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古代,大陆 >> 日久生情,后知后觉,误会重重,失而复得 >> 报恩妻作者:蔡小雀 | 收藏本站
报恩妻 page 11 作者:蔡小雀
    「你们都是爹娘的好孩子,往后刘家……就指望你俩重振家门了,咳咳……」刘夫人挣扎着喘气,惨白的脸庞浮起了病态的腥红之色,字字坚定道:「有件事,娘希望能亲眼看着……你们办好……」

    刘常君心先是一跳,随即又直直向下沉去——这样不祥的口吻,娘明显就是想交代后事。

    他闭了闭眼,强忍住椎心剧痛。

    「娘……」刘惜秀紧紧握着刘夫人的手,努力挤出笑来,「娘说什么呢,您身子会好起来的,不管要办什么事,将来等您好了,秀儿都帮您。」

    「傻孩子……」刘夫人将她的手抓得更紧。「娘的身子娘自己知道。听娘说,娘这辈子没什么大心愿,只求你和君儿俩和和美美的,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娘。」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生生地抑下了。「如果是常君哥哥的事,您尽管放心,秀儿一定会尽心尽力,决计不会教您担心的。」

    「有秀儿在,娘不担心……」刘夫人虚弱却满足地笑了,断断续续道:「娘、娘很安心……」

    刘常君胸口痛苦烧灼,伸手将娘亲颊畔微乱的发顺拢到耳后,努力保持声线平稳,「娘,您的意思,儿子明白了。」

    「那、那君儿,今天……」刘夫人黯淡的双目望向儿子,盈满巴巴儿的祈求和盼望。「你和秀儿……就在娘跟前拜堂完婚吧。」

    刘惜秀脑门轰地一声。

    拜、拜堂完婚?

    可刘常君却像是早料到母亲会有此一说。「是,孩儿从命。」

    「什么?!」刘惜秀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常君哥哥,你——」

    他他他答应了?!

    「好,好。」刘夫人欣慰地吁了一口气,颤巍巍地笑了,闭了闭眼。「那娘到九泉之下……也有脸面可见你爹了……」

    「可、可是……」刘惜秀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了?」刘夫人微愣。「难道……秀儿不愿意嫁给常君吗?」

    她心慌意乱,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话也挤不出来。

    嫁给常君哥哥吗?

    刘常君冷眼旁观着她震愕呆住的表情,心下翻腾提紧了的怒气,渐渐冰凉……

    所以,她不愿。

    「秀儿……」刘夫人难掩哀伤,语带颤抖泣音,「你答应了娘吧,娘也就只剩这个心愿了……否则娘就算去了,也不得安心,更没脸见你们爹啊,咳咳咳……」

    见娘亲咳得剧烈,刘惜秀一慌,心痛如绞,忙点头如捣蒜。

    「我嫁!我嫁!」

    「真、真的吗?」刘夫人咳得脸都涨得通红,神情却大感安慰,牢握住了她的手,像是唯恐她后悔。「好、好,果然是娘的好孩子。君儿,快……咳咳咳!快去张罗……婚、婚事……」

    「是。」刘常君恭敬应道,冰冷的目光却一眨也不眨,直勾勾地盯着那专注地帮母亲拍背的刘惜秀。

    那匆匆贴在窗上的双喜字,还是她亲自剪的。

    也许,世上再无人像她一样,婚事决定得如此匆促,连成亲都得由自己处处打点。

    刘惜秀人还在晕眩迷惘,可不知怎的,忐忑不安的心底却又有一丝异样的甜。

    只是嘴角的浅浅笑意,在看见布庄老板捧出的衣衫后,一瞬间又消失无踪。

    她面前,一边是喜气洋洋的红嫁衣,另一边却是凄凉得触目惊心的白丧服。

    是刘常君交代的,喜服和丧服都要同时办妥,以免来不及。

    她心底涌现一股深深的悲哀。

    仿佛遭受了永生的诅咒,好似她人在哪儿,哪儿就有死亡。

    刘惜秀双手冰凉得微微发抖了起来。

    「姑娘,你真的确定这么做吗?」布庄老板忍不住问。

    她失神地喃喃:「不,我……不确定。」

    「是呀,这喜衣和丧服同一天买,可不是好兆头,姑娘还是三思啊。」布庄老板好心劝道。

    刘惜秀闭上眼,冰冷的恐惧像蛇般悄悄扑上了心头。

    她不怕自身吉凶,只怕行差踏错一步,又害苦了自己最在乎的人。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可娘还强撑着一口气,等着她回去拜堂……

    「老板,就这两件。」她指尖微颤地自怀里掏出银子。「劳烦帮我包起来。」

    布庄老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遵照吩咐,快手快脚地包裹妥当。

    刘惜秀失魂落魄地离开布庄,在回家的路上,始终举步维艰。

    刘常君已经帮他娘换上了昔日那一套最华贵雍容的衣衫,也亲手为娘亲梳好了发髻,打点得十二分精神。

    刘夫人脸上病容被喜悦之情取代了,在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她还是当年那个人人敬重、美丽大方的刘府官夫人。

    就连刘常君也换上了不久前,刘惜秀帮他添置的那一袭新袍子——那本是预备着他高中状元后,好换上祭祀告慰列祖列宗的吉服。

    万万没想到,他竟是穿上它和她拜堂成亲。

    看着他高大挺拔、器宇轩昂的模样,刘惜秀眼眶湿热了起来。

    不,她不能。

    她深吸一口气,不安地嗫嚅道:「常君哥哥,我能跟你说句话吗?」

    刘常君回过头来,眼神看不见一丝情绪波动。「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吗?」

    「我、我们出去说句话好不好?很重要的话,可以吗?」她越发急了。

    「君儿,去吧!」刘夫人一脸喜孜孜,含笑催促道:「秀儿该是怕羞、紧张了,你这当夫婿的得好好安慰人家才是。」

    他垂眸看着母亲,「娘,那孩儿去去就回。」

    「好,好。」刘夫人宠溺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刘常君率先走出房间,细心关上了门,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要跟我说什么?」

    「咱们走远点说。」她低下头,默默越过他身边。

    直到出了前院,在绿芽新吐的柳树下,刘惜秀终于鼓起勇气抬头。

    「常君哥哥,咱们真的不该成亲的!」

    他身子一僵,眸光紧盯着她,幽暗得令人害怕。

    「可是娘希望我们拜堂,了却她老人家的一桩心事。」她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得头越垂越低。「那么我们就作一场戏,安了她的心。可你我心底得清楚,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作不得准的。好不好?」

    作戏?亏她想得出。

    刘常君眼底一闪而逝的伤痛转成冰冷。

    久久不闻他回答,她心下越慌了,急忙道:「我、我知道这样骗人不好,可我思来想去,还是只剩这个法子了。」

    「有必要说得那么复杂吗?」他终于开口。

    是她的错觉还是怎的,常君哥哥为什么听起来……在生气?

    刘惜秀不安地抬起头,却发现他的神情异常平静,唯有嘴角紧抿成一道线。

    他还是生气了吗?

    她忐忑地道:「我……我……」

    「你就明白说一声,」他生生截断了她的话,冷冷讽刺道:「嫁给尚无功名,一事无成的我,觉得很是委屈。这样我就听得懂了。」

    她瞬间怔住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情急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他嘲弄地反问。

    「那是因为、因为……」她怎么也说不出那徘徊在脑际心间,最深最深的恐惧。

    刘常君久候不到她的解释,眼神越发冷淡。「你放心,我会答应你,就把我们的婚姻当成一场儿戏,永远不会拿它当真。」

    「常君哥哥。」她浑身一阵发冷,伸手想抓住他的手,却被他毫不犹豫地闪避开来。

    「走吧,娘还在等我们。」他的语气讽刺至极。「等我们演这一场戏。」

    刘惜秀望着他掉头就走的背影,所有呼唤的冲动全都紧紧卡在喉头。

    就算唤住了他的脚步,又能如何?又改变得了什么?

    ……因为她就是个扫把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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