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活很麻烦,眼前有两份图纸,按一般规格看,除了第二份比第一份花哨点外,没小质区别,两个图纸都过得去,现房出来却显得不够扎实。
两次过来实地看,是这块地地质不好,即使建造最平常的四层小楼,时间一长,框架会松散,墙体也会出现裂缝,而这一点,在两张图纸上,根本就没有涉及到。尤其是第二份,复杂的框架更容易毁于一旦,要他按照这样的图纸进行施工,绝对不行。
一辆火红敞篷法拉力打马路那头拉风开过来,梁家雄一个箭步跳下车,大大咧咧说:“怎么,大家都到了,很准时啊,李经理,这些人手脚都麻利吧。”
“当然,当然。”李经理一溜小跑过来报到,连声说:“这是秦山市里最好的工程队,少爷你就放心好了,各位,这是我们英雄的太子爷,也是留洋的高级工程师,大家一起合作愉快,精神点啊。”赶鸡似地围拢工人,活像一只鸡头。卫灵站在队伍前面,心里觉得可笑。
梁家雄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拍拍这个肩,瞪瞪那个脸,回头喊:“姑妈,您过来看一看,这些人怎么样?”
梁连珠这时候才慢慢走下车,刚才那高速车,转得她头晕:“你这小子,下次我是再也不敢坐你的车了,真要了我老太婆的命!”顺着工人脸一个个看下去,忽然对上卫灵。
“孩子,怎么是你,这么巧啊。”梁连珠高兴地握着卫灵的手,说:“卫灵是吧,你看都过了这么长时间,我还记着,年轻人就是情薄,怎么都不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不是答应过常去家里玩的。我跟老梁打听你好几回了,真没想到在这里碰上。”
“姑妈,你们认识?”
“老宅的管家你记得吧,他是老梁的侄子。卫灵,这是我小侄子,梁家雄。”
李经理连忙说:“卫先生是工程队设计师,专业建筑系毕业的,年轻有为,很能干的。”
梁连珠笑着说:“是吗。那我这房子就放心交给你了。”
卫灵笑着点点头,记忆里也只有对这位老太太有好印象。几年来,除了梁家俊外,他也没指望和那鬼屋以及梁家人有任何瓜葛,就当是一个平常工作,秉着童叟无欺的服务宗旨,这图纸上的漏洞还是得讲清楚。
那头,梁家雄一听说图纸有问题,眉毛立刻竖起来:“图纸有问题?有没有搞错,你哪个眼睛看出有问题的,这可是根据最新的设计风格,从高更的代表作里得到的灵感,懂不懂啊。”
“我知道高更是当今世界一流的设计师,但是我想就算是高更本人也不会把房子建在一滩烂泥上。”卫灵不卑不亢说:“难道梁先生设计之前没有来实地看一下吗?”
梁家雄顿时语塞。
“那依你的意思,这房子该造成什么样的?”梁连珠感兴趣问。
“我们可以加固地基,但是房子也不宜造太高,就孤儿院来说,造一栋两层楼的小洋房就很不错。”卫灵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画自己构思里的草图:“这一带环境很好,绿树也很多,天窗,玻璃墙,室内空间全部打通,可以增加采光,也适合小朋友活动,小房间放在楼的两头,做卧室也可以全亮。”
梁家雄仔细琢磨这些草图,半晌才抬起头来,喃喃说:“你怎么只是个工队小头目,应该有实力进大公司。”他大手使劲往卫灵肩上一拍,爽快地说:“姑妈,这小子不错,我喜欢他说的房子,这小子比我强。”
卫灵暗中耸耸被拍得火辣的肩,心里很诧异,没想到梁家雄看似不学无术,狂妄纨绔的样子,性情会是这么豪爽,早准备在说了那些得罪人的话后被辞退,现在却好像是揽事上身一样。
梁连珠也笑着说:“你说的我也喜欢,那这房子就全全交给你了,李经理,和约酬劳什么的,我们可以商量,卫灵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梁家雄十分赞成,一边在现场看器材,一边和卫灵谈天,两人越说越投机。
“嘿,卫灵,喜欢什么运动吗,我这两天忙着参加马球训练,你有没有兴趣?”梁家雄离开时问。
“我连马都没怎么见过,更别说骑马,谢谢梁先生。”
“叫什么先生,我当你是朋友,以后叫我一声家雄就好,要是对骑马有兴趣,尽管来找我,我这星期天就有个比赛,你也来看啊,和我姑妈一块啊。”行动比说话还快,话音刚落,红色法拉力就一溜烟上了公路。
话虽这么说,卫灵压根就没记在心上。也不过是点头应酬而已,连着三天把设计图纸做好。梁家雄不知从哪里找到他的电话,亲自打来和他约时间,卫灵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了。
城郊黄金马术俱乐部,那是平常百姓家路过也没机会进去的地方,此地采用高级会员制,专门给贵族富豪家休闲娱乐的地方。
当然,这只是一场业余球赛,俱乐部还准备了草地野餐,鸡尾酒会,到处莺歌燕舞,花团锦簇。香槟,甜品,美女,绅士,奢靡豪华。和在白露园不同,绿地和蓝天不会给人压抑感,这里也没有认识的人,所以和梁连珠打了个招呼之后,卫灵很轻松地待在球场边,欣赏比赛。
和球员表现相比,卫灵对骑士们跨下的马更感兴趣,每一匹都是英俊神武,漂亮极了,准是极其优良的品种,有钱人舍得在这上面花血本。
“刷”,一个球当头飞来,七八匹马同时哄抢上去,其中冲在最前的人吸引了卫灵的注意力。潇洒自如地提缰策马动作,额头发梢飞舞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英俊的脸微微露出不耐却又稳操胜券的微笑,迷得四周名嫒们不顾形象尖叫。
噢,齐锐,齐锐。
没错,那天在客厅的人就是这个名字,具有那独特风采的人。
梁连珠拉着梁家俊走过来,打断卫灵的思路,她笑着给两人介绍:“家俊,你可能不记得他了,这是老梁的侄子,叫卫灵。”
梁家俊淡淡地在卫灵脸上点了点头,说:“记得的,是读建筑的吧?”
“没错,家俊,卫灵设计很不错,我这次还让他帮我盖南山那个孤儿院,连家雄都说好,你也给留意一下,如果有好职位,把他推荐上去,别让他在个体的建筑队里埋没了。”
梁家俊笑着应付,今天的他格外冷漠,仿佛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这么明显的冷遇,让卫灵心里极度不舒服。
“我那边还有朋友,先过去了,姑妈。”梁家俊欠欠身,离开了。
出乎意料,梁家俊没有往球场上终了一局的齐锐走去,迎向英俊球员的是一大堆漂亮小姐,而齐锐很委婉地离开红粉堆,与梁家雄微笑握手后,和另一个人并肩,如果猜测没错的话,那人是韵声的总裁,梁家声。
看来,梁家兄弟之间有什么奇怪关系。
第二局笛声鸣响,卫灵已经把兴趣放在满桌的食物上了,一个人躲在树阴下面大口享受。猛的身后一只大手狠狠拉住他,在他惊呼之前,准确捂上他的嘴。
“是我,跟我来。”
卫灵一路被梁家俊拖进俱乐部餐厅里,进一个包厢,掩上门。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这家伙虎着一张脸,兴师问罪的样子,不会是把他当贼吧。卫灵哼了声说:“当然是有人请我来的。”
忘了这小孩一股子倔脾气,梁家俊换了张笑脸,说:“别误会,我只是不知道你怎么和我姑妈认识,上次见面也是一见如故的样子。按她平时的脾气看,有点奇怪。”
“这我怎么知道。”卫灵支吾说,不知为什么,不想把小羽的事说给他听。
“真的没其他原因?”梁家俊低下头,自言自语。
“干嘛?不乐意看见我就直说,放心,我不会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卫灵笃定说。
“什么?”梁家俊一脸迷茫。
“不是那个。”卫灵伸手指指落地玻璃窗外,草地球场尽在眼底,似乎又一局终了,梁家声和齐锐还是很亲密的走在一起。
“输给自己的弟弟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何况,我看这个齐锐也没什么好的。以你梁大少爷的身价,不愁没有好人。”
梁家俊这会才明白过来,这小子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他不禁笑着说:“你到底知不知道齐锐是什么人?不是早跟你说过,我和他根本不是那种关系。”
在卫灵半信半疑的目光里,梁家俊忽然变得很严肃,说:“这里面原因很多,我不便解释给你听,关于齐锐和我之间的事,还是希望你守口如瓶,免得惹麻烦,你也和我姑妈走得远点,你终究是个外人,混进梁家也没什么好处可拿。最近我也很忙的,恐怕没时间和你一块玩。所以……”
卫灵越听越不是滋味,这什么意思,话里面那明显的疏远态度,搞的他像个一心讨好梁家的小人,谁要和你走近的,不是你说做朋友,你不愿意,我还不稀罕。刚才受的奚落气一股脑涌上来,卫灵冷冷说:“你放心,接完这一个工程,我也不想和你们这些人搞一块,咱们不是同一层次的人,梁大少,告辞了。”
等卫灵猛的甩上大门,消失在门后的空气里,梁家俊才从沉思里回来,脸上烙下几分寂寞的神色,这小鬼又误会了,真是难伺候啊。
脚下,草地上的马球赛还在继续,围观的人三三两两坐在~块,说说笑笑,一团和气下,有谁知道这些人面具后真正的表情。
看见一向不睦的二叔和家声坐在一起,梁家俊的脸不禁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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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听说你最近情况不太妙啊。”梁雄裔笑得有深意。
这个老狐狸。梁家声在心里暗骂,脸上却不动声色说:“是啊,近来手气不好。”
“真是手气的关系?”梁雄裔反问,引着他的眼神看球赛,场上,齐锐一个漂亮的挥手得分,梁家勇兴奋跑过去和他拍手。
“听说你的好朋友好搭档,这位齐锐齐行长,是美国哈佛大学毕业的,读书时就有一个资产过百万的小公司,能力超群啊,回来以后,背着私生子的名头都能进惠丰当行长,当家齐衡非常喜欢他,要不是亲戚反对,早把手里的股份统统送给他了。”
梁家声微微一笑说:“那也是齐老爷子爱惜他的能力。”
“不错,连家俊也很佩服这小子的能力。”梁雄裔眯着眼睛,不经意地抚摩龙头手杖,慢慢地说。
“你说什么?”梁家声忽然觉得芒刺在背,冷汗直冒。齐锐和大哥很熟吗,自己与齐锐合作五六年,什么秘密他不知道,要是他一松口,自己就全完了,尤其是这次股票投资,韵声内部的财经状况他一清二楚,光是做假帐这一条就够进几年班房的。
梁雄裔慢条斯理说:“你不知道吗,我也是刚刚才听说,原来他和家俊在哈佛是同一个导师带的,可以说是师兄弟,那个公司,也是他们联手办的。真奇怪,回来以后他们怎么就不联络了,反倒和你走得近,可能是工作太忙了。小声啊,和齐锐合作很顺是吧,什么时候也给我引见一下啊……”
没等他说完,梁家声一把拉着他走到角落边,哀求说:“二叔,您都知道些什么,能不能救侄子一回啊。”
“你这孩子就是太忠厚。”梁雄裔摇摇头,不紧不慢说:“血浓于水,再好的朋友都比不过至亲。二叔以前多疼你啊,你怎么就听信别人的鬼话,和我对着干,二叔明白,你长大要自立,不怪你,可今后咱们俩要一条心,你看看我们十年前那一仗赢得多漂亮,还不是因为同心协力啊。”
梁家声连连点头称是。梁雄裔又说:“你大哥也是个好孩子,这事你不要怨他,也是因为我们那年分股亏待了他,以至到现在还记恨在心,其实何必呢,梁家谁起头都不还是梁家,至于闹得四分五裂的,这孩子也是心胸太窄,小声啊,别学你大哥啊,跟着二叔,二叔绝不偏袒他的。”
梁家声心沉谷地,可又没任何办法,不想坐牢,就得抓着这根救命稻草,只是这韵声是万万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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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灵握着遥控器,窝在沙发上发呆,忙完前期设计,孤儿院那边就没他的事了,目前是无所事事的空白期。
电视频道一个一个转,却引不起他多大兴趣。晚上六点,除了广告就是娱乐新闻,真无聊。扔了遥控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根据本台最新消息,我市韵声集团总裁梁家声因涉嫌非法融资,恶意投资被告上法庭,经市最高法院审理,最终因证据不足而当庭释放,现在出现在镜头前的就是韵声集团总裁梁家声先生……梁先生,你可以给大家说两句吗……梁先生……”梁家声挤开重重包围,记者又把矛头对准他身后的齐锐。
“齐先生,身为梁先生最好的朋友,韵声董事之一,您能说两句吗?”
“对不起,无可奉告。”
“那么这次事件会对韵声带来什么影响,韵声内部资金出现重大漏洞的消息是真的吗?”
齐锐一言不发甩开记者上了自己的车。
“各位观众,对于本次事件,我台将继续做跟踪报道,请……”
卫灵坐起来,把茶几下张伟买的财经报纸抖出来,没错,这两天都是关于股票、韵声的报道。
张伟乐呵呵从厨房搬了一桌菜出来,今天是梅丽生日,要给老婆一个意外惊喜。
“张伟,你那几个股票怎么样了?”
“早抛了,都是骗人的,你没看见,对,就是梁家声,这家伙,暗中提了大半年,骗了多少钱,居然不让他坐牢,真是便宜他了。还是我老婆说的对,脚踏实地干活才是真理。”
说着,梅丽就来了。卫灵拿起外套,找了个理由出门。虽然现在这套房子是他和张伟合租的,可人家小两口甜甜蜜蜜过生日,他一个人掺和着干吗。
去哪儿呢?平时这种情况,他一般都到梁家俊家蹭饭。可现在,想起梁家俊上次那副嘴脸,他就一肚子火。
算了,先去解决晚饭,再去哪家网吧打发时间吧。
从快餐店吃饱了出来,夜完全黑了,街角亮起昏黄的路灯,小巷口发生斗殴,十来个人围住一个拼命打。行人纷纷避着走,深怕把自己卷进去。
卫灵绕过去,经过一辆红色法拉力,十分眼熟。
梁家勇一个对十四个,下手一点也不含糊,三拳两脚放到四个,却抵不过对方的铁棒,一个闷棍砸在左肩,疼得他单膝跪在地上。对方一招得手,立刻扑上去,明晃晃的刀大力挥舞上来,梁家勇咬牙往旁边闪。忽然一根铁棍插进来,铛的一声,卫灵把铁棒扔给梁家勇,双手一挥就拦下两个。左脚一个下劈,右手打横取另一个面门,扑通,两个人应声倒地。梁家勇吹了声口哨,精神一震,拳头虎虎生威。两人所向披靡,不一会,剩下的人顶不住了,呼啦就作鸟兽散也。
“呼,痛快,有你的哈,卫灵。”梁家勇一挥手,肩上就疼得咧嘴。
“没事吧?”
“没事,我们去喝酒,来,上车。”奋力拉着不甘愿的卫灵,使劲往车上拖:“这帮小混混想偷我车子,被我抓正着,居然仗人多,操家伙打人。多亏了你,有意气啊兄弟,大恩不言谢,今天我请客。”一踩油门,车子像箭一样飞出去。
风猛烈地吹打在脸上,卫灵心里很不是滋味,阴差阳错居然又和梁家人搞在一块了,怎么自己命中注定和梁家这么有缘呢。
梁家勇把车开到“辉煌”俱乐部大门口,经理一看是梁三少爷来,立刻夹道欢迎,开了个最好的包厢,叫上了最漂亮的小姐送过来。
梁家勇看卫灵颇不受用的样子,挥手赶苍蝇似地撵走小姐,提了一桶红酒摆桌上,一手一个杯子倒满,说:“原来兄弟是好市民,不常来这里吧,不过看你出手地道,是不是平时也好这个。”说着,呼呼作了两个勾拳。
没错,我还拿你大哥做过沙袋呢,卫灵笑了笑。
“来,我先干为敬。”梁家勇一仰头喝光一杯,卫灵推脱不过,只好喝了。梁家勇笑着继续倒满,接着说:“你平时去哪里练拳?找时候一起去切磋切磋。”
“秦山大学俱乐部里面,那里的教练是我师兄。”
“巧了,我以前和他交过手,那家伙腿功最厉害。”
说得兴起了,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很快。
扑一脸冷水,脸还是发烫,看看手表,分针变成两根直在眼前晃,喝得实在太多了,两人一共喝光十来瓶红酒,三打啤酒,梁家勇倒了,他居然还能挣扎着站起来。
从洗手间回来,踉踉跄跄到走廊,卫灵顿时傻了眼,清一色的红门,来时的包厢到底是哪一间,迷迷糊糊摸过去,推开一扇门,锁了,换下一个,里面全裸女郎一声惊叫,赶快闭上眼睛退出来,再一扇,两个人的也不是。
临退出来,被人拉住胳膊:“卫灵,你怎么在这?”
酒精幻觉吗?道貌岸然的梁家俊也会来这种地方。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卫灵挣开手,却没站稳,梁家俊慌忙扶着他,被喷了一脸酒气,不禁皱眉说:“你怎么喝得这么多。”
“呵呵,我和你弟弟在这喝酒,他比你爽快多了,你是不是又要说我别有用心往上爬啊。”因为喝醉的关系,卫灵说话更加不顾忌。
齐锐兴趣十足地蹲下来,好奇地说:“上次在你家就想问了,jun,是他吗?”手指向梁家俊胸口,那里面挂着一个白金戒指,从美国读书开始就看着他挂的。
“不是。”梁家俊苦笑说,使劲把卫灵从地上拉起来,抱到沙发上。
“那这个是开始?”齐锐笑着问。
“别胡说,只是普通朋友。”
“不相信,没见你用这种态度对人的,居然放人随便进你家门,是谁神经质地怕他被卷进来故意疏远他,还特意派人跟着他,你都把他当宝贝了。”
梁家俊一愣,仔细回想起来,这两年,只要家里不方便,卫灵就跑到他家来,玩电脑,喝酒聊天过一夜,从来没有人和他走得这么近过。每次来,他都是拎着一大包方便面和下酒菜,兴冲冲来犹如台风过境,所到之处杯盘狼籍,害得他这个大总裁只好亲自动手打扫。这小子完全把那当自己家了,任意借用东西,现在这身衣服不就是自己的。
这是什么感觉,没有想爱和付出的意思,总觉得只是羡慕,只是喜欢和他在一块说笑的感觉,单纯,爽快,直接,想把这份友情继续下去,把这半大的小孩保护好,不让这份透明溶进一点杂质。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怎么办?”
“我再待一会吧。”看来这小子的酒一时半会是醒不了了,等会送他回去。
“啧,既然这么担心,把他留在身边不就得了,你又不是没那个手段。”
“锐,你这次帮了大忙,我怎么谢你?”
“不是说好的,把你的宝贝特助借我一个月?”
梁家俊了然,扔给他一串钥匙说:“借你是不可能,我那边一天也少不了他,叶冲住在公司开发的公寓楼里,我给你留了他隔壁那间,自己找机会吧,只要不影响他工作,怎么搞都行。”
真是个无良老板,齐锐深有感触地接了钥匙,说:“梁家声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梁家俊眼里闪过一丝阴冷的味道,说:“这次老家伙出面保了他,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了,我连他们两个一块端了。”
齐锐带着一抹遗憾和担心,摇头说:“你变了,jun,以前你可不这样,多保重吧。”
梁家俊拿起斟满血红液体的玻璃杯,看到那上面有一张破碎扭曲的脸。
他变了。
没错,是变了。如果小羽还在这个世界,或者他现在就下黄泉,重逢的小羽还能认出他吗?
一个带着善变面具的商人,一颗被计谋和复仇吞噬的心,再没有完整的地方。
老天爷很公平,岁月的痕迹过早就爬上他的脸,年轻被老成世故所代替,双眉间镶嵌上深深的川字纹。难怪开始被人叫大叔了,和身边这个娃娃脸的小鬼比,他真的可以当叔叔了。
小鬼忽然动了动,喃喃说:“梁家勇,来,我们再喝。”
“还喝,小鬼。”梁家俊骂了句,一抹微笑终于让他刻板的脸生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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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像灌了铅,重得要命,睁开眼睛,窗外晴空万里,一片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怔怔对着天花板愣了三秒,吊顶木工做得不错,好材料一定值不少钱,吊灯仿水晶制,谁设计的,挺好看的……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卫灵猛得坐起来,抬头就是个大挂钟,靠,9点半,完了完了,这个月全勤飞了。操起衣服往外跑,拉开门风风火火奔鞋柜穿鞋。
“喂,干吗呢,不多睡会了。”隔壁间梁家俊听见响声,开门问。他倒是清闲,披件蓝色睡衣,襟口大开,懒懒散散倚在门框上,有那么一瞬,卫灵脑海里飘过个“性感”二字。
“你……你怎么不叫我?”
“酒还没醒吗,今天星期天。”
没错,昨天正好梅丽生日,他被赶出来,晚上和梁家勇喝酒,今天刚好星期天,还能睡一会……等等,他是怎么到这的。
看这小子懵里懵懂的样子,梁家俊拉开餐桌凳坐下来,顺便打了个哈欠,说:“醉鬼就是没良心,什么都不记得拉,要不要帮你回忆下,你自己摸错包厢到我那,进门就倒了,害我只好把你带回来,你倒好,一路喊的哭的,又是呕吐又是打醉拳,折腾人一宿,自己睡舒服了,我还没醒。”
自己酒品不好,但是酒量可以啊,没想到昨天那个来劲,一下子给喝高了。卫灵听着脸红,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你怎么会和小勇那么亲热的,喝成这样,至于吗?”梁家俊也就那么随便一问,斜眼却看见卫灵瞪直了眼,不好,又踩到他地雷了,连忙补救说:“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不过,小勇这人很爽快,你们两个挺像的,走得近也自然。”
卫灵脸上缓了缓,迟到警报一除,身上那股懒劲又回游了,往沙发上一歪,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帮他干了一架……”
“果然是去打架,几岁的人了,怎么这么冲动。”梁家俊皱着眉头站起来。
“你干什么?”
“去拿药水,你背上一块都紫了。”
“你……你……你怎么知道?”
“帮你换衣服的时候就看见了。”
靠,卫灵脸红得跟油漆有得比,这混蛋又趁机占他便宜。
十点钟的早饭,是电话一个的快餐,虽然味道差点,但饱受酒精刺激后的味蕾还是十分受用,卫灵一阵狼吞虎咽,摸摸肚子,肠胃在慢慢蠕动,八分饱,知足了。
“饱了?问你个事。”梁家俊也放下筷子,吃了不到半成,他本来就不饿,只是陪着吃点:“你那同学,张伟是吧?过年结婚的喜帖送到我这了。”
“他送你干吗。”卫灵睁圆眼睛,可又一想,尚锋公寓楼那项目刚签下来,明年动工,立天现在是最高客户,加上张伟又是未来队长,情理上还是送一送的,那小子虽然真本事没多少,圆滑的地方可要比他高竿多了。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又不是我结婚,你问我干什么?
“你现在那房子是你和他和租的吧,他结婚了,你还打算在那住。”
卫灵一愣,还真没想过,那房子三室一厅,又在市中心,房租钱挺吓人的,够他一个半月收入,得另外找房子。
“如果没满意的房子,住我这儿吧,这里房间多,你喜欢哪间就哪间。”
“不是说你最近忙,怎么会顾得到我这小人物啊,您大老板梁先生的房子我才不敢过来住。”
梁家俊一愣,立刻笑着拍他脑门说:“你到底是不是男的,一句话要记恨几天,那回我是真忙啊,再说,朋友间偶尔说几句错话,你就把我打到十八层地狱去了,我是想,你也在这住惯了,离你单位又近,年关了找房子不容易,狗咬吕洞宾,你不住就拉倒。”
这一反激,卫灵还真跳起来了,有便宜不赚是傻子,问:“房租怎么算?”
“我要你房钱干什么。”
一个月少一笔房钱,还能多寄点回家给奶奶,要知道他也是可怜的工薪阶层。回头就打包,一点点搬过来,能省笔搬家费,一边打算一边看房间,这里房间一个比一个大,还是挑个最小的,免得太嚣张被赶出门。
梁家俊看他独个盘算,脸上的表情像个调色盘,瞬息万变,有趣得紧。
齐锐说得对,要真不放心,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最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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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俱乐部,卫灵每星期轮双晚上去,回回都能碰见刘心宇,那色鬼每次都在训练室蹲点。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那?”拎着包走过去,趁没人注意,动动嘴。
“别说风凉话,你也知道人家是地缚灵,除了这大学,哪都去不了。你个死没良心的,毕了业都不来看我,人家只好在这等你啊。”
卫灵落了一地疙瘩,说:“少来,你是专程来这看裸男吧,色鬼,我警告你哦,别让我在换衣服时发现你。”说完,他用力甩上更衣室大门,自从上次在更衣间里看见他,换衣服时就浑身不舒服,真可怜这些学弟们,每天都沐浴在一双色鬼偷窥的目光下,被看得光光。是不是该告诉师兄,请和尚来给这儿辟辟邪。
换了衣服出来,刘心宇正乖乖蹲在练功房角落看小伙子们练拳。说实话,经过锻炼的肌肉印在灯光下面,外加上淋漓的汗水,抹得油亮,的确很有看头,这家伙两眼都发直了。
“喂,擦擦嘴巴,口水流一地了。”
刘心宇干笑着吸了吸鼻子,说:“擦什么,反正也没人看见我。”
“瞧你一脸色鬼样,连阎王都不同情你。你说你怎么会是割脉自杀的料,脸皮比城墙还要厚。”
“那不是当年人小没顶住压力,这么多年我也想明白了,当个同性恋不丢人,喜欢男的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社会上多了去了。”
一看卫灵嗤之以鼻的样子,刘心宇洋洋得意说:“你是一凡人,大学里偷偷摸摸的事见过多少,现在男生不得了,寝室里躲起来看男男片打手枪,你说你有没有这经历?”
“别把我和你们相提并论。”卫灵提起衣服就走,换个地方多份清净。
奋力出拳,大汗淋漓,迷上格斗就是因为这种畅快的感觉,拳头就像强有力的盾牌,使劲一挥,所有的杂念、烦恼都驱散一空,脑海变得清爽空灵。
休息间,发现刘心宇还在四处转悠。
真的很难理解呀,或许是从小就缺少和双亲接触,性格中的冷漠使他很少对人的肢体产生遐想,无论男女。高中时男生之间流传的照片、录象,他也只是凑个热闹,与对着那些东西发泄相比,他宁愿到练习场流汗。
张伟曾经说他是和尚命,天生冷感,还加上禁欲。
最近一次发泄好像是因为做了一个荒唐的梦,这两年都是在同一个梦里有感觉,可惜没记清楚多少,否则就能知道自己的梦中情人长什么样了。人睡着的时候总是特别诚实吧,照这么说,他挺正常,只是现实里没遇到谁罢了。
卫灵笑着甩甩头,一定是被刘心宇刺激的,想什么有的没的,整东西走人,今天是他分批搬家的最后一次,那台宝贝电脑和设计用品都是吃饭家伙,要花很大精力。
梁家俊晚上有应酬,整所房子黑漆漆的,他要的那间屋子原来是多出来而不用的小书房,堆满了书和文件,看中它是因为大小刚合适,其他屋都大得跟教室一样,实在不好意思白住,也不习惯住。
东西绑带打包,送到另一个杂物间,然后整理家具,突然发现写字台边的档案箱里有一叠文件,正面上写着自己的名字,翻开来,是自己从小的简历,家庭出身都清清楚楚,时间到大学三年级为止,文件下面还附有一张光盘。自然而然,他看了起来。
开头很熟悉,是大学寝室、练习场、教室、图书馆,画面上自己和其他朋友一块活动,一点也没有察觉有人偷拍。
忽然画面一转,光线暗下来,一张床,两个男人在交缠,房间里的东西都很陌生,但那扇窗户那片窗帘,熟悉的就像是昨天的噩梦,虽然录象里没有出现,但他就是在那后面看见小羽惊惶苍白的脸。
这是白露园那晚的录象。
这些资料录象,都是那晚后,梁家俊对自己做的调查,一阵恼火还没生成,卫灵心里多了份惶恐。
屏幕上,梁家俊放大的脸跳进眼帘,脑海里灵光一闪,就是这张脸,曾经在梦里出现多次的脸。
自以为的南柯一梦,其实就是那天真实发生的事情,因为药物,没有留下丝毫回忆,可是在潜意识里,这疯狂的印记没有半点磨灭,反而在虚幻的梦里变得更加疯狂。
卫灵死死盯着屏幕,不能相信眼前形同野兽的人就是自己。
被人整个压在床上,极大角度打开两腿,全身不停地摇摆、颤抖,可那张脸,居然有极度刺激下的愉悦,眼神因快感而溃散失神。在各种体位变换下,还把脖颈高高扬起,不断用嘴去啃咬梁家俊,痛苦的尖叫声和满足的呻吟声充斥整个房间。
声音和影象像两股火龙吞噬着卫灵的意识,是羞耻,是不置信,更有甚者是一阵燥热从脸上向下身蔓延。
噢,不,他居然该死的在这个时候有反应,卫灵捂上自己的耳朵,呻吟着蜷缩起身体,试图压抑那烈火一样燃烧的欲望,事情却不那么简单,终于,他狠狠一咬牙,解开裤头,一阵套弄,不久,手上就湿了。
录象结束了,望着花白的屏幕,卫灵才一点点平静下来,激烈后的疲惫把所有的精神全拖跨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或许不愿意承认,可他妈的自己就是一个同性恋,而且发情对象是梁家俊。
卫灵面无表情地干笑,梁家俊还因为那晚上又是道歉,又是挨打,现在想想,当时到底是谁吃亏多一点?一团糨糊,算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