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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恋歌 第6章(2) 作者:攸齐
    童哲颐目光扫了过去,见那男人一袭黑色修身西装,侧颜看上去很是俊朗;他突然眉目一沉,目光挪向她身侧那张大幅婚纱照。

    他走到照片前,看着男人的样貌,问:“这就是苏钰唐?”在美国接到父亲电话,说她要结婚时,他讶然不已。从未听过她有男友,却突然就要结婚了?

    他知道姑姑和自己的表哥生下这个女儿;他知道这对母女并不被童家接受,甚至爷爷奶奶根本不认她们,是父亲念手足情,私下偷偷照顾她们。有阵子姑姑常将她托在他家,他也算和她一起长大,他当她亲妹妹般地爱护着,可他不曾听说她有男友,怎么就结婚了?

    他真不愿相信,也舍不得,所以即使时间匆促,最后还是决定回台一趟,给她一个祝福。

    “嗯,他就是钰唐。”童玥心随着他目光,将视线落在婚纱照上的男人。

    见她面容泛着甜蜜,童哲颐低问:“对你怎么样?”

    “很好。”她甜蜜蜜地笑着。“对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刚回来吗?”

    “是,有演出,几个月前就排定的活动了,没办法取消,所以我无法早点回来,不过还好,也算是赶上了你的婚礼。”下飞机叫了车就直奔高雄。

    “还以为你不高兴我结婚呢。”她翘起红唇。

    “怎么会?有人可以照顾你后半辈子,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了。我以前总想,万一你嫁不出去,身为兄长的我不就要照顾你一辈子?那很累的。”

    “什么啊!”她一拳槌在他胸上,他低声浅笑,一把握住她柔软的手。

    “他真的对你很好?”童哲颐盯着她每一分表情。

    “真的啦,他对我很好,你别担心。”她眨眨长睫,笑容愉快。

    “怎么不担心?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我爸妈和妹妹都在台北,你一个人在高雄万一被欺负了谁帮你出头?高雄热,夏天太阳大,你出门多不方便,还有你的课怎么办?”

    “谁会欺负我?我不欺负人就不错啦。太阳大就遮阳配备都穿上戴上就好。别担心,我的课部份挪给别的老师了,现在集中两天,我搭高铁回去,一天练团一天教课,还可以在自己家住上一晚,多好!”她很满意这样的生活了。

    见她毫无勉强之色,眉梢眼角都渗着甜蜜,他看了眼婚纱照,低喟:“希望他能一辈子对你好。”略顿,又说:“有点匆忙,也不知道送你什么,但我想女生还是要有一点首饰会比较好,所以我买了这个。偶尔打扮一下,别结了婚就成了黄脸婆,让老公有借口在外面乱来。”

    他单手从西服内侧口袋拿出一个熟悉的纸盒,她瞠眸,笑道:“真巧,钰唐也送过这个品牌的项链给我。”

    “是吗?”童哲颐打开纸盒,是纯银镶上五颗淡水养殖粉红色珍珠手链。“我帮你戴上。”他把纸盒塞到她手中喜糖篮,两手解开扣环,将手链系上她纤腕。

    “好看吗?”她抬腕,望着银链在她腕上烁动流光。

    “好看。你肤白,粉红色珍珠最适合。”

    她眨眨眼。“真的要送我?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哪。”

    他笑。“当然不是免费咿阿,哪天我结婚了,你一样得回礼的。”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收下啦。”

    “收下什么?这么开心?”苏钰唐走了过来,单手揽上她腰身,目光落在她腕上的银链。

    本来站在这里送客,偏被里头几个以前医院共事的学长学弟拉去喝酒,说是要让他在新婚夜出糗,笑闹间他不经意觑见有个男人站在她面前与她谈笑,状似亲腻。他好奇男人身分,更好奇两人关系,便借口离开,还被嘲笑黏老婆……黏老婆?他愣了下,视线挪到她脸上。

    “跟你介绍,他是我表哥,童哲颐,哲学的哲,颐和园的颐。他很疼我哦,他在美国念音乐博士,特地赶回来的。这是他送我的结婚礼物,好不好看?”她孩子似的献宝,上了眼妆的眼睫一眨,艳美如花。

    “表哥?”苏钰唐想起她父亲就是她母亲的表哥,望向男人的长眸一沉。“哪一种表哥?”话方出口,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身旁的童玥心一楞,怔怔看他。她听错了吗?

    “苏先生这问题让人费解。表哥的意思你不懂吗?”童哲颐勾着淡笑,眼神幽冷。哪一种表哥?这男人间这话是存什么心?

    “我意思是哪个亲戚的孩子。这次宴客玥心只请了她舅舅一家,舅舅他们很早就到了,所以我才会想你是哪位亲戚家的,我怕我们之前疏忽,忘了邀请,也许下次登门拜访或是再另订餐厅一起吃顿饭。”

    “他是舅舅的儿子,因为在美国有事,所以他刚刚才赶到。我舅舅有三个孩子,跟舅舅一起来的那两个表姐排行老二老三,这个表哥排行老大。以前我们四个玩老鹰抓小鸡,他永远都是老鹰,二表姐是母鸡,我跟小表姐是小鸡。”她笑咪咪地说。她想方才他那句话应该是口误,是她没先告知他还有个表哥的。

    “小时候的事记这么清楚?”苏钰唐含笑凝视,揽着她腰身的掌心紧了紧。

    “当然呀——表哥是除了我妈和我舅我舅妈以外最疼我的人了。”

    苏钰唐淡淡看向男人,伸出大掌。“谢谢以往对玥心的照顾,今后开始,有我在她身边,她会过得很快乐的。”

    童哲颐回握住。“希望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小玥是个好女孩,娶了她是你的福气。”他掌心微微施力,又道:“她心思单纯,性子也良善,不懂迂回,更不擅心机,她对人信任、亲切,但她才二十六岁,毕竟年轻,总也有犯胡涂的时候,要是生活上有什么令你不快,请多包容。”

    看着自己被紧握的掌心,苏钰唐亦是施了力回握,两人像在较量,他抬眸扯笑弧,道:“那是应该。我们的婚姻我会努力维持。”

    苏钰唐从宴客餐厅离开,到开车回住处的途中,一直都在回想那男人的话。

    小玥是个好女孩。

    她心思单纯,性子也良善,不懂迂回,更不擅心机,她对人信任、亲切……

    他当然知道她是好女孩,也知道她对人信任、亲切,所以说,自己这样做真的对吗?用了她的信任欺骗她,日后她要是知情,是否会不再对谁交出信任?甚至也不信任他?

    不,她怎能不信任他?他对她都已经……他微地一怔,自己对她已经怎样?呼之欲出的答案令他心慌。

    双手提着从餐厅带回的宴客时穿的几套礼服,他神思不属,进房时一个没注意,腰侧撞上门把,他哼了声,两袋礼服落地。

    走在前头的童玥心听见声响,回首。“怎么了?”见他手摸着腰侧,她急急走了过去,见他手揉腰,问:“撞到哪里?痛吗?我看看。”她拉了拉身上那套还没换下的宴客服,矮在他腰侧,掀了他西服外套和衬衫。

    他腰上一片红,她心疼地揉着。“怎么不小心一点?看你开车回来的路上板着脸不说话,有些魂不守舍的。”喜宴上她没吃几口,肚子饿得不得了,路上想让他停车好让她买个东西,叫了两声没听到他应,后又见他沉着脸,她便不再说话。

    苏钰唐低眸看她,目光不经意被她腕上的银链夺走目光。那不是那个童哲颐给她的吗?他眉眼一沉,一把握住她手腕,将她拉起。

    “啊!”她讶喊了声,说:“你腰红红的,要不要擦个药?”

    “你表哥是怎么回事?”他瞪着她腕上的珍珠,只觉刺眼。

    “嗯?”她不明所以,长睫眨啊眨。怎么突然就说到表哥?

    “你们很熟?”他皱着眉问。

    童玥心笑了声。“当然呀!以前我妈去教课,要是把我送到舅舅家,都是表哥和表姐跟我玩的。我表姐偷偷跟我说过,他们过年回去围炉时,听过几个亲友在说我爸我妈以前的事,大概因为我妈未婚怀孕,又是跟自己的表哥有小孩,所以事情传得大家都知道。我表姐还说那些人曾说我妈会生下我,是报应……”

    什么报应?生下她有什么不好?念头方转,苏钰唐心下一愕,讶然自己这刻为她的不平。

    耸了下肩,童玥心无所谓地接着说:“反正都不是太好听的话,然后我表哥每次听到了,都会反驳,就算被那些大人骂,他还是帮我说话,他真的很疼我啦。”

    疼她?他沉沉看她,不说话了。她是她母亲和亲表哥生下的,她有没有可能和她母亲一样,也爱上表哥?念头方转,他暗笑自己无聊。她要真的爱上她表哥,又怎会嫁他?他究竟在紧张什么?

    这样心慌、害怕的心情让他感到心烦,他道:“你以后少跟你那个表哥联络,最好也别再见面了。”

    “为什么?”她讶然瞠大眼。

    “没为什么,你都嫁给我了,以后有我,不需要麻烦谁照顾你。”

    “他照顾我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就是偶尔打通电话联系,或是MSN遇上就聊几句,不会麻烦他的。”

    他抬高她手腕。“送这种东西给你,谁知他安什么心。”

    童玥心看看腕上烁着粉泽的银链,再看看他的阴霾神色,突然噗嗤一声,笑道:“你吃醋啊?”

    他吃醋吗?他心下一震,唇角向下一抿,道:“吃醋?你别这么幼稚了。”

    闻言,她一怔,笑意僵在唇畔。他心情不好,她不是没感觉,可今天是结婚的日子呀,他究竟怎么了?

    见她睁着大眼,神色有些受伤,苏钰唐心一抽,别开目光几秒,再回首时,面上神色已和缓。“你累一天了,快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见他转身要走,她讶问:“你要去哪?”

    “我明早要去韩国,有个自体脂肪隆乳手术的展示会,还有和当地两家医院做手术技术交流,我去书房整理点资料,准备出门了。”

    童玥心张大了嘴,问:“你要出国?怎么现在才让我知道?”今天是新婚夜,他却要准备出发去韩国?

    他目光幽沉地回望她,道:“我没告诉你吗?抱歉,可能前阵子忙着婚礼的事就忘了告诉你。我明天的飞机,和几个学长一起过去,会在那边待上五天,诊所有施医师、廖医师和小洪在,他们会处理好诊所的事,你只要记得早上十点半左右先到一楼诊所开门就好。”

    两手捏着礼服,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筹备婚礼时,他坦言蜜月必须挪后,因为工作太忙,这个她能谅解,虽有点失望,但只是挪后旅行而已;可现在这情况不一样,他没事先告知她,今日还是新婚夜……

    她垂着眼,两手揪着裙面,模样委屈;他张嘴欲安抚,唇片还未磨擦出声音,他又抿住嘴。不就是故意的吗?明知展示会日子,他偏将结婚日期订在前一天,那这刻他何必安抚她?

    “我有些资料要跟我学长研究,先去书房整理,整理好我就出门了,得先去学长家和他会合,你弄好就先睡,到了那边我会给你电话。”说完便转头离开,不去看她失望的神情。

    听着脚步声远去的声音,童玥心许久后才抬起脸蛋,走至他婚前添购给她的化妆台前,抬手解着发饰。

    没什么的。他是医生,还是这几年很夯的整形医生,忙碌是正常的,出国去做交流也是为了习得更好的技术,她应该体谅的。

    肚子一个呜叫提醒她已饿了好久。她拿下保暖的披肩,露出一片美肤;她两手绕至身后,想脱下礼服,再去冰箱翻翻有什么可吃的。她摸索着衣扣,却是怎么也解不开。

    礼服采英式马甲设计,背部整排铁片加铁钩的穿法最能打造托提出最完美的女性曲线。她穿时有新秘帮忙,现在要脱了却是一个大麻烦,果然美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她揠揠推推,折腾老半天,泛出一层细汗了仍是解不开。

    “……算了。”她呵口气,走出房间到厨房翻食物,却只在冰箱看见几个生鸡蛋和半瓶鲜奶。微波了杯牛奶喝掉,冲净杯子正要回房,和从书房迈出的男人遇上。

    他拖着行李箱,肩上背了个侧肩包,头发还微湿,他身上换上一件黑色V领针织衫,下半身套了件牛仔裤,姿态清爽,想来在别的房间洗过澡了,哪像她现在这样狼狈。

    “你怎么还没睡?”苏钰唐意外地望着她。

    她抿抿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晚上没吃几口,肚子好饿,来热牛奶喝。”

    闻言,他必一荡,胀满酸疼,和一股莫名难书的情绪。她是新嫁娘,忙了一天饿了一整晚,回家还要被他冷落,他干什么做这种浑事?

    童玥心眨眨眼,尴尬地补充:“太饿了,你冰箱牛奶我喝光了。”

    他瞧着她唇边沾上的牛奶,盯着她身上衣物,问:“怎么也还没洗澡?”

    又累又饿,想换个舒适的衣服偏又脱不下身上这件,现在遇上新婚夜要把她丢在家的新郎官,还要被盘问,她心口一酸,道:“就礼服脱不掉嘛。”不小心逸出哽声,她咬唇不说话了。

    那么娇滴滴的小女人站在那,湿红着眼眶看他,哪个男人受得了?他低喟出声,放下行李箱,走了过去。“为什么脱不掉?”

    “解不开,找不到可以拉开的地方。”她小声说,罕有的委屈模样。她一贯俏皮样,有时卖弄一点小三八,遇上对她模样好奇的眼光,她也能一笑置之,或是找个理由自娱娱人,现在在他面前却流露出这样像受了莫大辛酸的姿态,他胸口一绷,又胀又怨。

    “我看看。”苏钰唐两手搭上她裸肩,将她背部转向自己。他看了看,铁片铁钩藏得深,铁钩还缝在布里头,她要在看不见背的情况下自己解开这一整排铁钩,确实困难。

    “解不开你本来打算怎么办?穿着不脱?”将她软发拨到胸前,他两手解开上头铁钩。

    “是呀,想着明天诊所有人来上班时,就请那个人帮我解的,”她垂眸应声,愈想愈觉心难受。要是他出门了,她是真的得不洗澡,穿这身衣等到明天诊所上班时呀。

    “就不会喊我一声?”铁钩一个个在他指下揭开,露出她如丝般滑嫩肌肤,上头已有明显勒痕,他长指探出,抚过那一道道红痕。

    微凉的指温一触及自己裸露的背,童玥心一个轻抖,身体不由自主泛出羞涩的红泽。“你不是要去韩国咩?会喊‘欧罢!欧罢呀!沙朗黑唷!’的咩啊,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

    他错愕,反应过来时爆笑出声。“什么咩?我只有你一个台湾咩。”他上前一步,热息吐在她颈后,瞧见她美背甚至是颈背部漫出粉嫩,他一时情动,俯唇吻上她颈背。

    童玥心颤了下,咬着唇不说话。当他解开最后一个铁钩,只见她身上马甲松松地朝前垂落,她两手一拉马甲,掩住胸口,回眸看他一眼,细声说:“我回房了,你……你路上小心。”准备离开的同时,腰腹一紧,被他从身后揽住。

    “生气了?”苏钰唐单手环过她腰身,在她耳后说话,声嗓低沉。

    “哪敢。你是院长大人,忙得很,就算是新婚夜得忙着去跟韩国咩摸胸摸臀摸肚子摸脸摸腿的,也是为了工作嘛。”说完才觉自己这话说得似是重了些,也许等等就会吵架。第一天新婚就要吵架吗?委屈和不安让她不想再和他说话。

    “你忙吧,和人约了就别迟到。我累了,先回房去。”她一手拉着礼服,一手拉开他抱在她腰上的手,可他不放,牢牢扣住她。

    “抱歉,我是真有工作。”苏钰唐下巴抵在她肩上。“这样吧,我回来时带礼物给你?”

    她不吭声,只是红着眼圈。礼物无法弥补这一生才一次的新婚呀。

    瞧她真生气了,他微感不安,抬手捏她下巴,扳转过来就在她唇上一啄,哄道:“别气。你要什么?我带回来补偿你。”

    他语声低柔,已不见稍早前那莫名的脾气,她也不是不懂得给人台阶下,软软一叹,回过身子看他,微嘟着红唇说:“我要一个会对我说‘沙朗黑唷’的欧罢。”

    那半撒娇半委屈的模样,让他心软不已,一时情动,他捧起她脸缘,啄了下她翘起的唇,哑声说:“沙朗黑。”

    只是开个玩笑,毫无预料他会是这种回答,童玥心木然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脸蛋胀得通红,又惊喜又羞怯。“你……你不要脸,你是欧吉桑,不是欧罢。”也不想他长她八岁欸。

    “欧吉桑也是欧罢变成的,欧罢有一天也会变成欧吉桑。”

    她轻哼一声,扭过头,舌根却渗甜。

    “好,我是不要脸的欧吉桑。老婆,不气了好不好?”

    左一句沙朗黑,右一句老婆,哪还有气?原来她也这么虚荣的。

    童玥心软叹一声,转过身看他。“你要怎么过去你学长家里?”

    “开车。这几天车寄放他家。”

    “那你早点出门,别为了赶不及时间而开快车。”她细声叮咛,温柔眷恋的目光。

    他垂眸应了声。“我知道。你也早点休息,楼下大门我会锁好,别下楼了。”他俯身在她额上印吻,拿着行李快步下楼,一路出了大门才止步。

    发现自己在她温柔凝视下已无法坦然以对,甚至在这之前,他还脱口说出那句话,即使是韩文,他也无法否认那当下的情动。

    不该是这样发展的……整晚脱序演出的自己,令他心慌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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