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来了!”小宝儿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阿芙洛狄特反问,她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下车走来,准确地说是走向小宝儿和她!
“宝宝!”那个男人突然张开手臂屈膝迎向他,脸上堆满笑容。
“叶大哥!”小宝儿兴奋地大喊,挣开阿芙洛狄特的手奔向那个男人。
不明情况的阿芙洛狄特看到小宝儿“嗖”的一下被那个男人腾空抱起原地打转,他们格格地笑不停。小宝儿是个孩子,不可置否,他的笑定是最真实,可是那个男人竟然也拥有孩童般的笑,真实不做作。
他们疯够之后大傻瓜抱着小傻瓜踱向在一旁汗颜的阿芙洛狄特,待大傻瓜看清她之后顿时像被抽走了魂魄,凝滞不动。
这不是在做梦吧?!怎么可能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他的视线死死地纠缠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她近乎象牙色的双颊上嵌着一双罕见的蓝灰色的深不见底的大眼睛,挺直的鼻子下面是粉红色的一抹嘴唇,玲珑的线条像一件无懈可击的塑像那么优美,沉静的微笑像一轮初生的明月,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失了魂。
“叶大哥、叶大哥?”小宝儿“啪啪”拍着他的脸,叶大哥怎么像呆子一样张着嘴巴原地不动?
阿芙洛狄特料到眼前这个男人准是被她的外貌所迷住,极为淑女地走向他们,“小宝儿,介绍一下吧!”
“咪咪,这是叶大哥!叶大哥,这是咪咪!”
小家伙根本没意识到他的介绍等于白说。
阿芙洛狄特无奈而笑,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你好,我叫阿芙洛狄特,小宝儿的邻居,很高兴认识你!”她示意握手。
“你、你、你好!我是叶千里,幸会幸会!”他突然回过神,清清喉咙尽量保持冷静,怎么说他也是个大男人!
“你是这里的老师?”她饶有兴趣地打量他,健康的肤色,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和十分男性化的五官,看上去英气十足,透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乐观和诙谐。
“啊?不是、不是,我是……”
“对不起,刚刚我已经和宝宝的妈妈核实过了,没有问题,您可以带他回家了。刚才很失礼,请您谅解!”曾慕莲气喘吁吁地跑来,打断了叶千里和阿芙洛狄特的交谈。
“曾慕莲,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冒冒失失地出现?!”叶千里无奈地摇头,“快二十五岁的人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我……”曾慕莲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来,她知道自己嘴笨,在他面前根本是个哑巴。
阿芙洛狄特瞥过他又瞥向她,怎么回事?
“抱歉,原谅她小孩子见识短,若有冒犯还请原谅!”他一本正经地向阿芙洛狄特道歉,轻拍着曾慕莲的头。
“言重了,曾老师是为小宝儿的安全着想才怀疑我的身份,我理解。”
“怀疑?曾慕莲啊曾慕莲,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阿芙洛狄特哪里像坏人?!人家根本是慈爱的化身!”叶千里的口气中夹杂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你、你……”曾慕莲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来,急红了脸。
夹在他们两人中间,阿芙洛狄特尴尬一笑,从他的怀中接过小宝儿准备离开,“小宝儿,对老师和叶大哥说再见!”
“曾老师、叶大哥,再见喽!”小宝儿开心地和他们挥手告别,一蹦一跳地和阿芙洛狄特手拉手离开了。
“再见!”叶千里挥挥手,心中满是不甘不舍。
“好一个漂亮的女人呀……一见钟情!一见钟情!”望着阿芙洛狄特柔美的背影,他有感而发,无比肯定自己的心境,完全沉浸在她一笑一颦的美妙之中。
曾慕莲虽然嘴笨,但神志绝对清醒,智力绝对正常,觉得他实在痴呆!不服气地斜睨他,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来了?”
“好心顺路接你下班!”他冲她大吼,看起来反倒像是不安好心。
“我——不——聋!”快被他喊破耳膜,曾慕莲堵住耳朵狠狠回敬他。
“敢吼我?!”他朝她的脑门送去一记弹指神功,当然不会下重手,纯属娱乐。
两人就这样你打我一下我还你一下闹了起来,连同身边的小朋友也加入到他们嬉闹的队伍,幼儿园中响起了放课前最后一阵欢笑。
苦恼是什么?
苦恼是由于理想与现实的强烈冲突所引起的精神痛苦!如果理想为阴,现实则为阳,苦恼的产生就在于阴阳失衡。
阿芙洛狄特忽然想到《易经》中对苦恼那恰如其分的解译,凄凄望着心爱的大床惨遭顽童的折磨变得一片狼藉,而她却爱莫能助!
“咪咪,你的床好软哩!”洗过澡的小宝儿裹着软蓬蓬的被高兴地在床上来回滚动。
“小宝儿,很晚了,该睡觉了。”
“不!我还不困,再玩一会儿!”
“乖,听话去睡觉,不然明天会迟到!”
想到妈妈在电话里再三叮嘱要他听话,不然会被断零食!小宝儿不满地噘起小嘴,“咪咪和我一起睡!”
“好吧。”她无奈,再次妥协。
整理好大床,把小宝儿严严实实地盖好,她也和衣躺下,心中盘算先把他哄睡自己再去品点美酒或阅读本好书,总之,在凌晨之前她是无法安心入睡的。
“咪咪,我们聊天吧!”他眨眨明亮的眼睛,认真的表情中透着孩童的天真与稚嫩,让阿芙洛狄特感到好笑的同时又萌生几分心疼,忍不住抚上他软软的小脸蛋。
“不习惯在这里睡,想妈妈了?”
“想妈妈,但奶奶生病了,比我更需要妈妈!”
“小宝儿好懂事,我最喜欢你!”她“啵”地亲他的小脸,“咱们聊些什么?”
“咪咪,很远很远的地方到底有多远?”
“唔……可能是一生都到不了的地方,也可能是已经到了却没感觉到。”
语罢,阿芙洛狄特看到小宝儿若有所思的表情,意识到自己的话对于小孩子来讲理解上确有难度,“你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嗯,去找爸爸!”小宝儿的眼中闪过一束光亮,“妈妈说爸爸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他要赚很多很多钱买好大的房子让我和妈妈一起住!妈妈还说只要我耐心地乖乖等待就一定能见到爸爸!”
倾听稚嫩的声音,凝视期望的神情,她终于知道是什么在支撑一个残缺的家庭,是谎言,一个善良美好的谎言!在这对母子心中便是永恒的精神支柱!
她莞尔一笑,抚摸他浓密的黑发,心中涌上无限感慨。对于小宝儿,她不忍心去戳破这个谎言,谎言一旦戳破就意味着孩子从此失去欢笑;对于苏珊,她想摇醒她,不要再自欺欺人!虽然她努力坚强地活着,但无法摆脱丈夫离去带来的束缚,她依旧活在一种对丈夫的依赖中,只有等到哪天她彻彻底底摆脱这道内心的枷锁才能真正去直面人生,挑战人生!
“既然妈妈让小宝儿乖乖等,小宝儿就要听话呀!”
“可是、可是,我等不及了!小宝儿每天都在乖乖地等,还是见不到爸爸!”小宝儿心急地说,眼睛中泛起晶莹的泪光,满脸委屈,让人看了就心疼。
阿芙洛狄特轻轻擦去他的泪,揽过他小小的身体,“小宝儿,几天前我见到你爸爸了!”
“真的吗?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扬起小脸不停追问。
“是你爸爸让我对你保密的。”
“为什么?爸爸不要我了?”
“唉,不对!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他说要等到他家小宝儿成为真正的男子汉的时候,他就会好好和你大玩一场、大吃一顿!所以,小宝儿为了爸爸要快点成为男子汉呀!”
“什么是男子汉?”他无知地盯着她。
“当你明白‘责任’的分量时就是男子汉啦!”
“可什么是责任?”他又忍不住发问。
此时阿芙洛狄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如果这样下去会被他问到天亮都还没明白究竟何谓男子汉!
“爸爸还说,小宝儿的问题实在太多啦!不明白的问题应该自己先想想看,若再想不出就去问老师!”
仁慈圣明的主啊,她阿芙洛狄特不是有意糊弄小孩,是实在不想被这小子搞到脑细胞死亡!请宽恕她的自私,原谅她的卑鄙!
“爸爸还说什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该睡觉的时候就要睡觉!”她再次借光于孩子心中不可违抗的爸爸获取解脱,只要能让这小家伙睡觉那就万事大吉了!
“哦,那我睡觉了,咪咪晚安!”他乖乖闭上眼睛,小嘴紧闭,生怕再跑出一个字。
“晚安!”为他盖好被子,亲吻他的额头,关上台灯轻悄悄离开了房间。
启开窗,晚风徐徐吹来,送来了花香,斟上一杯美酒,对着皎洁的月亮轻轻说上一句,干杯!一饮而尽。
风里面,只有孩子呼唤父亲那稚嫩而渴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