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彭振修双臂环胸,瞪着角落。
不要伤害我……我什么事都没做……长发女人抖着声音求饶。
“呃……你要喝咖啡吗?不过我家只有即溶的……”范晓文见他还不走,也不好赶他出去,好歹人家把行李箱借给她。
彭振修一脸嫌恶。“那就不用了。”
“喔。”
“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范晓文以为他是代替舅舅关心询问。“已经住了四个半月。”
“不会住得不舒服吗?”他又问。
她笑得一脸满足。“刚开始确实有点不大舒服,但是后来就习惯了,这里不只离我上班的地方很近,一个人住也很宽敞,租金又便宜到不行,能找到这间房子真的运气很好。”
“你的运气确实太好了。”这个女人不知道屋子闹鬼?
“现在只希望房东愿意一直租给我,让我不用再另外找房子,可以安心工作。”范晓文真的不想再搬家了。
这个女人的欲望还真小!彭振修难得找到一丝丝恻隐之心,想着要不要帮她解决这只已经吓到快要魂飞魄散的女鬼。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女鬼还在求饶。
“哼!”彭振修一哼,就算它求饶也没用。
范晓文终于注意到身边的男人一直盯着通往阳台的墙壁,那个地方据说就是原屋主李小姐上吊的地方。
“彭先生在看什么?”
他横睨她一眼。“你说呢?”
“你看得到?”她吃惊地问。
听她的口气,似乎已经知道屋里有鬼。“你也看得到?”
“我看不到阿飘,也不是敏感体质,但是被鬼压床好几次,偶尔颈背会感到一阵寒意,有人说是因为我跟它的磁场很接近,不过顶多也只有这样。”范晓文没想到这个男人有阴阳眼。
彭振修有些纳闷。“既然知道闹鬼,为什么不想办法把它赶出去?”
“这里本来就是它的家,把它赶出去,它要去哪里?我很能体会无家可归的心情,所以绝不会那么做。”她反对这种不人道的做法。
他一脸不以为然。“它已经死了。”
“可是如果能活着,没有人会想死的,就因为过不了那个坎,才会选择走上绝路……”小时候被债主逼得无路可走,房东又要赶他们走,母亲有次喝了酒,抱着她哭,说干脆死了算了,虽然没有真的去死,还是让她好害怕。“它是屋主,我是房客,我相信我们可以和平共处。”
“和平共处?”彭振修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你真的不怕?”
范晓文也没有隐瞒。“刚开始真的很害怕,但是在了解它的遭遇之后,就明白它也曾经是活生生的人,死的时候只比我现在大一岁,正准备跟喜欢的男人结婚,建立幸福美满的家庭,只是结果不如预期。人生都是这样,总会遇到不顺遂的时候,我相信它现在一定很后悔,如果当初没有寻短,人生还有机会从头再来,只要这么一想,就没那么恐惧了。”
这个女人不是真的笨,就是喜欢扮演好人,彭振修不禁想起往事:“你不是说爱我吗?”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这张脸,不但体格棒,床上技巧又好,出手更是大方,才会跟你玩玩……谁知道你居然是个怪物?!”
女人都是虚伪的动物!
这个叫范晓文的女人真的会是例外吗?
彭振修即便想要相信,但总还存有一丝疑虑。
他冷笑一声。“你就不怕它伤害你?”
“它之所以会伤害我,也是因为不想被外人打扰,要是有个陌生人闯进自己的家,我也会这么做的。不过我已经不需要担心了,因为契母已经帮我跟它讲好,把房子租给我,我们就当室友,各过各的日子,它也点头答应了。”因此她对李小姐只有感谢。
“契母……那是什么?”他听不懂台语。
她一脸笑吟吟。“就是干妈的意思,我的契母是观世音菩萨,自从拜她当契母之后,才能平安长大到现在。”
听到观世音菩萨,彭振修马上就变脸了,他们家族的人之所以会不老不死,拥有永恒的生命,全是拜这号神明所赐。
难怪他会厌恶她身上的气味,原来这个女人是受到观世音菩萨的庇佑,Damnit!居然会遇到“仇家”的干女儿,Charles真是给他找了个大麻烦。
“哼!”
这一声“哼”带有鄙视和轻蔑的意味,让她的眉心跟着皱起,向来好脾气的她,也难得露出有些不大高兴的表情。
“哼是什么意思?”只要扯到契母,她就会特别在意,更不许任何人侮辱祂。
“没什么。”他撇了撇唇,既然有观世音菩萨罩她,自己干么多管闲事,就让这只女鬼继续留着好了。“我要走了。”
范晓文送他到门口。“谢谢你借我行李箱。”
“不要搞错了,我只是看在Charles的面子上才帮你的,明天最好不要给我迟到。”警告完毕,彭振修随即走进电梯。
范晓文关上门,对着某片墙说话。“那个……李小姐,刚刚那位彭先生是我舅舅的朋友,要是有不礼貌的地方,我代他说一声对不起,请你不要介意。”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感觉到寒意,她想对方大概没有在生气,就放心地进房间打包明天要带去美国的东西。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位“李小姐”已经吓昏过去了……
第3章(1)
似乎才刚合眼,闹钟就准时在七点响起。
范晓文昨晚打包到很晚,打着呵欠起来吃早餐,接着就出发赶往机场,以免半路上塞车。
来到桃园国际机场,她跑去第一航厦,接到彭振修的电话,才匆匆赶往第二航厦会合,途中又小小迷路一下,直到接了第五通电话,总算看到早已气急败坏、头顶冒烟的男人。
她不停地鞠躬。“对不起、对不起。”
“……”彭振修铁青着脸,转头就走。
见状,她只好默默跟在后面,心想这个男人不只脾气坏,又没耐性,好像人家给他倒会似的,实在很难相处。
办好登机手续,时间一到,就上了飞机,这次坐的是商务舱的位子,据说是舅舅出的钱,大概知道她没钱,坚持帮她出。
飞行了半个多小时后,范晓文就听到空服员着急地沿路询问。
“……请问有没有小儿科医师?”
听到在找医师,范晓文才要问发生什么事,坐在隔壁的彭振修竟早一步出声,让她不禁诧异。
“有小孩子生病还是受伤吗?”刚刚好像有听到广播。
空服员走到彭振修的座位旁。“经济舱那里有个一岁多的婴儿发烧到三十九度半,一直哭闹,情况危急,虽然有位医师过去看了,不过对方只是个实习医师,不敢随便开药,只好再问问看有没有专门的小儿科医师……
请问先生是医师吗?”
“不是。”彭振修作势起身。“不过我还是过去看看好了。”
飞机上有各式各样的人来来往往,又是属于密闭空间,久而久之总会聚集一些不好的东西,只要不打扰到他,他向来懒得去理会。
范晓文惊讶,连忙跟在后面。
空服员领着他们来到经济舱,只见年轻妈妈又着急又担心地哄着孩子。
“医师,我儿子可不可以先吃退烧药?不然再这样烧下去,会不会出现后遗症?我婆婆一定会骂我不会带孩子……”
“先吃退烧药是没问题……可是……”实习医师慌乱不安地回道。“可是万一出事,你们要保证不会告我……”这年头的病患家属动不动就控告医师,他可不想天天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