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呆子都能看得出来,慕庄或许是木头.但绝对不是呆子。从司空空进门开始,嘴一直是咧到耳朵根的,莫非她出门的时候捡到钱了?这是最可能引发她心情愉快的重要原因。
不用他追问,司空空主动揭晓答案:“我所作的有关世界级小提琴演奏家——慕庄的独奏音乐会方案通过了!戴大老板非常欣赏这份策划案,方案刚一出台就有几大西装品牌找上门来,主动要为你提供全套西服、礼服呢!”
这就是她开心的原因?慕庄不能理解,拿过小提琴,这才是他的开心元素。她的手先一步夺下那把倍受恩宠的琴,她噘着嘴看着他,“你刚刚教完一个学生。该让自己放松一下了。咱们出去吧!”
她想出去?跟他这根木头待在一起一定很闷吧!“你想去哪里?”
“去服装专卖店。”
女人都是爱逛街的,相信司空空也不例外,慕庄愿意陪同,权当散步吧。只是这散步的地点有点儿奇怪,居然逛到了高级男装专卖店?莫非她有穿男装的特殊癖好?
“你要给你父亲买衣服?”好孝顺的女儿哦!
司空空翻了个白眼,他也不看看这衣服的价钱,别说是买整套西装,就是买个袖子也削去她一个月的薪水,这份孝心她实在承受不起啊!
将他推到跟前,她不断地从衣架上拿下顺眼的衣服往他身上比划,弄得慕庄心惊胆战,“你不会是要给我买吧?”
“当然是给你买的。”
“我不要。”他别扭地推开挂在他身上的衣服.嘟囔着,“我又不出门,随便穿穿就行了,这样的衣服不方便拉琴。”
“你的衣服太少了,独奏音乐会之前会有一系列必须接触媒体的场合,你的服装要配得上演奏家的身份。”以为她想给他买衣服啊?不知道是这名牌服饰的关系,还是他的身材好得足以当衣服架子,怎么每套服装穿在他身上都很好看?
原来,木头也可以很帅,只需细加雕琢。
她这边雕琢着,那边的服务小姐不乐意了。瞧这两个人的穿着,怎么看也不像能买得起全套西装的样子,何苦在这里碍眼呢,待会儿还有贵客临门,要是给人家看到他们的店居然接待这么不上档次的客人,会坏了他们的品牌形象。
“对不起!小姐,您已经挑了很多套了,如果没有合适的,不妨去隔壁那条街看看,相信能找到适合先生的衣服。”
慕庄不明白就里,拉着司空空就往门外走,司空空对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事可经历多了,甩下他的手,她今天要给她们一点儿教训。
“我很喜欢你们这家店设计的服装,我觉得它很适合他,我就要一套一套地让他试穿。如果你们有什么异议可以找店长来跟我谈,再不然,找你们驻中国的全权代理人来跟我交涉也一样.”
几位服务小姐彼此交换着眼神,好难缠的女人,她们可得小心防范,“你就是试穿所有的服装,依然找不到适合这位先生的,不如省点儿时间去别家看看吧!”
“我还就……”
“算了,空空。”慕庄抢着打圆场,“我又不穿西装,这里的服装大多以西装样式为主,你如果真想给我买衣服就换家店吧!”
“还是这位先生比较识趣。”
服务小姐的话彻底地惹恼了司空空,她正待发作,却看肖伯纳像狼狗似的推开门,再看服务小姐,一个个如哈巴狗一般点头哈腰,恭迎贵客光临。
谁啊?这么大的派头?
定睛望去,司空空也不做声了,来人正是她百般用心最终错失的钢琴演奏家——成晔。
成哗将古典音乐与流行音乐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在流行乐坛上纵横数年,可谓是真正的偶像派与实力派。正是看中他这方面的卖点,司空空一直筹划着举办他的音乐会。最终成哗的确被她说服了,但得利的人却是肖伯纳这只狗!
想到这些她就生气,虽说她也争取到了国际一流小提琴演奏家慕庄的演出案,但看看身边这根呆木头,再瞧瞧肖伯纳身旁光芒四射的成晔,她不觉得低下了头,“你不是要离开这里吗?还不走?”她拽拽慕庄,示意他赶紧离开。
刚才急着要走的慕庄这时却不动了,半歪着脑袋像在想什么,天知道一根木头会想些什么,司空空只急着将他拉走。
来不及了,不仅是肖伯纳,连成晔都看见他们了。服务小姐赶忙走上前向成晔道歉:“对不起,我们没想到会有不相干的客人在店里,我向您保证,他们马上就会离开,麻烦您稍等片刻。”
“不用了。”成哗挥手阻拦服务小姐的无礼,亲自走上前去。
这可是大好机会,让在场的所有人看看,什么叫明星风范,什么叫乐痴——肖伯纳等着看笑话。
眼看情形不对,司空空想也没想便站到了慕庄的前面,像只护卫小鸡的母鸡,“你……你要干什么?”
“慕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您?司空空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成晔在音乐界的目中无人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他居然会主动上前跟慕庄打招呼?到底什么地方出了毛病?
相比她的惊讶,慕庄却显得很坦然。微微点了点头,他走到司空空的身旁,用手支撑在她的肩膀上,出来得太久,他有点儿想睡觉了,“你是成晔吧?好久不见。”
“有四年了吧!”成晔倒是记得很清楚,“当时在意大利,我邀请您为我的曲子配一段小提琴曲,您的音乐表现力让我至今想起仍钦佩不已,如果能再度与您合作,那将是我今生极大的荣幸。”
没有拿对方的尊重当成自己的资本,慕庄客气地笑了,“如果有机会,咱们可以试着合作。”
全世界有多少顶级音乐人期盼能跟著名小提琴演奏家慕庄同台演出,却被他一一拒之门外,能得到他的应允,成晔就知足了。
“最近正在忙些什么?刚刚获得帕尼尼国际小提琴专业比赛金奖,接下来该准备举办独奏音乐会了吧?”
成晔也正打算举办音乐会,一方面身为音乐家他们彼此惺惺相惜,另一方面他希望能错开彼此的举办时间,被人拿来跟世界一流的古典音乐演奏家相比较,对成晔这样从古典音乐转为明星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慕庄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他扭头指向司空空,“音乐会的事我全权委托给空空了,我不太清楚,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她吧。”
空空?就是当初帮他策划音乐会的司空空?士别三日,成晔自当刮目相看眼前这个驾驭世界级音乐家的司空空。
莞尔一笑,司空空很有职业素养,“具体事宜还在策划中,目前属于保密状态。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演奏会当天慕先生会突破古典与流行的界线,用音乐征服听众,就像成先生您一直努力的那样。”
成晔的音乐口号就是让高雅的古典音乐化作神奇的现代流行音符打动大众,司空空这样说无疑是告诉他,慕庄也将作这方面的尝试.
“慕先生,您说得没错,这家店的品位实在太差了,虽然他们的老板愿意为您提供所有的西装、便服,但我觉得咱们还是换一家品牌店吧!相信那里的店员会更加欢迎我们。”她最后的微笑是用来嘲笑肖伯纳和那些没品的服务小姐们的。
相信他们前脚踏出门,后脚就有人捶胸顿足,恨不得时光倒流。
世界就是这么残酷,错过的永远无法修补.
☆☆☆
“让我休息一会儿!我……我不行了。”垂下手,慕庄恨不得将手中的小提琴丢出去。
慕庄居然也有拉琴拉累的时候,莫非天将大乱”
司空空摇着慕庄的手,劝他继续努力,“再听几首!只要再听几首就好!”
他装了满脑子的流行音乐,都快吐了。虽然他听过的曲子很快就能演奏出来,但一次性听了这么多他无法理解的音乐,真是难受啊!“能不能过会儿再听?”
别怪她残忍,她已经将慕庄将在独奏音乐会上演奏流行音乐的消息透露给了媒体。如果到时候他无法演奏出现代流行音乐,她作虚假策划的名声将全面曝光,那她的策划人生涯可就真的彻底结束了。
所以,只有委屈他了!
“再拉一段,就一段。”她哄着他,就像哄小孩。
他那么大的男人确实被她哄得可以,她说拉,他就拉.只要她一句话。要死不活地拉着他无法理解的流行音乐,拉到高潮处,他实在找不到感觉,不等他停,人的叫声压过了他的琴声。
“那种下三滥的曲子怎么能在音乐会上演奏?”
狂妄的声音非白云莫属,司空空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准备迎战,“这都是近几年最受欢迎的流行音乐,能被大众所接受的东西绝对与‘下三滥’无关,人比音乐更值得尊重。”
何必紧随而来,生怕白云气急了将司空空撕碎喂狗,“白云,有话好好商量。”
“跟这种人只能用强硬手段。”老师会被他唬住,白云可不会,“司空空,你少在那里摆造型了,你为了赚钱,竟然让老师演奏流行音乐。要知道小提琴对音乐的表现力绝不止于此,你不怕糟蹋音乐,我还怕你糟蹋老师。”
你有你的理由,我有我的借口。司空空拉过慕庄,拿他当挡箭牌,“这些创意都是经过慕庄同意的,作为老师,他一定比你更了解小提琴,更懂得音乐的内涵。我相信他有把握尺度的分寸,你有什么疑问可以请教他。”
皮球被踢到慕庄跟前,他不知所措地望着白云,笑得有点儿呆,“那个……那个……”
“你想毁了你自己吗,老师?”跟随老师七年,白云相信自己比司空空更懂得珍惜老师的音乐,“你在独奏音乐会上将大篇幅演奏流行音乐的消息一经传出,你知道专业乐坛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她从何必的手上抽出报纸丢在他的面前,“这是今天的报纸,上面大篇幅批判古典音乐被流行元素冲淡,其中以你和成晔为例子,说你是败坏古典音乐的尊严,让独奏音乐会少了该有的庄重,完全脱离了专业小提琴演奏家的风度。最后报纸甚至要求古典音乐界以你为戒,恢复严肃音乐的严肃——说白了,就是大家集中起来排斥你。”
白云就不信,话说到这份上,老师就没有一点儿触动。只要老师不再依司空空胡闹,其他的事她自有办法解决,甚至取消这场独奏音乐会也不成问题。
慕庄飞快地浏览完报纸,随即将它丢进了沙发的角落里,“他们怎么说是他们的事,空空咱们继续拉琴。”
“你疯了吗?”白云诧异地望着他,像望着一个陌生人,“老师,你想毁了你自己在古典音乐界的威望吗?你会被赶出世界小提琴协会的,你刚获得的帕尼尼金奖将会变得毫无用处!”
“我会去参加比赛是因为我想去,不是为了有用,也不为了其他目的。我会决定举办独奏音乐会,决定演奏流行音乐也是因为我想举办,跟任何人无关。”慕庄摆着一双死鱼眼,眼神里的亮光却是不容忽视的,“谁也无法逼迫我去做不愿意做的事。”
白云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为她今生最尊敬的老师,为今生只能做她老师的老师,“也就是说,你心甘情愿被司空空骗,是吗?”
慕庄迎着她的目光,晃过何必,再望向司空空,他在众人的面前庄重地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他的颔首让两个女人的心同时为之颤抖。
☆☆☆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独坐在沙发上的男女不看对方的表情,却将目光定格在灯光投射出的彼此阴影里。
“我在利用你,知道吗?”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躲开?”
“因为我想被你利用。”
“你想?”
“我想吃你煮的饭,我想让你带着我去晨跑,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待在家里,我想拉琴给你听。”
面对慕庄不算表白的表白,司空空直想逃。她的眼神左右闪烁,逃到了放置那九把小提琴的琴架上。
“我有点儿困了,想……想睡觉。”
平日里他想睡觉,总被她骂成浪费时间,才十点,她已经想睡觉了吗?她的决定,他从来没有异议。“那你去洗澡,一会儿睡吧!”
她拿出睡衣,冲进浴室。将整个人泡在水里,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冷静!冷静!木头怎么会爱上凡人,一定不会,根本不可能嘛!
低头瞧瞧自己,要长相没有倾城之姿,要身材不比超级名模,不懂音乐,不通艺术。跟国际小提琴专业比赛金奖得主相比,更是天上地下。说起来,她甚至觉得他跟白云更般配一些。至少白云明白他演奏的乐曲所赋含的激情,她根本不明白他心中想表达的情绪。
她只是一个想利用他达到名利双收的狡猾女人。
她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去喜欢?
木头的脑袋不是坏掉了吧?
如果说,他真的呆得不明白她的狡猾而为她所骗,那他的喜欢她还能接受。但明明知道她是怎样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喜欢上她?
他明不明白他的感情,她根本承受不起?
为钱忙,为名忙,活在这个大都市里,她有着她的生存准则。她不可能像他那样,足不出户就名利双收。他不在乎的东西恰恰是她最想得到的,他的优秀,他的简单,他的所有都让她嫉妒。
是不是真的越想得到什么就越难达到目标?
她只是拥有稳定的生活,不想被情爱,尤其是她承受不起的情爱所迫,这个目标也无法实现吗?
浴室里的热气熏得她晕头转向,没能想清醒,她的脑袋更接近糨糊状态。套上宽大的睡衣,她钻出浴室,迎面正对上那根木头。“你想吓死我吗?”她的坏脾气来源于她烦躁的心思。
慕庄丝毫不介意,借着身高差距他俯视着她被热气熏红的脸,“你在里面待了整整一个小时,我怕你睡着了,正打算叫你呢!”
司空空暗叫好险,幸好她及时出来,否则被他撞到她出水芙蓉的模样那还了得?
“有点儿累,所以我在水里多待了一会儿,你急着洗澡睡觉吧?快去快去!”她将他推向浴室,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所以有些害怕。
他靠在浴室的门上,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神面对她显而易见的害怕,“我已经洗过了。”
她怎么忘了,这所大公寓有两个洗手间.两套卫浴设备。在她泡在水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已经洗完澡,等着考验她了。
司空空不自觉地拉紧身上的睡衣,用防备禽兽一般的眼神望着他,她的眼神在问他:你想干什么?
他不想干什么,只想知道她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他,“你不是累了想早点儿睡觉吗?”
一句话提醒了她,司空空绕过挂了九把小提琴的琴架,绕到自己的床前,拉过被子,她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我睡了。”
慕庄隔着琴架望着她瑟缩的身影,久久无语。司空空仿佛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微微动了一下,她话语呢喃,“可以关灯吗?太亮了,我睡不着。”
“好。”她的要求,他从不知道拒绝。
月光透进屋里,九把小提琴彼此之间也透出淡淡的月光。躺在自己的床上,慕庄知道琴架的那头司空空并没有睡着。
“空空……”
她没有回答他,耳朵却静等着下文。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因为,我喜欢你。”
’***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因为,我喜欢你,
对着电脑,司空空知道该完成“慕庄独奏音乐会”的策划案了,可手指停在键盘上,她却一个字符也打不出来。满脑子里塞下的全是慕庄的表白,硬盘空间不够了,再也储存不了其它的信息。
他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木头,他明白,什么都明白。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在利用他,知道他对于她的经济意义和名誉所得远大于其他。可是他不介意,只因他喜欢她。
他怎么能喜欢她?她卑鄙地想利用他啊!他们俩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能用爱的理由拴在一起?
最该死的是,在知道他对她的情感之后,她竟然还在策划更大的方案,想从他的身上榨取更多的名利和金钱。
司空空啊司空空,你到底在干什么’
“司空,你到底在干什么?”
戴大老板突然闯进来,吓得司空空差点儿没从转椅上掉下来,“老板,你叫我?”
不叫她,叫鬼啊?瞧着显示屏上除了“策划案”
三个字,再无其它的空白页面,戴大老板简直想揪下她的脑袋,“都几天了,你的策划案怎么还没做出来?你知不知道,做我们这行的时间就是金钱。趁着这段时间各大媒体都在炒作‘慕庄将流行音乐融人古典艺术’事件,我们强势推出‘慕庄独奏音乐会’。
不用说,绝对能引起轰动效应。”
“可老板,身为专业人士,司空空了解其中的利与弊,“这样一来慕庄在古典音乐界的声誉会因此尽毁的。”
“‘横空’的名字却会在策划界全面崛起。”做老板的,惟一的考虑只有利益。大手一挥,戴大老板为她作出决定,“你今天之内拿出策划方案,最好在一个月之内举办慕庄独奏音乐会,这宗案子如果办得好,我升你的职,为你加薪水;如果办不好,你就给我收拾东西走人。”
别怪他残酷,这就是都市白领生涯的全方位写照.
被逼到了绝境,司空空无可选择。关上电脑,既然这件事因她而起,她就必须亲手解决。问题的关键人物在慕庄,她需要他的帮助。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该坦然地面对他。
“‘大眼妹’,咱们回家喽!”
☆☆☆
十五分钟之后,司空空出了电梯,站在“家”门口,她被动情的乐曲留住了脚步。慕庄在拉琴?不!不只慕庄,这像是有两把小提琴在对唱。
那是熟悉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慕庄将旋律作了调整,变成两把小提琴相对演奏,正在演奏的是《楼台会》那一段,梁山伯与祝英台在最后的相会中将爱情泣诉。不像是小提琴,倒像是一男一女,一低一高正在相互倾诉难舍之情。
能将情感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能让两把小提琴在高低音位奏出如此和谐的乐曲,想来两位演奏者之间的默契也不是一天、两天培养出来的吧’
掏出她决定住到这个家里的时候,慕庄给她的那把钥匙,她将它塞进钥匙孔里,手却忍不住地颤抖起来,终于,她闭上眼扭动钥匙,门内正在对唱的两把小提琴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停止。
如她所料,两把小提琴的演奏者正是慕庄和他的得意门生——白云。
他们全情投入到演奏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出现,两把小提琴交织出一段悲欢离合的爱情,待到化蝶时分,司空空已经被两把小提琴表现出的爱情感动丁。
就像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们彼此了解,相互珍惜,他们才是真正的才子佳人对对配,马文才那么粗俗的人又怎么能挤进他们之间’
目光从两把小提琴交织出的旋律中抽回,对面没有镜子,司空空却看见了自己。满心算计,满眼金钱名利的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化蝶”的。
醒醒吧!司空空,你真的是空空如也啊!
两把弓同时从琴弦上抽回,干净利落地结束了整首曲子。演奏者依旧深情地望着合奏者,未能从乐曲所表现的情感中抽身。
司空空大声地鼓掌,为他们俩的演奏喝彩。
不懂音乐,她只知道能感动她的旋律就是好音乐。这样的音乐多了商业行为和媒体炒作就不再是让她感动的音乐,不再是慕庄的音乐。
“空空?”她不是在公司里作策划案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慕庄诧异地望着她,“你怎么回来了?”
她冲他笑着,放弃了所有的杂念,她笑得极自在,“如果我没有回来,怎么能听到这么好的对奏呢?”
白云骄傲地扬着手里的弓,像是挥舞着属于自己的武器,“这是我和老师都很喜欢的作品。”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里透着鄙夷,对司空空听不懂这首曲子而露的鄙夷——她们根本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有着云泥之别。
无所谓了,司空空今天不想和她斗鸡,她只想告诉慕庄.“没有独奏音乐会了。”
“什么?”慕庄的耳朵很好,他只是不相信听到的事实。
“我说再也没有什么独奏音乐会了,我决定取消与你的合同。”说这些的时候,司空空一直是微笑着的,因为我们签署的一直都是委托书,上面并没有提到具体的违约赔偿,所以虽然合作取消,你也没办法控告我或‘横空’。”他不会控告她的,合作取消,他该感到高兴才是,至少司空空已经从白云的眼中看到了愉悦。
慕庄并没有如她所想笑得得意,反倒是露出苦恼的表情,“为什么?为什么不继续合作下去?是公司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
“差不多吧!”她没有明确告诉他原因,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看着他和白云合奏《梁祝》,她突然觉得他的世界从不属于她,今后也不会属于,她不想与他合作,心里总隐隐约约透着几分恐慌。
如果真的是公司出了问题,她为什么不敢对视他的目光?慕庄修长而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空空,我有权知道实情。”
“可我不想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迎视他的目光,她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我们的合作结束了,从此以后我们俩各自活在各自的世界里,就像从未认识一样。”
从自己的肩膀上拉下他的手,她不敢用力,怕碰坏了对他而言比生命更重要的手指。将他家的钥匙放在他的手心里,她希望能抹去曾经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还给你!”
这是什么意思?慕庄紧紧地握着那串钥匙,到底是木头,这半晌了,他依然无法接受她要抽身离去的事实。
最开心的莫过于白云吧!她又可以独霸她的老师,不需要担心有另一个强势的女人跟她争抢。在走之前,司空空只想告诉她:
“一个人的优秀是别人成就的,如果你和我一样,生长在最普通的家庭,想拥有的一切都得靠自己的力量去争取,去获得,那么,你或许会比我更不择手段。相对的,如果我生在一个高贵的家庭,也许我会比你更鄙视现在的我。”
那就让她做一次高贵的人,至少在慕庄面前高贵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