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个问题扔过来孙管事都不知先回答哪个好。
“可能是最近商行比较忙,怀真姑娘不在府内,主子身旁无人提醒,又回到之前吃睡皆不定时的日子,加上过度劳累,已病了三天。”最后再搭配恰到好处的叹息,这戏演来无懈可击。
“怎不告诉我?!”她着急地想冲回严府。
“主子说怀真姑娘忙于卫府,他的病只是‘小事’,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也不让我告知。”主子的阴晴不定弄得严府鸡飞狗跳,再不想办法,所有人都想逃走了。
“这怎会是小事,孙管事,请等我一会儿,我进去说一声。”
“怀真姑娘,若让主子知情……”
“放心,我当然不会告诉主子。你等我一下喔!”怀真说罢,匆匆去找董施施,并告知她这件事。
“严老板病了?”董施施一听,不禁浅浅含笑,昨天娘在街上还遇上严观羽,怎可能过了一天人就病倒,肯定是有人忍耐不住。
“是啊,主子还不让人告诉我。施施姊,我很担心主子想先回去,可以吗?”
“他是你主子,回去照顾自是理所当然,不过怀真……”董施施握着她的手,一双秋水明眸染着不舍。“施施姊也很需要你,你家主子有众多奴仆伺候着,肯定不会出事,而我最信得过你,你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这……可是主子他病了,我不知情况如何,真的很担心。”
“你家主子比我重要吗?”董施施放开她,举袖掩面,模样楚楚可怜。
这会儿怀真可为难了,两人对她来说都很重要,她分不出孰轻孰重,只是、只是……一想到主子独自吃饭找不到人说话的寂寞心中泛起的疼远远超过一切,她不禁咬着下唇,最后做出决定。
“施施姊,你对怀真很重要,但你还有卫夫人,主子却没有其他亲人了,虽然主子有其他人可以照颅,怀真还是想陪在主子身边,除非主子平安无事,不然怀真根本无法安心请施施姊见谅。”她的心终究偏向严观羽。
董施施笑了笑,说:“傻丫头,看来你对感情也开窍了。”
“闲窍?!”怀真一脸诧异。
“你是不是喜欢上你家主子了?”
怀真一时无言,不知如何回答,羞涩地说:“这……施施姊,我先回去了。”
怀真离开卫府时,整个人头昏脑胀,直到坐定在严观羽面前,才因他疲累的睡颜暂时驱走脑子内的混乱,将心力放在他身上。
孙管事说主子刚吃过药,睡了。
主子的气色确实不佳似乎也瘦了,看得她好难受,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主子身旁,连孙管事唤她吃饭也不敢离开。
孙管事看着放在桌上连动都没动的晚饭深感不安。“怀真姑娘,先用饭吧,不然你若累倒了,主子……”不会放过他啊!
“谢谢孙管事,可主子还没醒,我实在吃不下,大夫有没有说主子多久会醒?”
“一个时辰应该会醒。”那个药铺的老板说给他的药顶多让人昏迷不醒一个时辰,怎么四个时辰过去了,主子还没醒,什么鬼药?回头就去找药铺老板算帐。
“已四个时辰了,怎还未醒?要不要再去请大夫过来?”
“没事,大夫既然这样说肯定没问题,应是主子太累才会睡得比较久。”主子若再不醒来,他已准备好拆了药铺的招牌。
“说得也是,那就让主子多睡一会儿。”怀真信了孙管事的话,又乖乖坐在床前,一双眸子牢牢盯着他,仿佛怕他不小心会摔下来似的。
看得一旁的孙管事不禁感叹,怎没有趁早执行这个计谋,不然也不会白白多受几天苦了。
“怀真姑娘、怀真姑娘……”他又喊,怀真因为太专注根本没听见,孙管事便默默退出去。
怀真确实没听见孙管事的声音,因为她脑子不停想着一件事——
琥珀说主子喜欢她,施施姊则说她喜欢主子。
当下她之所以诧异并非施施姊发现这件事,而是原来她再也掩饰不了对严观羽的喜欢,只要他在府肉,她的眸子便经常主动寻找他的身影,她想起严观羽的次数远远超过她想吃甜食的次数,更甚的是,每次去陪施施姊,聊得也是他,
她会因为他感到寂寞,也会因为他而感到欢喜,这种种迹象足以显示,她对严观羽的态度早就不同。
她当然有察觉,只是没想到会让施施姊一语道破。
原本还以为多隐藏一些时候……
她只是一名小小婢女真能喜欢上主子吗?
万一琥珀看错了,她的喜欢会不会造成他的困扰?
真糟糕,应该要在一开始就想清楚的困扰,现在才烦恼,真是本末倒置了。
第4章(2)
“唔……”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主子,您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严观羽听见她的声音缓缓睁开眼露出笑容。“怀真……”
“嗯,怀真在这里。”
“我怎么会躺在这儿?”他只记得喝了口茶便不省人事了。
“孙管事说主子病了吃过药后就一直昏睡到现在。”怀真上前扶他坐起。
“我病了?”一抹困惑飞快窜过他的眼。
“主子,怀真好担心,您怎么不懂得爱惜自己呢?万一真出了事,您要怀真一个人怎么办?”满腔的担忧在看见他醒来后化为泪珠。
严观羽尚未来得及思前想后,已让她那张瞬间落泪的愁颜而揪疼了心。“怀真,别哭,我不喜欢你哭。”他伸手为她拭泪。
“那主子就别让怀真担心好吗?”她也不知自己怎会落泪,只是心情一放松后,泪水便不自觉滑落。
“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别哭。”
怀真赶紧抹去泪水扯了扯笑容问:“主子饿吗?想吃什么?”
“不饿……”应当是孙管事的法子,没想到却让他看见怀真对他的担忧,既然孙管事帮他起了个头,他有两种方式接下去,一是若无其事带过,另一种是趁此机会逼出她的心情。“你是因为我病了,所以回来吗?”
怀真点头。
“因为我是主子才回来?”他决定选第二种方式因为再也不想等下去。
“怀真当然挂心主子。”
“是主子的身分还是……我?”严观羽换个方式再问。
怀真疑惑地凝视他仿佛不了解这其中的差别在哪儿。
严观羽轻轻按住她的手,道:“我不会再逼问谁在你心底最重要,谁又是你的第一,我只想明白我在你心中是否占有一席之地,无关我的身分,单纯是因为我严观羽这个人。”
“怀真的心底……有主子。”她诚实回答。
“你可喜欢我?”向来掌握一切的严观羽没料想自己也会有如此表忘不安的时刻。
“主子先前不是说视怀真为妹?”怀真垂下眼帘,呐呐地问。
“那是想把你拐来我身边的借口,若一开始便说我喜欢你,只怕会把你吓跑,所以在等你先习惯我,现在,你的心是否能分给我一些位置让我容身?”
“为何是怀真呢?”
“为何不能是你?你的全部都吸引我……”严观羽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你是怀真,如果不是你,我便不要。”
“怀真也喜欢主子。”一旦想清楚,她便不再有迟疑。
“因为我是主子吗?”
“不,因为是你,怀真才喜欢。”当下,她突然有点懂了为何主子会说“因为是你”的意思。
不是任何人都好,而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