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顺顺手握着蔡老编的电话,她是越来越不耐烦,眼珠子忽悠一圈,她顿时计上心头。将嘴拉扁,她将所有会说的日语、韩语连在一起胡说一通。
“撤呐嗨吆……咕达呓嘛斯……苏呓嘛噻……”感觉蔡老编已经完全瞢了,她模仿起热线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请您稍后再拨……得噜得噜Boys。”
挂上电话,她笑得嘴巴都合不拢,真是太得意了。光凭想象,她就能想出蔡老编那双患病的眼睛一定眨巴眨巴到脱窗。他一定不会知道最后那句“得噜得噜Boys”,就是日语中“晴天公仔”的意思。
说到“晴天公仔”她的忧患意识又强盛了起来,从游乐场回来已经有好几天了,那个骆九天又恢复成了老样子,不是站在窗口望风景,就是玩拼图游戏,现在还多了一个不良嗜好——看万花筒!他拿着那个万花筒能玩上很长时间,再这样下去这个游戏软件一定无法按时完成。
顺顺托着下巴想想,虽然蔡老编烦是烦了点,可他也没说错啊!如果她不能按时完成这个游戏开头的样本,公司一定不会让这个游戏的设计继续下去,那她所有的梦想和希望就跟着这个游戏一起被埋葬了,想要改变这种悲惨的命运只能依靠一个人……
她瞥了“那个人”一眼,人家正在玩拼图呢!顺顺是忍无可忍,她决定无需再忍。几个大步,她走到矮桌的跟前,蹲在地上她双臂一揽将拼图揽在了怀中。
板起一张严厉的容颜,她指了指他的工作进度,“你该工作了!”
九天看懂了她的意思,耸了耸肩,他重新回到工作中,将注意力放到程序设计上。顺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继续修改自己的底稿,希望它变得更完美一点。
可她还没改两行,一道身影立在了她的视野里。将头偏向窗户的方向,她果然看到了那个不好好工作的罪魁祸首。
他又在看那个数十年都不会变的街心花园,看那里的花草,看玩耍的孩子。顺顺气愤地撕下一张便条纸,重重地写道:“你该认真地工作,否则我们会赶不及完成的!!!”她一连打了三个感叹号,就是要他重视这个问题。
他倒好,离开了窗户又开始玩手上的万花筒。顺顺认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她不能再任他这么随便下去了。到时候不用他去蔡老编那儿告她一状,无法设计出这个游戏,她自己就先把自己给“炒”了!
取纸笔,她决定用文字认真地跟他谈一谈。
“九天,我们是在工作不是在玩,你该集中精力尽快地将这个游戏的开头设计出来,如果上头觉得这个游戏还不错,我们就能将这个游戏完整地开发出来。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吗?”将纸折叠成一支精巧的纸飞机,她让它带着她的希望飞向他。
拆开她的飞机,九天明白她的意思,但他却有着自己的想法。“游戏就是为了让人获得轻松,如果编写游戏的人本身很紧张,又怎么能编写出好的游戏呢?”
这……这根本是强词夺理嘛!顺顺抓着笔“唰唰唰”快速地写了起来:“我们生存在这个时代,会面临各种各样紧张的竞争,像你这种思想根本无法在社会上生存下去。”随便将纸折叠好,她丢了过去。
看到她写下的话语,九天的眉头打上了结。用笔支了支脑门,他写下自己的意见:“生存是为了快乐,如果过得不快乐,生存又有什么意义?”
几分钟之后,顺顺一个纸团狠狠丢了回来。感觉到她的怒气,九天小心翼翼地拆开来看,上面是这样写的——“像你这种一天到晚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少爷知道什么?你知道别人奋斗的艰难吗?这个游戏的底稿我酝酿了两年,花了整整四个月的时间才将它完成。如果你不能按时将它的开头设计出来,它就会变成一堆废纸,你明白吗?”
九天带着无神的眼茫然地摇了摇头,他的确是生活在一个小小的空间,几乎不接触外面的世界,但这决不等于他不知道世间的疾苦。他只是不明白,不明白她为什么对名利、金钱看得这么重。难道她就那么想出名吗?他以为她是个真挚的女孩,直率地给人带来生命的喜悦,难道他又错了?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她送他的那个万花筒,他觉得那里的世界更加的美丽,不含一点杂质。伸出手,他想从她身边拿回那个万花筒。
没想到,顺顺竟快他一步将万花筒抢到了手边。看着他依旧不听劝的样子,她骂出了声:“你就永远生活在万花筒的虚幻世界里吧!”气愤当头,拿起万花筒她狠狠地向他砸去。
万花筒正砸在他的脑袋上,九天感觉一痛,伸出手捂住了伤处。眼见着,那个万花筒掉在地上——碎了。
九天顾不得头痛,急忙蹲到地上拣起了那个粉身碎骨的万花筒。看着它,他的眉角纠结到了一处,猛地抬起头,他直直地望向她。那一刻,他再不是那个笑呵呵的“晴天公仔”。
他的眼神成了最严厉的指控,一瞬间,顺顺成了一个罪犯,一个毁掉所有美好的罪犯。在他的眼神里,她看到了自己的残忍。那炙热的怒火一下子降了下来,她仿佛置身冰窖,失去了人所该有的温度。
痛!仿佛那个万花筒砸到的是自己,顺顺猛地揪住自己的衣领,冲出了楼顶的工作室,也冲出了“晴天公仔”的世界。
他们的世界阴雨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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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上天从医院回到家里就觉得这气氛怎么闻怎么不对劲,好像爆炸后的焦味飘浮在空气中。他四下张望着,想要找出点什么。没等他找出来,令狐顺顺一手拎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手抱着一大堆的打印纸跑了出来。
“顺顺,你这是干什么呢?”
看见上天,她知道这一关不能不过。“骆大哥,这几天住在这里,实在是很麻烦您,我要搬回去住了。”
“搬回去?”上天心头那点不对劲终于找到主了,“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回去?你和九天的那个游戏不是还没做完吗?”
游戏?提起那个游戏,顺顺的神情顿时黯淡了下来,那是寄托了她所有希望的一个梦啊!现在却不得不斩断它的翅膀让它无法飞翔,叫她如何舍得?
垂着脸,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那个游戏我会让蔡老编终止计划。”
“这么说,你跟九天的合作结束了?”上天这心里直犯嘀咕:不对头!绝对不对头!这里面有问题啊!从她平时的神色里,他感觉得出这个游戏对她很重要,那她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呢?
“是因为九天?”他问出了自己的猜测。
顺顺也不想瞒他,“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吧!但他只是一根导火线,或许是因为我累了吧!这个梦太缥缈了,我不想再这样苦苦追寻下去。”
她话里有话,上天不能不问清楚:“顺顺啊!你来我们家这几天,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不错的女孩,一个直率坦白,努力向上攀登的女孩。既然你心中有个梦,为什么不去实现它?你愿意跟大哥我说一说吗?”
长久以来,顺顺都是孤独一人为了生存不断拼搏着。她太忙,忙得没时间交朋友,没时间去维系朋友间的情感,有时候她真希望有个人可以听她说说心里话。或许是一时感伤,或许是上天的话说到了她心里。这一刻,她愿意将这个梦拿出来与他分享。
“这个游戏的开始是我十八岁那一年无意中想到的,后来我花了两年的时间勾勒出它的轮廓,用四个月的时间完成了四十五万字的游戏底稿和人物设计。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我也写一些商业性比较浓的漫画脚本和游戏情节。它们都是为了让我更好地生存下去来完成这个巨大的梦——天知道,我对它寄予了多大的希望。”
回想着这一路行来的艰辛,顺顺实在是有太多的话要说。
“我家有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的全是我被编辑部退回来的稿子。九天曾经私自翻看过,当时我非常生气。知道为什么吗?”不等上天接话,她自问自答:“因为那是构筑梦想的基石。”
轻叹一声,她断断续续地说道:“人人都认为我在游戏创作这方面有着天赋,年纪轻轻已在电玩世界里占据一角,并且能和伟大的电玩设计师——九天通力合作。他们看见的都是我最光鲜亮丽的一面,没有人知道在成功的背后我付出了多少失败的代价。
“事实就是如此,奠基美丽的基石是最容易被忽视的,有时候就连我自己也在刻意地忽视它。因为那满箱满箱的退稿只能证明我的失败,动摇我飞翔的信念,禁锢我去抓住梦想的脚步。而《我是英雄》就是我最伟大的英雄之梦,所以我不允许别人看见它们,不允许旁人来提醒我——令狐顺顺,你看你有多失败,放弃你那缥缈的梦想吧!”
“缥缈的梦想?”上天不明白,“《我是英雄》不是已经在开发过程中了嘛!”
顺顺笑了,很淡很轻。“你看到的也是我成功的一面,因为你终究也是个常人啊!”
她直接且不留余地的话语就像她的为人让上天感到尴尬,他只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她的眼神好朦胧啊!
她静静地述说着过往,以从未有过的平静。“《我是英雄》写成后,我一家一家地投递,一家一家地遭遇退稿。有的说我是将各种电玩游戏的情节拼拼凑凑,弄出一个大杂烩给写出来,根本没有市场价值;有的说我的构思太过奇特,特立独行,无法适应玩家的需求;有的说成本太大,他们不敢投资,劝我另投他家;有的说我弄出这么一个长篇的脚本根本就是在糊弄人;还有的让我趁早认清自己的才能,尽快转行……”
那处处碰壁的日子她尝尽了也尝够了,小小年纪她早已明白奋斗的艰难。
“当然,其中也有几家愿意投资,做成这个游戏软件,前提是我必须按照他们的想法改动游戏情节。有好几次,我真的准备和他们签下合约,按照他们的要求修改某个游戏的情节,但最终我还是拒绝了。我坚持认为一旦这个游戏软件做成功,一定能迎得更广大的市场。说我倔强也好,说我固执也罢,我就是要这么坚持下去!”
其实,她也曾因为这些原因怀疑过自己的能力,她也曾想过放弃吧!算了吧!就写一些市场喜欢的小脚本,总之赚到钱不就好了。可她不能!她告诉自己,趁着年轻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二十几岁能有几年?可能三十岁以后她就是想这样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事,也是不能的了。所以,为了这无悔的青春她愿意冒一次险,哪怕只有这一次。
她真的冒险了!
“知道我为什么替这个电玩游戏起名叫《我是英雄》吗?”望着上天的眼,顺顺告诉他,也告诉自己:“我希望在人生的道路上,我是一个英雄,一个足以掌控自己梦想的英雄!”
抚着面前的游戏底稿,顺顺的眼中有着些许的激动。
“后来我进了‘魔力’公司,入了现在这个文案室,遇到了蔡老编,他虽然脾气坏了点,心眼小了点,嘴巴毒了点,但他认同了我的梦想,他给了我一个试飞的机会——只要这个电玩游戏的开头能够获得公司上层的认可,他们就愿意投资将这个游戏软件完全地开发出来。我不停地飞啊飞啊,我以为我就要抓住这个梦了。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这个梦太遥远了,凭我一个人的努力就是飞到天边,我也抓不住它。我累了!我也受够了,我愿意服从于现实,将这个梦留给虚幻的梦境。”
投降吧!向生存投降!她的梦醒了,该是回到现实的时候了。
站起身,顺顺向骆大哥告别:“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我很高兴认识你这个大哥。”
“那九天呢?”上天的问题冲出了口,他怕她这一离开,她和九天之间将永无第二个交接点。“认识他,你高兴吗?”
顺顺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楼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上天的问题。虽然和九天相处只有短短几周的时间,但他却给了她很多奇妙的感觉,很多愉快的经历。
然而,他是窝在城堡里的王子,眼中只有“晴天公仔”带来的阳光。可她却是为了生存而努力飞翔的雏鹰,只属于弱肉强食的天地。看见他,就像看见万花筒里的风景,虽然美丽却总是虚幻的。认识他,就像认识另一个美丽的梦境,只能幻想永远也无法实现。
拎起行李箱,顺顺朝上天道别:“那……我就走了。”不再犹豫,她大步迈了出去。
“我送你回去。”上天坚持亲自送她回家,“你在院子里等着,我去车库把车开过来。”
站在庭院里,顺顺抬头望着傍晚的云霞。那一点点的温红让人感觉真舒服,在它的渲染下,天地成了一个巨大的暖阁,不自觉地,她拉了拉衣领,将颈项包围在毛衣的中央。
猛地侧转头,她看见了顶楼窗口处的那抹身影——是九天!
凝望着他,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什么样的动作和他告别。语言障碍可以用纸笔、计算机、眼神、动作来克服,可生存观念所造成的差距却让他们只能这样远远地望着彼此,却无法找到心之交点。
打开窗户,九天的手高举了起来。他的手上套着那只小狐狸布偶,小狐狸冲着顺顺摆了摆右手,那是“再见”的意思。
将手插在口袋里,顺顺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嘴唇的形状一字一字清楚地吐出:“我、很、高、兴、认、识、你”。
就在这个时候,上天开着车过来了,帮顺顺将行李放在后备箱内,他为她拉开了车门。当车缓缓驶出骆家大宅的时候,顺顺情不自禁地遥望向那个窗口——
他在笑!还是那种微笑,淡淡地盈在他的眼中,就和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他,还是她的“晴天公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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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顺顺再次回到家中,骆上天站在顶楼工作室的楼梯口,迟迟没有上去。从他现在的这个方向可以清楚地看见九天每个细微的表情,此刻的他正在用心地修复那个有些破碎的万花筒,他修得很认真,每个细小的地方都不放过,是想让它恢复到原来的完美无瑕吧?
缓缓地走到他的跟前,上天打起了手语,“我已经送她回去了。”拉过一个坐垫,他坐在竹席上玩起了桌上的拼图。
九天的内心有些困惑,拉拉哥哥的衣袖,他比划起来,“追求轻松平静的生活,是不是个错误?”
“你认为顺顺不想过平静的生活,是吗?”上天不仅没有回答反倒问起他来。
这个问题让九天很困惑,“我原以为她是最自由,最快乐的,就像天空中的鸟,可是……”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鸿沟有多大有多长,所以他没有贪图爱情可以把她困在他的身边。他只能刻意放慢工作的脚步,这样他们就可以相携相伴多走一段旅途。哪怕只是多走一步,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奢华的享受,难道就连这点快乐她都不愿授予他吗?
“鸟也是有束缚的,它再飞也飞不出天的囚牢。”毕竟他没有切实地面对整个社会,上天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现实中生存的考验。
当务之急不是解决他们的生存态度,而是帮顺顺追回她的梦,错过了这一次,恐怕顺顺真的要放弃了。停下手中的拼图,上天指了指这一块块的图片。“如果现在有很大很大的一块拼图,你花了两三年的时间才将它拼完整,突然我把它整个的毁掉,你会生气吗?”
九天看懂了哥哥的手语,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是英雄》就是顺顺的拼图,我把它毁掉了,她很生我的气,是吗?”
拍拍弟弟的肩膀,上天轻轻地播了摇头,他的手指左右摆了摆。“你没有毁掉她的拼图,可这个时候,她需要你帮她把梦想重新拼好。”
九天重重地点头,将万花筒放在一旁,他坐到了苹果机跟前,手指迅速地敲动键盘。一边编写程序,他一边反复阅读顺顺的原稿,进行核对修改。
他忙,做哥哥的也不能闲着啊!拿起那个万花筒,上天当起了能工巧匠。
为爱忙碌,为爱奔波,这爱又怎是单单的爱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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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顺顺下了公车,亦步亦趋地向公司走去。一想到待会儿要面对蔡老编的“严刑拷骂”,她就不自觉地腿抖。是她拼命争取到这个游戏软件的设计机会,现在又是她来要求取消,她不被蔡老编骂到臭头才怪呢!
更让她感到难过的是,将近三年的努力就这样被埋入永不见天日的箱底。说是放手,她却仍是感到不甘。想到从今后她的创作将完全遵循市场的要求,再没有自己的梦想与希翼,她就觉得青春已逝,英雄暮年。
就算再怎么挨,最终她还是会挨到文案室,磨蹭了半天,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蹭进了蔡老编的办公室。
立在上司跟前,顺顺露出关切的眼神,“蔡老编,您今天眼睛舒服点了没有?”先累积一点同情分,待会儿就算被炮袭至少还留有半条命。
蔡老编将视线从一摞打印稿中抽出来,投递到她的面容上,“你不出去修改你的底稿,跑进来做什么?”
“啊……我是为了……蔡老编,你女儿今年该有十六七岁了吧?”说不出口,她就是没办法亲口宜布——“这个梦我不要了”。
蔡老编可没那个耐心再在这儿听她胡扯瞎扯,放下手中的笔,他仔细地打量着她,“令狐顺顺,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我是想说……”算了!早死晚死还不都要死,心一狠,牙一咬,死吧!“我是想说我和九天合作的那个游戏软件……”
“人家已经送来了,我直接将它交到了上头。”
“已经送来了?”顺顺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倾身上前,她再次确认了一遍:“是我和骆九天一起编写的《我是英雄》的开头部分吗?”
蔡老编冷眼反问:“你最近有跟其他电玩设计师合作吗?”
送来了!已经送来了!从地狱一下子回到天堂,顺顺突然间还真有点不敢相信。“是骆九天亲自送来的?”
她不提还好,一提蔡老编就找到话茬来训人了:“顺顺啊顺顺,你要我怎么说你,作为小字辈的人物你没有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不说,还拜托人家九天设计师的大哥将那张编好的光盘送过来。咱们先不说这设计安全方面的问题,单只说人情世故,你小孩子家家出社会也有几年了,怎么这么点道理都不懂?你说……”
“蔡老编,我突然想起我手头的那个单行本漫画还有一个小情节需要修改,我先出去了。”不等蔡老编有工夫把下面的话骂出来,顺顺像只耗子似的溜了出去。
坐在办公桌前,她的嘴角有着拉都拉不下来的笑容。没想到,真没想到,山回路转,柳暗花明,她居然又可以拥有她英雄般的梦想了。
这个梦将不再是她一个人的梦,它还包有骆九天的力量与色彩。想到骆九天,她的心头萦绕起点点歉意。一股激动让她猛地站起身,下一刻,她风一般的冲出了文案室。
找了一处露天咖啡座坐下来,她拿出刚刚在路上买的那些东西——乒乓球和白色的手绢。将乒乓球放在白色的手绢中间,微微收拢,将手绢口扎紧,她掏出笔想要为它画上面部表情。
那一刻,她想到了九天,想到了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点点滴滴的欢笑与争执,所有的影像退去,最后烙在她心底的是他一如往初的微笑——“晴天公仔”一般的微笑。
握着笔,她细细地画了起来,将他的微笑一笔一笔刻画到白布上——“晴天公仔”做好了!
捏着手中的“晴天公仔”,顺顺沿着小径一路跑到骆家大宅。站在院子里,她向顶楼的窗户望去,没有看见他的身影,这在她的意料之中。完成开头的设计工作,不用说他准是累了一整夜,现在该是他补眠的时候。
她不想吵醒他,甚至于不想见到他,因为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眼神去面对他那张近乎面具的笑脸。
将“晴天公仔”挂在门把上,她走出了骆家大院,离开的最后一刻她回头望了一眼:“晴天公仔”在微风中静静地飘动,对周遭的一切它永远是微笑着的。
那一日,日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