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担心他会对她怎么样,毕竟,光天化日之下,这又是她熟悉的台北,她自可脱身:而且他不至于卑鄙到那个地步。
她困扰的是自己。
总是为他的眼光而烦恼?还有他的吻仍激起她强烈的反应?她现在可是一个成熟的女性,怎么还是对她没有抵抗力?
她气自己让他对她仍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从来没有其他男人能让她如此困扰。
她怎能让一个曾经玩弄过她的男人再度有机可乘?
不!她不能让自己为了胡立欧而分心。
“我想在前面下车。”她提出要求。
胡立欧并未出言阻止,他知道她显然因他的出现受到极大的惊吓。他不想逼得她太紧,而且他既然已找到了她,不必担心她会再像上次一样逃走。她有工作,当然也有家人……
一想到家人,胡立欧心里一惊,他突然想到,晨曦会不会已经……结婚了?所以才对他的吻有那么大的反抗?
有可能吗?
他猜想以晨曦出色的条件,肯定有不少追求者,但她会不会已经名花有主了?
他得先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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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叶晨曦并没有去看安安,她一个人躲在小套房里抱着棉被大哭了一场,发泄心里的委屈和焦虑。
她从未想过会再遇上胡立欧。
四年多了,真的已经那么久了吗?她辛勤工作,收拾起破碎的心、关闭情感心门,独立负担起家计、养育安安……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会这么平静地过下去,她会一天天看着安安长大上学,不会再对爱情抱持任何希望。
但是,胡立欧的出现显然让她平凡的生活又泛起了很大的涟漪。
虽然她恨他,可是他也同时是安安的父亲呀!
问题是,胡立欧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他从来都不晓得她替他生下一个儿子。
属于他们的孩子。
一想到这里,叶晨曦的心就纠结在一起,她能让胡立欧知道安安的存在吗?他又会怎么想?他们毕竟只共度过一个短暂的夜晚,而且彼此的生活和身分都相距太远、太多,他会相信她的话吗?
就算他相信了又如何?花心的胡立欧根本不可能留在安安身边,他不会给安安父爱的。
可是万一胡立欧要带走安安怎么办?
她知道,以胡立欧的权势,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但那绝对不包括安安。
安安是她的宝贝,她无法想像失去安安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
胡立欧很快会离开台湾,回到义大利去过他贝托里尼家族总裁的生活,他甚至不会再记得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不是吗?
她又何必庸人自扰,让胡立欧知道安安的存在呢?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她不能冒这个险,她太爱安安了。
于是叶晨曦下定决心,她要隐瞒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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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石家明从香港回来,叶晨曦即直截了当地表示她不愿意接下这个义大利客人的Case,并要求请假一周。
石家明一听,脸都垮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晨曦向来冷静敬业,不曾有过这种情况发生的呀,他急忙询问详情。
“是嫌薪水不够多吗?”他试探地问。
“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
“我太累了,受不了两边赶工作的压力。”她早已想好借口,“医生警告我不
能再这样下去,否则身体会弄坏的。”
“这……”石家明很是为难。
“如果你担心客户的话,他的英语其实相当流利,不需要我在旁翻译,公关组的同事就绰绰有余了。”她看出他的为难。
沉吟了半晌,石家明才答应叶晨曦,她可以请一个礼拜的假。但附带条件是,如果临时真有什么需要她的状况,她得马上回来报到。
叶晨曦这才放心地回到工作岗位。
才刚要开始整理文件,几个女同事便上前围住她,七嘴八舌地向她打听“义大利帅哥”的事。
“晨曦,他是不是真的很有魅力?”
“晨曦,他绅士不绅士,浪不浪漫?”
老天,这些人难道就不能用大脑思考吗?叶晨曦很讨厌这个话题,特别是又和胡立欧有关。
这时,又有人开口了:“你那天提早下班,和他一起上哪儿去了?”
“对啊、对呀!”大家都急着想知道详细经过,谁不渴望来个浪漫的异国恋曲。
“故宫。”叶晨曦给了个很没想像空间的答案,“而且他一个人去逛,我有事自己回家了。”她平淡地回应。
“什么?”
“好可惜哟!”
“就是呀!”
一阵惋惜声此起彼落,大家都恨不得能有此机会,好和义大利帅哥亲近一番。
“你们不是都会说英语吗?”
“是啊、是啊!”大伙儿又异口同声地道。
“那你们就有机会啦,老板在征随行翻译招待这位重要客户。”她适时放出风声。
“那你——”大家顿时又燃起希望。
叶晨曦摇摇头,“我?不了,我工作太多,没时间接这个Case,我已经跟老板推掉了。”
叶晨曦既然不干,那人人都有机会,她们个个都显得跃跃欲试的模样。英语,大家可都会讲的。
“祝你们好运!”
叶晨曦把文件装入公事包里,准备离开公司,奸摆脱这些恼人的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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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立欧在下榻的五星级大饭店和母亲通电话。
“你事情一办完就马上回罗马,这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回来决定。”苏菲交代着,生怕儿子在台湾找到那个女孩后就不回罗马了,他这些年来始终都没断了寻找那台湾女孩的念头。
“我还需要观察几天才能决定代理权的事。”胡立欧回答。
“尽快决定,罗马总公司不能没有你这位总裁。”自从丈夫在四年半前去世之后,胡立欧就是苏菲的生活重心,她细心培养儿子成为精明冷静的时装业首脑。
“那就先这样吧!”胡立欧今天参观了几家有意代理贝托里尼时装的公司,颇为疲累,不想再多说。
“莉莉在等你的电话,别忘了要打电话给她。”说完,苏菲这才挂上电话。
呼,挂上电话,胡立欧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实在不喜欢被母亲如此紧迫盯人的追踪,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都已继承贝托里尼家族企业四年多,但母亲显然仍对他放心不下。
至于莉莉,她是义大利国会议长的掌上明珠,自从在一次社交舞会认识胡立欧之后就迷上了他,誓言要当上贝托里尼的女主人,因此紧缠着他不放。
当然,莉莉绝对有条件成为贝托里尼家的女主人,凭她的家世、她的社交手腕及她出色的容貌和品味……在在都显示出其是炙手可热的社交宠儿,而且胡立欧的母亲也十分喜欢莉莉,视她为未来儿媳妇的当然人选,并希望这能替贝托里尼的品牌形象加分,创造新的话题,甚至带动流行。
问题是,胡立欧自己却不这样认为。莉莉不是不好,但他对她或是其他女人都没有感觉,他的心早已在四年多前随着那个悄悄离去的晨曦而遗失,他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丢下他们之间的爱情而突然不见踪影?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也没有任何解释。
这是胡立欧心里无法解除的痛。
那时参加完父亲的葬礼公祭后,他便专程赶回威尼斯去找她,却发现她早已离去。走得如此无情、如此彻底,害他几乎要把整个威尼斯翻过来,为的就是要找到她。
但她仿佛消失在空气中似的,一点音讯也没有。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伤心的胡立欧才慢慢接受她已经不在自己身边的事实,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把全副精神放在打理家业上。
他猜想晨曦必然是回到了台湾,但当时他刚继承贝托里尼家族的事业,又得开发公司新据点,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他如何能抛下一切,只身到台湾寻找她呢?
更何况,就算找到又如何?她的离去早已是既定的事实,如果她执意离去,他又何必苦苦霸住她呢?他到底想留住什么?她若真心想找他,早就回到他身边了。
就这样,时光荏苒,一转眼,四年多的日子过去,他还是不时会想起她,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她俏丽的影子,但她也让他对女人失去信心。
认识她之前,他是个享乐至上的花花公子,但在她离去之后,他变成冷酷的工作狂,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暂时摆脱那无尽的相思之苦。
没想到再见到她时,她的态度却令他更加困惑。她看起来是那么地脆弱、那么地无助:甚至用带着惊惧的眼神望着他,当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她时,她居然哭了起来……这一切都让胡立欧百思不得其解。
她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也是他想当面问她的事,因为他始终不了解当年她突然离去的原因,管家艾尔告诉他,晨曦隔天一早就独自离开了,没有说明原因,也没有留下只字片语给他。
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不会白白放过弄清事实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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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快点过来,我们要去麦当劳啰!”
叶晨曦才刚放假,便赶紧把握和孩子相处的机会,打算带小安安出去走走,弥补平日为了工作而不得不牺牲掉与儿子相处的时间,顺便让辛劳的母亲有时间休息一会儿。
“妈咪,安安好了。”
叶晨曦和安安高高兴兴地来到麦当劳,因为是非假日的关系,三层楼的麦当劳里没有太多人潮,因此安安得以独占偌大的游戏间玩着迷宫和滑梯。叶晨曦在一旁满足地看着安安小小的身影晃来晃去。
她不禁想起胡立欧,安安和他长得实在太像了,那浓密的头发,那有着湛蓝海水般的淡色眼珠,那鼻子、小嘴……
很难相信,安安的父亲此刻居然在台北,胡立欧现在在做什么呢?他是贝托里尼的总裁,想必过的是那种忙碌紧张的生活吧?
他为什么要来台湾呢?
叶晨曦不会天真的以为胡立欧是因为她而来,但她对他仍有一些难以割舍的情愫,当那天他在公司强吻她时,她几乎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她恨自己,也恨他对自己的影响力。
但她更怕他发现安安的事。
胡立欧若是知道,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说不定又会像当年为了打发她一样,拿钱解决一切——
不,她不会让他再这么对待自己,她更不会让她的安安受到一丁点伤害,安安不需要父亲,安安有她和外婆就够了。
“妈咪,安安口渴了。”安安一蹦一跳地来到叶晨曦面前。
叶晨曦爱怜地拿起不加冰块的可乐让安安解渴,她是如此地深爱着安安,以致无法想像失去安安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
但错过了这一次,安安恐怕再不会有机会见到自己的父亲,胡立欧毕竟要返回义大利的,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来到台湾呢?
等安安大一点,也懂事之后,他会不会因为没有父亲这件事而怨恨她这个单亲妈妈呢?
叶晨曦拥着安安,心情却沉重起来,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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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立欧只身来到泛亚国际时尚公司,但接待他的人却不是晨曦。
“她有事请假。”新的随行翻译以英语向胡立欧解释。“不过,公司已决定派我来为您服务。”
胡立欧蹙起眉头,晨曦这可是为了躲他?除了她,他谁也不要。
“我坚持要由她来担任我的随行翻译。”他不得不摆出强硬的态度,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很无理,但为了“逼出”晨曦,他只能坚持到底。
那名随行翻译一听他如此坚持,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通报方秘书。
不一会儿,方秘书来到会客室。
“贝托里尼先生,总经理想亲自与您讨论这次的合作计画。”她客气地向胡立欧转述总经理的话。“因叶小姐的职务是设计师,她平常是不担任翻译工作的。”
设计师?胡立欧浓眉一挑,他记得晨曦十分喜好素描,但他没料到她竟会成为一个服装设计师,他记得她还曾帮他画了幅人物素描……
一见到泛亚的总经理石家明,胡立欧马上以英文重申一次自己的要求,他知道以自己的身分,眼前这个总经理是不会拒绝他这个小要求的。
“但是……晨曦已经请一个礼拜的假,这恐怕有点困难……”石家明有些为难,他之前从香港赶回来后便忙着准备详尽资料好争取这个重要客户,没想到才刚见面,却令他颇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我昨晚参观了其他二家公司,我觉得他们的seasonCollectian。做得都还不错,但我更期待贵公司下个礼拜的秋装发表会。”胡立欧话中带话,若无其事的向石家明施压。
在商场打滚这么多年,石家明岂会听不懂胡立欧的暗示,他不懂的是,为何这个人非找晨曦不可?这位义大利客户的英语字正腔圆,正如晨曦说过的,以英文和他沟通绝对没有问题,那是为了什么让他非要晨曦当翻译不可?
石家明心里顿时有了数种猜测,以男人的直觉,他认为这位义大利帅哥对晨曦有意思,但他们也才见过一次面而已呀!虽说有一见钟情的可能性存在,但依他对晨曦的了解,她这位“冰山美人”是不可能对任何男人有好感的,他自己就有被拒绝的切身之痛。
所以他更好奇了,这位义大利时装界的龙头到底想做什么?他和晨曦之间又有何关系?
“贝托里尼先生,我可否冒昧请教一下,为什么您非得指定晨曦不可?”石家明虽然追不到晨曦,伹对她仍旧保有相当程度的好感。
“她会讲义大利语,又是贵公司的设计师,我能随时询问她各种有关泛亚的事情。”胡立欧给了他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同时又再度施压:“我相信你不会为了
这种小事而让我们彼此失去宝贵的合作机会吧?”他认为自己说得够清楚了。
石家明只好答应他的要求,无奈地打电话给叶晨曦,请她销假回公司上班。而不出他所料,晨曦显然不太乐意,他按下免持听筒键——
“晨曦,我们之前就说好的,必要的时候,你得随时回公司上班。”
(那是指我的分内工作——设计部门的事情,发表会的准备有问题时才需要我出面解决,而不是为了莫名其妙的客户!)叶晨曦在电话那端没好气地道。
“晨曦,我们之前说过的协议还有效,只要你愿意现在回公司上班,休假一个月加上巴黎来回机票——”石家明犹不放弃。
(不是这个问题,总经理。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我不想和这位贝托里尼先生共事。)平时她绝不会说出这种带有威胁意味的话,但为了不跟胡立欧再有任何关联,她只好出此下策。
而她与石家明之间的对话,一字一句全都传入胡立欧的耳朵里。他在晨曦离去后,曾找人学了三年多的中文,一般中文对话已难不倒他,也因此他听得清清楚楚——她说她不想和他一起工作。
而石家明显然对胡立欧会说、听中文一事毫不知情,他以为眼前的义大利总裁听不懂他与晨曦之间的对话,便放肆地谈论起来。
“晨曦,人家为什么指名要找你?”
(不知道。)叶晨曦打算来个一问三不知。
“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耶!”他挑明说出自己的想法。
(少来。)她生气了,她才不要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
“那你在怕什么?就算帮公司一个忙嘛!好不好?”石家明话锋一转,改采软性攻势,他知道晨曦心肠软,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
叶晨曦不出声了,她不是不愿意帮忙公司争取客户,但这个客户是胡立欧,她惯有的冷静和理智根本完全派不上用场。
她怕再见到他,她怕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晨曦……”石家明的声音重新唤回叶晨曦的注意力。
(好吧,我回去就是了!)叶晨曦勉强答应。她告诉自己,她可以应付得来,
而且她不能一辈子都活在胡立欧的阴影之下,她必须面对他。
胡立欧扬起胜利的微笑,他要知道她为何不想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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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带著有点不甘愿的心情,叶晨曦一早就到公司取了样图,准备到胡立欧下榻的饭店让他了解公司近年来的时装走向,并在他有疑问时适时提出解说。
在敲门前,叶晨曦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提醒自己今天是以代表公司的身分前来,一切都是为了公事,没有别的。
但她的手却不听话地颤抖。她轻敲了下门板。
“进来!”胡立欧低沉的声音传来。
叶晨曦勇敢地推开门走进去,发现他正在使用笔记型电脑。
“等我几分钟。”他连看也没看她一眼,继续盯着小小的萤幕看。
叶晨曦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观察他。他今天穿得比较休闲,湛蓝的眼睛里没有太多情绪,饱满的双唇紧闭,显然正聚精会神地处理公事。
公事!对了,叶晨曦再度提醒自己的身分,她马上收回自己的目光,背对着胡立欧坐在沙发上闭眼休息。昨晚安安忽然闹肚子疼,怕他发烧,她一整夜都没睡好,今天一早又得赶到公司,现下两眼酸涩,精神亦不怎么好。
她提醒自己下班要记得去母亲家接安安,万一安安的烧还是没退,母亲会打她的手机告诉她。
靠着软绵绵的沙发,疲累的叶晨曦一下子就沉入了睡梦之中,她觉得压力好大,整个人好累哟……
胡立欧看过罗马总公司传来的电子邮件并回覆之后,这才收起他的IBM笔记型电脑,从椴木桌后起身走到沙发旁,却发现叶晨曦已睡着。
为了怕惊醒她,他悄悄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然后好整以暇地打量她。
印象中的她总是一袭白色露背装和飞扬的长发……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的指间滑过她的发丝的感觉。
他俩那时在佛罗伦斯陷入爱河,爱得深、爱得狂,晨曦总是漾着迷人的微笑,脸上有着恋爱中女人特有的美丽光彩……
而眼前沉睡的晨曦却是一脸疲倦,眼眶下还有黑眼圈。既然她请了假,胡立欧不由得猜测她昨夜在做什么……他所能想出的唯一答案就是她和别人在一起!
是谁?是那位口中声声唤她晨曦的总经理吗?还是另有其人?
一想到这,再加上之前对她当年不告而别的疑惑,胡立欧的俊脸顿时罩上一层寒霜,他出声唤了晨曦,他还有好多事想问她。
“唔……”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叶晨曦努力的眨眨沉重的眼皮,不甚甘心地缓缓张开双眸……然后在看见胡立欧盯着她瞧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当着他的面睡着了,真是太糗了,她的双颊马上染上一片绋红。
“你不必不好意思,我又不是没看过你睡觉的模样。”胡立欧一语双关地劈头就说出这么一句带刺的话,“而且是全裸的……”
叶晨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拿起手边的公事包,身形往门口方向快步走去,她不想和他多谈一句话,他太过分了,他以为他是谁?
“你要去哪?”胡立欧出声,他高大结实的身躯随即挡住叶晨曦的去路,叶晨曦愤怒地欲推开他,却反被他一把抱住。
“放开我!”叶晨曦奋力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她的公事包老早就掉在地上了。
胡立欧是情场老手,他知道让一个盛怒的女人平静下来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她忘记自己为何而生气。
于是他低头直接吻住叶晨曦抗议的小嘴,二人之间强烈的化学作用令他更加用力吮吻着她,直到她放弃抵抗,乖乖瘫软在他的怀里,任他品尝她的唇、她的耳垂、她的粉颈……
胡立欧动手解开她外套上的钮扣,他的大手熟练地隔着她薄薄的衣料,点燃她全身的热情……
叶晨曦觉得自己快要淹死在一片情欲中了,她不敢相信地张开眼看胡立欧,她恨自己这么轻易就瘫软在他的逃逗之下,她不愿承认自己其实喜欢、也很怀念他高超的接吻技巧,那仿佛不只是一个吻,他似乎透过那个吻在宣告他对她身心的占有权。
不,她不要被他占有,那太痛苦了。
叶晨曦拉回仅存的一丝意志力,微弱地出声:“不、不行……你不可以……”
不可以?胡立欧已脱下她的外套,他的手并未因叶晨曦的话而停下动作,他不费吹灰之力地一把抱起她,往房里那张醒目的大床走去,并俯身放下她。
叶晨曦已经快哭了,她知道自己在事后一定会更加憎厌自己,她带着哭泣的声音求他。
“你不可以……”她嘤咛着,眼泪已夺眶而出,让人好不心疼。
胡立欧低吼一声,望着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晨曦,他全身的情欲顿时都被浇熄,他可没有辣手摧花的嗜好。不得已,他只好帮她拉上衣服,轻抚她散在枕上的秀发,企图平抚她的情绪。
“别哭了好吗?”胡立欧轻声道:“刚才的事很自然就发生,你又何必压抑自责呢?”他看得出晨曦在压抑自己的情欲,但他不明白原因。
叶晨曦拉过被单盖住头,她不要让他见到她羞愤难当的模样,她好气自己,也气他看出她内心的挣扎。
“你再不露出头来,我就要动手拉掉你的被单啰!”他半威胁地道。
好一会儿,叶晨曦才缓缓拉下被单,脸上犹有泪痕,她别过头不肯看胡立欧一眼。
“看着我!”胡立欧命令她。
叶晨曦迟疑了几秒钟,但仍不为所动。
“不然我就动手脱掉你的衣服,然后把你绑在这儿!”
果不其然,叶晨曦一张小脸气嘟嘟地转过来,有点挑衅地瞪着胡立欧。
“这就对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一副想杀了我的模样。”胡立欧不知何时也躺在床上,一双蓝眸盯着叶晨曦不放。
叶晨曦感受到他炙热的逼近,连忙起身下床,整理好自己的仪容。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胡立欧一副悠哉的模样,也跟着坐起身。
叶晨曦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狼狈的模样,十分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她这样怎么能出去见人?真是太可怕了,每次和他见面都像火山爆发似的,情况一片混乱。
胡立欧踱步到她身旁,和她一同注视着镜子,二人就这么透过镜子的反射望着镜子里的彼此,时光好像又回到他们在佛罗伦斯的那段日子,没有别人,没有烦恼,只有他俩……
胡立欧从叶晨曦身后抱住她,望着镜中的二人,他低头亲匿地在她最敏感的耳垂旁低语:“为什么要离开?”没有控诉,也没有责备,纯粹的一个问句,但他的唇随即含住她小小的耳垂。
叶晨曦从镜子里看见胡立欧对她做的事,但她已无力推开他,她只知道自己全身传过一阵阵愈来愈强的燥热感,仿彿整个人要融化似的。
“你在做什么?”她闭眼感受那奇异的麻酥感,他的吻已落在她的颈上,她虚弱地开口。
“你还看不出来吗?”他的手不安分地挤弄她丰满浑圆的双峰,他不要她再压抑自己,他要她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唔……”叶晨曦禁不住发出娇细的呼声,她知道自己又再一次陷入胡立欧设下的情欲陷阱,而且她没有把握自己能全身而退。
“告诉我,你想要我。”胡立欧挑逗地在她耳际呵气低喃,他非要她承认她自己的欲望不可,他的手已伸进她的裙摆里……
但这时,叶晨曦公事包内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不要理它!”胡立欧已动手拉下她窄裙的拉炼,她的臣服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但那哔哔声却提醒沉溺在情欲中的叶晨曦,安安可能发高烧有危险,她挣扎着终于推开胡立欧。
“怎么回事?”胡立欧不懂她明明已快屈服,为何又推开他。
“这样是不可以的,我们不能一错再错……”叶晨曦娇喘未定地道,她提起公事包,冲向浴室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她无法在这个时候理智地面对胡立欧,她知道他已识破她伪装出来的冷漠,他一下子就把她这四年多来建立起的心墙给推倒,她输得好惨。
“晨曦,你出来,别躲在里头!”胡立欧拍门叫道。
叶晨曦没理会他,她拿出手机一看,果然那通电话是母亲打来的,她心急如焚地回电,才得知小安安早上发高烧送急诊,现在人在医院打点滴。
叶晨曦一听,眼泪又急得掉了下来,她知道安安一定会害怕,需要她的陪伴,她责怪自己是个不尽职的妈妈。
“晨曦,你说话啊!”胡立欧犹不放弃,他被她的态度给弄胡涂了。
“让我走。”叶晨曦打开门,一脸焦急不安,“就算我求你好吗?”
胡立欧不说话了,他知道她的转变必然和刚刚那通该死的电话有关,到底是谁打来的?竟让她如此失魂落魄,并从刚刚的激情中挣脱。
“你要去哪?我陪你去。”他不想放她走。
一想到他有可能见到安安,叶晨曦满脸惊慌,“不、不要,你不能去。”
胡立欧脸色一沉,“为什么?”她在怕什么?她有事不想让他知道?
“他不会想看见你的!”叶层曦用义大利话吼他。她不在乎胡立欧会不会误会她,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儿,好到医院去看安安。
胡立欧冷冷地望着叶晨曦,仿佛已用他的蓝眸判定她必是急着要去见情人:他只吐出简短的几个字: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叶晨曦欲辩解,却被他的态度给伤害了,她僵硬地步出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