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儿,你该出来活动一下筋骨了。”
夜已深,‘老狐狸’包着厚毯靠在行李车边,低低的声音似独语。
“谢谢你,狐狸爷爷。”
自启程没多久,玲珑由出现车边的干粮,明白有人知道她藏在车中,心里一阵慌乱,但是耳中传来低低似独语的安慰声,让她放心,了解她的行径没有被揭穿,心里非常感激。
几日相处下来,两人间早已培养出祖孙般的情感。
“动作轻点,后头那边树丛可以解手。”‘老狐狸’虽然看不起那些武林高手,但是习武的人耳目总是较常人好一点儿,不禁低声地告诫。
“是!”玲珑悄悄掀起行李上的厚布,如鱼般滑溜地下来,快速地走往‘老狐狸’所指的方向。
“先生不睡吗?”巡夜的人听到声音走了过来。
“想去小解一下。”‘老狐狸’伸伸懒腰,缓缓走向树丛,希望等一下能借着他的身影让玲珑顺利溜回车上。
“小心点,黑漆漆的别滑跤。”巡夜的人员不疑有他,转身走开。
‘老狐狸’朝后挥挥手没有回答,像是拖延时间般缓步走向树丛。
突然,一股寒意袭上他心头,好似冰刀插入胸口的寒颤,他立即扑倒地,以肘匍匐前进,低声地喝道:“小娃儿,趴下,不要出来。”
“狐狸爷爷,发生什么事?”多日的逃难让玲珑也具有应变能力,听到‘老狐狸’一喝,立即学他趴在地上。
“有危险。”‘老狐狸’一个翻滚到她的身边,技着她趴在树根下。
“什么危险?”玲珑望着宁静的商旅,不解地望着他。
‘老狐狸’来不及回答,黑漆漆的沙地突然出现数道人影,个个身强高大,身着黑衣,脸上还蒙着黑巾,领头的人脸上则戴着一张鬼面具,在摇曳火花映像下更显得狰狞。
玲珑小手压住嘴唇,阻止尖叫声溢出,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如地狱般的残酷景象。
‘老狐狸’微合上双眼,如他所料,那些武林一局手根本不是‘夜鬼’的对手,一个个凄厉地叫着,尚来不及还手即丧命黄泉。
玲珑双眸渐渐蒙上雾气,心痛地望着一个个倒下的身躯,但是……她又有何能力阻止?
‘老狐狸’似能了解她的想法,对着她摇着头,两人对视,双眶盈满悲怜。
“啊──”
临死前的哀嚎如万鬼呼叫,凄厉了夜空。玲珑瞪大着眼睛,她无法像‘老狐狸’般闭上眼睛,无力阻止噩梦一遍遍在她眼前浮掠。
待最初的一道曙光冲破黑暗,光明赶走了‘夜鬼’,一个个黑色的人影和出现般一样的突然消失。消失前,戴着鬼面的首领手中扬起一片黑雾,笼罩住天地。
“小心!”
玲珑不知那片黑雾是什么,直觉上明白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一粒黑溜溜的东西射向‘老狐狸’,而他却闭着眼睛不知闪躲,急忙伸出手臂挡住了它。
“啊!”如火灼刺痛着手臂,玲珑唯恐黑衣人未走远,忍住低呼。
“小娃儿,你怎么了?”玲珑无力地倒下来,撞到‘老狐狸’,他睁眼即看到黑雾掩饰下,她痛楚泛白的脸蛋。
“没什么。”玲珑左手用力地压住右上臂,阻止痛楚蔓延。
“你中了毒?”‘老狐狸’拉起她的手臂,污黑暗器醒目地钉在她白晳的手臂上,伤口四周红肿,触目惊心的黑色纹路由伤口中心散射出来。
“傻瓜,拉开我就好了,为什么要挡在我的前面。”
‘老狐狸’见多识广,由她受伤的部位,以及倒下的姿势,立即明白发生什么事,不禁感动得老泪纵横。一双嶙峋的手快速地撕下一截衣角,将她的手臂紧紧的绑住。
泛黑的双唇说不出话,玲珑微微现着一抹苦笑,渐渐迷蒙的双眸犹尽力投给他安慰的一瞥。
逐渐迷离的神志不知飘荡到什么地方,还剩的一丝清明竟是一抹叹气。
爷爷!原谅玲珑,让您到西域后无法找到我。
“救命啊!”
耳畔传来‘老狐狸’嘶吼般的呼叫声,玲珑想安慰却又提不起力量。
渐渐闭上的双眸,眼角最后所看到的是一道宛若黑武士般矗立的身影夺走她最后的光芒。
黄沙滚滚的沙漠,太阳永远横行在这片土地上,让万物无法在它的酷热下生存,但是……慈祥的老天在关闭一片门时,总会开敔另一扇窗。
绝望的沙漠中有许多数不清的绿洲,是开启希望的窗。
这是一个小小的绿洲,仅有几棵小小的树木生长着,中央有座不太大的水池,但是这样就足够了,足够绝处逢生。
水池旁搭了几座帐篷,大大小小的帐篷错置着,但是仍可看出以乱中有序地护卫着最近水池的大帐篷。
“王!”一名男人,匆匆走出一座小帐篷,进入大帐篷,对着坐着帐篷中的人行礼。
“向北,那个小孩子怎样?”抬起头,粗犷的脸不能说是俊美。
“王,还是一样的昏迷,属下没有药物,仅能控制毒性,不能根除。”向北摇着头。
“向北,命令整理行李,先返回大都。”他摇了头叹口气。
“王,不找公主了吗?”向北惊讶地问,王向来不放心公主单独行动,这次也是由于公主私自逃家,王才率众出来寻找。
“算了!不必管她了,等天水玩腻了,自然会回家。”
云天皝的妹妹──天水,因玩心而戏弄楼兰国未来的王后,担心被训话,一句话不说即溜了,身为哥哥大了解妹妹的个性,担心无辜的人又惨遭她戏弄,更担心她被楼兰国人民找到而挨了训,他只好亲自动身寻找。
云天皝沿着绿洲的路线寻找,没找到天水却看到被劫杀的商旅,也意外地救了一对祖孙。
向北听到他的话愣住了,他明白王对妹妹的不放心,也明白王的救人习惯,没想到王会因救人而放弃寻找公主。
“王,还有那批胆敢冒用您的名讳抢劫的‘夜鬼’不追查下去了吗?”向北惊讶地再问。
“这批人我一定会揪出来,但是现在只有一点线索怎么查?你有好办法?”云天皝戏谑地看着地。
向北真的愣在当场,这批人顶着王的名号到处烧杀掳掠,他们已经寻找这批人很久了,好不容易在此地发现一些线索,难道王也要因为救人而放弃?
向北踌躇一下说:“属下没好的办法,属下的意思是……如果王想救那名小孩的命……”
“向北,男儿有话就直说,如果我不想救,当初就不会动手带回来。”云天皝不悦地低斥他,不明白一向直言的他哪时学会了吞吞吐吐。
“属下的意思是说,如果王想救他的命,那么让属下快马加鞭,二日内送他回到大都让吴大夫诊治。”向北急忙地解释。
“他的情况这么糟?你怎么不早说?”云天皝边说边快步走出帐篷。
天凯如旋风卷向一座小小的帐篷,一晃身即到毡铺边,不管守在毡铺边老者想阻止的行动,他注意到男孩变黑的脸庞、几不可闻的喘息声……他立即伸手抱起‘他’。
好轻!他诧异地挑起一眉。
“向北,这里交给你,我先回大都。”天皝身子一转,轻松地抱着‘他’跃上骏马驰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