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財力龐大的蒙特芮,連大樓都不同凡響,想必也是價值非凡。
宋凡妮看了一下手錶,時間正好中午十二點,便推門進入,並報上名字。
午休時分,許多人進進出出,但每個經過大廳櫃檯時都不禁瞄了落落大方的宋凡妮一眼。
宋凡妮在等待櫃檯人員聯絡時,自然也發現眾人的視線,她低頭看著身上米黃色的帥氣套裝褲一眼,舒服且很乾淨,那就奇怪了,她有什麼好看的!
幸好櫃檯的人員立即帶她到一座電梯前。「宋小姐,請妳直接上頂樓。」
「謝謝。」
再步出電梯時,明亮寬敞的偌大空間,讓人格外清爽。
「宋小姐,妳到了。」
宋凡妮循聲而望,看到連秋萍正一副高高在上的站起身,而一身豔麗的紅色套裝更顯得刺目。對方像個急欲展放的玫瑰,拿著她的刺紮向敵人。哈!這可真好笑,她從沒惹過連秋萍,但人家就是把她當成眼中釘。
「我沒遲到吧!」宋凡妮淡然地開口。
「沒有,我們總經理正在等妳。」連秋萍愈想愈是奇怪,明明是約下午的,為何總經理又突然告訴自己,宋凡妮中午要過來,難不成他們要一塊去吃飯?這個女人不知道用什麼手腕讓總經理改變主意。論身材自己是前凸後翹,論外貌也是嬈嬌美麗,為何總經理卻看不到,反而對宋凡妮特別的禮遇?
「喔,謝謝。」對她的敵意視若無睹,尾隨著她走到盡頭之處。
「總經理,宋小姐人到了。」連秋萍稟告。
「喔!謝謝。」詹士頓時起身,迎接宋凡妮。「連秘書,這裏不需要妳,妳可以先去用餐了。」
「好。」連秋萍冷瞥了宋凡妮一眼,才不情願地走人。
「今天工作好嗎?」詹士輕柔地拉著她,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一切都很順利,雜誌沒有開天窗的可能,這樣算是很好吧!」她笑笑地回答。
「妳比我預估的還要快到,我以為現在正是塞車的時段。」難得可以在中午時瞥見她,他的心情特別的愉悅。
「你的秘書警告我不能遲到,所以我是提前出門。」她眼睛一轉,說出實情。
「連秋萍?她為什麼這麼說!」詹士很明顯得不悅,何時他給她這項權利了!
「算了!沒什麼好提的,對了,今天吃些什麼?」她並不放在心上,只覺得好笑。
「日本料理如何?」詹士任由她轉移話題,但卻暗中記下得警告連秋萍別太放肆了。
「不錯喔,在家裏常吃中美式的食物,偶爾換個口味也不錯。」雖然她不常吃,倒也不反對。
「那就這麼決定了。」
宋凡妮見已談好了,但他卻沒有起身的意味。
「怎麼不走呢?」
「我在等人。」詹士優閑地把玩她的烏絲,輕柔地道。他一向著迷她的長髮,尤其愛看她秀髮全披在肩上的模樣,分外動人。
「那我要不要先回避?」她就這樣坐在他的腿上,讓人看到不是挺尷尬。
「不需要,都是自己人。」
詹士話才剛落,一個敲門聲音即響起,詹士允了話,門才打開。「抱歉,我正好有個會議,所以遲到了。」蕭豫的目光落在詹士摟抱的人兒身上。「又是你。」
「對,又是我。」宋凡妮任由詹士摟著說道。
「別沒大沒小的。」詹士警告他一眼。「宋凡妮,你見過的,你應該猜到她是我的妻子吧!」
「嗯,嫂子妳好。」賓果!
「你好。」宋凡妮偏過頭,突然想到一事。「你突然要我提前來就是為了介紹我們認識?」
「不,吃飯才是正事,只剛好讓你們正式認識一下而已。」難得可以在中午時分共處,他才不會平白浪費這段私人時間。
蕭豫嘀咕著,看著他們親密的依偎,想必又和好了,但也不必把認識他當成小事嘛。
「蕭豫,你在公開場合不用叫她嫂子,她不希望身份公開而造成麻煩。」
「知道了。」蕭豫明瞭的點頭。
「沒事了,你去吃飯吧!」
蕭豫才點頭想走,宋凡妮馬上開口道:「蕭豫,我們要去吃日本料理,你要不要一塊來呢?」
蕭豫望向詹士微皺著眉,心知詹士只想和自己的老婆共度午餐,非常識相的拒絕了。
開玩笑,他還想活得長長久久,才不想惹火詹士呢!
「他怎麼了,跑那麼快。」宋凡妮看著蕭豫搖頭便立即閃人的模樣,感到一絲怪異。
「別在意他了,走吧。」算蕭豫聰明,否則就有得他好看的。
於是詹士賺到和老婆獨處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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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采日本料理屋,是這陣子突然崛起的精致名店。
採取的是和室的隔間設備,每間廂房內還可看到外庭充滿古典詩意的大庭院,分外宜人。
就連點菜的小姐都是身著和服,輕細的問話,倘若說上日文真會讓人恍似置身日本!
她東張西望地打量室內。「我不知道臺北有這一家店。」
「僅此一家別無分號,還喜歡嗎?」他微笑地看著她。
「嗯,好愜意的餐館,讓人一上午的疲憊全消了呢。」庭中的綠樹配合著假山瀑布,使人可以放鬆心境,享受一個優閑的午後。
「嗯,難得我們兩人有空可以出來吃個飯,也算是挺不錯的,改天再出來吧!」
「好呀,恐怕到時候是你沒空而作罷!」她睨了他一眼,取笑道。
「不會的!雖然不能時常,但一、二次倒沒問題。我工作上的進展也差不多了,以後不會像現在這麼忙。」握著她柔細的手在唇邊親吻承諾著。
「你好忙碌喔!每天看你吃完晚飯都還要加班。」跟他比起來,她算是清閒得很。
「這樣對我而言還算好,我在美國時更忙……」
還未說完,一陣敲門聲響起,一名婦人慈祥地看著他們,標準的日文脫口而出。
「蒙特芮桑,我聽說你到了,特地過來一趟。」她必恭必敬地彎腰。
「田中桑,妳太客氣了,還跑這一趟。」詹士也以日文回答。
她的視線落在美麗的宋凡妮身上。「沒這回事,這位是……」
「我妻子宋凡妮,凡妮,這位是『風采』的老闆娘。」詹士溫柔地介紹她們相識。
「妳好。」宋凡妮也以日文對答,她學生時候修過簡單的日文,基本對話沒問題。
「妳好,蒙特芮先生的妻子很漂亮。」
宋凡妮只好微笑,只覺得日本人真的很有禮貌,動不動就是微笑、點頭。
「謝謝,最近生意如何?」
「托你的福,過得不錯。」
「那就好。」
「我不打擾你們用餐了,請慢用。」日本婦人很懂得察言觀色地道,留下小倆口好好敘敘。
然後,一道一道精致的餐點隨即送了進來。
「你認識她?」宋凡妮頗為好奇地看著他。
「沒什麼,只因為這是我公司投資的店。」詹士淡然地瞥了她一眼。
「原來如此,難怪她特地來招呼。」她就在想,哪有老闆娘沒事會親自來招待的。
「是呀。來,吃吃看,看師傅的功力如何?」他蘸醬拿著生魚片放到她嘴前,她輕咬了一口,哇沙米的味道沖上她的口鼻。
宋凡妮緩緩地咽下後,才開口:「新鮮、口感很細膩。」
詹士吃著他手上殘存的半個生魚片,很滿意地點點頭。
「功力沒變。」
她好奇地猜測。「你喜歡吃日本料理,所以才開了一家料理店?」
「只要功力好的就喜歡,當初我在美國出差時,無意吃到這家師傅的手藝,我就請人跟他商談自己開業,結果他連老婆都帶過來臺灣了。」他邊吃邊道。
「他老婆……就是那位老闆娘?」
「聰明!第一回見到她時,曾聊了一下,就決定讓她當店長了。」
「她會中文嗎?」她對那位老闆娘開始好奇了起來。
「會,別看她一口道地的日文,她中文挺好的,她母親是臺灣人。」
「喔!那他們過來,也不是無依無伴的。」
「我條件給的很豐富,所以他們才決定過來。」
「看著這店興隆的樣子,你的投資應穩賺不賠。」
「我不會這麼早下評斷的。」投資要看的是長期,而不是看此時而已。
宋凡妮明瞭一笑。「難得這麼空暇,來談談你的事好了。」
「妳不錄音?」詹士沒忘了今天她要專訪。
「不需要。」因為這不全然是專訪,有一半是她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妳想談什麼?」他是個很合作的被採訪者。
「都好,比方是蒙特芮家族、你的父母、哥哥等等,你隨便談談沒關係。」她對於他的事一直很好奇,正好藉由專訪問一些私事。
「蒙特芮家起源於英國,在看好美國這塊新興的國家後,四分之三的人都移民過來,但還有四分之一的人留在英國。而移民的人正是我爺爺等這批人馬,我們老家也算豐裕,再加上一些商業手段,蒙特內在美國很快的成了一個企業集團,然後下一代又把它的觸角更加延伸,就是如此了。」
「那現在主事者是誰?」
「我大哥——狄克,標準的工作狂。下回我們找個空檔去美國一趟,我再好好帶你認識家族的人。」等他臺灣的事告一段落就可以休息一下了,順便帶她出國散心。
「好呀!那你的家人呢!」
「我老爸尼克——棕發碧眼,現任的董事長但早不管事,完全都授權給我哥。我老媽蕭雪——臺灣蕭氏企業的獨生女,偶然認識我老爸,我老爸就轟轟烈烈的把人家拐到美國結婚生子了。」
「你這樣形容你爸媽,未免太那個了吧!」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這是我老爸告訴我的,我還有修飾過耶!」詹士一臉不知懺悔、毫不保留地說。
「你說謊!」她笑罵。
「真的!妳別以為我老爸會有多正經,我的個性幾乎是承襲於他的,妳別把他想得太完美了。」
「不予置評,等我見過再說。」不過不用想也知道他爸爸應該長得滿英俊的,否則怎麼會生出像詹士這般長相的。
「好。至於我媽是個道地的東方美女,氣質、儀態一等一,而脾氣也是成正比。」生氣時臉色可以不變,但熟識的人,可很清楚地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丁點眉目來。
「你好壞心,老說你父母的壞話,等我見到他們,我一定把你的話背給他們聽。」她口裏嗔罵,但心中十分明白他和父母的感情一定很好,不然怎會互相揶揄呢!
「嘿!我可是實話實說耶!身為他們的兒子,你應該相信我的評語才是。」
「才怪!我才不相呢!」她搖頭。
「放心好了,等妳看到他們,聽到他們對我的評語也別太當真,我們互相揶揄習慣了,妳倒得習慣才行。」詹士事先解釋,讓她有心理準備,以免她嚇到了。
「好可怕喔!看來,我可能分不出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她已開始期待會見他們了。
「別太擔心了。我們跟家人的感情都很親密,不然哪有可能這麼放肆,妳只要以平常心去應對就可以了。他們會喜歡妳的。」他的雙親在看到宋凡妮的照片時就中意她了,所以他根本不擔心這檔事。
「嗯。」宋凡妮突然好期待這個私人的家人聚會,想必是歡笑連連。
一個下午,宋凡妮半公半私,輕鬆又愜意地聽著詹士聊著蒙特芮家族和自己的事情,心中頓時感到好滿足,她幾乎可以一整天都不厭煩。
她好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如果……那時他們還未離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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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隨著幸福的感覺流逝,令人感到過得特別的快。
和詹士在一起生活,已過了兩個月,這段日子宋凡妮覺得心中很踏實,也覺得他們之間的相處越來越像新婚時的甜蜜。
詹士會儘量在晚飯前回家,享受豐盛的菜肴和傾聽她的工作情況,偶爾的拌嘴也成了他們之間的小插曲。
宋凡妮每天都很愉快,公事上也很平順,很少有麻煩事情困擾著她。
尤其在交了有關蒙特芮的專訪後,老闆和詹士看過草稿也都很滿意,她更是放下心中的大石。
中午剛好有空檔,又接到唐平的電話,於是便相約到餐廳吃個便飯。
「好一陣子沒碰面,你看來氣色不錯。」唐平很滿意地看著她紅潤的臉。
「還不是跟以前一樣,只不過工作上很順利而已。」她眉開眼笑地道。
「還是因為情場得意,所以商場上也樣樣順心。」他若有所指地開口。
「別取笑我了!」不曾再想過她愛不愛詹士的問題,她想順其自然就好了。
「妳過得很好我就放心了,看來詹士真的沒有欺負妳。」他是白擔心了。
「他最會的就是威脅我而已。」這點她就忍不住抱怨自己有一個霸道的老公。
唐平面帶笑容地撐著頭。「我是第一回看到妳這麼嫵媚的模樣,看來一定是因為詹士的原因,想必他仍是像當年那般深愛著妳。」
宋凡妮略有遲疑地瞥他一眼。「這個……還好吧!」
「怎麼了?我說的話有錯?他難道並不愛妳?」不會吧!他們還沒講清楚。
「唐平,你一直很關心我,但你也知道我們的複合不是因為彼此愛得死去活來才在一塊的。從重逢這段日子以來,我不得不承認最近我的心情都很愉快,而我們的確也像是夫妻般的生活在一起,可是我們從不談愛不愛的問題。」她蹙著眉,有些落寞地道。
「為什麼?」唐平不懂。
「不為什麼,連我都懷疑他對我到底是不是愛了。」她輕扯嘴角,有掩不住的傷感,詹士向來只說要她,卻從不曾說過一個愛字,於是她只能告訴自己要順其自然不用多想,以免到頭來,只有惹得自己難堪。
「妳為何不直接問他?」以唐平的觀點看來,他覺得詹士是愛她的,否則他可以直接辦理離婚,沒必要追她追到臺灣來。
「你不瞭解。詹士和以前的他,已經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了。以前他很坦白,我可以清楚地知道他在想什麼,但現在不一樣了,很多時候我根本猜不出他的心思。如果他是真的愛我,不用我說,他會自己說的,所以我問了又有何用呢?」
「你們變成這樣,還可以這樣相處下去?」他不可思議地搖頭。「那妳呢?還像以前那樣愛他嗎?」
「如果你是問我是否喜歡他,我可以肯定的回答你:是。但如果你是問我愛的話,我就不確定了。我曾被他傷害過,當我再步入這個婚姻時,我已有會失敗的準備,所以我一直很小心地保護著自己不再受傷,但現在你問我這個問題,可真考倒我了。」若問她的心對他是否有愛,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那麼你們的婚姻還要這樣維持下去?這似乎不是好辦法。」唐平不贊同這種想法,怕到最後,傷害最多的還是凡妮。
「目前也只能如此。」她苦笑。
「妳確定要這樣過一生?」
「我不知道可不可以這樣過一生,但目前我是這麼打算的。不談感情,也好。」這樣她也過的輕鬆,才不會像以前一樣患得患失。
「萬一有孩子?」他嚴肅地開口。
「我有避孕。」宋凡妮表情有些不自然地道。事實上詹士一點都不曉得這件事,倘若知道了恐怕他會氣炸吧!所以她一直不敢告訴他。
「雖然如此,但我還是不太贊同妳的想法。」他直覺地蹙起眉。
「那我還能怎樣?他把我認定為他的所有物,不肯放手,我也沒轍,除非他肯先放手。」但依目前的情勢看來,他還沒厭倦她呀!這事還有得耗了。
「離婚我看是不可能。」唐平若有所思地道。若是詹士肯放手就不會千里迢迢的從美國跑到臺灣,又突然在上星期指名要他代表蒙特芮企業的律師去新加坡打一場官司。
連他的老闆都想不透為何是指定唐平去,並且要自己這個周末飛去新加坡把官司打完,才能回國。而他卻知道是詹士蒙特芮親口指名自己去的,只因為他剛好是他老婆的前任男友及現任的朋友。理由就是詹士在吃醋,且還氣得不輕。
「你為何這麼說?」宋凡妮覺得他的神情有些不對勁。
「妳不知道我這個周末被妳老公指名派去新加坡,幫蒙特芮企業打官司,我看一時半刻是回不來了。」他解釋。
「詹士指名你,為什麼?你又不是他們公司的法律顧問。」
「對,我的確不是。而妳,就是為什麼我會被點名的最大原因。」唐平笑笑地說。
「什麼意思?」她不解。
「他想把我從妳身旁調開。」
「沒道理呀,我早跟他講過我們的關係了呀,他幹麼還這麼做?」她不懂了。
「他會吃醋自然是他在妒忌,他妒忌你跟舊情人仍有聯繫呀!」說實在唐平對於這趟新加坡之行倒不特別的排斥,只感到好笑,原來詹士是這麼會吃醋的男人。
「抱歉,唐平,我不知道會這樣……」她感到好抱歉,都是她害到唐平。但是沒道理呀,他們只是單純的朋友呀!
「別介意,我正好可以當作放一次假,順便去逛逛新加坡這個美麗的城市。」他樂天的微笑。
「真的對不起。」宋凡妮一方面對唐平十分歉疚,一方面對詹士又十分火大,瞥了一眼手錶,才道:「我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的,好了,午休時間快到了,我得走了,今天我請客,算是替詹士賠罪。」
「喂,凡妮,不用了。」唐平指的是她想替他討回公道一事,可她卻已氣呼呼的沖出門。
他只好樂觀地暗忖:希望今晚宋凡妮不會為了這檔事而跟詹士吵架,不然他可罪過了。
又不免慶倖自己周末時早閃人了,若是詹士想把這筆爛帳算在他身上,也找不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