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姑娘你吗?」
「我?」她几时多了个如此响亮的名号,她怎不知道?「你们把话说清楚?这『泪眼罗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姑娘不知?」
「我要知道还会问你们吗?」她拳头扬起,大有得不到完美答案就要开扁的气势。
五名乞丐给吓得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地吐尽了最近的江湖传言。
「听说附近一府三县突然出现一个『活菩萨』,到处帮助落难人……咦?难不成刚才给我们百贯钱的就是传闻中的『活菩萨』?」
「算你们有眼光,那家伙正是『活菩萨』。」同时也是蠢蛋一枚!沐紫鸳哼了声。「接下来呢?继续说。」
「是,姑娘。」乞丐丙忙不迭地往下说。「传闻中的『活菩萨』心地善良,总是到处赠金舍银地帮助落难人,可当『活菩萨』一走,那些欺骗『活菩萨』的人就会碰上一名哭得很美的姑娘,听说她一哭起来啊!天地都会为之同悲,我们兄弟是没见过啦!可传闻见过姑娘的人全被扁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还有啊!」乞丐了补充道。「虽然大家都知道姑娘工夫了得,是为了被骗的『活菩萨』来讨公道的。可晓得归晓得,人们一见姑娘的泪,就什么都忘了,不知不觉被姑娘的泪迷得团团转,落得一个伤身又失财的下常「但我们兄弟没见过那两行泪,所以也不知那泪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能将所有人迷得昏头转向。」
「也因此,那些被姑娘扁过的人就给姑娘封了个『泪眼罗刹』的外号?」沐紫鸳问。
「是的,姑娘,这附近一府三县的人都知道这个传闻,你也可以去问别人,我们没说谎,所以,你可不可以放过我们?」
沐紫鸳呆住了,没听进乞丐半句话。附近一府三县的人都知道「泪眼罗刹」这个人耶!这岂非表示……「我出名了?!」作梦都想着要扬威武林、成为一方霸主,想不到……不过短短一个月,她真的闯出一番名号了。
「泪眼罗刹」!多威风的名字!她简直不敢相信。「我出名了、我真的出名了!哦,天哪……」她开心地跳了起来。
要赶快去告诉商子任,她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侠了。
「太棒了,『泪眼罗刹』——沐女侠!哈哈哈,沐女侠、沐女侠……」她边跑、边跳,只想着要尽快找到商子任,向他报告这个好消息;却忘了,她还没告诉他她的真面目呢!
在她报喜之前,恐怕得先报忧才行。
第8章(1)
沐紫鸳很讶异,她在府城里没找到商子任,却碰见了许夫人。她一脸凄楚地跟踪一顶官轿子,直到轿子抬进知府大人府,她蹲在墙角,无声地啜泣。
沐紫鸳本来不是爱管闲事之人,但才获得一个「泪眼罗刹」的封号,让她非常高兴,便破例送出了爱心。
「许夫人,你怎么了?」她走过去、拍了拍许夫人的肩。
许夫人跳起来。「商夫人!」她脸色发白、摇摇欲坠。
「哇!」沐紫鸳赶紧扶住她。「你脸色好难看,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我没事,不必看大夫,真的。」话虽如此,但许夫人攀着她臂膀的手好冰。
沐紫鸳皱眉。「许夫人既不愿意去看大夫,那就找家酒楼坐一下,休息一会儿也好。」
「我家相公不准我孤身进酒楼,说那儿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我……抛头露面,有损闺誉。」
怎么有这般混帐的男人?沐紫鸳想着,应该再找个机会教训他一顿,省得他成天欺负弱校「那茶寮怎么样?单纯多了,而且有我陪你啊!!」
「商夫人,」许夫人泪眼迷蒙地望着她。「谢谢你,谢谢。」
「哪里?你也帮过我啊!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沐紫鸳看她好像积了满腹心事似的,好生不忍,心想,反正她找不到商子任,商子任也会来找她,不如就利用这段时间陪陪许夫人吧!
她扶着她找了处僻静的茶寮,坐下歇脚。「许夫人,你喜欢喝什么茶?」
许夫人不自在地扭着衣袖。「商夫人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沐紫鸳眉头又是一皱,怎地如此没有主见?该不会在家时,许仲言就是如此欺压她吧?「那点心呢?」
「跟你一样就好。」
「你没有自己的喜好吗?」她下意识问道,忘了伪装。
许夫人一愣。「可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乃天经地义之事,岂能妄提自己的喜好?」
天哪!让她死了吧!幸好商子任不逼她信那一套,不然扁死他。
随意点了壶普洱,又要来两盘茶点,沐紫鸳开口问道:「许夫人,我方才见你跟踪一顶官轿子,那轿子有什么不对吗?」
闻言,许夫人脸色发青、身子骨抖如风中叶。
「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今天的事我会当做没看到。」她太懦弱,把沐紫鸳难得出现一次的爱心都给磨光了。
许夫人咬牙忍着泪,好半晌,直到茶水和点心送来。
沐紫鸳低声一叹。「不开心的事就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喝茶吧!」她倒了杯茶给她。
谁知,她突然哽咽地开口。「我不知道怎么办?那么多人喜欢相公,我没有好家世、生得又不美,如果相公不要我……」
「哇,你别哭啊!」生平头一回,沐紫鸳知道眼泪的威力如此强大,她感到惭愧,老用眼泪骗人的自己真是不该,或许她该改改了。「有话慢慢说嘛!你这样哭,又说得不清不楚,我怎么帮你想办法?」
「没有办法的。」许夫人抽泣道。「我晓得自己配不上相公,他既聪明,又英俊,在家乡时,就有好多姑娘喜欢他,我常想,若非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肯定不会娶我。如今,他又是个状元,喜欢他的姑娘更多了,我们这一路北上,向他表示爱意的姑娘不知凡几,我好怕,再过不久他就会休了我,另娶他人。」
「不会的。」沐紫鸳想到昔日在「大风寨」时,她爹拿刀逼许仲言休妻另娶,他都不肯应允了;显然他对他娘子是真心的,所以他虽混蛋,但关于这一点,她却信任他。
「你不知道,相公第一天到县衙报到的时候,就引起了骚动,后来我们到栖凤镇租屋暂住,房东的千金,还有那个什么名妓,好几个姑娘都亲自来找他,自愿为妻为妾;那时候我就好担心了。」
「你没有告诉你家相公,你不喜欢那样吗?」
「不能说的,嫉妒是犯了七出之罪,相公会休了我。」
这是哪门子鬼话?若非要保持形象,沐紫鸳真要大声开骂。「所以你就一直忍耐到现在?」
许夫人颔首,哭得益发不可收拾。「后来,相公蒙知府大人提携,可以到府衙做事,我好高兴,以为终于可以摆脱一切。谁知我们才进城,就听人说知府大人有意招相公为婿,只要他肯休掉我,另娶大人千金,知府大人便可保相公平步青云。呜……那我该怎么办?」
「那你家相公有何打算?」沐紫鸳不信许仲言连贾似道和她爹的帐都不买了,却会折服在一介小小知府的威逼下。
「我不知道,相公说,男人家的事没有女人插嘴的馀地。他不准我多问,可是……商夫人,我真的好怕,呜……我好怕,她们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抢相公?」
沐紫鸳正想安慰她,许仲言混帐归混帐,却非见异思迁的人,但……「紫鸳!」商子任突然一身大汗跑了进来。「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找得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