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
她肯定任子焰绝对不讨厌她,可要说到喜欢,那就实在有点牵强了。她从没见过他喜欢谁,而且他也否认了。
早知道就干脆问清楚一点,丢脸就丢脸嘛,总好过自己在这边胡思乱想。
可话又说回来,她干么胡思乱想啊?真搞不懂,当任子焰骂她时,自己为何会觉得心虚,感到愧疚?难不成自己……
盼盼将自己对任子焰及卓允桢的感觉作了比较。不一样,她只是崇拜卓大哥而已,所以当卓大哥靠近她的时候,她一点儿都不期待,甚至还有些儿害怕。可是爷就不同了,事实上,她还因为他的吻而感到有些沾沾自喜哩!
哇!不成啊,如果她真的喜欢上爷就惨了,她既渺小又无能……
还是不想了,她的脑袋里最好别装太多拉里拉杂的东西,省得头疼。
于是,荃盼盼开始认真地用网子捞起浮在湖岸边的片片落叶。
「唉!最近,李总管好象跟我结怨似的,吩咐的工作越来越吃重。」光是捞岸边的一堆枯叶,就花了她一整个早上的时间。
等吃完了午饭,她还得处理那些暂时堆在一边的枯叶哩!
一条粉黄色的巾帕,随着风飘落到荃盼盼眼前的湖面。她回过头,瞧着向她奔来的娉婷身影。
「啊……」丁凝心无奈地望着落水的巾帕。「姑娘,麻烦妳帮我拾起来好吗?」她朝着站在湖边的荃盼盼轻喊。
「好。」荃盼盼用网子将巾帕捞起,然后扭干。
「谢谢妳,方才那阵风好大。」丁凝心见过荃盼盼几次,她是庄里少数留得住的下人。
「不客气,丁姑娘。」荃盼盼觉得丁凝心好美,不但远看美,近看更美。自己和她比起来简直是……唉!
「妳是?」
「盼盼。」
「我见过妳几次,原来妳叫盼盼。」
她的声音既温柔又亲切。荃盼盼听得暖暖的。「咦,妳认得我?」她不过是个负责打扫的丫鬟耶!
丁凝心经笑,她的心全系在这儿,当然会留意到。
荃盼盼看得都呆了,真搞不懂老爷,她若是男人,早让丁姑娘给迷得神魂颠倒了。「呃,丁姑娘妳的巾帕脏了,要不要我帮妳拿去洗干净,等干了再拿来给妳?」
「不必麻烦了,盼盼,我自己来就可以的。」
「不麻烦、不麻烦,我很乐意帮妳。」她的手好嫩。连她都不舍得让那细致的肌肤沾上污水。
「凝心。」任子焰不悦地打断她们的谈话,刻意忽略眼前的小小身影。
欣喜任子焰的到来,丁凝心撩起裙摆,走到他的身畔。「爷。」她柔柔地唤着。
「老爷。」荃盼盼福了福身,打算离开。她偷瞄了一眼,确定任子焰还在为前几日的事情生气,看他漠视她存在的态度就知道。
见她要走,任子焰连名带姓地叫住她。「荃盼盼!」
「啊?」她停下脚步,认命地响应。
「妳的工作做完了?」
「还没有。」荃盼盼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心中很不满。虽然自己就像株任人践踏的小草,可她还是气恼任子焰当着丁姑娘的面骂她,那让她心里头莫名地冒出酸溜溜的泡泡……
「那就继续!」任子焰牵起丁凝心的手,走向一旁的凉亭。他知道自己的举止既卑劣且没风度,但他就是阻止不了想刁难盼盼的冲动。谁要她招惹了他?
丁凝心颇讶异任子焰竟然会跟个丫鬟计较如此芝麻蒜皮的小事。她想帮盼盼,只是,她很清楚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加上此刻任子焰仍握着她的手,让她沉浸在幸福之中,也就无心去理别人的事了。「你忙完了?」凝心没想到任子焰会这么早出现,昨日、前日,他甚至对她不闻不问。
「嗯。」任子焰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总忍不住瞟向正打捞着落叶的盼盼。
怎么李叔分派她这么吃重的工作?
他望着岸边一堆又一堆的落叶,全部清理干净还需要花上好一段时间。任子焰一双剑眉微蹙,掩不住的关怀像道阴影笼罩住他的心头。
心火熊熊燃烧,任子焰紧紧地拥凝心入怀,只为赶走撕扯心房的那股不舍。两人唇舌火热交缠,只不过,一个是自私无心,一个则是迷乱失心呵!
总算把手边的工作告一段落的荃盼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怕因为没事先报备而挨骂,所以不敢走。可眼前煽情惹火的戏码,令人脸红心跳,根本就待不下去了。
是了,她真是喜欢上爷了。呜……她怎么有点儿想哭啊?
荃盼盼觉得怏怏不乐,却不明白胸口梗着的是什么?总之,就是难受。
还是走吧!她杵在这儿实在尴尬。
彷佛压着千斤重的双肩无力地垮下,她悄悄地离开。
心,随着盼盼离开的背影而去,任子焰除去伪装,和凝心的亲密举止顿时让他觉得反感?
犹然沉醉其中的丁凝心,为任子焰乍然休止的动作感到愕然。她迷惑的随着烈焰的视线望去——
她悲伤地发现,他眼底映着的是那小小婢女的身影!
丁凝心无法释怀,任子焰的眼神是那么的热烈,那让她心惊。
倦鸟,徘徊在天际即将回巢。向晚的霞光,穿透云层渲染着大地,洒下一片橘红。
任子焰合上最后一本帐册,疲累地闭上眼睛。然而,轻微的足音颇不识相地打扰了他的休息。
「爷。」丁凝心莲步轻移,柔情款款地走近。她将蜜梨鸡盅置于案上,体贴地揉着任子焰僵硬的臂膀。
任子焰连开口都懒,他再次垂下眼帘,等着凝心耐不住先出声。
「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她明白他不喜欢人家打扰,但她不得不开口。
「说吧!」
「不知道你能否借个婢女帮我?」她声音里有着满满的委屈。「这次我来,没让小月跟着,没人帮忙打点,真的不太方便。」
任子焰为自己毫无诚意的待客之道,感到有些过意不去。「抱歉,怠慢了妳。就依妳的意思吧!」
「谢谢。那么,我这就去请李总管将盼盼调派给我。」
「为什么找她?」任子焰瞇起眼,面露寒霜。
「你介意?」这才是她的目的呀!丁凝心想藉此消除她心中的不安感。
而任子焰的眼神,让她觉得很受伤,哽咽的话语,在喉际久久无法吐出。
任子焰暗暗嘲讽她的愚昧。罢了!他邀她来,本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一点也不在意盼盼的存在,不是吗?
他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冷笑。「无妨。」
既是花魁女就不应有心。他一点儿也不鄙视凝心的出身,可他也曾清楚的表示过了,情,他给不起、付不出。而她,却越来越贪心——
荃盼盼笨拙的梳理好丁凝心一头柔软秀丽的长发。
说实在的,她真的不太适合服侍人,她自己的头发有时候都还是翠儿姊帮她扎的呢!
「好了!丁姑娘。」荃盼盼审视着自己的杰作,呃,还算差强人意啦!
「盼盼,妳今年几岁了?」
「再两个月就满十七了。」
「有喜欢的人吗?」她探问着。
「啊?」荃盼盼小脸微红,闷闷不乐地想起了那张寒透了的俊脸。「好象有,又好象没有。」
随着盼盼的眼波流转,丁凝心几乎要肯定她的心里真有个人。是任子焰吗?她惶惶不安的揣测着。「怎么说?」
「呃……之前只要想起他,我的心就会怦怦跳个不停;但最近,感觉又好象没那么强烈。」荃盼盼有些心烦的搔搔头,呜!别问了吧!她要自己别去惹的。
最近的生活一团乱,又要忙着适应新的差事,还得应付任子焰三天两头对她冷嘲热讽的,真是心烦。
「那个人也在山庄里吗?倘若两个人天天相见却没有感觉,我想,还称不上喜欢吧!」
「不是啦!他是个捕头。」她随口瞎说,总不能老实地告诉丁姑娘,自己对爷有种特殊的感觉吧!「自从被老爷臭骂一顿之后,我们已经好久没见面了。」
听她这么说,丁凝心僵硬的身子不自觉地放松。「这样啊!」她轻笑。「盼盼,妳好象常挨爷骂?」
「就是说啊!」荃盼盼比比胸口,语带苦涩。「他这儿有问题,老看我不顺眼。哼,亏我还半夜不睡觉,辛辛苦苦的刻了东西送他咧!」
「怎么会想要送东西给爷?」丁凝心或许能体会任子焰对盼盼的反应,她知道他企图逃避。但盼盼呢?她心里念的不是那个捕头吗?为何还……
荃盼盼掏出挂在颈项的玉坠。「我收了他的礼物,当然得回他一份啊!」瞧见了丁凝心眼底乍现的落寞神情,她急忙解释。「丁姑娘,妳千万别误会喔!老爷之所以送我这块玉,是因为他乱发脾气,结果害得我割伤了手——」
看来她还不懂任子焰暗藏的情怀。
丁凝心凝视盼盼天真的面容,思忖自己该如何把握机会,在盼盼对于情爱尚处于懵懂无知的状态时,得到任子焰的心。
拍了拍盼盼的手,丁凝心掩着脸轻轻的叹息。「知道吗?我连误会的资格也没有。」她身子微颤,感伤地诉说。
「妳绝对无法想象,单方面爱一个人是多么的艰辛,付出的感情也许终究得不到回报,但我就是无法阻止自己不爱他。」
荃盼盼是无法想象,因为她只敢偷偷地将喜欢放在心底,哪儿敢妄想要求回报?然而丁凝心眩然欲泣的模样,却深深撼动了她。「丁姑娘……」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丁拟心真的爱惨老爷了。
「很傻,对不?」她笑得凄恻。「我曾想过,倘若我死了多好?再没相思、没有情、没有恋。」她望着盼盼的眼眸变得深幽而遥远。「或许真有那么一天吧?当我觉得生不如死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付诸行动。」
「妳别这样,老爷最近对妳真的很好、很好,事情没有妳所想象的那么糟啊!」她忧心忡忡地说着。
「是吗?妳真的这样觉得?」闻言,丁凝心脸上绽放出光采来。为了阻绝盼盼对任子焰可能滋生的爱苗,她必须利用盼盼的单纯、盼盼的同情心。
「嗯。」荃盼盼想起任子焰近日来对丁凝心的呵护,又想起他有意无意的敌视,自己心情糟得想揍人出气,真是一肚子酸啊!
「陪我走走吧!我想到湖边的亭榭弹琴。」
「好,我帮妳拿琴。」盼盼松了口气,手忙脚乱地打点着。「丁姑娘,妳真的别失了信心喔!」
至少老爷的心里头目前还无人进驻啊!她是这么想,可她不敢说出来。怕丁姑娘听了又泄气失意。唉!若真有人进得了他的心,那才叫奇迹。
琴声悠悠,流泄在满是翠柳的湖畔。荃盼盼倚在树旁听得出神,直到一声轻唤由远而近传来。
翠儿气喘吁吁地奔至荃盼盼身旁。「盼盼,妳的心上人来找妳耶!妳要不要去会会他啊?」
「谁啊?」她让翠儿姊那句「心上人」吓了一大跳。
「就是那个卓爷啊!」她在盼盼耳边嘀咕着。
「卓大哥?在哪儿?」听到卓允桢来找自己的消息,盼盼心情好多了。
「不就在门外喽!可是妳走得开吗?」她瞄了瞄亭子里正专心弹琴的丁凝心。
「妳等我一下。」荃盼盼轻蹑足尖,悄悄地走至丁凝心身边,吶吶地出声。「呃……丁姑娘,我有位朋友来访,我可不可以暂时离开一下下?」
「无妨的。」丁凝心和善地朝盼盼点头示意。「妳说的朋友是那位捕头吗?」
「是。」
「快去吧,我会待在这儿好一段时间。」
「嗯,丁姑娘妳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荃盼盼拉起翠儿的手,兴冲冲地转身离去。走在迥廊,翠儿不时调侃着盼盼。「嗳,妳多久没见着妳的心上人啦?」
「什么心上人,翠儿姊,妳别讲得那么暧昧好不好?」
「咦?不是吗?妳不是对卓……」翠儿停下脚步,纳闷地看着荃盼盼略显迟疑的脸。
「我从头至尾都把他当作哥哥,所以妳别心上人、心上人的直叫!万一传到老爷耳里,又得解释半天。」
「不对喔,盼盼,妳喜不喜欢卓允桢,与老爷何干?妳干么对他解释?」真怪了,盼盼何必要怕老爷误会啊!
「唉呀,反正我怕挨骂就对了啦!」她是喜欢任子焰,但他讨厌她可是千真万确啊!瞧瞧自己,差点儿就露了馅……
任子焰随着萦绕在他耳边的琴音缓步前行,惦念着的,当然不是丁凝心。
当他望见只有丁凝心独自一人在亭榭里俯首弄琴时,不禁拧起剑眉,为何盼盼不在凝心身边?
「凝心。」任子焰步入亭榭,择丁凝心身畔的一张石椅坐下。
沉迷在美妙音律当中的丁凝心,乍闻任子焰的呼喊,惊喜地停下抚琴的动作。她起身欲偎近他,却让他抬起示意的手给打住,只得又坐回石椅。「爷,什么风将忙碌的你引来?」她期期艾艾地说着。
「很久没好好地听妳弹琴了。」不愿承认自己寻来的真正原因,他闭起眼,掩去前来此地的本意。
丁凝心漾起笑,顿觉一阵甜蜜渗入心扉。修长的玉指鞍上琴弦,缓缓地送出柔美的乐音。
时间随着支支动人的乐曲流走,任子焰开始显现不耐。他的视线顺着亭外小径飘远,穿透拱门,直至回廊转角处。然而,他等待的那抹身影始终末出现。
察觉他心有旁骛,丁凝心止住了琴音。心思细腻如她,顿时酸涩地了悟……
悲哀的眼瞳蒙上一层黯淡的灰,他连她中断了琴音都置若罔闻。
丁凝心端坐在石椅上,等任子焰出声询问。
「为何不弹了?」终于收回视线的他,说话有些火气。
「爷的心里有事。」她抬首与他相望,语气当中夹杂着一丝嘲讽。
挑着眉,任子焰既不承认亦不否认。
愤怒在她的心底酝酿,她忍不住想揭穿任子焰的心思。「为什么?为什么将她放在心上?」
盼盼她有什么好?为何自己倾心的付出他不要?她好不甘心!
「既然妳早看清,何不干脆明说妳将盼盼留在身旁的用意?」沈下脸,任子焰的目光变得冰寒。
他从没发现凝心的城府竟是如此深沉。
「为何邀我来?因为你宁可刺得我遍体鳞伤,也要坚持你既定的心意,不是吗?」她手捂着胸口,觉得心好痛好痛。「我不懂你为何爱她,却又要将她自你心中赶离;可我留她在身边看着你作戏,不也正好顺了你的意吗?所以,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
她泪眼婆娑地往前,颤抖的手攀住任子焰的衣袖。「爱一个人、接受一个人很难吗?为什么你要如此无情的排拒?」
任子焰因她说话放肆而愤怒,因她看的真切而狂躁。他甩开了凝心的手,扭头便走。
「她根本体会不出你内心的挣扎。」丁凝心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倘若你知道,如今她正开心的在门外会情郎,会是怎样的心情?」
见任子焰顿时停下脚步,她刻薄得口不择言。「该哭,该笑?该喜,抑或是该怒?」
「与妳何干?」他气极怒喝,心思混乱,难以消化盼盼会情郎的消息。
无法忍受再多待片刻,任子焰迈开的步伐既快且急。
相较于任子焰和丁凝心不欢而散的场面,另一头,荃盼盼与卓允桢相会的场景,却是万分融洽。
「这个送妳。」卓允桢将一只用绿色丝缎缝制成的囊袋,递到荃盼盼眼前。「这是昨日我路过市集,无意中瞧见的。」
接过囊袋,荃盼盼拉开缀着流苏的绳线,一把镶着四朵蓝色小花的银制短医,霎时映入眼帘。「哇!好漂亮!」难掩欣喜之情,她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我好喜欢喔!谢谢你,卓大哥。你为了送我这个,特地跑这一趟啊?」
收起笑容,卓允桢自她手中拿回短替。「妳别动,我来帮妳。」将短簪插入盼盼毫无缀饰的乌黑秀发,那四朵蓝色小花显得更加明亮。
他的举止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羞涩之余,脑海蓦然浮现出任子焰恼怒的面容。
「好看吗?」
「好看。」卓允帧满意地欣赏她如深谷幽兰般的清丽神采。「和我想象的模样一般。」
「喔。」真诚的赞美,让盼盼的脸上迅速扑上一抹粉红。
「盼盼,再几日,我便要回京城了。」
「啊?卓大哥逮到恶人啦?」乍闻他将离去的消息,她不禁心头一紧,淡淡的离愁自胸口蔓延开来。
「嗯。为免夜长梦多,我打算过几日便启程,押送人犯回京。」卓允桢面色凝重地点头。日前,他费尽心思逮着了鸳鸯大盗中的「绝世狂」,可他却不小心让另一个同伙「喀铁兰」趁隙逃脱了。
可他相信,喀铁兰必定会在他离开扬州城之前现身,好乘机救出她的夫婿。
「这么快?」
「记得妳会提过,想去京城看看——」深吸了一口气,卓允桢提出邀请。「我想邀妳一起同行。」
「可是……」卓允桢开口邀她,他的心意再彰显不过了,但自己呢?
「盼盼,钱的问题妳无须担忧。既是我邀妳,焉有让妳花上一分一毫的道理?」曲解了她的犹豫,卓允桢体贴地说着。他的心意表明得还不够清楚吗?「我明白我提得太过突然,盼盼,妳不必急着给我答案。」
不是钱的问题,她是想去京城看看没错,可卓大哥的情意她无福承受呵!
其实,撇开情感的疑虑不说,卓大哥的邀约真的很吸引人,况且,之于无痕山庄,她原本就是个过客。
况且,自从发现自己喜欢上爷之后,待在无痕山庄的日子变得有些难过。
「那……让我考虑个一、两日再回答你好吗?你肯邀我,我真的很开心。只是,太过突然了,一时之间我也拿不定主意。」
她认真思考着与卓允桢同行的可能性,牙齿无意识的轻咬下唇。「虽然我早晚都要离开这儿的,但想到要和待我极好的大伙儿分离,还真是不舍。」
这时,佣仆们进出的小门,「咿呀」的开了。
任子焰如狂狮般的身影,霸道地将荃盼盼整个笼罩。「妳想考虑什么?」他怒斥道。心,仍在狂跳着。
她想离开无痕山庄?离开他?盼盼的字字句句,犹如蛇蝎猛兽撕扯着他,他震惊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承受有一天她会离开他。
任子焰的出现,让荃盼盼惊得脸色发白。她悲哀地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老、老爷!」
「妳说!妳想考虑什么?」他好气,气得胃发疼。
「没、没……」怎么办?荃盼盼紧握着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老爷?他是盼盼的主子?卓允桢讶异地打量着眼前身量高大俊逸的男子,黑发束在颈后的他,深遂的黯瞳里隐藏着许多情绪。
卓允桢心底敲着警钟,对于现下透着诡异的局面,他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见盼盼瑟缩着身子,他保护性地将她带至身后。「阁下何须如此出言相逼?」
瞇起眼睛,任子焰审视着这个想带走盼盼的男人。好皮相!炭黑的浓眉下,有着一双清澈光明的眼,此刻,它们毫不回避他冷鸷的目光。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两人对彼此的激赏,不到半刻便烟消云散。
「无痕山庄的家务事岂容外人插手?」他不屑与之周旋。「盼盼!妳过来。」
啧,风度真差。「身为盼盼的朋友,我见不得任何人欺负她,就算是她的主子也一样。」卓允桢的视线缓慢而警戒地一瞇。「既是一庄之主,如此待人未免有失礼数。」
「报上名来。」任子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望着犹自龟缩的娇小身影,他恼怒得想动手。
「卓允桢。」明白自己的挑衅已让对方动了肝火,他悄悄地运劲,随时准时一搏。
天啊!怎么会变成这样?没这么严重吧!
荃盼盼眼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态度,心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是较偏袒卓允桢的,因为爷的态度真的很差!
思绪像只无头苍蝇乱飞乱撞,卓大哥的功夫了得,可爷他一掌就可以劈坏书桌耶!
「呃……有话好说嘛!」她硬着头皮步出卓允桢的庇护。「卓大哥,不如你先回去吧!」
「妳确定没事吗?」他心里不放心,可盼盼都开口了。
「别担心啦!还会有什么事?」她摇摇头,要卓允桢别担忧。他们两人若打起来,才真的有事咧!
「荃盼盼!」任子焰气急败坏地吼道,他见不得盼盼再和那该死的男人说上半句。
「好啦、好啦,你快走啦!」背对着任子焰,她小声地承诺。「真的不会有事的,我找时间再去府衙找你。」
然后她走向任子焰。「来了、来了。」她勇敢地扯扯他的衣袖,她刻意压低的嗓音显得柔弱可怜。「爷,你别这样。咱们进屋里谈好不好?」
「妳欠我一个解释。」气消了一半,他此刻只想将盼盼迅速带离卓允桢面前。他睨视着对方,撂下一句话。「我记着你了。」
「彼此彼此。」看不惯他强烈的占有欲,卓允桢难得粗声粗气地说话。当他凝向盼盼时,僵硬的线条霎时变得柔软。「盼盼,我等妳消息。告辞。」
「你!」任子焰怒视着卓允桢离去,荃盼盼情急之下,紧拉着他的手,牵制住他。
一路上,盼盼的手没法子放开,沿着回廊、绕经洞门、踏过园林,掠过了数十对惊异的眼睛,她气喘吁吁,任由任子焰拉着跑。与其说是跑,不如说是被拖拉着走比较贴切。
他恼,她也恼!
重重地将房门甩上,任子焰旋身对上盼盼委屈愤怒的双眼。
「你干么这样?」她抢先发难,不想输了气势。「我同朋友说话,碍着你了吗?还偷听!」越想越气,她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任子焰的胸膛,不管,豁出去了!「你让我在人家面前颜面尽失,真是差劲!」
「丢掉。」任子焰答非所问,他根本听不进她的话。盼盼头上的发簪刺眼得令他几欲发狂。
「什么?」他在说什么啊?
「我说把那该死的发簪丢掉!」
「不要!」他凭什么要她扔掉卓大哥的心意?
荃盼盼下意识地抬手想护卫住簪子,可任子焰却先她一步将之抽离。
「还我!」她往前欲抢,身子却被他给攫住。「你放开我!」
他的大手探向她的后领。「打消离开无痕山庄的念头,听见了吗?」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脸,他着迷地望着盼盼紊乱的发丝散落在潮红的面颊上。
荃盼盼摀着耳朵,低下头,拒绝接收他的命令。这男人真是霸道,她又没将自己卖给他。
「不想改变主意?」他的声音冷得令人害怕,除了紧抿的唇,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不!」连考虑都不行?真过分。忍着发毛的感觉,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我可没将自己卖给你耶!你凭什么管我的去留?你说啊!凭什么?」
任子焰的嘴角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在发现她想离开无痕山庄之后,他决定放弃他的坚持了。
炙热的唇,毫无预警地覆下,彻底地占有她的柔软。当她惊喘的时候,火热的舌甚至霸道地窜入她的口,不容她退缩地与之交缠。
难以餍足的渴望,在他的血液里流窜。她只能属于他!
荃盼盼满眼的震惊,然后用一双手捶打着任子焰的胸膛。
他、他什么意思?荃盼盼被吻得晕头转向,全身无力。原本捶打的手势如今演变成了攀附,她觉得手脚发软,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唔……」她不知所措地轻啼,引来任子焰更狂妄的撩拨。
烫热的唇舌沿着她的颈项、锁骨,往下燃烧。他的大掌徐缓地探进薄衫,隔着兜儿揉着她隆起的丰盈。
她紧闭双眼,身子因袭来的热潮不住地颤抖。
感受到她的轻颤,欲火焚身的任子焰,情难自禁地掠夺她的肌肤。已然亢奋的坚挺,隔着衣衫与她相贴着。
「别这样。」她大惊,想挣扎抗议,可他的唇舌再度俘虏了她。
他到底对地做了什么,何以自己毫无力量反抗?荃盼盼不明白,他究竟要如何处置她?
不行,她就要化成一摊软泥了。
离开了她的唇瓣,温热的气息移至她耳边经吐。「还要再问我凭什么吗?」他对她的爱意昭然若揭。
荃盼盼使尽仅存的气力,狠狠地将他推离。
「你、你不要脸!」好可怕!她不喜欢这种波澜汹涌的感觉。
可恶,他好坏!负了丁姑娘不说,现下又如此对她……再想想,她自己的反应更是可耻。
任子焰锐利的视线梭巡着她的脸庞,嘴角勾起的笑泛着几分邪魅。「妳还有勇气再说下去?」
望着他与平日相差十万八千里的邪气模样,荃盼盼真的怕了。她暗下决定,绝对要「包袱款款」走人。至于现在,得先逃离这恶棍的逼人视线!
她仓皇地后退,打开房门便跑。荃盼盼从不曾跑得如此神速,活像后头有野兽追赶似的。
任子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动。其实他若真的要追,早把她给抓回来了。
他想,让她喘口气吧!自己不也才刚顿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