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成热?”他有点搞不懂,“怎样才算是七成热?折合成温度的话,大约是多少度?”围着围裙,他站在灶台前,面目严肃,紧张地手持锅铲,一肩挑起大师傅的伟大任务,“要不要找根温度计测一下?”慎重一下或许比较好。
她决定举手投降,承认她的第一次收徒收得太过草率--简直没有一点的慧根嘛!
“你不要不说话呀!”他双耳还在高高竖着,等着她的下一步指令哩。
“算了,你还是让我来好了。”她转动轮子,将自己推进去。
“不行不行,说好我要露一手给你瞧瞧的!”见她进入自己地盘,他急了,想也不想地丢掉自己手中的武器,转身要将她推出去。
“可是我好饿。”她叫一声,双手不假思索地伸向他,“麻烦你暂时充当一下轮椅。”再等他“露”下去,他们的晚饭怕是要变成早饭了。
借住在他这里,一晃便是两个星期。她的衣、住、行一切还算凑合,雷大先生很是勤快,加之有定期的钟点工来做些打扫工作,两个星期下来,在通过林大哥与欣欣姐的数次考察后,她终于被完全放心地托付给雷诺,而他们则与她挥手告别,奔赴新的城市去了。
但,一切也并非完全如意。例如“食”这一件事。只因此间宅子的主人家不善厨艺,而她又是行动不便,于是民生大计大都是在一天三次的外卖中度过。住宅附近有一间餐馆,专门供应周围人家懒人们的一日三餐。虽然很是方便,但吃多了那种油腻腻的饭菜,她开始想念家常菜的美好滋味。也因此,偶尔探得她心思的雷大先生马上决定“露”一手给她看!兴冲冲地从超市大肆采购一番后,他挽起衣袖开始摩拳擦掌,很是潇洒地当起伟大的厨师先生来。
但,很是不好意思地,自从他穿起“战袍”,至今已是五小时又二十五分钟,除了作为主食的米饭已经被厨师先生得意洋洋地端上饭桌外,他列出来的那一大串很是漂亮的主菜依然躺在菜单上睡大头觉。
她饿得受不了啦,决定还是自己动手自救比较对得起她的胃。
他闷闷地瞪着她伸向他的素手,不是很开心自己终于可以结束战事。
“你再不抱我起来,炒勺就要着火了。”她很冷静地提醒他一句,“就算你的厨房是用来作摆设的,烧掉了还是很可惜的。”不想失面子,就不要将牛皮吹得太大嘛!
他狠瞪她一眼,板着脸将她小心地侧抱起来,不甘不愿地移近原本他决定大显身手的阵地。
“哪,注意看我怎幺做。”言传身教,言传既然失败了,且看一看她的身教能否创造奇迹吧!
而后事实证明,没有慧根的人,再怎幺后天培养,还是不会长出慧根来的。
失败!
“也不全是失败啊。”他偏偏死鸭子嘴硬且硬到了最极点,“至少这一锅米饭我将它煮熟了。”
“是!你好能干!小女子好生佩服!”她很善良地闷头吃饭,假装没看到他偷偷将煮焦的饭丢进桌下的垃圾筒里,“大男人果然还是远庖厨的好。”至少她不会被饿半宿。
“你在咕哝什幺?”他眯眼盯她。
“我是说,大男人还是……很会煮饭的。”她是客人,还是不要惹恼主人家比较好。
“那是当然!你也不想想我是谁!”大男人马上笑眯眯,开始勤力地为她夹菜,“好吃就多吃一点,你太瘦了。”早就忘记了真正煮饭的是哪一个。
“谢谢,谢谢!”她望着自己碗中小山一般的饭菜,有些为难,“太多了,我怕是吃不下。”
“不吃你就知道吃不下?”他亮一亮自己抱在怀中的海碗,开始对她言传身教,“学学我,一次能吃三大碗!”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立刻大嘴一张,很快将自己碗中的饭菜一扫而光,速度之快,为“风卷残云”做了最好的注释。
“佩服。”她瞪大眼,不由咽一咽口水。他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吗?好象……非洲难民……“嗝!”记忆里,这种温暖的滋味,这种世界上最美的味道,他已多少年不曾尝过了?
“你吃慢一些,我又不会抢你的。”她担忧地望着他有些粗鲁的吃相,很怕他被噎住。
“很好吃。”他依然狼吞虎咽,不去理会心中莫名的酸涩。
“那也不用--”她停住话语,在瞥到大男人的眼角湿意后。
“自从我妈去世,我似乎就再也不曾尝过家常菜的味道了。”他略显狼狈地抹去眼中讨厌的液体,勉强一笑,“有十几年了吧,我的一日三餐都是在外解决的。”也从来没有人肯为了他而特意地下厨过。
“你--”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很可爱对不对?”他突然扬起满脸的开心笑容来,似乎刚才他的伤怀只是她错看了。
“……完全正确。”这个男人……她摇摇头,甘心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你不用对我太过崇拜的。”他偏偏继续卖弄自己天下无双的口才,“如果你太过崇拜于我,你会对你自己失去信心的哟!”千万不要这样哦,不然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一下,她果真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她,怕是再修炼上一千年,也追不上他的小手指头的。
静默了一分钟,他与她不约而同地开始哈哈大笑起来,更是将饭桌拍得震天响,当然,是他的铁掌拍的,她暂时依然不太方便的左手,一直被他有先见之明地小心握在他掌中,仿若无价的珍宝。
第一次,她发现与他在一起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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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这个送你用。”自从他那次送花给她之后,他似乎养成了送她东西的习惯。
“不要。”她很干脆地拒绝,“雷诺,如果你再这样,我可不敢再住你这里了。”
那次他开玩笑地送花给她,她笑着接下了;她因为右腿还打着石膏的关系,行动不便,穿衣也不太方便,他就买了一大堆的宽松裙装给她,她也有点脸红地收下了;聊天的时候随口说出她很想打电玩游戏,隔天他就抱了一台最新款的游戏机给她,她也是很不好意思地收下了;之后,他送她的东西种类越来越繁多,也越来越--贵。但她这辈子最不想的就是欠人人情,他送她的东西她终有一天会折成现金、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但,照目前她送他东西的速度以及种类来看,过不了多久她怕是要破产了。
“这里安装了最新的会计软件,还特意配置了性能最好的操作系统,最合适你用。”雷诺指着这次他要送的东西,很卖力气地推销,“现在有哪一个会计人员还用手工做账呀?用它多方便!”他拍一拍外形超炫且身为最新机型的手提电脑,很是有理地耸耸肩,“再说了,这又不是我特意买来给你的,是我们公司成批直接向生产厂家订购的,我才随便提了一台请你帮忙试用一下的。”
“谢了,可我这次真的不会收的。啊,还有,以后我也绝对不会再收你送的任何东西了!”若说她没有动心是假的,但为了她的养老金,她还是抵制诱惑比较好!
“你先不要拒绝得这幺快嘛。”他索性将手提电脑给她打开,一项项地将功能介绍给她看,“哪,你不但可以玩最新出炉的网络游戏,还可以随时上网闲逛。再说了,只要将你所有的账务往里一存--每个月的月底或月初你就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子忙得昏天黑地了。”
话语里,有几乎隐不住的心疼。她伤得这幺厉害,却依然坚持工作,他,不舍啊。可他就算想给她重新安置一份轻松的工作,却明白骄傲的她绝对不允许别人对她心存怜悯,更不会接受他人的施舍。他能怎幺办?只好想方设法地在暗中帮她一把。
“谢谢。”她依然是这个“谢”字,“可我真的不能收。”住他吃他用他,她欠他的已经够多的了,她不希望再继续下去。因为,她会还不清的……她原本不想与他产生过多瓜葛的呀。
“就算我暂时借给你使用的也不行?”她的固执,他再一次有幸看到。
“不行。”他不要这幺固执好不好呀?“你如果想赶我走就明说。”
“OK,OK!”他无奈地举手宣布放弃,“我求求你,你不要动不动就拿这个‘走’字来吓唬我好不好?你明知道我胆子很小,经不起你一次又一次吓的。”
“不要故意逗我开心了。”她抱怨地瞪他一眼,“你已经害我将未来五年的收入提前花光了,如果我身无分文了,我会来找你麻烦的!”他以为天下人都像他这样不把钱当回事呀?
“我倒希望你可以来。”他低声嘟囔一句,“一辈子赖上我,我才开心呢。”
“你又在背后数落我对不对?”她似乎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我哪里敢呀?”他大声喊冤枉,“我的这条小命还捏在您方大小姐手中哎,我是那幺傻的人吗?”
“胡说八道。”她嘟起红唇,“你再这幺的油嘴滑舌,我可真恼了哦。”
“我对天发誓,我没有胡说八道。”她就这幺不信他呀?“你是不了解内幕,当初你欣欣姐走的时候,可是揪着我的衣领威胁过我的。她说如果我胆敢怠慢了您大小姐一丁点儿,就将我一脚踢进阴曹地府去!”他说的可是句句实情,绝无任何一分的加加减减。
“欣欣姐……”方筝用力咬紧嘴唇,不想流下泪来。
“好了,你可不可以等一下再感动?”雷诺不忍心她如此的伤感,便扬起笑脸来,“为了我这条小命要紧,咱们先去填饱肚皮好不好?免得你午夜饿醒了,埋怨我不懂得怜香惜玉,怠慢了您老人家。”
“还说你不是在油嘴滑舌?”这个男人--方筝叹口气,翻翻白眼,“算我怕了你成不成?”
“哎哟喂,您千万不要这幺说,小生怕怕呀!”雷诺索性彻底丢掉什幺沉稳、少言的外在形象,将自从少年便已经不再的玩闹天性重新拉回来……在方筝面前,他可以做真实的雷诺的,不是吗?
“天哪!”方筝受不了地也喊了一声天,“我真的不认识你了!”这样的雷诺,让她--喜欢。
“不认识我没关系,你只要还认得厨房的路怎样走就好。”他笑眯眯地望着她。
“不会吧?”她不由瞪大眼,“我现在还是病人对不对?你不可以劳役我的!”
“多动动,对你的康复有好处。”雷诺大力地摇晃一下手臂,“你放心,我会将你抱得稳稳的,绝不会让你中途掉到地板上。”他恋上了她做的家常菜,他喜欢极了抱着她时的那一份无言的亲昵,他更恋上了同她围坐桌旁品尝饭香的温馨感受--那是家的味道。
“可我想去吃林记的大馄饨。”她要罢工啦,她不要天天做他的煮饭婆。
“今天不行。”他轻易地打了回票。
“为什幺不行?”她要理由。
“天下大雨,怎幺去?”他手指窗外依然瓢泼的大雨,掀一掀浓眉,“你如果感冒了,我会心疼的。”
“油嘴滑舌。”她第三次送这几个字给他,有些认命。
“那好,今天我要吃溜鸭舌。”他打蛇随棍上,趁机点菜。
“吃你个头啦。”她到哪里找鸭舌给他?“我记得冰箱还有上次吃剩的饺子,热一热好了。”
“不要。”雷诺马上拒绝,“我不要吃剩饭!”开玩笑,几个剩饺子就想轻松地打发了他?休想!
“那你就饿着好了。”她不再理他,直接滑动轮椅去开冰箱门。
“方筝,你不要这幺狠心好不好?”他立刻追上前去,不顾方筝反对地将她抱起来,“我退一步,你也让一步,咱们吃新鲜做的热饭好不好?”他不要吃剩饺子。
“如果掌勺的是你,我没有意见。”有本事自己动手嘛,何必烦她?
“你吃定了我是不是?”他好哀怨地瞪着轻松倚在他怀中的她,试图诱之以利,“只要你肯满足我的要求,我就拼着这条老命带你吃东城林记的大馄饨去!”
“好呀。”她爽快地点头,在他即将欢呼的前一秒再加上但书:“我要先去吃大馄饨。”呵呵。
“不行。”他绷起脸,“我说带你去吃大馄饨的前提条件是--你要先煮饭给我吃。”先后主次一定要分清楚。
“那我不去了。”她偏偏要与他对着干,“反正我挺爱吃饺子的。”
“方--筝--”他快没力气了,“反正我也抱起你来了啊,你就顺手煮一顿饭给我吃又怎样?”
“是呀,反正你也抱起我来了,那你也不介意再顺便开车带我去吃大馄饨吧?”话谁不会说?
他用力瞪她。
她则悠闲地笑。
最后,抱到手酸的大男人很沮丧地败下阵来,
“好啦,谁叫我是男子汉呢。”他不忘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台阶下,“女士优先,这一点我雷诺还是懂的。”
“少卖可怜了。”她才不吃他这一套呢,“算了,谁叫你是地头蛇呢,我压不过你总成了吧?”
他原本黯淡的眼闻言顿时亮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了!”啾!想也不想地,他笑嘻嘻地送她一个大大的吻以示谢意。
“不要再闹了啦。”方筝瞪沾沾自喜的大男人一眼,很快将他再度贴近的脑袋推开,“放我下来啦。”额头上有一处地方开始烫得要命。
“不放!你答应煮饭给我吃的!”雷诺有一点欣喜若狂,方筝--没有拒绝他的亲密!
“我只答应掌勺,可没答应洗菜切菜。”他们一向分工明确的。
“可我真的不--”想放开你啊。他垂下狂喜的眼眸,恋恋不舍地将她放回轮椅中。
一个新的开始呢。
他的心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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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吧?”
“再等一下!”她头也不肯回地,双手动得飞快,双眼紧盯某处,一脸的兴奋。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几遍了。”再望一眼腕上的手表,他补上一句:“而每次的间隔时间是十分钟。”
“你不要烦我好不好?”如果他不是每隔十分钟就烦她一次,她又怎会说了那幺多遍?
“如果我不烦你,你是不是准备通消夜战呀?”他无奈地瞪着她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才说过不收他送的东西的,转眼却抱着计算机大玩起网络游戏来,还越玩越忘形。
“那当然好啊。”她含混一句,却没胆子让身后虎视眈眈的大男人听见,免得惹来麻烦。
“最后一次警告,马上给我退出游戏来,否则休要怪我下手无情。”他很绅士地给予警告。
“再等一下--啊--你竟然给我、给我--”
“我竟然给你断电。”他好心地替她将话说完,在她终于肯回头看他--虽然视线有点吓人,他轻松地耸肩一笑,“就算你不眠不休一个月,这款游戏你也无法胜利登顶的。”
“可我正玩在兴头上啊。”她依然瞪他,“你让我尽兴一次又怎样?”
“不是我不想让您大小姐尽兴,”他依然好脾气地微微笑,“可是太晚了,你该休息了。”她的身体状况他最清楚的,“熬夜对你不太好。”过于兴奋,对于她来说,也是……大忌呀。
“可我还不困啊。”她不想当按时上床的乖宝宝啦!
“要我帮你忙吗?”他故意将手握得咯吱响,很礼貌地倾身向她。
“……不用啦。”弱小一族能如何?斗不过恶势力的啦。
“好了,立刻给我洗脸刷牙去!”他暂时收起示威用的铁拳来,满意地推她去洗浴间。
“你管我管得越来越严了。”方筝抱怨地回头瞅得意洋洋的大男人一眼,“我是你的客人耶。”
“还敢说得这幺理直气壮?”她才是将他这尾地头蛇压制得死死的可恶小龙头好不好呀?“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记性,就该知道我为什幺将你‘管’得越来越严!”管?是“惯”才对吧!
“我、我的腿快好了呀!”再过不久,她右腿上的石膏就可以光荣退休了。
“好?”他将她的牙膏递给她,突然有点闷,“如果你不好好遵从医嘱,你能好到哪里去?”
“我哪里没有遵从?”她小声反驳他,用力将牙刷刷刷。
他不语,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忍不住轻声一叹,却不敢让她听见。
而后,他耐心地等她洗漱完毕后,将她推回她的房间,轻手轻脚地将她抱上床。
“好啦,你今天的任务胜利完成了!”她扬起灿烂的笑来,拍一拍松软的大枕头。
“是呀,你终于可以不被我烦了。”他从床柜中拎出她盛满瓶瓶罐罐的小药袋来,看也不看地往她怀里一丢,而后转身往外走,“哪,将该吃的药乖乖给我吞下去,一颗也不准少,知不知道?”
“知道!”她朝他的背影吐一吐舌头,见他终于出了她的房门,才开始将小药袋中所有的瓶瓶罐罐倒出来,依次旋开盖子或一颗或一把地倒出大大小小的药丸,然后深吸一口气,端起床头的温水来,开始每日例行的重要工作。
这些花花绿绿的小药丸,可是她活命的保障呢。
再深吸一口气,她一口干尽杯中的温水,冲淡口中的苦涩味道。与药为伴,怕是这一辈子就都要这样下去了,但她从来没有痛恨过。因为,她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并且她也没有时间大发感慨,因为雷大先生还会来做最后的视察。七手八脚地将各色的瓶瓶罐罐重新装回小药袋中,下一刻,房门大开,房主大人大步跨进门来,面目严肃。
“我吃好了。”她很识时务地举手,将小袋子递还给他。
“没有偷懒?”照样看也不看地将小药袋子塞回床柜中去,房主大人朝她瞪眼,“不要以为我不懂就蒙我。”他从来不看她吃药,对她究竟吃些什幺药更是从来不曾问过。
“我哪里敢呀?”好不容易才维护到现在的小命,她怎肯轻易放手!
“好了,睡吧。”他依照惯例先检查一番她床头的电话,不嫌烦地仔细叮嘱她,“有什幺需要,只管叫醒我。还记得怎样使用它吧?要不要我再重复--”
“我记得!要是我想烦你,只要按下电话‘l’键就可以了!”这个男人,真的是越来啰嗦了。
“记得就好。”他弯腰替她将棉被再抻一抻,仔细地压好被角,而后摸摸她的头。
“晚安。”她眨眨眼,笑眯眯地向唠唠叨叨的大男人摆摆手。
“就这幺想将我赶出去呀?”他叹息地摇摇头,再静静望了她一刻,才转身慢慢往外走。
“雷诺。”她喊他一声。
“怎幺了,哪里不舒服吗?”他飞快地转回身来,大踏步奔回她的床前,一脸的疾色。
“没有。”她叹口气,“我拜托你不要这幺紧张好不好?我只是突然想对你说声谢谢。”心中暖暖的,为了他无时无刻流露出来的关心……他,应该从林大哥那里知道她的……情况了吧?
“怎幺突然又想起这个来?”他微顿了一下,坐在了床沿。
“我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照顾过我。”方筝轻轻一笑,“我很感激你。”
“你故意要惹我生气吗?”他扭过头不再看她,“你如果再这样说,我--”
“可这是我的真心话!”他诚恳地望着他,“雷诺,真的谢谢你。”
雷诺无言地望了她一眼,静静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他要的不仅仅是她的谢啊。
“雷诺。”方筝再唤他一声,“这辈子,我……只会爱我自己。”他的心意,她也……明白的。
“……我知道的。”他站住,回首轻轻地一笑,“我一直知道的。”以前他或许会强求她的爱,但……他却只顿了顿,什幺也不再说地轻轻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