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你就——”女娃还想开口,却被龙斯捂住口鼻,堵截了那可能带来灾祸的话语。
龙斯额上冷汗涔涔,却还是笑着,“旋波,他不过是个孩童。”
旋波愤愤地扬着眉,分明在说——那哪是孩童?那分明是嚣张跋扈的狠心恶霸?!
望着渐行渐远的软轿,龙斯垂下脸去,抬手轻轻拭去脸上的冷汗。
十年。十年洞庭春秋,十年洞庭寒冬,总算没有白费!总算迎来了十年后的你!
原来这就是龙斯花了十年处心经营的“天下第一园”——“洞庭”。
“洞庭”共有八园。其一为“香园”,专为人提供食宿;其二为“书园”,专为人提供书画,聚众讲学;其三是“梨园”,专供人喝酒听曲消遣;其四为“药园”,专为治病救人;其五为“锦园”,专为人量身裁衣;其六为“白园”,专种植些奇异花草供人观赏怡情;其七为“暖园”,专为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民,而这些流民大多又成了“洞庭”的伙计;其八便是龙斯专属的“茶园”,非请莫入。
房以沫与阮净月被安置在“香园”的“陶舍”,虽然不是最好的房间,却是最幽静的一处。房以沫审视四周,推开木窗,看着窗外的美景,真是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纵使高傲如阮净月,在看到“洞庭”的风景时也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却仍是不服气地咕哝道,“以沫,一个穷酸书生竟然能有这等作为,那龙旗不知贪了朝廷多少银子?”
房以沫笑着看满园盛放的桃花,闭着眼深吸一口沁人心脾的香气,“净月,你既然是为游玩而来,又何必总是这般挑剔?”
“哎哟!”阮净月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不知是被什么蚊虫叮了一下大叫一声,恶狠狠地道,“这是什么该死的园子?竟还有些咬人的蚊虫。”
她回头看他脸上立时隆起的红包,伸手叫他,“快些过来,我帮你上些药,落了疤可就难看了。”
阮净月听话地走过去,坐到她身旁的椅上,嘟着嘴巴生气,“以沫,我们为什么偏要到这里来?因为京城的龙旗,爹爹焦头烂额。咱们为何还要到有龙家人的地方来?”
她笑着将玉露涂抹到他白皙的面上,“咱们不是要到有龙家人的地方来,而是这里是我的家乡。我省亲也只能到这里来。”
“你来看谁?”阮净月皱眉,“你爹爹早就死了,还要看谁?”
手上一顿,她险些笑不出来,“我来为我爹我娘上香。十年不来,已是大大不孝了。”
“叔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既然已经到了咱们阮家,尽不到孝道也是自然。”阮净月回想着叔父教他的话,“还有,当年你爹既然已经把你嫁了,就不会再指望你尽孝了。”
她抿着唇,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怨恨。阮永明!阮永明!她绝对不会饶过他,她怎能饶了他!
“好了,”她用手轻轻扇着风,令他舒服地闭上眼。
“这客栈好潮热,我全身是汗,想睡必定也睡不着。”他打着哈欠,“要是双儿跟着来就好了,还能为我扇风。”
她笑,“你睡吧,我来为你扇风。”
他张开大眼,用力摇头,“不成不成,你可不是伺候我的下贱丫头。”
“无妨。”她伸手执起一旁的羽扇。
他却很快起身,用力摇着头,“绝对不成。以沫,你不是伺候我的丫头,我就算热死,也绝不能让你帮我扇风。”
她不再坚持,“好,我也累了,你就去睡吧。”
他点了头,回头看她一眼,嘱咐道,“以沫不用担心,他们都守在门外呢。你就放心睡,没人敢来扰你。”
她轻笑,点头,“净月,我知道了。”
待木门轻轻关上,她脸上的笑意终于隐去,只低低念着,“你何须把我看得如此金贵?我不过是你叔父为你买来的下贱丫头。迟早,我都会要回来的,迟早。”
幽幽一叹,她审视着偌大的“洞庭”,龙斯,这十年你把所有的心血都花在这里吗?这里到底有多好,才会让你竟然心甘情愿收敛少时的顽劣与狂傲,而处心积虑成为一名儒商?她果真错看了他吗?她以为他只是一个游戏人间的少年郎,却没料想,他竟成了一名不动声色的大人物?!
龙斯啊龙斯——
第三章来客
一大清早,“茶园”的门就被瞧得震天响。为龙斯守门的小厮急急奔去开门,还没回过神,就被大手挥至一边。
来人一打开门便直冲向内室,一边走一边大叫着,“龙斯,我一省亲回来便听说有人将你打伤了,快让我看看,可是严重?要是谁敢伤了你的细皮嫩肉,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内室的门很快打开,露出龙斯谦和的笑脸,“金小姐,您怎么来了?不过是些皮外伤,实在不值得你这样挂念。”
金小姐眼睛一瞪,上上下下审视完毕,发现没有明显的伤痕,才喘了口气说道,“龙斯,没想到在落北城还有人敢伤你,早知道我才不会与我爹去会那劳什子的鬼老板。”
他站在门口,没有要将她请进去的意思,“金小姐刚刚省亲回来,路途奔波,该是累了——”
“不累不累,”金小姐挥着手,偷偷瞧着他身后的内室,“龙斯,好歹来者是客,你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小厮打了个哈欠,这金小姐也算是个奇人了!她缠了六爷整整五年,眼看已过适婚年纪,却还是不改初衷。
龙斯笑答,“金小姐,内室凌乱,实在不便待客。”
“其实,我也不算是客,”金小姐脸蛋红红,“我跟我爹说了,要是你今年还不去我家提亲,我来跟你提也是可以的。”
“万万不可!”龙斯差点吓白了脸,“哪有女子向男子提亲的道理?金小姐,可不要为了龙斯毁了你的清誉。听说城西陆老爷家的公子已经暗恋小姐许久了,小姐何不——”
“哼!”金小姐鼻孔朝天,“就姓陆的那德行也敢肖想我?他不过是个大字不识的莽夫,我怎么可能瞧得上他?龙斯,我就是爱你做学问的模样。一看到那风花雪月的诗文从你的嘴里出来,我的心就、就——”
小厮忍不住清了清喉咙,生怕自己吐出来。她到底懂不懂?诗文是用来听的,不是用来看的。她的心跳哪是因为诗文,不过是因为迷恋少爷的面孔?唉,不过是个大字不识的跋扈小姐,居然还瞧不上人家陆公子?
龙斯垂着头,面露难色,“金小姐,龙斯还未梳洗,不如你先去‘香园’的雅舍稍等片刻,龙斯一定前去赴约。”
金小姐眯着眼看他,“龙斯,你已经毁约二十六次了,我可是不信你。”
龙斯笑得好生尴尬,“这一次,龙斯保证一定——”
龙斯的话还没完,就被一阵笑声打断。三人一块望去,刚好看到走到门口的房以沫。金小姐的脸色霎时异常难看。
“哪里来的歌伶?居然敢靠近龙斯的园子!”金小姐凶神恶煞地吼着,“还不快给本小姐滚了!”
房以沫不怒反笑,“六爷真是好福气,能有姑娘这样倾心地找上门来,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金小姐闻言偷偷笑起,不时地瞥向龙斯。
“你是羡慕我,”他盯着她,“还是羡慕金小姐?”
她只是笑,“当然是羡慕六爷。瞧瞧六爷这满园子的美人,再瞧瞧这情有独钟的金小姐,怎么能不羡慕六爷有此等艳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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