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旁的小桌子下,搁着几本书。她抽出其中一本,顺手拿来读,竟然是《孙子兵法》。没想到他一介宰相,在朝理政,还会关心用兵之道。
这书她早就看过好几十遍,记得与表哥还为学得更精髓,在一起夜谈举了好几个例子。当初正值立夏,池塘里的荷花开得娇美。白若胜雪,一片的荷花看去像是千朵落在池塘里的雪花。
表哥就这样喊着她:“千雪,千雪……”
目光一顿,心思飘远了。
连书桌后的男子注意到她,都未曾察觉。
范姜轲批阅公文到一半,觉得身上少了一股注视,抬起头去却是见着了一个对着书卷发呆的她,果然是娇弱的千金,连看一本书都如此心不在焉。
“咳、咳。”他轻咳一声。
她回过神来,“吃完了?”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神色淡淡,“我不喜欢。”
“哦。”她已无睡意,低头看着那本《孙子兵法》悠然道:“人生在世犹如用兵之道,哪一步不是提前预料好才去做呢。”就像表哥,他去提亲的时候应该也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了才出击的吧。
他眼神一淡,不知她在指哪一个。
“既然范姜夫君不喜欢,我命人撤了吧。明日换个口味送来给你,百合莲子羹以后就列入你不喜欢的菜名之中吧。”她朝他欠欠身,莲步出去。
门外,是守候多时的小清和小雅。
范姜轲走出书桌,踱步到她刚才在的位子上。那本搁置着的书,钉着白色的线条,深蓝的页面上有白底黑字的写着“孙子兵法”。她刚才在看这本书吗?听她刚才说讲的那一句,只怕不是这一会才得出来的感悟吧?
他的眼眸淡淡,定定地望着已经消失了的人影方向。
第2章(1)
午后清风,阳光洒满的枫林间红透一片。
尚江在等待范姜轲回府的空隙,转悠到了这片熟悉的枫林,却见到了别样的景致。
微笑的面容与纤细的身形在斑驳树影中绝美清丽。那似笑非笑的眼眸微微抬头看向半空,如阳光的碎片绽放那夺人的耀眼之光。
染白的碎花衣裙衬着腰间那条银色腰带与发间高束的发带相合。那眉宇间淡淡的忧郁,仿若月光的产物,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她似发现了他,转过脸来,朝他轻然一笑。
这笑清淡如风,瞬间即逝,但看得他怦然心动,“在下尚江,打扰小姐清幽了。”
尚江?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苏千雪只道:“无碍,我也只是小憩片刻。”
一旁的小雅低声附耳提醒:“小姐,这位尚江公子就是尚小姐的哥哥。”
哦……原来如此,难怪听得熟悉。传闻范姜轲与尚江是自小长大的好兄弟,而尚家千金也因为跟着哥哥久了,与范姜轲的感情滋生蔓长,演变到后来的互相倾慕。
“敢问小姐贵姓?”尚江踱步而来,目光不曾离开些许。这般清雅女子,之前都未曾见过,该是好友远方表亲吧,“打扰了小姐是在下不是,过会差人送些东西来府上赔罪。”
她悠然地笑了,手指有意无意地轻抚发丝,柔软的发丝顺着她的手绕着,“尚公子不必多礼,我也只是趁午后阳光和煦,出来晒晒太阳,看看如何破解这棋局罢了。”
树下的石桌上有一张雕刻的围棋棋盘,她以花瓣与树叶代替黑白双子,在一步步下着。
他趁机说:“不如让在下与小姐下一盘?”
“尚公子没急事赶着去做的话,下一盘也无妨。”正好可以打听一些关于尚小姐的事情。
“没事,没事,能与小姐对弈,实属在下有幸。”他连忙坐下来,深怕下一刻她会反悔般。
他的形态她不在意,只是想,该如何挑起话题让信息朝自己想要的方向走去。
范姜轲一回府,便问:“尚公子呢?”
“呃……”侍从不知该如何作答。支支吾吾地站在一旁。
“尚公子来了吗?”他又问了一次。语气轻淡,眉宇间却有一种不能抗拒的威严。
侍从答:“尚公子在后院与……夫人对弈。”府里上下都不知该如何称呼他的妻子,就算她地位再差劲,好歹也是明媒正娶过来,喊声夫人应该不为过吧。
夫人……他眼眸一闪,是说苏千雪吧。
他们怎么兜到一块去了。
范姜轲快步走到后院,枫叶已经红透,片片鲜红的叶子染着最诡异的妖冶之色,盛放在午后阳光里,他脚步一踩,便可听见吹落在地的叶子被“咔嚓”碾碎的声音,那些干枯了的树叶离开肥沃的土壤滋润之后,总特别经不起外物的侵袭。
“好棋,真是好棋啊!”尚江连连赞叹,这样的心胸与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心态让他大为吃惊,一个女子就算会下棋也罢,但她竟然能把棋子运用得如此自如,仿若掌握在手里的万千兵马,在她的兰花指之间,也不过是朵朵绽笑的花瓣。
她轻笑,微微颔首,“尚公子的棋艺才该让我学习。”
尚江连连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这清理无双的女子身上隐隐透着淡定的个性,无论说话还是下棋都有着不疾不徐的态度,让她越来越为之夺目,“是在下棋艺太拙劣,配不上小姐你这个高手。”
小姐……范姜轲站在身后已有一段时间,听闻此声称呼不知为何微皱起了眉头。
“相爷。”给他们斟茶的小雅发现了范姜轲,马上欠身。
尚江见到好友回府,精神更是为之一振,站起来去拍他的肩膀,“范姜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府里藏着这么个好的绝色佳人竟然也不道予外人知,尤其是这绝妙的棋艺更是让我为之折服啊。”
他这话有三分是说给苏千雪听的,借范姜轲之口来赞叹她。
却见范姜轲不答话,只是越过他去看端坐的女子。
苏千雪的嘴角隐隐挂着微笑,起来欠身道:“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
很好!她竟然该死地还没说出自己的身份,她平日不是最爱喊他范姜夫君吗?今日怎的就省略了?
“哪里哪里,小姐……”尚江还想继续,却被范姜轲打断了。
“尚江兄,承蒙你诸多夸奖内子,她贵为国舅府千金从小耳濡目染棋艺自然不会比他父亲差了。”范姜轲平淡地陈述一件事实。
但尚江的脸上已是挂不住笑容,他怔怔地望向依旧淡定自若坐在石凳上的女子,她……竟然就是那个传闻中抢走自己妹妹心爱情郎的无情娇纵女子吗?
是啊,这般风采除了官家千金还能指望边远小城里的平民女子能拥有吗?之前他竟还误以为是远房表亲想给予物资,现在倒觉得自己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苏千雪有些奇怪他为何突然提及“内子”二字,这不该是很亲密的称谓吗?况且对方是尚小姐的哥哥,对于她的身份不是该避讳吗?
如果之前表明了身份,尚江就会拂袖离去或者破口大骂了吧?
那怎能套来消息呢?
范姜轲见尚江还痴痴看着苏千雪,冷淡道:“尚江兄,不是有事找我吗?去书房吧。”
“……好。”尚江失神地跟着离去。
苏千雪见范姜轲头也不回地离开,又低头朝大局已定的棋盘看了一眼,才缓缓问:“小雅,你说相爷是不是气恼我了?”他一定也猜到她与尚江之间的互动,是为了探知尚小姐的信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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