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昊透着命令的低唤似乎在宽敞的寝宫内回荡着,晓潮不自觉地回味着这句话,下意识地拉紧被天子昊在意乱情迷间松开的前襟,弄不清这是什么感觉,整个人好像浮在云端。
她心中有天子昊吗?晓潮不确定,却无法不为那夹带霸气的温柔心醉。
随着思绪飘荡,她不禁对自己摇头赧然笑笑,还是弄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回想当初天子昊对她穷追不舍意欲置她于死,现在却又要将她留在身边?
而她呢?总对天子昊凶霸的威势感到畏惧,但却无法抗拒他蛮横狂野的温柔,即使在此刻忆及,也教她心跳昏眩。
这是对天子昊应有的反应吗?她茫然自问,却没有任何答案。
一阵轻微开关门的声音忽然隐隐传来,见来人手提着一件黑色棉袍缓缓走来,晓潮顿感心脏似乎没来由地提到了喉头。
天子昊!她怔怔望着那渐渐走近的英伟高大的身影,刹那间,手脚好像在颤抖,甚至指尖也在发冷,但是心弦似乎在欢悦地弹弄着,好混乱的感觉!
“……”天子昊在她面前站住脚,欲语还休地低着抑郁的眼帘看入她的瞳眸,修长的手指恋恋地徘徊在她仰起的脸庞,半晌,才哑声开口。“说你以后天天都会想我吧!晓潮儿。”
“什……什么事不对了?”他眸底忧郁的色彩令她全身的神经不安地一抽。
他却陡然双目暴睁,将手中的黑袍一甩,粗率地攫起她的肩头,恨恨地摇晃地怒声斥问:“为什么你总不肯依我的命令说话?”
“嗄?”晓潮不由得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戾给吓愣了。
见晓潮惊惶错愕的神情,天子昊随即痛惜地将她揽进怀中,紧紧拥着。
“晓潮儿……晓潮儿……”他忘情地在她耳边切切低唤起来,其中有着道不尽的浓情蜜意,说不出的眷恋难舍。
晓潮无法明白他适才暴风雨似的狂怒与这出其不意的柔情由何而来,但胸中的怔忡与不解却被他充满悒郁的呢喃,溶化为泪水,凝聚在眼眶。
她不明白他痛苦的原因,却因他的痛苦而落泪。
“你怎么……”天子昊乍然见她泪眼迷蒙,以为是自己突发的怒斥所致,不禁心疼地啜吮那珍珠般的清泪。“我没有责骂你的意思,别放在心上!”
那游移在脸上温热的爱怜竟令晓潮心中没来由地一酸,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坠流,当那吸吮的温热贴附在她微启的唇瓣时,霎时,她感到全身随着那侵略性地探人口中的舌尖炙热起来,不禁合起眼,给予本能的回应。
这甜美无比的回应粉碎了天子昊压抑在心底的情欲,他盲目地拨开晓潮已松的内衫,让修长的手指恣意地悠游于那凝脂的雪肤上,让痴醉的唇舌炽烈地漫舞……
那来自天子昊的每一分狂野教晓潮本能地屏住呼吸,昏乱地环住天子昊的头,随着被挑起的情欲骤涨,不觉挺起上身迎承更多狂放的欢爱。
“晓潮儿……”天子昊的耳际感觉着她挑诱的含咬,不禁喘息更浓。“唤我的名,晓潮儿……”
他的欲火熊熊燃烧着他的神经,意欲饱尝她清纯的炽念早压过冷静自持的理智,而强权的自尊仍要她明白地表示她需要他!
“……昊……昊……”她终于含情带欲地在他耳边低唤。
那低声娇唤令他体内的欲火燃烧更烈,此时此刻,天子昊早已忘了在外殿等待的祭司,所有的心神全系在徜徉在怀中似水清灵纯洁的可人儿。连日以来,要拥有她的欲望,此时更如爆发的火山般不可收拾。
然而,就在他心荡神摇地要解开晓潮的裙带之际,门外传来一阵刺耳的铜钟,鲁莽地敲断了荡漾在寝宫内的柔情蜜意。
“王,祭司在外殿……”门卫忠实地转告祭司的话。
“知道了!”
他情欲未竟,心有不甘地看着坐在床上,一脸茫然不解的晓潮。
见她似醺若醉酡红的面庞,似水若潮流转的眼波,更感恋恋难舍,那似脂若玉的雪肤上,殷红的吻痕,写着未艾却断的激情。
在这刹那,天子昊希望自己能够漠视祭司对他的警告,将眼前醉人的蜜娃儿紧锁在视线之内,长伴自己身旁,但是……
对天神的冒渎!对国运的折损!此举铁将招致天灾人祸!
这样的罪过即使是身为不可一世的天子昊的他也承担不起,久久,他长叹了一声,缓慢不舍地为晓潮拉起内衫,几乎是迟滞地拿起被冷落已久的黑袍,心痛地披在她身上。
“刚……刚刚门卫说,祭司在外殿?”晓潮对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头雾水,但见天子昊神色凝重忧戚,祭司殿的黑袍再次披回她身上,心头随即蒙上一层无名的阴霾,反射性不安地望向他。“我……我要回祭司殿了?”
天子昊没回答她的问题,只轻轻捧起那娇嫩如花的脸庞,声音低柔却忧郁。
“说你会天天想我!”他哑声命令着,语气却充满难舍的痛楚。
在这一瞬间,不用天子昊明说,晓潮心悸地明白了。他要她回祭司殿!一阵刺骨的寒意顿时窜上晓潮的背脊。她感到无法呼吸、无法动弹。
这是什么道理?晓潮无声地自问,几天以来,她不是都在抗拒天子昊对自己的恣意侵凌吗?怎地在适才的一场意乱情迷后,他要她离开,而她却想待在他的身边了?
见天子昊眼底的忧郁,想起前一刻尚未道尽的轻怜蜜意,晓潮的心不禁抽搐起来。
“我……一定得回祭司殿吗?”她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她不懂!眼前的可人儿完全不懂她是他夺不回的钟爱!天子昊轻捧着晓潮的脸,锁紧眉心地凝视她迷茫的眼眸。
“晓……晓潮儿……”他低哑地喊了她一声,便说不下去了。
见她一脸无辜,他的心已绞扭得不成形,又教他如何开口?但是沉吟许久后,天子昊终究强迫自己说话了。
“祭司殿的所有一切,包括人在内,都是属于天神的,任何人都不能夺取,这也包括……”他困难地说着,所有的不舍与眷恋全聚结在喉头间。“你,晓潮儿,我真后悔当初一时糊涂,把你送到祭司殿,如今……祭司在外殿等着你。”
晓潮似懂非懂。“为什么我不能离开祭司殿?你不是把我带到这里来了吗?”
“任意取走属于天神的一事一物将招致灾祸殃及族人,”天子昊木然地复诵着这自古以来不变的律令。“一国之君者,将殃及其子民……”
顿时,晓潮的脸一白,盈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天子昊这番痛心疾首的低语有如一把利刀,将她的心一片片地切下。她的心好痛!但却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所有的变化似乎全在眨眼间。
“你说我属于祭司殿,”对天子昊的狂烈与温柔,此刻的她竟不舍地落泪。“那么我……”
天子昊见她眼眶泪水涟涟,几乎疼惜地要为她拂去凄迷的泪痕,但却下意识地压制就要伸出的手,祭司的话像鬼魅般盘旋在他耳边。
晓潮儿是心所钟爱……社稷子民是身负重任……这教他如何取舍?不!不能再这样心软下去!他的理智冷静提出警告,他必须先开口赶她走,否则定会为放弃她的憾恨而痛苦得发疯!
“当然是回祭司殿!别呆坐着,祭司已经在外殿久等了!”天子昊痛狠下心倏地冷然起身,背对晓潮。“你老是说些不得体的话败我的兴致,让人厌烦,还不如云萝来得善解人意!”
他在赶她走,不留情面地赶她走!晓潮登时怔住了,天子昊骤来的冷淡,狠毒猛烈地刺戳她的心,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对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刹那间,晓潮眼眶不舍的泪水顿转为羞辱,就算他要她走,也不必用这样冷酷无情的方法呀!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只听天子昊玩世的声音断绝地继续。“你决走吧!免得等云萝一来,见到你在,败坏了我们的兴致。”
顿时,晓潮感到全身的血液在顷刻间冻结住了,她强忍着心头的酸楚,含着羞愤的泪水,低头匆促穿好袍服,头也不回地奔出寝宫。
天子昊!就算他是不可一世的天子,也不能这样把别人的尊严当泥沙践踏,晓潮用衣袖拂去坠落的泪水忿忿地想;但忆及前一刻天子昊眼底不知名的忧郁,胸口刚起的怒恨却又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怜惜的心痛。
不!她必须忘掉那一刻的浓情蜜意,那只是天子昊的游戏!晓潮猛烈地摇头甩掉心头骤生的柔情;再过一个多月天子昊就要行立后大典,美艳的云萝将成为王后,而这一切将与她毫无关系,所以……
去他的天子昊!晓潮擦干眼眶激动的泪水,咬牙暗骂道。
听着晓潮关门的声音,天子昊感到心脏似乎被压扭得无法跳动,却没有一丝痛楚,或许知觉早已在放弃心所钟爱的刹那便已麻木了。
晓潮儿,天子昊面无表情地凝望着黑暗无光的夜色,心中怔怔地唤着,她可知道,随着她的离去,他的心也碎了……
***
回到祭司殿后,祭司在晓潮伺候就寝之际,赫然发现她颈项上斑斑殷红的痕迹,不禁勃然动怒。
“晓潮儿,你身掌神职,竟然为天子做出侍姬的工作,简直亵渎天神!”想到天子昊是如何恣意拥吻着晓潮儿,暗藏爱恋的祭司便不觉醋意大发。
祭司的怒责令晓潮反射性地望向铜镜,见镜中人颈项上的吻痕犹新,殷红得刺目,不由得一怔,刹那间,仿佛感觉到天子昊将她环拥在怀有力的温暖,那一刻的轻怜蜜意似乎数不尽、道不完。
随着思绪幽幽的起伏,晓潮心头一酸,已干的眼眶顿时又蓄满了凄楚的泪水,不该为那一刻伤心流泪的!她对自己暗暗说着,泪却涌得更凶了。
见晓潮凄然落泪的模样有如含雨带露的花儿,一时间,祭司竟看怔了,不觉伸手要将晓潮抱进怀里。
“祭司!”晓潮却及时回过神来,迅速惊愕地往后退,随即低下头。“没有其他事的话,那么我就告退了。”
祭司道貌岸然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之而来的却是对晓潮反射性的推拒恼羞成怒。
“下去!”他愠怒地挥了下手。
看着那曼妙纤细的情影毫不迟疑地退出寝殿,祭司心中更是忿恨难平,晓潮儿是祭司殿的人,属于天神和他共有的,竟然背着他与天子私通,现在连让他触碰一下都不肯,真是可恨之极!
幸好现在把晓潮儿从天子手中抢回来了!这下子他可要把晓潮儿守紧些,再怎么说,这个水化而生的晓潮儿跟在祭司身边才是最恰当不过!
现在只要再过一个月,等立后大典一结束,艳姬云萝成为王后以后,他的势力便能逐渐坐大。到时天子的势力被蚕食一空,晓潮儿就会明白——跟在他身边才是聪明的选择。
祭司想到这儿,不禁得意地笑了。
***
天子昊的生活似乎没有因为晓潮回到祭司殿而改变多少。
他依旧在破晓前率领随从晨猎,依旧骑着骏马巡视都城及海防的工事,依旧夜夜笙歌,醉酒寻欢,甚至变本加厉地要十来位后宫佳丽时时伴随。
“看来只有艳姬才有办法真正让天子销魂!”
“立艳姬为后果然是天作之合!”
“等一个月后的立后大典结束,天子肯定又只让王后侍寝。”
众人议论纷纷地以为天子之所以如此乃因艳姬云萝斋戒净身而寂寞所致,但这些众说纷纭的言论对天子昊来说无关痛痒,日子只是随着向来就有的程序过下去罢了!
这天破晓时分,天子昊再度猎到一只火狐,跟随晨猎的侍卫们莫不为天子欢欣鼓舞。
对天子昊而言,这也该是可喜之事,然而,他的心却像蒙了尘似的感染不到随从的兴奋。看着被逮的火狐徒劳无功地挣扎,恍惚间,他似乎看到晓潮倚在金笼旁陪着火狐不吃不喝的凄楚神情。
晓潮儿!他不觉心痛地低唤了一声,眼前的火狐竟不意勾起了连日来压制在心底深处的倩影。
“放掉火狐!”想到晓潮为火狐失去自由而黯然神伤的模样,天子昊当下便不假思索地命令道。
是他们听错了吗?随从错愕地看着天子昊,天子昊从来不放过到手的猎物呀!这回怎么……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见抓住火狐的随从呆立,天子昊不禁阴郁地将剑眉一凝。
随从立即松开抓住火狐的手,看着那兽灵敏地消失在曙光中,天子昊又忍不住想起初见晓潮的情景,不白得在马臀上随手一击;马儿一吃痛,立刻朝前方跑去。
前面就是海边,随着胯下骏马的奔驰,天子昊怔怔地回忆着,当初就是在这样的曙光中追捕那令他心醉的倩影,那朝海里纵身一跃的优美姿态:….
蓦地,他不意抬起眼光,黯淡的瞳眸骤然一亮,在海滩上正袅袅伫立着一个飘然的身影……在这种时刻里,除了海的女儿,还会有谁徘徊在清冷的海边?
晓潮儿!在这瞬间,天子昊丢下身后跟随的侍从,忘情地纵马朝倩影缥缈处飞驰,多日不见的晓潮儿,不知她现在可……
见那?然身影回头,天子昊陡然勒住马,脸上的欣喜也唐突冷却转为漠然。
“你怎么在这里?云萝。”他下意识压在心中极端的失望,却不隐藏受骗似的恼怒,当下有愠色地质问眼前美艳的佳丽。
云萝在晨曦中显得神采奕奕,天子孤枕难眠的传言早已流入她的耳里,因此她想到天子晨猎的习惯,便起了个大早来到海边,以会天子。
“自从我开始斋戒后,就没机会见您,”她风情万种地娇笑说。“王,所以我特地选……”
岂料天子昊不喜反怒地眦眼叱骂。“谁要你自作主张跑来这里?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不等云萝反应过来,天子昊已转身叫随从带着云萝打道回宫,自己却朝山林间纵马狂奔而去。
循照平常的途径定会经过祭司殿,黑色的祭司殿里深锁着他难以面对的钟爱,那代表着神圣的殿堂却如同利斧般毫不留情地砍剁他的魂魄,痛彻心扉,令他难以忍受。
晓潮儿——天子昊心痛地朝天呐喊,却在风中化成破碎的声调。
此时朝阳已愉快地自东方爬起,照亮大地每个角落,以及皇宫与祭司殿雄伟的建筑,却照不亮在阳光下驾马疯狂奔驰的天子昊心头的黯淡。
***
天子立后的大日子终于来了,这一天所有的官员百姓都为英勇有为的天子即将举行的婚礼大典而举国欢腾。
祭司殿早在几个月前就为这一天而开始忙碌,而皇宫的奴婢更是日夜赶制在大典上王后所穿戴的白色浮印丝袍,镶嵌着各类宝石的黄金佩饰与珍珠头冠。
在这一天里最兴奋雀跃的莫过于艳姬云萝了,只要到今晚,大典结束后,她便是众所尊敬的王后。
“王,”在皇宫里,负责服侍天子的随从恭敬地走到怔望火山的天子昊面前“大典的吉时快到了,请沐浴更衣。”
天子昊懒懒地起身走向温泉不断的沐浴殿,让侍从为他宽衣,心不在焉地将壮硕的身躯沉入温暖的泉水中;不知为什么,总有股说不出的疲累,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突然,天子昊侧起头,似乎在凝神倾听。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半晌,他奇怪地微蹙起眉,漫声问着侍从。
侍从侧耳静听了好一会儿。“没有,王,也许是祭司殿的人在火山下为今天的大典在做准备。”
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火山是天神居住的地方,立后仪式向来都在火山下举行,以示对天神的尊重,所以这时从火山那边传来因准备大典而吵闹的声音也是无可厚非。
但侍从口中的“祭司殿”却令他的心倏地一抽,痛得令他下意识地屏息。
此刻祭司殿的人正在火山下为准备立后仪式而忙,因此晓潮儿也应该是在那里吧!天子昊忍住心头的刺痛臆测着,那么在今天的大典上应该看得到她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个冲动想策马飞奔向火山下,只为看一眼那魂萦梦牵似水的人儿以偿多日来的渴念,虽然当初是自己忍着心痛冷言冷语地让她走出他的生命,他却无法忘记她,更不愿忘记她。
“晓潮儿……”面对白雾腾腾的泉水,天子昊恍惚低唤着。
火山下的确吵闹忙碌成一片,似乎连飞禽走兽都来凑热闹,不安分地乱窜。
神色庄重的祭司正坐在清凉的树阴下,满意地看着高大壮观的祭坛挂满用黄金宝石所做的缤纷饰彩,还有祭坛下奉献给天神的丰盛祭礼。
过了今天,祭司的势力将逐渐坐大胜过天子,而清灵如水的晓潮儿将永远属于他!面无表情的祭司想到这里,嘴角不由自主地得意扬起。
立在祭司身后的晓潮却失神地望着华丽的祭坛。眼前的壮丽映不进她无神的瞳眸,喧闹忙碌的声音更传不进她的耳朵。
这些日子来,尽管她自虐似的忍痛回想天子昊当时骤然转冷的态度,拼命要遗忘那段羞辱的悱恻缠绵,然而天子昊的轻怜蜜意却夜夜回荡在她的梦中,醒来时的失落感令她不由自主地泪湿衣衫。
想要从记忆中将天子昊抛弃得一干二净,却落得整日痴念他的下场,晓潮怔想着,心中的酸楚不觉凝结在眼眶中,沿着脸颊无声坠流而下。
倘若不是祭司的命令,她真不想待在这里!她不想再见到天子昊,不管他是如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蓦地,一声莫名的轰隆从天而降,将她恍惚地拉回现实,只见许多人突然惊惶失措地尖喊奔跑。
“祭司,”祭司殿的人立即前来禀报。“山口喷火了,天神发怒啦!”
晓潮没有注意祭司说了些什么,只瞬也不瞬地凝望着通红的岩浆自火山口喷洒而出。
“那是什么声音?”正穿上白色浮印丝袍的天子昊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从不远处传来,不禁蹙眉轻问。
“王,不好了!”像是回答他的问题似的,不一会儿有人急忙奔来禀报。“不知何故触怒了天神,火山的岩浆涌出来了!”
“什么?那么祭司殿的人……”天子昊心悸地想起在火山下的晓潮,随即朝门外快步走去,心急地下令道:“还不快去备马!”
一见自己的坐骑牵来,天子昊二话不说地迅捷跨跃而上,在众人反应过来以前,天子昊早已朝火山的方向扬长而去。
***
“快逃!”祭司见情况不对,连忙拉起晓潮的手,朝祭司殿的方向跑去。
被祭司这么一拉扯,晓潮总算回过神来,还来不及出声,脚步已本能地迈开,看众人惊慌地奔逃,她不由得回头朝火山望了一眼,只见通红的岩浆有如不成形的怪兽,无情地吞噬着青山绿水,吞噬着飞禽走兽,还有惶乱的人群。
“晓潮儿——”
在混乱的尖叫声中,她仿佛听到急切却模糊的呼唤。
“啊!王来了!”
不知谁像找到一线希望似的大喊,顷刻间,这喊叫汇成极大的呼声。
天子昊来了!晓潮机械式地随着祭司奔跑,心脏却猛然顿住了,眼光却四下切切张望,焦急惶惑地寻起天子昊的踪影。
有了!晓潮慌乱的视线驻留在远处的一个骑着高大骏马的英挺身影,天子昊!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见他手指着更远的地方,慌张奔逃的人们霎时井然有序地朝他所指的方向跑着。
“快!晓潮儿,”祭司紧抓她的手,转往背对天子昊的方向。“往这边走!岩浆要流过来了!”
晓潮却置若罔闻地直直望向天子昊,心神早飞向远处的他了!
啊!能见到他真好!原以为自己不想再看到他,可是……
“晓潮儿,快跟我走!”见晓潮痴望着远处的天子昊,祭司恼怒强硬地要将她拉往另一个方向。
“晓潮儿——晓潮儿——”天子昊心急的呼喊一次比一次清晰地传来。
他在叫她!他真的在叫她!原来他仍惦记她!晓潮顿时激动得落泪,本能地将手奋力一甩,挣脱祭司的掌握,放开脚朝天子昊的方向直直奔去。
“别去!晓潮儿,危险!”在岩浆爆破不断的声音下,祭司看着晓潮奔向天子昊的背影,既怒又忧地嘶喊。
“晓潮儿——”天子昊竭力呼唤着,忽见一个朝他奔来的娇小身影,不禁屏息定睛望去,那身着黑袍、泪眼迷蒙的可人儿不是晓潮是谁?
“晓潮儿!”
天子昊惊见朝他奔来的晓潮被火山爆发引起的地表震动晃倒在地,而滚滚的岩浆却迅速淹漫过来,心脏登时一沉,顾不得慌乱的人群,随即纵马一跃,朝晓潮飞快奔腾而去。
“晓潮儿!”眼见距离渐近,天子昊迫不及待地朝她伸出手。
“昊!昊!”她本能地唤着他的名,连忙爬起来,尽全力朝他奔去。
就在他们指尖碰触的刹那,一声鬼哭神号似的爆破剧烈地撼动地面,火热通红的岩浆如大海般地淹来,仅在眨眼间,岩浆吞噬了所有的生物,吞噬了整个天阙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