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十一点啰!」
「知道了!」吕秋羿勉为其难地站起身,整理衣服,朝桌上简单收拾一下,拿起个人用品才随着同事离开公司大门。
说真的,他真的有点怕夜晚来临,情欲的锁一旦开启,仿佛溃决的堤防,根本无法收拾。因此,这两个礼拜,每天都会接到一个和自己明明说好是「一夜情」的男人邀约,然后自己也如同着了魔般,完全无法拒绝,竟然硬生生跟他过了好几个「一夜情」。若不是这两天待在公司忙专案到凌晨一两点,过度的疲累让人只想回家睡觉,以致能毫不犹疑的拒绝,否则以这样虚弱的声音,还是有人会把它当成「矜持」。
「叭——」
「叭——」
哪个无聊份子大半夜猛按喇叭啊!吕秋羿感到身后的车越来越近,声响惊人,才要回头骂,「唰」一声,车子就滑到身边——「秋羿,上车!」
一听到这声音,吕秋羿深吸口气,理也不理,任自往前走着。
车子像龟爬似的在他旁边慢慢前进,司机拉下副座窗子,仍然猛喊:「秋羿!吕秋羿!上车,我有话跟你谈!」
「我今天很累,不想做。」吕秋羿早已练习好台词,想也不想就说出来。
「你放心,今天不找你上床啦!」司机大声道。
吕秋羿脑一炸,当场停下步伐,扑向车窗,涨红脸低声道:「你那么大声,怕别人听不到吗?」
「是你吧,我是有话找你聊,你自己却回答不想做嘛!」这人,这是王文达,就见他伸长身,将副座车门打开,道:「快,上来!今天到我家,明天我再载你来公司!」
为免他沿路乱喊,吕秋羿不得不赶紧上车,拉下脸道:「有屁快放,这几天我累死了!」话才说完,他就感到肩头、颈项被人轻轻捏了好几下,瞬时通体舒畅。
「回我家后,我再帮你好好捏捏!」王文达轻拨他额前的发,笑了笑,才又开动车。
这番体贴温柔的举动,让吕秋羿心里顿时一暖,再也绷不下脸,轻声道:「不用了……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快说,说完了送我回家。」
王文达边开车,边道:「到月底……我的复健就结束了!」
「嗯……」你提过了,吕秋羿闭目养神,心头不冷不热的想着。
「元凯一直要我下个月跟他去卢安达。」
「嗯……」你也提过了,吕秋羿这会儿睁开眼,斜看他,这家伙老了吗?怎么事情一直重复说?
「所以我……想问你……」
吕秋羿至于一脸狐疑的望着他:「问我?」
王文达迅速望了他一眼,笑道:「你不是天天喊累,要不要干脆辞掉工作跟我一起去卢安达?」
「我?我又不是医生,去那里能干嘛,帮忙做广告吗?」
「义工不怕少!你可以帮忙很多事啊!」
吕秋羿觉得他好像在说什么天方夜谭,当场眨眨眼:「叫我去做义工?你发烧啊?!」
王文达眨眨眼,笑着:「也不是要你现在马上答应,回去好好想想!我们先吃个宵夜吧!」
吕秋羿这才发现,车子已接近何春冷家附近,因此他莫名心一惊道:「喂,干嘛来这里!」
「怎么不能来吗?你不最爱吃他家的面?」
车子缓缓在店家附近停靠。
你是发烧还是故意?吕秋羿瞪大眼,却说不出所以然,只觉自从那天后,现在越少见他越好:「你、你……我不下去!」
王文达这会儿像达到目的般,露出个诡异又讨好的笑容:「哦,不下去啊,好啊,那我帮你买,我们带回家里吃!」
吕秋羿不算苯,一看他笑得贼兮兮,登时明白他似乎在试探自己对何春冷的反应,当场有些意气用事想下车,开始很快又改变主意。
因为,就在店五十步外,他看到了穿着制服还背着书包的杨怡德正蹲在地上画圈圈,而何春冷却站在他身前不知说什么,不过依着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偷瞄一眼的反应来看,他们两个人似乎又在吵什么。
吕秋羿见状,下意识就和王文达互望一眼,两人心里好像想到同一件事,即,他们似乎像上次一样,为了吕秋羿的事在争执。
王文达挑挑眉,无声的询问他「你确定要下车了吗?」,吕秋羿的身子几乎毫不犹豫就缩回副座。
王文达登时淡淡一笑,下了车,直往店家走去。
吕秋羿虽然选择逃避,可是并不代表能完全忽视何春冷。
即使这一阵子自己有点刻意接受王文达的存在,然而,当透过车窗,静静望着何春冷时,心头的悸动仍在,哪怕他正露出苦恼忧虑的神情,像苦口婆心地劝说什么,又像渴求什么,而杨怡德则将脸转向一旁,不做回应。
他深信,何春冷已开始为了和自己在一起做努力,他却无法明白为什么自己却像在拼命逃离……他好厌恶这样的自己,不敢不脆,又自私自利!
深吸口气,平静心绪,才发现何春冷不知何时扔下杨怡德走回面摊前,和王文达不知在说什么,然后,就将目光远远投射而来!
这个动作让吕秋羿莫名的心虚,反射性下滑身体想躲起来,只是他突然想起王文达的车窗是贴了不透明的反光纸,换句话,自己看得到他,他应该看不到自己,这才安下心,坐直了身,可是一双眼却再也逃不开。
这真的是种很怪异的感受。
心中明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然而,他痴痴发愣的眼眸,却让吕秋羿有种彼此正在互相凝望的错觉,教他心头又涩又苦——直到王文达走回来,开车门,坐进来,他才得以回神收回目光。
「你……真的不下去?」王文达发动车子,不望他,问道。
吕秋羿轻瞥他一眼,冷哼一声:「你真希望我下去?」
「当然不希望,我恨不得永远再也见不到他。」王文达毫不避忌的笑着。
「那干什么又把我载来这里!」
「因为你们那天没谈清楚啊!」王文达开动了车子,神情自在的说着。
吕秋羿翻翻眼道:「你又知道我们没谈清楚?」
「谈清楚了,Cool就不会一直想和小阿德分手,而你吃的牛肉面就没有酸菜和辣椒了!」王文达神情苦涩的淡然一笑。
吕秋羿忍不住望着他,虚弱道:「他和……杨……怡德还在吵?」
「这不正是你要的结果吗?」王文达轻瞅他一眼,再度直视前方:「怎么,没事硬去搅乱一池春水,现在无力收拾了?」
吕秋羿心一跳,无法否认王文达的敏锐,只能咬着牙,望向窗外。
两人间静了一阵,就传来王文达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
「哟!难得你那么关心我啊!」王文达失笑着,但看吕秋羿脸又冷起来,忙轻声:「别只会跟我生气,怎么样我也是个优良垫背啊!」他顿了顿,干笑几声又道:「我是在想,一旦Cool真的解决了小阿德,大概就是我被甩掉的日子了,所以……心里很无奈……总不能连我心情不好也不让我表现吧?」
吕秋羿吃着细心附着酸菜及微辣的牛肉面,心里宛如倒了五味瓶,根本吃不出原来淳厚的味道,囫囵吞枣间,自己曾在何春冷家出没的许多前尘旧事一一浮现脑海,让他终于停住筷子。
「……Sam……」
「嗯?」王文达早就吃了底朝天,闷不吭声的盯着他许久,因此很快就反应出来。
吕秋羿抬起头,茫然的望着他:「我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怎么觉得我好像……」
「你想做些什么?」王文达深吸口气,敛住了一直以来牵强的笑容。
吕秋羿放下筷子,轻瞄他一眼,又转了开来,好半天才道:「也许……我应该……」
「应该和我撇清关系?」王文达抬眼望他,毫不避忌的帮他说出口。
吕秋羿想点头应诺,发觉脖子竟僵硬得不得了,想用嘴说,也吐不出来,这令他不得不慌乱地重新感受着自己内心,只觉何春冷的形象忽然变得越来越模糊,甚至笼统到他不知道这段日子以来,自己对于他到底在企求些什么?
「……我、我不知道……」
王文达听到这句话时,神情明显暖了下来,同时堆起笑脸:「不知道就不要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吕秋羿见他站起身,动手将碗筷收拾干净,才道:「我看、我今天还是回去睡好了……」
哪料王文达突然朝他露嘴一笑:「你觉得你人都来了,我有可能让你走出去吗?」
「你、你又想干什么?说好了不做的!」吕秋羿瞪大眼睛退了一大步。
王文达眨眨眼憋笑道:「……我不是说了要帮你按摩?」
吕秋羿愣了愣,顺时涨红脸,结巴道:「我、不……我的意思就是不要按摩啦……」
「是吗?你明明就不是想这个!」王文达这会儿笑得更大声,直到吕秋羿抄起桌上一杯水,狠狠的泼了过去——
***
在应该是生意兴隆的时间,何春冷家的店门却紧紧关闭,吕秋羿更注意到许多人在其店门前来了又走,似乎都和自己一样吃了闭门羹。
过去自己从没有固定时间来找他,因此也不知道这样的临时关店是否正常,不过铁门前没有贴上任何告示,在人来人往的低声对话间,他探知店已关了快一礼拜,这不禁令吕秋羿有些不安。
不过,他永远也没有想到整个事情会和自己相关,哪怕是三年后的现在,他还是没能意识到。
他想了许久,终于决定打电话给他,很意外的,在响了第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秋羿?」何春冷在第一个时间叫了他的名字。
「阿冷,你家……怎么没开?我听人家说,你们休息很多天了,是发生什么事吗?」
「……我爸住院了。」何春冷的声音十分低沉无力。
「何爸爸?那现在……他怎么样了?」
「可能有点中风吧,那天收摊时,突然倒下去,我妈现在也在医院照顾,短时间应该不会好吧!」何春冷说完话,明显吐了口长气又道:「你在家吗?」
「我在你家门口!」
「现在?」
「嗯,我……本来想问你一些事……不过还是算了,你先忙你爸的事吧!」吕秋羿顿了顿又道:「啊,对,何爸爸住哪家医院,我去看他吧!」
「……阿德回嘉义了。」
「什、什么?」吕秋羿不太了解何春冷突然冒出这句的意思。
「没什么,那个……我爸过些天就回来了,最坏就是右半身不遂,不过情况没有很糟,努力做复健应该还可以自行料理生活起居。」
「那……你说那个杨怡德回嘉义是什么意思?」
何春冷沉默一阵,才淡淡道:「我们算分手了吧,所以他期末考已结束就先搬回去了……」
吕秋羿愣了愣,好半天无法反应这个变化:「怎么……突然……」
却听何春冷意外冷笑一声:「也不算突然……那天我不是跟你说,近来我们常有争执……」
原以为自己会窃喜的,但是,没有,真的没有。吕秋羿只觉得脑中有些东西乱了。
「阿冷,我、我们可以谈谈吗?」
吕秋羿从店旁的小铁门进入,里头只留下一盏昏黄朦胧的光线,空气中则混着一股令人头昏脑胀的食物残余气味,让他感到相当不舒服,而何春冷则坐在一旁,神情茫然的看着他走进来。
吕秋羿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时半刻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今天又这么晚来找我……饿了吗?」何春冷牵强的露出一抹笑意。
吕秋羿摇了摇头,但为了让气氛更加轻松,便摸摸肚子道:「被你一提醒,好像还真有点饿了!」
何春冷越过他朝收得实在的面摊瞥一眼,耸耸肩道:「可惜,半滴也不剩了,不然就煮碗面给你吃……」
话一落,两人间突然呈现许久的空白,让吕秋羿有点坐立难安,而他这不安,全入了何春冷眼里,便见他垂下眼神,干哑道:「和我独处,让你很不舒服吗?」
「不是……」吕秋羿几乎马上反驳,可是却无法明白,心头那抹没来由的不安是从何而来,尤其他发觉,此时此刻,自己竟是有些后悔在这样夜阑人静时分与他会面。
「你和Sam……还好吗?」
吕秋羿总觉得他问得口气分明确信自己和王文达在交往了,登时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算了,不提这个。」何春冷没等吕秋羿想好标准答案,便又转问:「那你来找我什么事?」
「我……下个月会去新加坡。」
「哦?你要去看你爸、妈?」
「不是,我可能会在那里住一阵子吧!」吕秋羿深吸口气:「有些事想好好整理一下……」
「你要离开台湾?」何春冷像听到什么惊人之语,整个人坐直了身体。
吕秋羿点了点头:「今天刚递辞呈,老总拉着我谈了四个多小时才搞到这么晚,回来就顺便来和你说一声。」
就见何春冷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好像在想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是不断恍惚抚着额,然后又不经意地凝视着自己。
不知为什么,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从也不觉得怪异。可是今天,现在,坐在他身前,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总觉得心里有点浮沉,不太踏实,转念想到他和杨怡德在闹分手,父亲又住院,大概是因为如此,神情才显得有点不安,便又平静了心情。
「有点闷……」何春冷终于开了口:「我都忘了开冷气了,你等等,开关在仓库,我去开!」
「不用了,就要走了!」吕秋羿的直觉回应使何春冷瞬间送给他惊讶的目光,随即才又和缓神色,强笑道:「何必这么急……难得我们……能好好聊聊……」
其实会这么直接拒绝自己也吓了一跳。几个礼拜前,自己还日夜的找机会要见见他,怎么现在却……
「……嗯……好,好啊!」吕秋羿强迫自己忽略这个惊觉,但是想到等等两个人相对无言……相对无言……怎么会变成这样,竟然会觉得和他独处会相对无言?!
越是不想去思考,脑中越是莫名专注。尤其处在这种气氛,让他联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两人初识的时候,由于生活习惯与性格差异太大,所以自己从没想过要主动找他;换句话,每次都是他主动邀约。直到他退伍后,因为他的告白而开始试着去找他……不知怎么,忆起这些事,吕秋羿觉得心里异常疲惫。
「阿冷……或者,我们干脆除去外面吃个宵夜吧!」这么一来,或许就不会有那么糟的感觉了!只没想到何春冷当场冷下脸道:「你怕我?」
怕?吕秋羿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做这个连接,然而经他一提,朦胧中似乎还真有一点点这种感受!
天啊!今天是怎么回事?吕秋羿不得不强颜笑道:「我干嘛怕你!如果你不想出去,不然真的去煮个东西来好了,我是有点饿了!」
何春冷深深望他一眼,随即微扬嘴角,露出一个教人猜不透的苦涩笑意:「好,好……我先去开冷气……」
何春冷一进入仓库,许久都没有出来,而冷气又一直未被启动,让整个空间闷热得让人心焦,吕秋羿下意识觉得他是否出了什么事,便站起身,边往仓库走边道:「阿冷,你还好吗?」
何春冷迟迟未回答,让吕秋羿更感不安,如此静夜,他实在不该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吕秋羿奔到小仓库前,猛力推开门,往那漆黑的小空间里呼叫着,他边说,边试着往里头走,也朝墙边摸索着,不一时就摸到一个感觉油腻腻的凸起物,直觉是电灯开关,正想开启,身后围来一只臂膀,强而有力的锁住自己。
「……为什么……」耳际传来何春冷压抑的音调,让吕秋羿错愕不已。
「阿冷……你……」吕秋羿还没说完,就感到何春冷使了蛮力,硬是跌跌撞撞地将自己拖到仓库中更加阴暗的角落,接着用力将自己压倒在狭隘到难以转身的地面。
他心一惊,还没反应出他将作出什么事时,嘴巴已经被塞入一团不知名的恶臭破布,而用力挣扎的双手则被他可怕的握力捏的动弹不得。并且很快的绑在头顶处的铁架上。
一只火热的手毫无含蓄地扯开自己的衣服、裤子,嘴则拼命的噬咬身体各部,从胸口到腰间,无一不是恶狠狠的攻击。
吕秋羿现在,心中除了极度的惊恐外,什么也无法思考,只能拼命瞪大眼想看清,抓住自己的到底是谁!
当然,他什么也看不到,哪怕他将眼睛整个瞪出眶来,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唯一起得了作用的感官只有耳朵,它听到的是阵阵喘息,还有低抑的哽咽,及失神的喃喃自语。
「为什么……只差一点点……为什么……为什么……」而仅凭这些微弱的讯息,吕秋羿已确定这真的是他——那个自己曾经为他失眠、迷惘、愁怅,那个个性开朗但情感腼腆的,何春冷!
他似乎在哭,仿佛是一头受伤的野狼,干哑、压抑的哀号,可是动作却十足可怕。
他毫不留情的扯下吕秋羿裤子,强劲的握力紧紧抓住吕秋羿挣扎不已的双腿,润滑也没有的就将下身顶入他体内,不断冲撞、冲撞,完全没有意识到吕秋羿僵硬的身体反应。
对吕秋羿来说,每一秒就像一世纪般,缓慢得教他绝望。尤其是那惊人的剧烈激荡,竟像没有尽头,空白的脑海中,只能想象着下腹是不是被他用什么东西刺进来搅得血肉模糊了?
那,还能活吗?会死在这里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吕秋羿终于能存些意识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虽然仍在震荡,但,痛,不再那么接近濒死的剧烈。
「我……想去冲个澡……」吕秋羿就像个无心木头人般,淡淡说着,却只听何春冷那哭不像哭的哽咽仍在空气中回荡。
「阿冷……你把我放开,我想去冲个澡……」这个布满油烟、潮湿、腐败的酸臭味,让他很想吐,尤其想到刚刚那块塞在嘴中的破布,胃就更加翻腾起来。
这辈子最狼狈不堪大概就属现在吧?吕秋羿大吐一口气,才想再说,就感到何春冷已挤到身边,开始解开双手的束缚。
吕秋羿缓缓站起身,觉得下半身好像和自己分离似的,痛得完全不属于自己,要深呼吸好几次才有力量拉起扯起乱七八糟的衣裤,慢慢走出仓库。
为什么何春冷要用这么可怕而难堪的方式占有自己?曾经有很多机会给他的,不是吗?
吕秋羿站在莲蓬头下,任着冰凉的水柱由头灌顶,企图让自己的脑底能清醒些,好明白何春冷这一手作为目的在哪。不过,他想不通,更想不透,只觉胸膛像被勺子狠狠掏了一口,痛彻心肺。
「啊……果然流血了……」吕秋羿怔怔看着地板上的水竟混了些血红,不禁喃喃念了句,随即又觉得自己也挺勇敢的,痛到那么厉害竟然还有力气站起身来洗澡便笑了出来……只是,很快又流下了眼泪……因为,他突然觉得,现在好想见王文达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