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扰我的好梦!”
“你要睡也行,总要把客人打发走吧?”耳畔传来姊姊的声音。
她一惊,立刻醒了。“客人?”糟糕,怎么天色已经大亮了?“齐浩然在前面等我吧?”她一边忙着穿衣一边急问,“怎么不早点来叫我?”
白佳音抱臂胸前,看她穿得手忙脚乱的,冷笑道:“这能怪谁?你自己约了人家,却躲在这里睡大觉,他在前面都喝了三盏茶了,我原本说早点叫人来找你,他偏说你昨晚忙着抓坏人,一定累着了,让你多休息一阵子。他既然要怜香惜玉,我何必坏他心意?钦,你的耳环只戴了一边。”
于佳立很狼狈地穿好衣服,几步快速跑到门口,突然又停住了。
“你想什么呢,还不快走?”白佳音在后面推了她一把。
于佳立迟疑着问:“大姊,你看他今天的神情,有没有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没看出来,你要是好奇就自己去看。”她推着她往前堂去。
惴惴不安地到了前堂,迎面而来的又是母亲的训斥。“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还要你大姊亲自去请你才肯来吗?浩然都等了你半天了!”
于佳立悄悄向齐浩然所在的方向打量,只见他正微笑地看着自己,于是她的脸立刻红了,蹭进屋子后,随便找了张椅子就坐下。
“去京城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官道,较为保险,还有一条是小路,虽然小路更快一些,但是据说偶尔会有盗匪出没。”齐浩然率先开口给地分析路线。
她低着头想了想,“还是走官道好了。”
“那么,我们今天下午就出发,可以吗?”
“这么急?”她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来,但是很可惜,除了笑容之外,什么多余的情绪也看不到,可恶!
“小姐如果为难的话——”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不,我不为难,只是怕你们还没有准备好而已。”她向来是收拾个小包袱就自己出门去了。
但白锦霞却开始犹豫起来,“佳立,我看你这一次还是不要出门了,那个什么武林大会,也不是女孩子家该做的事情。”
“娘!”她皱眉的样子和母亲几乎一模一样,“你怎么又来干涉我的事?”
“娘是为你好,怕你嫁不出去!”说着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名帖似的东西丢给她,“你瞧,这是今天南市的孙媒婆送来的府尹公子生辰八字。难得你现在这么疯疯癫癫的,府尹大人居然还会为自家公子求亲,我看你就收收心,别在外面胡混了……”
“什么府尹公子?谁希罕嫁他!”于佳立跳起身,勃然大怒,将那张名帖丢在脚下,狠狠踩了几下。“当年要不是因为他,浩然会被逼得去了京城吗?”
她对府尹一家恨之入骨,尤其是府尹的儿子。
当年他父亲还是县官的时候逼走了齐浩然父子,没想到那家伙居然青云直上,没几年就从县官坐到了府尹的位置,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向自己求婚。
白锦霞也怒得狠狠一拍桌子。“你造反了?
府尹的公子有什么不好的?当年有错也是你的错!
我看浩然去京城挺好,当年若是还跟在你身边,只怕早已被你连累得缺胳膊少腿了,哪会有现在的风光?”
于佳立闻言,将目光调向那个正被自己和母亲争论的人。“浩然,你说,当年是我害了你吗?”
他尴尬地笑笑,不知该怎样回答,目光一直停留在被她踩在脚下的那张生辰帖上。
有人上门提亲了?就是说,如果他再不采取行动或有所表示,小姐有可能会被别人抢走吗?
但是此时此地,总不好立刻开口表明心意吧?
他独自沉吟,没有得到他回答的于佳立却会错了意,眼圈立时一红。“看来你也是嫌弃我,盼着我早点嫁人是不是?你也觉得当年是我害了你,而你去京城是大大的好事,对不对?”
突然察觉到她话音的不对,齐浩然再抬眼,已经对视上她眼中的泪光盈盈,心中一紧,却不好当众表露,只好轻叹一声。“小姐,不要胡思乱想了,我没有这样想过。”
他的喟叹在她耳里听来更加不是滋味,一语不发地就冲了出去。这一次齐浩然没有停留,也紧跟着站起身,向白锦霞和白佳音说了句“抱歉”,便追了过去。
屋内,白佳音用两根手指夹起那张早已被踩脏了名帖,淡淡一笑。“娘啊,您不会真的想让佳立嫁给那个执垮子弟吧?”
白锦霞白了她一眼,“你以为你娘是见钱眼开的女人吗?”
白佳音笑得更美。“娘当然不是那种女人,因为我们白家绝不会在财势上输给什么人。”眼见母亲要把炮火对着自己发泄了,她赶快又补充,“只是你拿这名帖出来气小妹,实在不像娘的作风,你的本意并不是针对佳立吧?”
白锦霞叹口气。“佳立要是有你一半的心思细密,也就不会对我发那么大的脾气了,我是想把话说给浩然听的。从小我看着他和佳立在一起玩得那么好,心里就动了意思,佳立这孩子天生顽劣骄纵,除了浩然,再没有第二个可以受得了她的臭脾气。
“但是他们一别九年,我原本以为这事儿就算是告吹了,以浩然那孩子现在这么好的条件,什么样的绝色找不到,怎么还能看上我们佳立那种蠢丫头?”
白佳音哈哈笑,“倒也未必啊,我看齐浩然现在看小妹的眼神,比起小时候来好像更温柔了些,说不定娘的痴心妄想并不是痴心妄想。”
“真的?!”白锦霞立刻兴奋起来,“你莫非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什么并不重要,只是很好奇,你不会觉得浩然的身分配不上佳立吗?”
白锦霞又白了女儿一眼,“你娘我是那么低俗的人吗?一定要门当户对才可以嫁女儿?别说浩然是个这么好的孩子,相貌、学识、本事,无一不在佳立之上,就算将来有一天你要嫁给什么乞丐大盗,只要你心甘情愿,娘也不会阻拦。”
“真的?”她勾起唇角,“你现在说这样的话,到时可不要后悔。”
白锦霞皱紧眉头看着大女儿,一种不安从心头掠过。
她不会误中了什么圈套吧?
于佳立,愤懑地向前走着,走了好一阵,忽然一转身,大声喝问:“你跟着我做什么?回去和我娘说话去!”
齐浩然微微一笑。“和夫人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只是要和小姐确定好路线,然后再点数带走的货物。”
“路线都说好了,你和我也没得说了吧?可以去忙你的了!”
他轻叹了口气,惹得她原本背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不忍地问:“你叹什么气啊?”
“原来小姐现在和我已经无话可说了。小时候,如果你晚上吃到哪道菜不喜欢,都会和我唠唠叨叨说上一个时辰。”
“我们都不是小时候了。”她一跺脚,那恨恨的样子和小时候全无二致。“我问你,你听我娘给我应下那门亲事,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向来不会隐藏心事,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齐浩然微一沉吟后,回答,“小姐是不会嫁给他的,所以我毋需想什么。”
“你就那么笃定我肯定不会嫁?”她噘着小嘴,心里却很开心。
“因为小姐小时候说过要嫁给武林盟主那样的人物。”
她的脸又垮了下来,他在说什么啊?“小时候的话未必作数,”她支支吾吾的,想给他一些暗示。一说不定长大了才会知道,武林盟主那样的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嫁的……你猜我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他摇摇头。“猜不出。”
于佳立真是气坏了。他故意和她装傻吗?都这样暗示他了,他居然还不接招?
“昨天晚上……”
她又一次鼓起勇气挑开那个她不敢碰的话题,但是却被他接过话去。“多谢小姐救了秋雁。今天捕头还特意来和我说,那两个人是有名的采花大盗,其中一人的兄长前不久被人杀了,他们好像是来找人报仇的,只是不知道找的是谁。”
“我说的不是那件事,”她急得直跺脚。
“我没有把事情告诉秋雁,她一觉睡醒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他还在打岔。
于佳立猛地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大声吼道:
“齐浩然!你存心想憋死我是不是?!”
他莞尔一笑,“你还有别的话要和我说?”
“有!你不要故做不明白!”她很生气,大姊都说他是个很精明有手腕的人,难道她这直肠子在想什么他会不知道?“齐浩然,我问你,除了我,还有别的女孩子亲过你吗?”她索性也不在乎什么矜持、羞涩那一套了,大剌剌地直接问出来。
他扬起下巴想了想,“有。”
她的脸色霎时变了,变得很难看。
“谁?”她想揍那个亲过他的人,也想揍他。
“原来你是这么轻浮的人!是不是做生意的时候在青楼里和那些歌伎卿卿我我?或是哪家的小姐向你献身卖好,你就来者不拒?”她说得义愤填膺,满腔怒火,用手指着他的鼻尖,就像小时候教训他的样子。
他好笑地看着她,脸上却不动声色,等她发泄完了,才反问一句。“我不知道这样的事也要和小姐上奏?”
她咬着唇,瞪着他,他越平静她就越生气,尤其是他的话根本是在故意堵她的嘴!
“你爱说不说,以后我都不会问你的事情!
你这个……花花大少!”她一时口不择言,随便抓了个词儿就安在他头上。
齐浩然淡然笑应。“倒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是花花大少,可是小姐,昨夜……不是我主动的吧?”
她的脸顿时红得像樱桃,恼羞成怒地说:
“你想说是我轻浮下贱,投怀送抱,是吗?”
她气得转身要走,却被他从身后一把拉住。
“干什么?”她挣扎着一挥手打开他,听到身后“哎哟”一声,吓了一跳,急得回身又拉住他捂在眼前的手。“怎么回事?我打到你眼睛了?让我看看!”
齐浩然的手向外一伸,倏然搂住她的肩头,她的肩膀比他窄小了许多,一下子就被他搂住,然后用力向怀中一带,俯下头以唇相印,印上了她的。
于佳立全身一震,唇上的感觉和昨夜完全不同。昨夜她只是单纯地贴在他的唇上,还没有细品就分开了,但这一次他吻得深而细腻,缠缠绵绵,隽永悠长,像要吻进她的心里。
直到他放开她时,她的双颊红透,双目清亮,兴奋又娇羞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他低声说:“小时候有好吃的,我和小姐都会一人一半,小姐从夫人老爷那里得了些好东西也一定会分一半给我。昨天小姐亲了我,我也该回报一下啊。”
哪有这么回报的?她皱皱眉,又想笑,又想慎怪,但是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你……你以前都是这么亲女孩子的?”
她垂下眼。
“你是第一个。”他借着旁边一棵大树,将两人的身形藏在树后,以避开旁人的目光。好歹这是白府,来往的丫鬟下人着实不少。
“那……以前都是女孩子主动亲你的?”
他一笑。“是的。”
“那你……”她委委屈屈的,想问又不敢问,刚才的飞扬跋扈一下子不知道都跑到哪儿去了。
齐浩然知道自己不能再逗她,否则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于是将她抱入怀中,悄声说:
“京城庆毓坊的店门对面是个面馆,去年面馆掌柜的小女儿丢了她娘送她的珠花,急得直哭,我帮她找到了,她为了谢我,就非要亲我一下,那个小女孩儿那年刚满三岁。”
于佳立马上破涕为笑,一手打在他的肩膀上,“讨厌,以后不许再拿这种事来逗我!不,是以后不许你再逗我!还有,不许别人亲你,就是三岁的小丫头也不许!”
他用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一点泪痕,柔声问:“小姐这么说,我可不可以认为,小姐让我永远都只做你的人?”
“对,只做我的人。”于佳立一把抱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浩然——”她呢哝着,第一次这样柔情蜜意地叫他的名字,“以前我是把你当作玩伴,但是你走后的这些年,我越来越想你,这次你回来了,我才发现,这九年里我们都在长大,连我们的情意也在长大。你知道我不是矜持的人,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
“我喜欢你。”
沉默片刻,没有听到他的回应,让她又不安起来,在他怀中仰起脸,凝视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不说话?你!”
他深吸一口气,露出欣喜的笑。“这句话我等了好多年,真的等到了,我却不敢相信,小姐,让我再多听一次,好吗?”
“不许再叫我小姐!”她抓住他的襟口,威胁着眯起眼,“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否则我一辈子都不理你!”
“佳立。”他勾起嘴角,第一次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叫了她的名字。
她在他的怀中兴奋地腻了好一阵,忽然又想起一件让她不安的大事。“不对!你和你表妹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你听到了?”他并不意外,昨晚他刚说完这句话后她几乎就立刻现身,所以稍加思索,他似乎也明白了昨天她一度和他闹脾气的原因。
“那个人是谁?”
“是……一个我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她的心像是被他这句话猛地抓了一把,紧紧揪住,想问又不敢问。
“那个女孩儿说她一定要嫁给大英雄,最好是武林盟主。”他将她圈在怀里,下巴枕靠在她的肩头,轻声说:“虽然我不是武林盟主,但是你若在外面闯了祸,我一定会努力帮你收拾拦摊子,你想做什么,我也不会拦着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刚止住的眼泪哗啦一下子就流出来,于佳立抱着他抽噎着。“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姊姊说我配不上你,你表妹也要我放了你,我不敢想……我怕你一直把我当小姐……”
“她们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想。”他与她十指交握,“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只是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像我对你的情意这样坚定地对我,若是你还有迟疑……那我可以现在就给你一个保证。”
她不解。“什么保证?”
“我现在去向夫人求婚。”
她吓得忙摆手,“不要不要,现在不要去!”
“为什么?”
“我娘那个人现在满心想让我嫁给府尹的儿子,你说什么她也不会答应啦!而且,你刚回来就要向我求婚,会不会太突然了?”
齐浩然笑道:“这么说你是不想嫁了?”
“我哪有不想嫁?”她眨着眼,“只是不想嫁得这么草率突然。而且我若是现在说要嫁你,我娘会更加不让我去参加武林大会了。嗯……这样吧,等我送你去了京城,我也参加完武林大会,天高皇帝远,我娘也管不到我了,我就留在京城,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好。”他对她的要求向来是百依百顺。其实求婚这件事他虽然没有和任何家人长辈商量过,但只要她答应了,他相信就不会有太大的阻挠。
老爷夫人对他向来视若己出,当年在他和父亲离开白府的前一夜,也就是于佳立偷偷跑来给他上药后不久,白锦霞曾经亲自来他的房间看他,那时候他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听到她和自己父亲的对话,直到现在,他都没忘——“浩然这孩子我一直是很喜欢的,这一次我知道他是受了委屈,但是刚才那个情势,我也不好说什么,虽然咱们白家不怕他县老爷,但毕竟是佳立打了人家公子,咱们理亏在先。”
“夫人毋需说什么了,浩然陪着小姐就是为了能时常劝导小姐,但是他没有尽到职责,理该受罚。”
“唉,现在本不是和你说这件事的时候,但我还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你看我这个小女儿,自小被父亲宠惯了,脾气暴躁,性如烈火,我真担心她这样打打闹闹下去,将来一是找不到婆家,二是会闯大祸,本来我是想,浩然这孩子沉静如水,难得他又和佳立这么投缘,若是将来把佳立许给他……”
齐父吓得急忙跪倒。“夫人,这怎么使得?我家浩然命贱福薄……”
白锦霞扶起他,“话不是这么说的。谁也不是生来就富贵命,我们白家祖先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做小买卖,从三教九流混起,慢慢才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况且我看浩然这孩子资质极佳,将来肯定是个人才,可惜你们这一走,只怕他们这双小儿女的情意也就淡了……”
他趴在床上原本睡得昏昏沉沉,听到这一番话却突然惊醒,心中又惊又喜,紧张地抓紧床单,不敢出声。
自那以后,他心中就牢牢地装了一个心愿!
一定要出人头地,做一个配得上小姐的人。
天不负人,终于,让他等到这一天,所以是否急于向白家长辈说明这件事,他反倒不着急,因为他还需要一点时间,让于佳立真正确认这份感情。虽然她亲口对他表白,但是她那个心血来潮,随性而为的脾气,还是让他有一点点的不放心。
好在,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耐心,有信心,所以他不怕等,等到时机成熟,再正式求婚吧。
既然和齐浩然都说开了,于佳立再见胡秋雁的时候就更加理直气壮,也因此当胡秋雁得知他们要一起回京的时候,俏脸绷得紧紧的,老大不高兴。
于佳立也不睬她,只是放弃自己平日爱骑的高头大马,非要和齐浩然、胡秋雁一起挤马车。
马车小,她就让家人准备了一个超大的四马马车,车厢宽敞得足以坐上五六个人,车内各种食物酒水一应俱全。
齐浩然看着一堆堆的东西往车内搬,不由得取笑。“我们又不是去踏青,你这样招摇,就是走官道只怕都能把劫匪招来。平日里你不是一人一马就可以闯荡江湖了吗?”
“我是可以凑合,只是你这个贵公子似的人物可不能委屈了。”她检视了一遍车内的东西,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才好出发。”
“表哥,你这位大小姐是要把家都搬出来吗?”胡秋雁不满地皱眉,“你知道我不喜欢和外人太亲近的。”
把我当外人?于佳立暗中挑了挑眉毛。笑得很“无害”。“好啊,你要是不习惯和我坐同一辆车子,我可以给你另外安排一辆,一个人更宽敞。”
“我才不要,我要和表哥一起!”胡秋雁气得急道。
“浩然肯定要和我坐同一辆车子,我们还有好多事要谈。”她非常强势。
“你们?你又不负责白家的事情,他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于佳立微微一笑。“我们俩认识的时间比你认识他的时间要长得多,当然会有很多事情可以聊。”
胡秋雁气得转身先上了马车。
齐浩然在身后悄悄拉住于佳立的手,低声说:
“干么那么嚣张?一定要气她?”
她昂着头,“你都说了不喜欢她,她还对你惦记不忘,你以为我会睁一眼闭一眼吗?”
“不要得理不饶人,秋雁又不是什么坏人,别老是给人家脸色看,倘若将来你过了门,她就是你的小姑,你们一对妯娌难道要一天到晚打打闹闹吗?”
于佳立悄悄踩他一脚。“谁要和她做妯娌!”
虽然嘴上气呼呼,但是心里却是喜孜孜的。
不过以她的性格,要想不去故意气胡秋雁还真的很难做到。
胡秋雁本来是坐在齐浩然的右边,但是于佳立借口说坐在窗边吹风不舒服,非要他把靠着后背板的位置让给自己,将他拉到她的左手边。
胡秋雁气得脸色都白了,于佳立却跷着腿哼着小曲儿,齐浩然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好笑:
人家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没想到两个女人就够有热闹看了。
马车走了一天,天色快黑的时候他们才找了间客栈停歇下来。他们的人马比较多,其它人都被安排到后院去休息。
齐浩然和于佳立一起走进大堂时,就听到几个人正在一旁的桌子边高谈阔论。
“这次武林大会可热闹了,听说夏凭阑约了几个门派的掌门在醉仙楼商议成立武林同盟事宜,八大门派的掌门人到时候都会来,连一些小门派也获邀参加,到时候到场的应该不下千余人,所以夏凭阑提前预约了京里十几大饭庄的几十个有名大厨,要摆十里大宴。”
于佳立一听到武林中的事情就兴奋地蹦过去,插话问:“可是我不明白,往年武林大会都是在上扬山啊,京城那种地方是天子脚下,最不适合武林人士集会,怎么这个夏凭阑就有这么大的胆子,在京里摆下这么大的场子?”
“那就不知道了,有传闻说是夏凭阑和皇家有很深的私交,曾经有人见过夏愿阑带着他妻子进了皇城,一住十来天呢!”
她一听,更兴奋了。“我就觉得那人不简单!
一天到晚深居简出在未及城,但是天下事好像他都知道似的。前不久武当派的张掌门被人意外害死,他们门派自己乱作一团,没有查到凶手,结果不出十天,未及城就派人把杀害张掌门的凶手捉拿到案,绑缚到武当山门前!简直比官府查案还有效率。”
旁人听她对武林掌故如此侃侃而谈,不由得都好奇地偏过头来看她,“小姑娘,你对武林中的事情很了解嘛,你是哪一派的?”
“我啊?”她的黑眼珠骨碌碌地转,“于派!”
齐浩然好笑地拉地一把,“走吧,你刚才不是说累了,要休息一下吗?”
“我再聊会儿,你先回房吧。”她挥手赶他,聊兴正浓。
胡秋雁嘟嘴,“表哥,管她干么?她想聊就让她去聊。”
齐浩然回头看了一眼,见她的确没有离开大堂的意思,才先送胡秋雁回房。
直到天色已经全黑的时候,他的房门才被人推开,于佳立笑咪咪地举着一对小酒瓶走了进来。
“就知道你还没有睡,所以给你带了好酒来。”
他看着酒瓶,轻蹙起眉。“你常喝酒?小心把身体喝坏了。”
“爹说我天生就是酒缸,没事的。”她笑嘻嘻地递给他一瓶酒,“你就别装矜持了,当初我们俩在荣华楼重逢的时候。是谁一个劲儿地非要和我买酒喝?”
“那时候我想喝的是荣华楼的女儿红。”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还记得当年你带着我去吃那里的水晶饺子,还非要偷着买酒喝,结果好说歹说让老板卖了你一小瓶,你喝得醉醺醺的回家,挨了夫人一顿臭骂,现在想来都觉得很好笑。”
于佳立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甜腻腻地问:
“是不是我小时候做的那些模事你都记得?”
“你的一颦一笑都刻在我心里了。”他转过脸来,脸颊贴着她的,温热的触感让两个人都心头轻颤。
“浩然,我喜欢你。”她呢喃着,忍不住又去亲他的唇,这一次又是她采取主动,而且还用舌尖抵开他的唇齿,灵巧的小舌在他的口中点起一把火,惹得他忍不住呻吟出声,将她从后面一把搂到自己身前,轻轻咬了一口她的脸颊。
“从哪里学来这种技巧?”
“以前偷看我爹这样亲过我娘,看来还挺好用的。”她得意地嘿嘿笑。
齐浩然忍俊不禁,又咬了她一口。“这种事情你也好意思看?好歹你是个女孩儿。”
“爹亲娘,是天经地义的,我为人子女,看一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她居然还说得头头是道,“看来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我也要向你请教了。”他对她眨眨眼。
她一怔,奇怪地反问:“请教什么?”
唉,这丫头到底还是个单纯的丫头,再多说点暧昧的她就不知道了,真是个可笑又可爱的小东西。
正当他们在屋中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听见有人在喊,“快来人啊!后院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