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股票利息这週居然没有进帐,他差点连那串才五千元的珍珠都买不起。
「对不起,冷先生,这是上头的命令。」
「你在胡说什么?我冷修恩是大股东啦!叫冷焰那个混球向我解释。」
出納小姐陪着小心的模样使他气焰更加高漲。
「叫他出来!」
出納忙不迭照办,战战兢兢地講完电话才开口说:「冷先生,董事长请你上去。」
「我倒要看看那个杂种要说些什么!」
他一路上咒骂不休,冲上顶楼的总裁办公室,一脚踹开门。
「我希望你对这有很好的解释。」
冷修恩一掌重重地拍向桌面,「刷」地将数张金融卡划一地排成一列。
「我也希望你对这个有很好的解释。」
冷焰在桌面上丟下一份厚厚的文件。
文件看不到一半,他的脸色已青白红紫交替了好几回。
「如果我没发现,您还想瞒天过海多久?」冷焰的声音冷得令人发毛。
冷修恩吞口口水,不自在地瞥向他的脸——平静一如往常。
但是那道噁心的疤是雪白的,他生气的前兆。
「打蛇打七分,面子却得给三分,叔叔,你把钱都花到哪去了?除了请人来恶整我,是不是都花在牌桌及沙琳琳那个女人身上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
冷修恩绷紧脸,端起架子,对一切予以否认。但,他为何觉得自己的身体抖得像篩子中的穀粒?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妮娜.苏西的话让他开始认真调查冷修恩——一件他最不想去做却早该做的事。尽管冷修恩视他如眼中钉,可是他仍然是个长辈,是这家公司的大股东,仍然是
——仍然是一个冷家人。
为什么会觉得心痛呢?他问着自己。
你不是早知道他一直想置你于死地吗?
「如果你不想要我提出控诉,请将你剩下的股份全数转让给公司。」冷焰道。「至少还勉强能补足一点数字。」
「你敢!?」冷修恩从椅子上跳起。
「我有什么不敢?你都能鼓励我接收你的情妇,我会有什么——别想否认你和她的事。」
冷焰拉开右手边的抽屜,拿出一組照片,恰巧散在张张金融卡上。照片中每一幀全是妖精打架的镜头,男女主角的脸庞清晰无比。
冷修恩眼前一片黑暗。
「股票、坐牢。」冷焰再次重复。「你想选哪一个?」
***
「晶儿。」他走入厨房,重重在她光洁的颈背上烙下一吻。她故意哀叫,笑着躲开。
最近冷焰愈来愈喜欢缠着她。他也常常在想为什么,因为他及她是如此截然不同。
他喜欢吃味道重的食物,她则不;他看报纸时只翻财经及军政大事;她却宁可閱读小说及诗集,他像只蓄势待发的黑豹;她却是只毫无戒心的小白兔,就算生起气来,也往往只有三分钟热度。
「我们去度个假。」他从后楼住她的腰,鼻尖理在她发间。今天的事让他想暂时丟开公司的一切,好好放自己一个长假。
「唔?」
「我在加勒比海湾有棟小木屋,海水、海风、月光,然后再加上一瓶香槟。」
「好罗曼蒂克。」她抬起头,让他在她鼻尖上印下一吻。
「然后我们可以放首音乐跳舞,像以前一样。」
「你想起来了?」黑眸诧异地迎上深邃的蓝眼,只见他轻轻頷首。
「一点点。」他放开怀中的娇小身躯。「我记得我帮你取了个綽号——小星星,记得你讨厌烤焦的松餅,记得我怎么教你跳舞。」他的声音降成谧夜的分贝。「记得我怎么抚摸你、吻你——」
「住口!」就算他们都有一个小孩子了,她仍胀红了脸。「不用——不用那么仔细啦!」
完了!这话一出口才知道更不伦不类。
冷焰仰头大笑。
莫晶儿眨眨眼,就算有再大的怒气、也被他那发自肺腑的爽朗大笑消却殆尽,她好喜欢他的笑声。
「我喜欢你,小星星。」他感性地诉说发自內心的情感。「也许我永远不会记得七、八年前的事,但我现在非常确定我们是彼此适合的。」
她的心喜悅得膨胀,如一只灌足气的皮球。
他也许毫不自觉,但是他在表明不论丧失记忆与否,他都会再次爱上她。
「我有说话的余地吗?」她故意裝出为难的神色。
「没有。」他果断地回答,一只手悄悄探入她上衣的领襟內。
她瑟缩一下。
「晶儿?」他疑惑地挑挑眉,不顾她的抗议,迅速地拉开衣服。
「没那么痛了。」她急忙遮住青紫的浅痕。
「我知道我有时太粗鲁了。」他低哑的声音有丝愧咎!不经意的眼光在她锁骨上又发现浅浅的一痕。「我太生气又太不安,你知道吗?我发现『星期五』居然就是公司的人!我非常……愤怒。」
她颇能体諒那种遭到背叛的无助。
「晶儿……」他微微呢喃,犹如一句叹息。
「嗯?」她看见他的脸闪过一抹她不瞭解的神采。
「我……肚子饿了。」他慢慢放开摆在她身上的手,转身走没几步又突兀地回头。「对不起。」他低声说完这句话,僵硬地再次踏开脚步。
她耸耸肩,心无旁虻丶绦赝纷急竿聿汀�
他在沙发上坐下,心神无法平静,随手抓起一张报纸,却视而不见。
他愈来愈相信生活中少不了她。他想天天早上醒来看见她,想聆听她在做家事时偶尔轻哼的愉悅小调,想天天吃她煮的菜——他的胃口已经被她养刁了。
如果喜欢一个女人到天天想和她相处,那么,这就是「爱」吗?
他记忆中的「爱」是苦涩憎恨的。
海伦的爱是自私的。
冷诺文的爱是懦弱的。
而冷日新的爱却是有条件的。
他常常在想,如果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引起祖父的注意,他的下场会如何?
会不会像冷魅衣一样?
冷魅衣的本质和他非常相似,但她多了份狂野及不拘礼数。冷日新强迫她接受的日式妇道教育非但没折損她的性子,反而更激出她反抗的意识,突出她放任的风采。
有时他会替这个小堂妹操心。
晚餐时,冷焰再次提起度假的事。
「我不想去加勒比海湾。」莫晶儿摇头。「如果你愿意,陪我回小镇一趟好吗?如果我现在才让小杰认识你,会不会太晚?」
***
可恶的杂种!
他四处打电话貸款,想从银行弄点钱—先偿清黑道追債再说,不料,每一家银行的主管不是敷衍二句,要不然就是无礼地挂断。
长这么大,他从没如此丟脸过。
似乎每个人都串通好了,等着看他出糗。
他绝不会放过那个杂种!
***
解放自由的钟声终于响起,学生成群结隊有如脱硪奥戆愦有C趴诜溆刀觥�
「小杰、小杰,醒醒。」安琪拉很有耐心地摇着小男孩的肩膀,直到那对爱睏的蓝眼珠张开。
上节炉他就跑得不见踪影,她就在猜是不是又来图书馆打瞌睡。
「你又在玩电脑了?」安琪拉递给他一罐热红茶。「『星期五』不是解決了,现在又在忙什么?」
「没什么。」莫杰伸伸懒腰,拍拍牛仔裤上的灰尘才站起来。
「今天我开老爸的车来,就搭我的车回去吧!」他们步卅出回书馆,来到校园停车处。
莫杰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他知道安琪拉会这样说代表他睡过头,回家校车已经驶离。
当车子驶进莫家及林家中间的马路时,安琪拉突然指右手边。「小杰?」
莫宅的门口及厨房亮着灯光!他的心跳顿时加速。
妈妈?
莫杰等车子一停就打开车门,细瘦的腿没命地往家里跑去。
「妈妈!」
彷彿有心电感应,前门倏然打开,金黄夕阳映照出那道娇小熟悉的人影。
不顾双手雪白的面粉,莫晶儿开心地搂住儿子。母子两抱得紧紧的—又叫又跳的。
感情真好!随后出现的冷陷不禁又羨又妒地看着这一幕。
刚刚他们在厨房包着饺子,才包到一半她就突然停下来,没头没脑地迸出一句:
「他回来了!」手则在围裙上随便抹个两下,就赶紧冲出来。
相同的两双蓝眼突然同时对上。
莫杰微微一怔,还来不及反应,莫晶儿便一手拉住一个,迫不及待做起介紹来
「小杰,来见冷叔叔,你记得他对不对?他是我儿子——莫杰。」
「冷叔叔?」
两个男人互望一眼,带着相同的不可思议。
「呃——嗨。」对了,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沉浸在和老妈重逢的喜悅中,险些儿给忘了,他们不是该窩在纽约谈情说爱吗?还是他的估计有差错,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小杰,妈要——哎呀!我还在厨房里烧开水呢!」她大叫一声,转身冲了进去。
「那位是你的朋友吗?请她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如何?」冷焰道。
莫杰这才想起安琪拉并赶紧回头。他对她招手,但她却摆摆手,满脸笑意表示拒绝。一分钟后,车子消失在父子两视线中。
「你们怎么回来了?」
往厨房的路上,莫杰紧张地低声询问。
「你妈担心你不会按时睡觉及吃饭。还有,她不知道『背叛天使』、『星期五』一切的事。」冷焰三言两语地回答了儿子满腹的疑惑。
「真好。」莫杰松了口气,小脑袋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很有默契地交换了眼神
莫晶儿不知道得愈多愈好,没必要再破坏她单纯的世界。
她就像个鄰家女孩般,一股清新可人的气质总令人感到愉快。就让她一直保持那样,别让太多骯脏的灰尘沾染在她身上。
晚餐是水饺及酸辣汤,气氛稍嫌安静却融洽。莫晶儿满心欢喜地切着蘋果,看着父子两窩在客厅下西洋棋。
瞧瞧他们谈得多开心,也许冷焰会带他去钓钓鱼、烤烤肉,试着让小杰对电脑以外的事培养出点兴趣。
一个男孩生命中有个男人引导总是好的。
尤其是像冷焰这种坚强的男人。
话说冷家父子的确聊得很愉快——但不是莫晶儿想的那种。
「——原来如此,那么苏西小姐人呢?」
「我把她交给警方,两个小时后她的律师就把她保出去了。」
「那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嘍?」
「嗯。」冷焰瞇着眼,将騎士往前挪一格。
「没想到你的敌人还挺多的。以后也会这样?」
「可能有增无減吧!我们必须和日本的长崎、IBM、德国的克德尔斯等互相競争,商场上的敌人永远多于朋友。」
「……」莫杰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指头敲着棋子的木质部分,稚嫩的脸上有着这年纪不该有的严肃。
「如果你们结婚了会住在哪?妈咪不适合太复杂的环境。」
是的,他注意到了。她在纽约几乎是足不出戶,安于自己的小世界中,轮碼镇这种单纯、平稳的小镇才适合她。
可是他的重心及生活却在纽约。
不过这只是个小问题,目前他有更重要的事要找这个儿子商量。
「春假还有多久?」.
「早结束了,学校要举行校慶……你有什么事?」
「威廉想见见你。」
「我也想见见他。」莫杰立刻开心起来。「也许我可以和他谈一谈有关电脑的——」他看见莫晶儿从厨房出来,立刻決定好自己的下步棋。
「将军!」
***
她再一次检查明天要穿的丝绿洋裝,然后才坐在梳妆格前对镜子抹上面露。美容是女人生命中一大要事,像她每天都会睡满八个小时来保持肌肤的光泽与弹性。
穿上一缕性感的桃色睡衣后,她对镜中放下头发且皱皱鼻子,并決定明天就打电话预约美发院修剪分叉的发格。
再用发刷顺几下头发,门铃便急促响起。
「谁?」她从门板的小孔一瞥,厌恶地闷哼一声,原先放在门把的手却乘势缩回。
门铃再次响起。
「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那是她一度熟悉的声音,如今却粗暴,而且沙哑难辨。
「你敢不开门试试看!」
她畏缩一下。
「开就开,有什么了不起。」她咕哝着,不情愿地刻意放缓开门的动作。
他「咻」的一下冲进来,反手将门甩上,还不放心从小窥孔往外看了又看,确定没人跟踪,才整个人松弛下来。
「你好脏?」老天,他身上的臭味可以薰死一整条溪的小鱼。他的外表不如往昔那般光鮮亮丽,外套因连日的躲藏及臥睡在地上而覆上一层又厚又脏的泥巴,头发乱七八糟的,好像很久没见过梳子。他整个人狼狽如从阴溝里爬出来似的,指甲縫里有黑油油的污垢。
「有没有酒?」
他穿着鞋子就这样直接踏过她客厅的波斯地毯,换来她一声愤怒的惊喘。
她花了两万块的地毯!
他迳自走入浴室,打开水龙头掬捧清水,泼洗自己的脸及手,试着整理仪容。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插着腰在外面等待,准备下逐客令。
「你有没有酒?」
「我没有酒,你没事就快走。」
「你在赶我走?」
他危险地瞇起眼,往前一跨,她立刻后退。
「我之前一直在找你,你不但不接我的电话,还想赶我走?」
一个大男人愤怒的咆哮应该是令人畏惧的,但是他那落水狗般的狼狽却反而让这声咆哮显得异常的可笑。
她原本就不是胆怯之人,腰杆一挺,以鼻音表示出自己的不屑。
「你找我干么?」她别开脸。「你现在还有钱啊?」
「你——」想当初他送了这女人多少价值不菲的珠宝,现在她居然想在他落难时来个落井下石!枉费他以往对她的推心置腹。
现在的他債台高筑,催讨不成的那帮「兄弟」已放出狠话要好好地和他聊一聊。公司不能去,家更不能回,连车也不敢开(他们已经记下车牌号碼)。他在公园中的长椅上睡了好几夜,直到风头稍微小了点,加上皮夾里的那点钱也没了,这才摸上她家。
他本来乐观地认为这个老相好总会收容他,没想到她竟见死不救。
「你想丟下我?」
「什么丟下你?那件事从头到尾全是你一个人安排的,失败了,也只能说你活该加倒楣,千我什么事。」她伶牙俐齒地反駁着。
「你这个婊子。」
「你敢骂我?」她张牙舞爪地叫道。「滚出去!不然我要报警了。」
他一巴掌挥在她脸上。她吃痛、并尖叫地反击,想用身体去撞他,用手去抓他,用脚去踢他。
可惜没一样成功。
男人的力量终究大于女人,战局结束时,是他跨坐在她背上,并正用皮带綑绑她。
「狗娘养的!」他怒火中烧,只想将连日来的气全宣洩出来。很奇怪的是,他发现这种愤慨竟助长他的性欲。
她的鼻孔及嘴角都是血,除了鼻青脸腫外,恐怕也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词来形容她现在的样子。
「你喜欢玩狠的,啊?」
他拖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手中拿着从厨房冰箱找出的红葡萄酒。酒精不但刺激了他的食道及胃,更提昇他的怒气。
他抬起脚往她的小腹踹去,她在哀嚎中随着力道翻过身子。
「我就让你玩点狠的!」
她尖叫起来,但撕裂的音量卡在口中塞堵的布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