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凉玉看了眼得意洋洋离开的俞欢,再回头瞟了眼李昭宜的寝房,心里乱糟糟一片,有些神思恍惚的走回了书房。
弄梅见她回到书房后始终紧锁眉头,一脸出神的不知在想什么,关切的询问,“夫人,您怎么了?”
陶凉玉神色迷茫又困惑,“你们说,昭宜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纵使怨我恨我,也不致于到如此地步呀?”
侍雨忖道:“奴婢瞧她八成是太过嫉妒欢姨娘了,您想她既然倾心庄主这么多年,还为他一直守着不嫁,结果庄主竟纳了别的姑娘为妾,怕是一时受不了才变成这般。”
其实她与弄梅早就看出来李昭宜对庄主存了那种心思,但由于夫人一直未发觉,且这些年来李昭宜也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两人便隐下没说,免得夫人知情后不好面对李昭宜。
毕竟李昭宜是庄主的表妹,夫人身为兄嫂,这些年来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妹妹对自个儿的丈夫动了心思,夫人若是知道这事,怕是要发愁了。
不过瞒了这么多年,这事却仍是被说破了。
弄梅劝道:“夫人,依奴婢看,您往后还是少接近昭宜小姐,如今事情变成这般,只怕昭宜小姐再无顾忌。”
侍雨惊讶的问:“弄梅,你的意思是说昭宜小姐会伤害夫人吗?”
弄梅解释,“我只是担心,昭宜小姐心思颇深,现下与夫人算是撕破了脸,也不知日后她会怎么做,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侍雨点头附和,“没错,以后夫人没事还是别再去看她了,方才她那模样怪可怕的。”
“我觉得她很可怜。”陶凉玉对她的遭遇感到很不忍,满腔情意,却得不到回应,如今又落得这般,也怪不得她要生起怨恨了。
侍雨不赞同的道:“夫人,昭宜小姐的事,是她咎由自取,没什么好可怜的,以后您可别再这般心软了,否则要怎么对付欢姨娘?我瞧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您的心肠要是不硬一些,只怕会被她欺到头上。”
“夫人,侍雨说得没错,依奴婢看,欢姨娘的手段极是厉害,她才进门没几天就整治了昭宜小姐,咱们不能不多加提防。”
“昭宜弄成这般,怎么会与欢姨娘有关?”陶凉玉不解的问。
“夫人想想,曰前昭宜小姐才因打了欢姨娘而被庄主关起来,罚她在房里思过,结果才没几日,昭宜小姐便变成这般,要说这事完全与欢姨娘毫无干系,奴婢是不信的。”
提起欢姨娘,侍雨就没好脸色,“哼,她要是没些手段,哪里能迷惑得了庄主?弄梅,咱们得想个办法让庄主看清她的真面目,别再被她迷惑了。”
弄梅沉吟道:“依我看,欢姨娘的事倒不急,目前要紧的是先将庄主交代的事情给办好。”
侍雨不满的问:“那欢姨娘那边呢,难道就放任她继续迷惑庄主吗?”
弄梅说出自个儿的看法,“纵使庄主一时被她迷惑住,但庄主与夫人之间有着十几年的情谊,我相信庄主心里定然还是有夫人的,否则也不会将油行的帐簿交给夫人。我怀疑先前庄主让昭宜小姐交出庄子里的帐簿和小库房钥匙,或是已察觉昭宜小姐的不对劲之处。”她接着再分析。
“油行虽然不是咱们乐云庄最大的商铺,但规模也不算小,庄主让夫人核算油行的账册,我猜是想藉此让夫人了解油行的买卖,由此也可知,庄主似乎是有意想栽培夫人。”
话虽这么说,但她却猜不透庄主这么安排的用意,因为以夫人的性子和资质,要她学这些事,实属不易。
陶凉玉听了她这一番剖析,心中微微感到一丝安慰,只要他心里仍有她,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相公交代的事。”她不敢再耽搁,拿起油行的帐簿,开始核算起来。
第5章(1)
一早,陶凉玉弯着嘴角,欣喜的来到宋忆风的书斋。
“相公,你找我?”这么多日来这是他头一次主动找她,听了下人的通传,她迫不及待的便过来了。
宋忆风指着站在里头的两名男子为她介绍,“凉玉,这是油行的大管事陈大春,这位是账房先生李长发。”
陶凉玉闻言,这才发觉书斋里还有其它人在,一愣之后急忙朝他们颔首示意。
“陈大叔、李大叔好。”这两人年纪约莫都有四十多岁了,因此她有礼的尊称他们一声大叔。
这两人也躬身朝她行礼,“不敢,夫人客气了。”
其中陈大春对她尤其热络,“许久不见夫人,夫人可好?”数年前他怀孕的妻子去庙里上香,却被人撞倒动了胎气,多亏那时陶凉玉也在那儿,及时将她送至医馆,这才保住了母子俩。
他晚年才得子,这孩子是他们夫妻俩膝下唯一的孩儿,因此他们夫妻对陶凉玉一直都心存感激。
“……好。”陶凉玉迟疑了下才应道。现下的她一点也不好,但在人前,她不得不这么回答。
宋忆风待两人寒暄完,才道:“凉玉,今儿个让你过来,是让你认认这油行的新管事与新账房,你看了帐目,若是对油行的买卖有什么不了解之处,可以问他们。”
“噢。”她愣愣的应了声,有些失望,原来他找她来是为了这事。
“你核算完账册后,我会让他们领你到油行走一趟。”接着,宋忆风看向陈大春与李长发吩咐道,“届时,你们再领夫人了解咱们油行的买卖。”
“是。”两人闻言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安排夫人来了解油行的买卖。
再交代了些事情后,两人离去,书斋里只剩下宋忆风与陶凉玉。
陶凉玉站在那里张着嘴想说什么,可心中思绪万千,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也沉默不语。
以前两人相见时,总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事,而今两人见面竟相顾无言,她心下凄然,他现下跟她已无话可说了吗?
须臾后,宋忆风走到她面前,深睇了她一眼,出声问道:“你如今可还想替昭宜求情,让我放她出来?”
“她很可怜,大夫说她疯了。”那日吴管事将大夫看过之后的诊断告诉她,她难以相信好好一个人就这样疯了。
对她竟然还在怜悯李昭宜,宋忆风斥道:“你还可怜她,你忘了她曾想要杀死你吗?”她心肠依然这么软,日后怎么镇得住底下那些人。
被他这般喝斥,陶凉玉幽幽启口,“相公,你可知道昭宜她一直钟情于你,甚至为此至今不肯嫁人?”
“那又如何?”他多年前早已对李昭宜说清楚,若她对他存有妄念,就别留在乐云庄,她亲口当着他的面发誓,说她已打消妄念,愿一辈子当他的妹妹,也因此他才会留下她。
他永远无法忘记,前生李昭宜是如何逼迫怀有身孕的她饮下毒药,前生李昭宜毒害他妻儿的帐,这一次,他要让她慢慢尝尽这苦果。
看着他冷硬的表情,陶凉玉心里一酸,隐隐觉得李昭宜今日的下场,就是她明日之鉴,“昭宜她是因为多年来一直所求不得,这才会心生怨慰。”这些日子来他对她的冷待,让她不禁对李昭宜生起一抹同病相怜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