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魏家的女人一直秉持着这样的信念,倾全力善待自己的美丽。
然而,宜安的存在却是她们生平所遭逢的最大挑战。
除了因为她没能承袭魏家女人一贯的美貌外,她最大的原罪,是未能善待自己,甚至还极尽可能的糟蹋自己。这对贵为美的代言人的魏家母女而言,简直是罪无可逭的重罪。
为此,在以追求完美为终生志向的同时,改造宜安便成为魏家母女的另一项人生目标。
二十多年来,她们费尽心机想尽各种办法,就只为了改造宜安这个登记有案的瑕疵品。
期间,历经不下数十回的家庭革命。
无奈,宜安的平庸至今仍是存在于魏家的不平事实,更是魏家母女心中挥之不去的一块疙瘩。
尤其是上个月画展之后,当她平庸的相貌跟邋遢的穿着被刊登在报纸上时,魏家母女终于再也忍无可忍,誓言就算战到一兵一卒也非铲除她这颗毒瘤不可。
一个月来,余绮月跟魏家三姊妹处心积虑、软硬兼施的想逼她就范。
奈何,经年累月的对峙下来,宜安早已练就一身处变不惊的本事,只见她老神在在的见招拆招,丝毫不为所动。
在宜安以为,她有的是耐心跟她们耗,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根据过往双方交手的经验来看,最后投降宣告放弃的,往往是魏家那票女人。
只不过,宜安着实低估了报纸上那张照片所激起的涟漪,母亲跟上头的三个姊姊这回彷佛吃了秤砣铁了心,打死不肯放弃。
或许是因为她们誓死不屈的毅力,再加上她的一时失察,今早睡梦中的她,突然被人一把揪起,不由分说的强拉下楼。
甫睡醒的宜安虽然还弄不清楚状况,但在下楼见到父亲时,她仍本能的向他求援。
为求自保的魏朝祥在老婆大人的厉眼逼视下,哪里还有介入的空间!他匆匆丢下一句“我去上班了”,提起公事包便逃离家门。
对他而言,活到这把年纪有份安稳的公家饭吃、一名如花美眷、三名艳冠群芳的女儿,以及一名才气纵横的幺女,人生至此可说是夫复何求。
为了继续保有这份令人欣羡的生活,能平安活下去成为当前的首要之急,为此他选择远离是非才是明智之举。
失去了唯一的奥援,宜安只能眼睁睁被强押上车。
一路上,由魏家大姊魏宜倩负责开车,母亲余绮月坐在驾驶座旁的位置,后座的宜安则被二姊魏宜净和三姊魏宜婷给堵在中间动弹不得。
面对这样不寻常的阵仗,宜安首次意识到事态严重。
然而,不同于母姊急躁的性子,宜安承袭了父亲的冷静,她不疾不徐的提出要求,“不管你们想带我去哪里,好歹也该让我先换套衣眼。”相信以母姊重视外表的程度,这样的托词应该就足以拖延她们。
魏宜净轻蔑的扫了妹妹身上被当成睡衣的运动服一眼,“比起你上回穿着T恤跟破烂短裤就出门,我可以勉强忍受你现在的模样。”反正更糟的她们都已经看过了。
眼见这个藉口搞不定,宜安转而又道:“如果你们可以忍受我赤着脚丫跟你们走在一块,我倒是没有太大的意见。”深知她们向来以跟邋遢的她走在一块为耻,她故意以退为进。
然而结果却不,魏家母女早有准备。
魏宜婷从容不迫的从座垫下拿出一双球鞋,“你的鞋子。”
接过自己的球鞋,宜安的心情暗暗沉了几分。看来她们为了搞定她,这回可是做足了准备。
既然如此,“身为当事人,我最起码也有权利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吧?”她决定先弄清楚目的地,以便及早思索对策。
“医院。”
宜安怀疑自己听错了,“我又没有生病。”
“没有生病?!”一票女人尾音统一上扬,显然无法接受她的说词。
驾驶座上的魏宜倩,瞥了后照镜里的小妹一眼,“看看你是什么德行,长相平平、穿着邋遢,外加不修边幅,这样还敢说没病?”
显然在魏家女人眼中,不够完美就是最大的毛病。
宜安得承认,如果以母姊几近变态的标准来看,她确实是病入膏盲。
“如果你们指的是这一类的毛病,我不以为看医生能获得解决。”说不定她们一伙人还会被当成神经病给扫出来。
当然啦!如果是男医生就另当别论了。
四个女人不约而同露出诡谲的笑容。
魏宜婷语带玄机道:“这你大可放心,这个医生绝对能将你治好。”
宜安的警觉性被挑起。
果然,魏宜净得意的宣布,“我特地从同行那里打探到的,这个医生可是整型界首屈一指的权威,老天爷做坏的,他照样能整回来。”
这下子,就连生性冷静的宜安,也不免情绪波动,“整型?!”
没有人理会她的激动,余绮月只是回头跟二女儿确认,“小净,对方真的有办法彻底改造小安吗?”
“放心吧妈,我同事很多人都去那里做过,个个都满意得不得了。”魏宜净跟母亲挂保证。
“那就好。”她总算安心了。
多年来,魏家母女每回跟宜安一块出门,最常遇到的质疑便是——
什么!你们是母女?
什么!你们是姊妹?
搞得她们不胜其扰,而今,她们终于找到办法得以一劳永逸。
眼见母姊四人罔顾她这个当事人的意愿,一头热的讨论,宜安唯一的感想是,她们疯了不成?
“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三个姊姊胡闹也就算了,连母亲也跟着为老不尊。
“我要跟我的女儿走在一块时,不会受到质疑。”余绮月语气坚定。
“爸知道你们打算押我去整型吗?”宜安怀疑父亲会同意如此疯狂的决定。
“在我们要求爸负担你嫁不出去的风险后,他就同意交给我们全权处理了。”
很显然的,全家上下都发疯了,而宜安发现,唯一正常的她这会儿正被群疯子团团包围。
她灵光一闪,“好吧,就算你们要我去整型,也得给我点时间。我已经答应翰允,要在这星期内把未完成的画作赶出来。”
“是谁说艺术这种东西讲求的是灵感,唯有慢工才能出细活,赶也赶不得。”魏宜婷拿她说过的话来堵她。
宜安顿时语塞。
接下来的时间里,车子里的四个女人无视宜安的存在,由魏宜净带头讨论起待会即将造访的整型医生。据说对方长相出色,许多女人都是冲着他才去看诊的。
他单身、多金、长得又帅,余绮月要女儿们好好把握,认定对方是成龙快婿的最佳人选。
当一车子的女人全都兴致勃勃在谈论整型医生的同时,宜安脑海里正飞快思索各种摆脱当前困境的办法。
但未等她想出脱困的对策,车子已经抵达目的地。
在母姊四人密不通风的“保护”下,宜安就是想逃也逃不掉,只得苦着张脸走进整型外科。
医院里,当魏家一票女人集体出现时,男男女女全都不约而同将焦点聚集到她们身上。
身为魏家的女人,对于自己所引起的骚动早已习以为常,身处其中的宜安则是习惯了旁人在美人堆里发现自己时的反应。
反而是母姊四人,长久以来始终对旁人的反应无法释怀。
表面上,魏家母女像是无法忍受宜安的不完美才一直耿耿于怀,但实际上却是为宜安所承受的压力而感到歉疚。
尽管宜安压根就不在乎,她从来只为自己而活,母姊四人却一致认定,她只是用不在乎来掩饰心里的受伤。
正因为如此,魏家母女说什么也非得彻底改造她不可。
面对母姊的顽固,宜安早已懒得再多做解释,对当下的她而言,如何脱困才是当务之急。
宜安原以为挂完号再等待看诊,她至少还有些许时间谋思对策,但事实却不,母姊四人已事先为她挂了号。
不过转眼的时间,就已经轮到她了。
不同于母姊四人的满怀期待,宜安在她们的护卫下,不情愿的走进诊疗室。
但她怎么也没料到,负责看诊的医生居然是上个月在画展上,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再见到宜安,商圣尧也颇为意外。
令他不解的是,以那天在画展里对她粗浅的了解,她应该是个有主见且不在乎旁人观点的女人,不意这样的女人居然也会来整型。
若说对象不是她,偏偏一行五个人里面,横看竖看她都是唯一有需要的人。
看来女人对于外貌的盲目追求,似乎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按捺住心中的疑虑,商圣尧以着医生专业的口吻道:“请问你对自己什么地方不满意?”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话才问完,宜安跟母姊四人同时开口。
“没有。”
“全身上下。”
商圣尧一怔,跟着眉毛一挑,心中的疑虑似乎有了解答。
余绮月显然对商圣尧的条件相当满意,她看了办公桌上的名牌一眼,语气热络道:“商医生,我这女儿就交给你了,随便你怎么做,只要让她变漂亮就对了。”
“是啊商医生,不论是割双眼皮、隆鼻、削骨、抽脂,随便你怎么做都行,总之就是要让她彻底改头换面。”
魏家三姊妹也在一旁七嘴八舌的提供意见,反而是身为当事人的宜安完全被摒除在外,没有插嘴的余地。
商圣尧得承认,眼前的情况似乎变得有些滑稽,他原本是针对当事人发问,却只见随行的四个女人争相代答。
到后来,魏家母女为免夜长梦多,甚至还要求医生当机立断,今天马上就为宜安开刀整型,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眼见她们越说越夸张,宜安终于受不了的开口喝阻,“你们够了吧!”
四个人异口同声道:“不够!”
哇哩勒……
面对难缠的母亲跟三个姊姊,她实在有很重的无力感。
“我根本就不需要改变。”宜安重申。
“长成这样还不需要,那人家整型外科干脆关门大吉算了。”为了逼她就范,魏家母女对她的批评向来不留余地。
宜安叹了口气,“我只是长得比较自然。”虽然不比母姊的国色天香,但充其量也只属平凡,又不是丑到见不得人。
宜安有趣的措辞让商圣尧心里莞尔。
“什么自然?你看你自己的鼻子,根本就不够挺。”魏宜倩直指妹妹的缺陷。
宜安阿Q的回答,“至少没塌。”
眼见她不肯认错,魏宜婷亦加入挞伐的行列,“眼睛也不够大。”
“不错啊,你还找得到。”
魏宜净也忍不住跳出来挑剔,“两颊也太圆。”
“看起来比较娃娃脸。”
将宜安的见招拆招看在眼里,比起魏家母女的不以为然,商圣尧倒觉得有趣极了。
身为整型医生,长相平凡的女人他看得多了,但是像魏宜安这么怡然自得的,倒也还是头一遭。
就连许多漂亮的女人在面对容貌的问题时,也不免要吹毛求疵,有时甚至到了鸡蛋里挑骨头的地步。
相形之下,她能看得这么开,倒显得十分难能可贵。
像是把宜安当成青番有理说不通,魏家母女决定不再跟她浪费唇舌,直接转移对象。
“商医生,无论如何都希望你能在今天立刻帮我女儿开刀,只要她能变漂亮,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在母女四人脸上清楚的写着,“倾家荡产、在所不惜”的字样,由此可见她们改造宜安决心之强烈。
从她们短暂的谈话中,商圣尧多少已看出端倪,显然当事人自己并没有整型的意愿,反而是家人十分坚持。
衡量眼前的情势,他决定先跟当事人谈过后再做决定。
只不过,依目前的情况来看,除非是将所有的第三者全请出诊疗室外,否则他实在很难有机会跟当事人详谈。
“因为我得先帮她的脸型做评估,所以得麻烦你们暂时到外面等候。”商圣尧婉转的请魏家母女移尊就驾。
她们一听他要开始采取行动,二话不说倒也乐得配合。
看着家里那票女人退出诊疗室,宜安这才松了口气。
天晓得她到底招谁惹谁了,才会跟这票女人纠扯不清?
商圣尧才要开口询问,宜安已先他一步断然拒绝,“不用评估了,我不打算整型。”
“我想也是。”
对于他二话不说就接受了自己的拒绝,宜安不无意外,她原本还以为多少得费些唇舌。
既然眼前的难题已解,宜安站起身离开座位,两眼开始打量起四周。
商圣尧对她的行为感到不解,“你在找什么吗?”他心里也有些好奇。
四面墙、两扇窗,外加一道门,看来是没有其他出口了。
“这里就只有一道门。”不带疑问的口吻,宜安只是单纯的阐述自己所见。
商圣尧随即意会,“是只有一道门。”而且就眼前的情况看来,除非她答应整型,否则一时半刻间是很难从这道门走出去。
他看着她,心里暗忖:她下一步会怎么做?
宜安一语不发,迳自走向其中一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跟着动手拉开窗户。
“等等,你要做什么?”商圣尧见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将头探出窗外,目测约略的高度,“离开。”
“从这里?”他实在怀疑。
宜安没有回答他,她随手拉了张椅子过来垫脚。
意识到她正准备攀到窗台上,商圣尧连忙提醒,“这里是二楼。”可不是脚一跨出去就能踩着地。
宜安不以为意,“就是只有二楼我才敢。”这么说够明白了吧!
商圣尧却不打算放行,“你不能这么做。”
她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如果你是担心我万一不小心失足摔下去,别人会误以为是你推我下楼的话,我可以先签张切结书。”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做太危险了。”他担心的是她的安危。
宜安心里嘀咕。刚刚才觉得他爽快,这会立刻就变得婆婆妈妈。
然而嘴巴上,她只道:“也许你该知道,二楼并没有你想像中高。”说话的语调还算婉转。
眼见她执意而为,知道说服不了她,商圣尧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爬出窗外。
看着她沿着水管一步一步的往下爬,他的一颗心不由自主的悬在半空中,直到确定她安然无恙平安落地,紧张的情绪才舒缓开来。
顺利落地的宜安压根没想过有人正为她捏把冷汗,于是她头也不回的迈开步伐离开。
看着宜安离去的背影,商圣尧得承认,她确实是个特立独行的艺术创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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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让人失望是种罪过,那么让一票原本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的女人失望更是罪无可恕。
打从宜安在医院上演逃脱记,近一星期来,魏家一直笼罩在一股冷冽的低气压下,魏家母女明显的处处针对她,对她再三挑剔。
身为这个家的一家之主,魏朝祥虽然将小女儿的处境看在眼里,但为免惹祸上身,却也只能暗暗在心里寄予无限的同情。
对于母姊四人的挑衅甚至是联合抵制,宜安并非毫无所觉,她只是秉持着一贯的原则——以静制动。
而她的无动于衷看在魏家母女眼里,自然更受刺激,对她的挑剔也更加变本加厉。
奈何自始至终,宜安只是专心致力于创作,除了偶尔离开画室解决生理需求之外,绝大多数的时间,她更是连画室的门也未曾跨出过一步。
尤其灵感一来,她的创作甚至是持续不分昼夜,有时连澡也忘了要洗。
每每要等到母姊再也忍受不了她的邋遢强行介入,才迫使她暂时放下画笔,匆匆进浴室去洗个战斗澡。
为此,魏家母女的抵制对她而言,其实没有造成太大的不便。
在画室里废寝忘食了大半天,当宜安肚子终于发出警讯时,早已过了中午用餐时间。
走出画室,宜安笔直的往厨房前进,餐桌上有为她预留的饭菜。
为自己盛了碗饭,宜安一坐定便开始大口大口的扒饭,专心犒赏劳苦功高的肚皮。
老天爷像是见不惯她清静,她才扒了几口饭,魏家四个女人已经在她面前一字排开,可想而知她们已经等了她大半天。
平日宜安对母姊的无理取闹虽然极度包容,但是当她在画室里创作时,却是严禁任何的打搅。
对于这点,魏家的女人是清楚的。
正因为如此,除非是真的忍受到了极限,否则魏家的女人就算再怎么不以为然,也绝计不会在宜安画画时进去吵她。
连日来积压的怨气,眼看就要达到临界点,这会儿好不容易等到她从画室里出来,母姊四人再也按捺不住,非要在第一时间找上她宣泄不可。
看着母姊四人一字排开,宜安实在怀疑:怎么这些女人成天全吃饱没事干,尽等着找她麻烦不成?
宜安才想着,大姊魏宜倩已经开炮,“魏宜安!你今天非得给我们一个交代不可。”
宜安只是在心里告诫自己多吃饭少说话,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别以为装死就没事了,今天你要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是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的。”魏宜净语气很冲。
宜安只是调整吃饭的速度,将碗里的饭菜囫囵吞枣的塞进嘴里。
将她的不理不睬看在眼里,魏宜婷更是气结,“我们在跟你说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见几个女人是真的火了,宜安勉强敷衍,“听见了。”
“小安,我以妈妈的身分命令你,今天你非答应去整型不可。”余绮月搬出为人母的权威。
宜安只是放下筷子为自己盛了碗汤。
“魏,宜、安!”面对她明显的漠视跟敷衍,四个女人按捺不住的齐声咆哮。
宜安忍不住皱了下眉毛,暗忖自己老了肯定会有重听。
看着眼前一票凶悍的女人,宜安实在怀疑,外头那票男人全瞎了眼睛不成,怎会蠢得当她们是温驯的小绵羊?
赶在母姊更进一步发飙以前,她两三口就将碗里的汤喝完,“我吃饱了。”拿着碗走向洗手槽。
魏家母女怎会看不出来她心里打的算盘,知道她又想躲回画室里去,四人哪里肯轻易放过她。
“魏宜安,你敢给我回画室你试试看。”魏宜净深恶痛绝的看着她,“你看看你全身上下脏成什么德行?”
宜安关上水龙头回过身来,“这叫颜料。”跟脏污是不同的。
几个女人才不管她身上沾的到底是什么,反正在她们看来就是一身脏。
“还有你的头发,都几天没洗了。”魏宜婷加入批斗。
“前天刚洗过。”
“前天?!”四个女人只差没把屋顶给掀了。
宜安却不认为有何不妥,毕竟自己几乎足不出户,家里又成天开着空调,本来就不需要太常洗头。
“我实在想不透,我明明这么爱干净,怎么生的女儿会这么邋遢?”余绮月不止一次感到费解。
“魏宜安!你现在立刻给我去洗头发,听到没有?”魏宜倩端出大姊的架子。
“我才刚吃饱耶!”宜安抓了个藉口搪塞。
“现在,立刻!”
面对四个女人口径一致的坚持,宜安叹口气,告诫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
只见她回头打开水龙头将手沾湿,跟着两手伸到头发上来回耙了几下。
“洗好啦!”
四个女人才要开口询问她在搞什么鬼,一听到她的宣告,“什么?!”当场瞠目结舌。
最先回过神的人是魏宜婷,“天啊!魏宜安,我再也受不了你了。”
“我会考虑把它当成恭维。”宜安不痛不痒道。
这看在魏宜倩眼里,终于对她下了最后通牒,“现在你只有两条路走,要嘛整型,要嘛搬出去。”
四个女人等着她的回答,宜安却不以为意的打了个饱嗝。
“魏、宜、安!我们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简直是气死人。
向来,为了维护自己的美貌,魏家的女人是不轻易动怒的,偏偏只要一碰上宜安,她们立刻全成了活火山。
宜安叹了口气,“听进去了。”她越过她们往厨房外走。
“小安,我们在跟你说话,你又要上哪去?”余绮月实在拿这个小女儿没辙。
宜安淡淡的丢下一句,“收拾行李。”
“什么?!收拾行李?”四个女人全是一脸错愕。
“你们不是要我搬出去?”
“谁让你选择搬出去?”魏宜倩怀疑自己早晚会被活活气死。
“不就是你们。”
见宜安当真要去收拾行李,四个女人急了。
“妈,现在怎么办?”魏宜婷问道。
余绮月一时也没了主意,“这……”视线转向大女儿,“小倩,你看现在怎么办?”
魏宜倩想了一下,终于做出决定,“就让小妹搬出去好了。”
“可是……”其余三人不约而同想开口。
“反正依小妹懒散的个性,搬出去根本不可能活得下去,她顶多一个星期就会搬回来。”
确实,宜安的生性懒散邋遢,生活起居一向是家人代为料理,真少了她们,她恐怕很难混得下去。
最后,四个女人决定让宜安到外头吃点苦,等她受不了乖乖卷着铺盖回来,她们便能如愿逼她答应整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