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我,凭什么抓我?」她不改强悍个性,厉声质问。
「你睁大眼睛看看这里跪的都是什么人。」康敬利眼阴冷地看了她一眼。
在厅堂中间,一个老嬷嬷和五个蒙古壮汉被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
「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很聪明,可是,你不该急功近利地叫老嬷嬷出来说谎,只为了你太想让我相信私奔这个事实。」他抓住了老嬷嬷,花去三天时间,动用计谋,才逼得老嬷嬷说出被茹娜收买的实情。「你还差了一招,不该动用蒙古人!」
九门提督在这事上也帮了不少忙,让他一举抓住这几个可疑的蒙古人。
「表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会明白的。」康敬抽出腰上的利剑,眼中厉气一闪,长剑穿透了她的手掌,「这下你应该明白了吧,这些蒙古人什么都招了!」这一剑,他是为茉儿而出的。
茹娜吃痛的尖叫声直窜屋顶,她发了疯似的扯着自己的头发。
「你给茉儿留下的伤,我会逐一还给你!」康敬残忍地哼道。「来人呀,把这个女人带回宗人府好好『招待』。」
血流如注的茹娜无人同情,她将要面对的是宗人府最严厉的酷刑。
眼见着半疯的侄女被带走,赫拉氏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她忍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跌跌撞撞地迈过前厅的门坎,急忙躲进后院,在院中央,她心惊胆颤地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向天祈祷。
「额娘,你太让敬儿失望了。」康敬带着那柄染血的剑来到她的身迈。
赫拉氏不住地颤抖,嘴里念念有词。
「是你一直纵容茹娜,是你放任她伤害我的茉儿。你知道茉儿对我来说是什么吗?」
她紧闭着眼睛,不敢看自己的儿子。
「你从此离我的茉儿远一点。在科尔沁草原上,那几个舅舅,也看腻了草原讽景吧,皇上要在新疆屯兵,我会举荐他们前往的。从此郑郡王府不再扶助母族,再也不会。」对额娘最有力的惩戒,就是让她的母族迅速败落。
「敬儿……敬儿。」去新疆无疑是流放啊!
「这是你赫拉氏应得的下场!别逼我把你送回草原。」康敬收起剑,转身决绝地离开。
蛮横强势的赫拉氏,在这一夜,几乎老了二十岁。
夜空里,飘起雨,东院里的大树间闪耀着片片流光。康敬踩着沉重的步伐来到茉英的窗边。
虽说是秋初,但为了顾好纳兰茉英,寝房内很早便点起了火盆,整个屋子暧意融融。
春妈和云草寸步不离她的床前,提心吊胆地伺候着,就怕自个儿的主子又有意外。
「你们都下去吧。」他已几夜未沾枕,俊颜让人看了不再是心醉,而是心碎。
「爷……还是让我们来吧。」春妈对他们两个人都放心不下。
「都下去,我的福晋我来照顾。」康敬坚持。
春妈和云草也累极了,见他这般固执,也就放下手上的活,离开了寝房他伸出大掌,抹了抹纳兰茉英的额头。她的高热已然退去,听见被他吓得半死的太医说,只要茉儿不再高烧,就已逃离鬼门关。
稍稍放下点心,康敬用铜盆里的温水沾湿帕子,仔细为爱妻擦过小脸,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两只被包成粽子的手上,一看他的心就剧烈抽痛。
放下手上的帕子,他沉沉地坐到床边,凝神看着沉睡的她,「茉儿,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的顽固坚持,也不会让那些人利用我们的矛盾来陷害你。」
眨了眨布满血丝的眼睛,他诚心道歉。
「你嫁进郑郡王府来,我没让你过过几天好日子。」他艰难地吞咽那卡在他喉陇的硬块,「虽说去逛青楼是情非得已,但我还是对不住你。而你选择相信我,选择在深夜里等候,面对你的包容,康敬很羞愧。亏我还对自己起誓,一定要将你捧在手心里疼宠……
「你是我的宝!而我让你那么辛苦,又让你为我背负不实的骂名。对不起茉儿,接下来的日子,让我用十倍、百倍、千倍的爱来补偿你,补偿这一生,直到我生命终结。茉儿,我爱你。
「你放心吧,经过这次,我已经痛定思痛,吏部那边我已经处理妥当,宋思凡不用再去琼州任职,我也把他安排在王府住下,还找了丁太医看着他,所以你不用再担心,以后,我会像家人一样照顾他。」他俯下身子,小心地吻住纳兰茉英苍白的唇角。
重重波折之下,他回头看,无理的嫉妒是多么浪费时间。失而复得之后,他才明白,幸福和快乐来之不易,需要精心守护,否则怕哪天一眨眼,那个人就不见了,换来无法弥补的伤痛。
一滴水珠不知从哪里滴落在茉儿的唇边。
「这颗泪不是我流的啊,你不要赖在我头上。」康敬抹干眼睛,死也不认账。他闭上眼睛,将自己的脸埋进妻子的发丝间,闷闷地说:「以后不要赶我去睡书房好不好?书房的床好硬,而且都没有你的香味!你生我气,也不来看我,我心里好不舒服,上朝都没精神,跟博卿打架还会输。罚我睡书房,我不怪你的,我知道茉儿在生气,可是,我好想吃你做的酥饼,你都不让他们送来给我吃。
「好吧,好吧,是我自找的,我答应自己要宠你,自己却不遵守,我该罚。等你醒来,让我回来睡好不好?我好想抱抱你,看你对我笑,看你眉上的温柔……茉儿。」越说鼻子越酸,康敬此时像个小孩子,可怜兮兮地苦苦请求,不见往日的傲气和嚣张。
屋里静了静,他低着头,掏出怀表,一瞧时间,眉毛恐怖地锁紧。
「娘的,那个死太医还没学乖,他说你今日会醒,眼见就明天了,这个庸医!茉儿,你等着,我现在去收拾他,一会再回来陪你。」为掩饰住自己泪湿的脸他不敢抬首,径自取了墙上的剑,直奔房门。
「爷……」虚弱的女声沙哑地叫住他。
冲出去的高大身影很快转回来,他瞪着眼,错愕不已地停在床前。她醒了?一双温柔的乌黑眼睛正盯着他看。
「爷……」纳兰茉英嘴角勾起一个笑弧。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不会吧,流泪被看光光了?
他在她耳朵边说了那么长的时间,快吵死她了,还嫌她醒得太早?要不是还在承受伤口的痛,她一定会笑出来的。
「刚……才醒来。」她气弱地哄他。这个只对她孩子气的爷,需要她的好好呵护。暗地里听到那么多表白,她非常感动,没想到昏厥的这些日子,他做了好多,并为她妥协了思凡哥哥的事。
「干吗一边笑一边哭?」康敬摆出埋怨的嘴脸,用袖子温柔地拭着她的泪。
会哭,不是因为身体所遭受的严重打击,而是刚才他那一席毫不保留的告白。能全心照顾思凡哥哥,她能了解这对他有多么不容易。
「嘘,别哭别哭。」茉儿眼泪掉得越来越凶,他连忙丢下剑,伸手抚起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是手还痛吗?来,要是痛的话,咬住。」
他把自己的掌送到她的唇下。
「爷,不是痛,是开……心,是因为你如此爱我……激动的泪水。」纳兰茉英喘息道:「爷,我有话问你,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醒来的她,还相当虚弱,是他的一份深情,令她压抑不了冲动。
「好!」
「当我和思凡哥哥一起不见时,你有没有怀疑过我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