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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我们之间 第一章 作者:烟雨江南
    孟子烨心底里一直有个愿望,这愿望绝不伟大但也不算卑微,顶多也就是被人说成没出息。该愿望如下:工作稳定,日子轻闲自在,有点钱,平常足够零用,看到喜欢的、价钱在千元以下的衣服能不必犹豫地买下来,当然还得有点闲钱去孝敬父母,旅旅行什么的,再进一步,若能不工作就有钱就更好了,可惜他没有有钱父母,于是孟子烨退一步,若能娶个富婆之流让她养也不错啊,哈哈。然而这不大的愿望,实现起来却也够难,首先是工作就不太轻闲,他在一家电脑公司做硬件员,经常被公司派到客户处修理电脑,还要聆听某些粗鲁客户的抱怨,每到这时他便羡慕搞软件设计的众同仁,只是羡慕归羡慕,因为又懒又爱玩,他还是不思进取地只做硬件修理维护这些不太费脑筋的活;再有就是钱挣得也不太多,虽然在别人眼里他已算个白领挣一份不少的钱,但对于挣多少钱都不够用的孟某人来说还是有点少,每到钱不够花时想傍个富婆的愿望就特别强烈,这让他老妈孟母愤怒不已,怎么也想不通居然养了个想要吃软饭的儿子,看他人模人样,既不是娘娘腔也不是小白脸,小时也没见他又懒又爱赖人,也是朝气逢勃、上窜下跳的再正常不过,第一年没考上大学还曾自责不已奋发图强了一回,如今他有工作能挣钱了倒想着让别人养了。对儿子的思想转变,孟母百思不解之余只好求助于万能的主耶稣,每天早晨都祷告,请求主保佑儿子恢复正常,可别再有那种丢死人的念头了。每听到母亲如此祷告,孟子烨就仰天长叹:“长铗归来乎,出无车,妈,你干脆求主直接给我降一辆车或大把的钱算了,又省事又直接,何必拐弯抹角啊。”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种出来!“孟母跳起来狂喊一声,抓起她奉献给主的苹果便丢了过去(孟母信教乃中西合璧,被丈夫和儿子嗤笑不已却仍我行我素),早忘了在主面前要保持温柔顺驯的模样。

    孟子烨抱头鼠窜,冲下楼挤公车上班去也,最近他花钱甚猛,早已舍不得钱打车了。

    “家有母老虎,天无宁日。”

    熬过了晃晃悠悠,比老牛还慢的公车时间,孟子烨晃进办公室,刚坐下,顶头上司郎进就幽灵般出现在身边。

    “小孟啊,刚才有客户来电说他们那有电脑坏了,你就去一下吧。”

    “呜……”孟子烨掩面而泣,他就是这样每天活在狼虎之间,日子比黄连还苦。

    “哈哈,小孟,你越来越逗了。”郎进不为所动,郎心似铁,早见惯了该下属兼朋友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甜甜一笑,胖胖的身躯挨过去,翘起兰花指,捏着嗓子道:“小烨,我的小烨,你哭得哥哥我好心疼。”

    “主啊——”孟子烨惨叫一声,一跃而起,象一只被火燎了的猫般窜了出去。然上帝并未听见他的召唤,郎进身子虽胖却灵巧异常,不知怎么就扭到他身边跟他并排而行:“小烨,喏,这是地址,还有包包。”边说边翘着兰花指把纸条塞到孟子烨裤袋里,顺便又在他腿上拧了一把,孟子烨这回连叫都叫不出了,只觉浑身汗毛直竖,好半天,才抖出了一句“色狼”的颤音,抓出那只狼手,飞也似的走了。

    色狼郎进看孟子烨走得远了,才笑咪咪踱回办公室,在公司里,他的驭下术堪称独树一帜,哼哼,色狼一出,谁与争锋?

    孟子烨凄凄惨惨到了那家名叫长宁的商贸公司,埋头苦干,快些干完了,他还能在外面游逛半天。看着那些在写字间里悠游自在的职员们,孟子烨又发出了今天的第二叹,有人干得一头汗,比如他,而有人只消坐在冷气房里动动嘴巴和手就足矣,不平等啊。透过那面顶天立地的玻璃墙,还能看到这公司的年轻总裁正悠然地发号施令,白色衬衫的翡翠袖扣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竟使得一个大男人看上去有了种清爽而美丽的感觉。

    呵,满帅气的嘛,孟子烨不由盯了好几眼,由总裁的打扮移到他的脸面上,一看之下,不禁又多了几分自卑。端整微黑的脸面,高挺的鼻子,浓黑的长眉下是一双灵动的狭长黑眸,神采飞扬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有点气愤,所谓天之骄子,上帝的宠儿是不是就指这种人呢,只不知这公司的业绩怎样,这么年轻,他该不会是仗着这副身板样貌才有了这份家当的吧。孟子烨充满恶意地想。

    夜晚,茵茵酒吧内,孟子烨忍不住悻悻然地把今天的所见所感说了出来,希望郎进能与他一起口诛一下那个得天独厚的小白脸。

    “拜托,子烨,你自己想傍富婆就去傍,千万别把别人也想得那样行不行。”郎进一手扶额,身子向后仰,做出一副无语问天的表情。单纯又懒惰的子烨,总是这样没心没肺,这样的臆测对他说了还好,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不倒霉才怪。

    “这个长宁公司,确是有点背景,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总裁名叫张弛人称张公子,会巴结的干脆叫他‘少帅’,因为他是市长公子嘛。”

    “啊——”孟子烨低叫出声,嘴巴张得大大的合不拢,原来那竟是市长公子,幸好今天他没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他虽不想趋炎附势,但对权贵还是会有点畏惧心理的。

    “你呀,多留意些这些事,别总是玩,而且你也学学人家,这位张公子虽说有背景,可自己也算有本事,要不然光靠他老爹,也不能被人称为青年才俊。”郎进叹了一声,揉揉他的头发,他自认不算是个好人,但对眼前这小子却总放心不下,常会不由自主地关照他。

    “是,是。”孟子烨点头如捣蒜,心里忽然莫名的沮丧,那是市长公子呵,又是年轻企业家,俊美潇洒,金光灿灿,而他,一株路边杂草,今日有幸给这样一个人修电脑,居然还把人家想成那样,何其谬也。

    “子烨,我看你也别想着娶富婆了,干脆,找个那样的有钱男人也行嘛,反正现在流行,兄弟我也好沾沾光。”郎进笑嘻嘻道。

    “去,要找你去找。”

    “唉,你以为我不想,可你看我这身段,这脸蛋,我是想找个老婆也难哪,小烨——”郎进把大脑袋靠在孟子烨肩上蹭着做痛哭流涕状。

    “又来了,你不知道你的吨位啊。”孟子烨喝完了最后一口酒,肩上拖着郎进往门口走,每回郎进扯他进酒吧,都是自己竖着进去,最后巴在他身上连体婴一样出来。

    推开玻璃转门,出了那个灯红酒绿的嘈杂世界,长出一口气,不经意间一抬头,却看见今天所见的张公子正与几个人拾级而上,说笑间已推门而入。

    世界很大,可是也小,看来这官家子弟也常来这,但以前一次也未见过,今天刚知道有这个人,就碰上了,这说明他俩有缘哪,孟子烨不由回头看着转门咧嘴而笑。

    “别瞧了,你跟他的差距就是驾宇宙飞船也赶不上,嫉妒也没用,小烨烨。”黑暗里,朗进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在旁幸灾乐祸地笑他。

    “嫉妒?你以为我象你那么没品。”孟子烨气得哼哼,虽然心里是有那么点酸味,不过那应该叫羡慕不叫嫉妒。

    “唉,不是我打击你,其实你就是那么没品,你所做所想哪一样跟高尚啊品味啊拉得上边?还不如我哩。”朗进最喜欢逗孟子烨,这小子要么就是气得说不出话,要么就象只被气得狺狺叫的小狗一样又跳又嚷,真是好玩死了。

    “肥狼,我踹死你。”孟子烨果然哇呀呀扑上来作势欲踹,朗进身子一扭滑出数步,就近叫了辆出租逃之夭夭。剩下孟子烨一人带着酒意,怅惘而回。

    星光下,夏夜晚风中,孟子烨伸展着四肢,睡得象只小猪。窗外,喧嚣的城市也渐渐归于沉寂,然后,与床上的人一起,迎接到未知的新一天。

    到了七月,雨总是沥沥下个不停。

    孟子烨上班的地方离家不是很远,坐公车要五站地,平常他都是搭公车,但若是下雨天,只要雨不大,他就会打着伞步行过去,只因为喜欢雨中漫步的感觉,喜欢在小雨打在伞上的声音中发呆或胡思乱想,在冥想中,不知不觉就到了公司。

    这天仍是雨天,孟子烨照例撑着伞施施然而走,另一手插在裤袋里,脸上一副深沉忧郁的表情,别人看来这人绝对是有心事,其实孟某人此时心里什么也没想,不过是在发呆而已,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其两眼是直的。

    到了路口,刚好是红灯,孟子烨便觉得今天运气不错,他有种典型的小人物的迷信心理,常会根据一天之初的某件小事判断自己一天乃至一月的运势,连要过马路却不用等红灯也被他看成了一天好运的开始。

    随着人流走到中途,一辆火红的重型摩托忽然自远处唿啸而来,眼看就要冲到人行道了却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意思,众人大惊,正要闪避,却见它吱的一声打了个旋,在堪堪将要撞到人时,嘎然而止。

    “啊!”众人在惊吓过后开始惊叹骑士的漂亮车技和车上那个戴着火红头盔炫目得想不注意都不行的骑士,结果淹没了一声愤怒的低叫,走在人流边缘的孟子烨与骑士最近,有幸承担了骑士在雨天炫技的后果,只见他的米黄色休闲裤上出现了一串污点,从大到小排列得很均匀,看上去很好看,然而圆点中的泥水很快便往下淌,一条裤腿马上惨不忍睹。

    “你——赔我的裤子!”孟子烨怒火万丈,冲到对方身前,拎起裤腿给他看。这是他新买的,好几百元哩。

    “啧,多少钱。”骑士拿下了头盔,扒了扒头发,有些懊丧地问。

    “三……三百块。”孟子烨忽然有些口吃起来,这骑士,竟是……是那个张公子。

    “我身上现钱不多,你跟我去取吧。”张弛偏偏头,示意孟子烨上车。

    “那个,我上班要迟到了。”孟子烨心咚咚跳着,他自己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这是我公司地址和电话,你有空过来取,怎么样?”张弛很是爽快,拿出纸笔写了地址电话。确是自己有错在先,任谁在上班途中被淋了一裤腿泥都会气急败坏,区区三百元的小数目更是不在话下,尽管他其实只需支付对方送洗的费用就行。

    “好。”孟子烨此时只有点头的份。看来张弛对他并无印象,这也难怪,哪个总裁会去注意来自己公司修电脑的一个象工人一样的人。

    “哥们,够爽快。”张弛发动车子,唿啸而去。孟子烨站在马路中间,愤怒早就没了,心情竟变得有些雀跃,不过好象不是因为赚了一条裤子,也不是因为对方没有常见的纨裤习气,他不知道胸中那股喜悦是从何而来,也不想去深究,只觉得他今天的运气,真的不错。

    “神经,被人甩了一腿泥还笑成那样,说,你讹诈了人家多少钱?”孟子烨一进公司就一直笑咪咪的象个白痴,郎进终于看不下去了,勒住他脖子恶狠狠问道。

    “切,我是那样人吗?原价赔偿而已”

    “这还不是讹诈,你这个小人,把钱拿出来,今晚你请客。”

    “钱还没到手呢,他让我有空去他公司取。”

    “天哪——子烨,你被骗了,你要是能找到那个人才怪,这回你连洗裤子的钱都得自己出了。”朗进呼天抢地起来,好象孟子烨那没到手的三百元是他的损失。

    “嘿嘿,你放心,钱到手了我肯定请你。”孟子烨今天的心情好到不与任何人计较,脑子里开始想何时去长宁公司才合适,不过,他今天好象真的勒索了人啊,管他呢,反正张公子有钱,不会在乎这区区三百元吧。

    转天下午,孟子烨在电话里结结巴巴地成功预约到长宁公司的年轻总裁,然后便在雨过天青后的微凉天气中出发了,心里满满都是兴奋,还有点激动紧张,虽然大骂过自己兴奋个什么劲儿,勒索人家三百块钱实在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居然高兴成这样,如此一路上胡思乱想,根本就不知自己是怎么到长宁公司的。

    到了张弛的办公室,接过钱,孟子烨把一个纸袋放在了对方的办公桌上,涨红了脸,但仍然鼓足勇气说道:“张总,其实我本该只要你送洗费用就行了,那些脏泥点洗洗就能掉,当时我一时生气也没来得及说,呃,这是我妈今早新包的粽子,甜的咸的都有,我保证,比街上买的好吃,这个算我多要了你钱的补偿吧。”

    他这点心意在有钱人眼里可能很可笑,但孟子烨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些,要不要是对方的事,如果不要,那他拎回去自己吃更好。

    张弛怔住,睁大眼楞了半天,才开怀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很鬼呀,这不相当于我用二百多块钱买了一袋粽子吗,你告诉我,哪家的粽子这么贵?”他打开袋子嗅了嗅:“不错,上边的是甜的吧?”

    “啊……那个啊,我妈的手艺真的很好,远近闻名,不信你尝尝看”见对方接受了礼物,孟子烨开心以极,但也不免尴尬,一边打哈哈,一边猛抓头发来掩饰。

    “呵呵,这个我信。”张弛笑得更欢畅了,这样处事的人,他还是头一见呢,这个新认识的小子,还真会让人开心。

    “来之前我一直放在冷水里镇着的,很新鲜,你放心吃好了。”

    “唔,谢谢你。”空气中充满了糯米和大枣等甜品的甜香和芦苇叶的清香,张弛已忍不住拿出一个开吃了,真的很好吃。

    “那,张总,我告辞了。”孟子烨笑容满脸,没想到这张公子人这么好,一点架子也没有,但是,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便起身告辞。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上班?”张弛随口问了一句,这小子与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不由得好奇起来。

    “孟子烨,在同庆电脑公司工作。”孟子烨老实答道,丝丝喜悦渗入心头,渐渐地充满了胸膛,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紫色的树叶子?”张弛挑起眉笑道。

    “不是,是儿子的子,火字旁加华字的烨。”孟子烨着急地解释,子烨这个名字如果不看字不看他这个人只听音的话,颇有些象琼瑶小说中女主角的名字——紫叶,孟子烨不喜欢让人有这样的误会,只是这张公子,分明就是故意这样问的。

    “唉,真遗憾,叫紫叶,紫色的叶子,多有艺术气息。”张弛摇头叹道。

    “我是男的。”孟子烨有些气急败坏,然而对面那个一脸坏笑的青年却让他发不出火。

    “我又没说你是女的,你鬼叫什么。”张弛发现对方那双被浓密睫毛遮住的眼睛终于大大睁开来,很气地瞪着他,真是好看。

    “张总,你这不是欺负人吗?”孟子烨噘起了嘴,张弛不同于嘻皮笑脸的朗进,他实在不知怎么应付这种帅气逼人风流倜傥之人的调侃。

    “什么,这就叫欺负人啊。”张弛更乐了,天,居然有男孩会噘嘴,这男孩一定不知道他噘嘴的样子就象个叫紫叶的女孩子在向男人撒娇,如果知道恐怕不会做出这种表情来逗人了吧,原以为昨天倒霉,没想到泥点子竟甩到这样一个人身上,现在看来这不是倒霉,竟是幸运。

    “我……我走了,再见”孟子烨已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好一走了之。

    “我们会再见的,是吧。”张弛站起来送他到门口,咧嘴笑问道。

    “你这么爱欺负人,我不想跟你再见了。”孟子烨也不由笑开来,真是,他对这个人怎么就生不起气来,明明这个人的身份地位条件比他高出不知多少,奇怪的是跟他说话时他从来感觉不到这点,而且还象多年老友一样开起了玩笑,莫非,所谓的一见如故,就是这种感觉?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你没听说过‘有缘千里来相会’吗,我骑摩托偏偏就把泥甩到你身上,这不是有缘吗?哈哈。”

    “恶——劣。”孟子烨大笑着跃下楼梯,蹦跳着下楼,在楼梯拐角处,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却见张弛还没有回屋,正含笑目送他下去,于是又不禁微笑开来,嘿嘿,今天果然是幸运的一天。

    周五下午,尽管才四点过点,但孟子烨朗进一干年轻人已蠢蠢欲动,一面令打杂小弟密切注意老板的动向,一面收拾东西,准备提早享受愉快的周末。

    “孟子烨,楼下有人找。”同事小张气呼呼叫过孟子烨,他原以为是女友的电话,一个鱼跃抢过来接,没想到是找这从来没有人找过的死叶子。

    孟子烨吃了一惊,想不出有谁会找他,他没有女友,也没有自己公司以外的朋友,同学也极少来往,是谁呢?

    下了楼,门卫告之说人在外边,一出楼门就听见有人喊:“孟子烨,这边。”

    孟子烨闻声抬头,一个人跨在摩托上正朝他招手,虽然对方戴着头盔,但孟子烨还是一眼看出这是谁了。

    “张总,找我有事?”他跑到张弛身边,根本掩饰不住自己乍见他的欢喜。

    “嗯,上车吧。”张弛丢给他一个头盔,偏偏头示意他上车。

    摩托车风一样驶过大街小巷,最后来到一家韩国料理店。

    “今天要你请客。”二人坐定后,张弛便自半空中砸下了这么一句,果然见那一脸欣喜预备吃白食的表情瞬间变成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于是忍笑,期待着对方进一步的反应。

    孟子烨听闻差点吐血,完了,今天是他被勒索了,但要死也得有个理由,于是挣扎着问道“为什么?”

    “那天你走后我就想到一件事,我们公司是你们公司的客户,你是硬件员,一定到过我们公司,而且前几天我们电脑坏了,来修的就是你吧,这也就是说你一定见过我,哼哼,既然认识我,你还是要了我三百块钱哪,你说你是不是该请客?”张弛狞恶地笑着,得意地看着孟子烨张着微有些厚的嘴唇,两眼无神,一脸沮丧。

    “我那时是气坏了,再说,急着上班,也来不及说明,还有啊,我一发现弄脏我衣服的人是张大总裁你,就觉得荣幸极了,高兴过了头,就忘了说了,而且,我觉得,您比较有钱,不会计较这点钱吧。”心里一慌,孟子烨就语无伦次地把实话全倒了出来,可怜兮兮地瞄着张弛,心下惨然,果然,他不是会有飞来横财的人,刚有了点额外进项,就要吐出去,而且这家料理店一定很贵,得不偿失啊,可见人一定不能贪财,正在忏悔时又听张弛说道:“你这死小子分明是胡诌,什么一见是我就高兴死了,刚才不是还讲你气坏了吗?不要狡辩,总而言之,今天你是逃不了了,请客。”

    “唉,好吧,不过,我知道一个更好的地方,我们别在这了。”孟子烨转转眼珠,决定曲线救国,不待张弛回应,便果断地拨拉开服务小姐递过来的菜单,拉起他就走。

    摩托车又一次穿街过巷,孟子烨在张弛后座东指西指,最后让车停在了一个小巷里的一家店前。

    “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带到什么小吃店,花个几快钱就了事吧。”

    “嘿嘿,怎么会呢。”孟子烨干笑不已,掀开花里唿哨的门帘请张弛入内。一进门,张弛就吃惊不已,店中间一个巨大的酒瓮被半埋在地上,周围清一色老旧的木桌凳,墙上贴着泛黄的杨柳青年画,柱子上挂着成串的红辣椒黄玉米,几个服务员穿着大花棉布做的偏襟小袄大肥裤子平底布带鞋,梳着扎着红头绳的大粗辫子或小刷子,脆生生满口土话招呼客人,这竟是个隐在街心的地道乡下风情小店。

    “你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张弛很新鲜,兴奋地四面张望。

    “这是我们一个老乡的亲戚开的店,我们家以前在乡下,我十岁了才搬到城里,有时我爸妈想吃乡下风味就带我来这儿,菜都很普通,不过在城里其它店很难吃到,你尝尝看怎么样?”

    “哼,你小子鬼心眼真不少,乡下菜再好也贵不到哪里去吧。”

    “怎么这样说,我想你锦衣玉食,吃太多鱼肉也是不好的,所以带你吃吃绿色食品,感受一下地方风味,可是你竟这样说我。”孟子烨垮下脸来趴在桌子上委委屈屈地嘟哝。

    张弛不语,但好象也没有被孟子烨的可怜相蒙蔽,过了一会忽然咬牙切齿说了一句:“你这小子。”然后伸手到他脑袋上一气乱揉。

    “哎呀呀,别揉了。”孟子烨立时丢了小可怜样嘻嘻笑着躲闪,心里已知道张大老板其实并没有计较这件事。张弛也不由得一笑,又揉了一下才放手,拿起桌上放着的小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了一大口。

    “啊——”两声低叫同时响起,张弛一手捂胸,脸涨得通红,鼓眼暴睛,瞪着对面的孟子烨,却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这是酒,不是水。”孟子烨打躬作揖地帮着张弛顺气,想笑又不敢笑,忍得也很辛苦。

    “你……你小子又坑我一回,我……非扁死你不可。”张弛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毫无准备地灌下一大口老白干,且空着肚子,难受程度可想而知。

    “对不起,是我不好,这酒是他们店免费提供的,随便喝,所以装在茶壶里。”孟子烨哭丧着脸双手捧上茶一杯,张公子动作是快了些,不过他只顾着看菜单没及时提醒他也有不对,想到这里,内疚早已取代了好笑。

    “你这片败叶,等哪天我把你做成书签。”张弛很想把这看上去老实乖巧的混小子按倒揍一顿,但又不能真动手,只好对他上下虚比划几下聊以泄愤。孟子烨闭上眼乖乖认打,感到张弛的拳风刮到脸旁又攸地停住,便忍不住咧嘴想笑,觉得这一刻幸福极了,心里的欢喜是从没有过的。

    接下来,早饿了的两人风卷残云,孟子烨从不放过白吃白喝的机会,于是将免费供应的散装白酒喝了又喝,对张弛劝了又劝,喝到月上柳梢头了,才惊觉自己好象喝多了,头重脚轻昏乎乎的,看着对面的张弛越发觉得他象金甲神人一般,于是又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好在后来还记得应该由他结帐,出了店门被夜风一吹才有点清醒。张弛跟在他身后虚扶着他,看上去倒是非常清醒,热心地要送他回去,孟子烨推托不过,再加上还有些舍不得马上离了这个很谈得来的新朋友,于是坐上了张弛的摩托车,借着酒劲死搂着他,将脸贴在人家背上蹭了又蹭,结果车行到半路,张弛忽然停车将他转移到了前面,于是孟子烨就靠着对方的胸膛一路迷糊到家门口,张弛又很尽责地将他送到了房门口,对应门的孟母自称是小孟的朋友,孟母见自己的没出息儿子居然交到这么好心出色的朋友,感慨不已,立即请进门来热情款待,而此时已是半昏迷状态的孟子烨居然也还记得为客人倒茶,其间自然是丑样百出,孟父孟母顿觉羞惭,张弛好笑不已,坐了一会便即告辞。

    酒醉的孟子烨酣睡到半夜,终被渴醒,起来灌了两杯水,对着空荡荡的室内发了一阵呆,躺下后却再也睡不着了,竟然满脑子都是张弛两个字,最后实在困得不行,只好把张弛充作绵羊数数,数到九千九百多的时候,孟某人才头一歪呼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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