湿的,还有点热……
咦?啊——不要压我鼻子!
他抓起毛巾按在我脸上,一手支撑在我后脑勺,另一手的指头紧紧压住我的鼻梁。痛死啦——
“不要动。你在流鼻血。”
他说得还真冷静,痛的不是他的鼻子!我想骂街……
“哥,药拿来了!”邢克嘉的声音在卧室外响起,“水也倒好……呃……”
在看见邢克杰几乎压在我身上时,他的声音犹如磁带卷带似的戛然而止——
“抱歉,打扰了。”
他开始转身。你误会啦——我仰头无声地大叫。
“去拿软一点的纸巾过来。”
唔——这死人,还不放手!
“纸巾?啊……马上去,”脚步声急速响起,伴随着一声低喃:“你别瞪我啊……”
看来怕他瞪的不止我一个。
不一会儿,脸上的毛巾移开了。我大口喘气,差点被他谋杀。
“别低头,抬起来。”
唔,又抓我的脸!你温柔一点会死啊——
他用纸巾在我鼻子下面擦了擦,然后卷成一团塞进我右边的鼻孔。痛啊——这是鼻子,不是钢管,哪有人这么用力塞的?!
我的眼泪很不争气地滑出眼眶……
“……有这么痛吗?”
这该死的造孽者毫无自觉地看着我,而且表情很无辜。
我拒绝和他说话!如果是我自己处理,绝对不会这么痛苦。他是在帮忙吗?如果不是确定和他没仇,我会以为他在报复。
决定了,男朋友一定要温柔型。
咦?我怎么想到男朋友那边去了……最近的思维跳跃好像有点快,而且没什么逻辑性。
“吃药。”他一手抹掉我脸上的眼泪,一手端过水杯。
邢克杰——真的是个不懂温柔为何物的人,帮人擦眼泪都跟擦防弹玻璃似的。脸上被他擦得有些发热,这么用力做什么!
我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确实有些口渴。然后躺下,转身,背对着他。这样总该明白我是在送客了吧?
“你那只猫挺肥的。”
我立即坐起来,接过药片和着水吞下去。他那句话的意思是——你那只猫挺肥的,清炖了的话会有一大锅呢。
“哈哈哈……”
他,笑了,仰头笑得犹如中了头等彩票后不小心发疯。一手撑在床沿,一手抚着额头,他笑得旁若无人,声音大得像打雷——名副其实的狂笑啊……
我怔怔地看着他那副德行——李寻,为什么你现在不在这里,如果你看到这人笑得这么没形象,你那失恋的痛绝对瞬间痊愈。
“哥……”略微颤抖的声音自门边传来。邢克嘉的表情像看到怪物,惊讶得嘴唇微张。
他那神情什么意思,莫非第一次见他哥笑得像变态?
“呵……”邢克杰收敛了笑意,然后起身向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好心办坏事的混蛋王八蛋——临了再骂他一句,我怒目而视送他走。
“好点了吗?”从震惊中回神的邢克嘉走到我床边,轻声问道。
唔,果然还是温柔的好,即使有些鸡婆也好过暴君——
“嗯。”我笑了笑,伸手摸摸鼻子。太好了,鼻子还在……我一直担心它已经被邢克杰压扁了。
“没想到你有鼻炎,而且这么严重。”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内疚。
“呵,不要紧。”我安慰他。不要紧才有鬼!
他看着我,很认真地看着。看得我有些莫名其妙,怎么,鼻孔塞纸巾的人很奇怪吗?
“我哥他……”
怎么又是这句话!恋兄情结到三句不离“我哥”的地步,未免太可怕了。
“我第一次见我哥笑成这样……”
他似乎欲言又止。真是嗦,有话一次讲完好不好?
“嗯?”我微笑着看他。
“你以后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
啥?
“祝你好运……”
呃……
“再见。”
喂……
眼睁睁地看着他带着送别烈士的表情走出去,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头雾水啊……
“喵呜——喵喵……”
“去死!”我一脚踢飞正欲跳上床的噜噜。刚才你跑哪儿去了?枉我为你一再忤逆老妈的命令!主人有难你却躲那么快,罚你明天没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