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今天这么早?”马厩小厮有恒接过缰绳。
“有恒,你媳妇快生娃娃了吧?”龙卧云跃下马背问道。
“托爷的福。昨儿个夜里生了个带把的。”初为人父的有恒难掩愉悦之情。
“你爹娘有孙子可抱,想是高兴极了吧?”
“托爷的福,爹娘笑得合不拢嘴。”
“一会儿我会交代丘总管包个红包给你孩子添衣买鞋,你有空时到帐房领去。”龙卧云待下人一向大方,刻薄属下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有恒自是感激不已。“谢谢爷。”
“呃……”他顿了一下,目光投向马厩方向,“小粟子长得真快,改明儿个骑它出去跑跑练练脚力。”
“粟子有些野性,每个想要靠近它的人都要花些技巧。”有恒走向马栏。
龙卧云笑道:“有些马就是这样,要经过驯服才会通人性、听人话。”
“听丘总管说爷今天上京里去了,不知巧怡小姐什么时候才会生娃娃?”有疸问。
提到这个话题,龙卧云脸色马上沉了下来,轻描淡写的回答:“顺利的话就这一、两个月。”
巧怡要生孩子了!照理说他这个做哥哥的应该为妹妹感到高兴才是,可他一思及巧怡的糊涂,他的心就淌血。
—个好好的千金闺女,竟是毁在那个混帐的手上,教他如何开心得起来?
自己一手拉拔长大的亲妹妹,他总是想为她觅得一桩良缘,找个好婆家,不说远的,就是未发生那件事之前,上门提亲的达官贵人子弟不知凡几,无奈他那个俊妹妹千挑万选,偏偏看上那个混帐,被骗失身还怀下人家的骨肉。
他好恨!心疼妹妹识人不清。
要她把胎儿打掉,说了不知多少回,他几乎要狠下心来强迫巧怡喝下打胎药,却因拗不过巧怡三番两次为孩子下跪求他,哭得梨花带泪,否则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要巧怡生下那个人的杂种。
离开马厩后,他来到书房。
“卧云大哥,你来看我写字啊?”龙含姿握笔有模有样的临摹大书法家王羲之的草隶帖。
龙卧云摸了摸她的头。“大哥哥知道你不会偷懒。”
龙含姿有几分得意之色,龙卧云就是有这种本事,能够迷倒下至八岁上至八十岁的女子。
“卧云大哥去看巧怡姐姐了是吗?”
龙卧云拿起日前看了一半的“曹子建集”,坐在窗台前的紫檀圈交椅上,气定神闲的读了起来,口气平板地道:“好好练字,别多管闲事。”
龙含姿放下手上的毛笔,嘟起嘴,“已经练了一个时辰了,手臂都练酸了。”她夸张的甩甩手,想引起龙卧云的同情。
“那好吧,今天到此为止,准你出去玩。”龙卧云视线仍未移开书本。
“大家都在忙,没人可以陪我玩。”龙含姿说得可怜兮兮的。
“你希望谁陪你玩?”他宠溺的问。
“是谁都可以吗?卧云大哥可不能让我白高兴哦!”龙含姿开心的问,顺手掏出袖袋里的手绢,放在鼻间嗅了嗅。
“只要不强人所难,我什么时候不准你玩耍了?”
龙含姿站起身,晃到龙卧云前头,拿着手中的绢帕在他面前挥了挥。“卧云大哥,好香呢!”
“不许淘气!”龙卧云斥了声,鼻间同时飘入一阵淡雅的茉莉花香。他移开书本,将注意力投注于龙含姿手上的绢帕。“是茉莉花的香味。”
龙含姿点点头。“仙女姐姐在手绢上弄了茉莉花的薰香,这手绢上也绣着茉莉花。”
“仙女姐姐?”龙卧云一时之间猜不出她所指的是何许人也。
“就是住在响竹楼的漂亮姐姐嘛!”龙含姿哪里知道龙卧云会换上暴风雨的表情,延续一贯的得意之色。
“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去响竹楼,为什么不听话?”
和缓的声音转趋冰冷。
龙含姿很敏感,听出她的卧云大哥不高兴了,于是嗫嚅地道:“我好奇嘛!大家都说住在响竹楼的姐姐美如天仙,我想看看仙女姐姐生得什么模样嘛!我不是故意不听话的。”
“你去过不只一回对不对?”他的话里有着严厉意味。
“是不只一回,仙女姐姐也很闷呀,她好可怜的,哪里也不能去,不像我至少能在庄里许多地方闲逛散步。”
“很可怜?这是她说的?”龙卧云露出残忍的笑容,凌家人可笑的可怜。
龙含姿不懂大人间的恩怨情仇,径自往下说:“仙女姐姐为什么非住在响竹楼不可?”
“仙女姐姐要你来问我为什么她非得住响竹楼?”
看来她挺会利用小孩子单纯的童心。
“姐姐没这么问,是我自己想知道。卧云大哥能不能让仙女姐姐像我一样在书房里看书?”龙含姿喜欢漂亮的凌绿缇,她温柔不发脾气,又会做些有趣的玩意儿让她解闷。像她手上拿着的薰香手绢,就今她对凌绿缇佩服不已。
“这个是书房不许外人随便进出的。”
“仙女姐姐是外人吗?”龙含姿分不出谁是外人谁又是内人,她只知道喜欢的人应该可以随心欲的谈话、聊天。
“某一种程度上她是外人。”仇人没有不是外人的道理。
“卧云大哥……”她又要帮凌绿缇请命了。
龙卧云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别说了,精神奕奕不如多练几个字。”
龙含姿闻言,只好乖乖闭嘴。
★★★
孤单时最容易陷入思亲的悬念,不知绿笙可好?伯父是否履行对她的承诺?
梦梦看出凌绿缇的闷闷不乐,主动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很闷啊?”
“不是闷,是想家。”在这里,她只能对梦梦说说心事。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想家,她根本没家可想,尚书府对她而言总有挥不去的寄人篱下阴影,她惟一挂心的除了绿笙之外,没有别人。
“我也不明白主人为什么把你软禁在响竹楼,其他别苑里的姑娘都在问我小姐的来历,她们全都好羡慕小姐呢!”
“羡慕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凌绿缇诧异万分。
“她们好希望主人像囚禁小姐一样的囚禁她们。”
凌绿缇不解。“她们不知道我住在这里的情况吗?”
梦梦耸耸肩,“她们都说主人自从小姐住进响竹楼后,都不再去找她们了,她们寂寞得不得了。”
“龙爷不再去找她们与我无关啊,”她要喊冤,居然有人以为她独享了龙卧云的情爱,这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主人真的不是因为小姐才不去找她们的吗?”连梦梦都不相信了。
凌绿缇失笑。“我像个犯人,一点自由也没有,和殉葬死去没有不同,如果非要选择一种痛苦,我宁愿选择死亡。”
梦梦正要说话,眼尾余光瞄到悄然走进房里的龙卧云。
“主人……”梦梦嗫嚅地道。
“下去。”他盯着凌绿缇嘴里命令着梦梦,梦梦只得识趣地退下。
凌绿缇瑟缩了一下,和他独处令她浑身不自在。
他发现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少惺惺作态了。”
凌绿缇移动脚步想往外走,无奈被他一把扯住,厉声吼道:“我没叫你走!,’手臂略使力,一下将她拉进怀里。
“我以为你讨厌我,不想见我。”她喘着气,盯视他的胸膛,不敢迎视他阴沉的黑眸。
“我是讨厌你,但何时见你或见不见你得由我决定。”他的大掌改握住她的肩头,力道之大使她痛呼出声。
“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非这样待我不可?”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是你跟我结的仇,可你是凌择基的女儿,就有替他偿债的义务。”
伯父?伯父怎会得罪了他?
原来他把她错认为明珠堂姐了。
“我恨不得杀了凌择基以泄心头之恨!”他冰冷的嘶吼,星眸淡冷。
“你可能误会了……”她强迫自己凝视龙卧云凛冽的寒眸,森家的光芒沁人人她的心头。
龙卧云愤怒的俊颜扯出一抹邪魔似的笑容。“误会什么?你那个好色爹爹可是认了帐。”
“认帐?”伯父到底做了什么7.
“你不知道吗?”他鼻息翕动,轻哼了一声。“他倒还有几分廉耻之心,自己捅出的风流帐不好意思在女儿面前露馅。”
“你到底在暗示什么?”
“暗示什么?暗示你那风流厚颜无耻的爹造了孽。
毁了人家闺女的清白。”他黑钻似的冷眸锁住她清弱的娇颜。
“你胡说!”伯父不是那样的人。
“凌择基是个衣冠禽兽,我惟一的妹妹被他蛊惑,失了清白的身子不说,肚子里还怀下他的种。”他大笑,笑得悲怆。“你那尚书父亲有胆玩弄人家的身子却没胆负责,躲在妻子裙摆里算什么英雄好汉?”
“不……”凌绿缇摇着头,不敢相信,伯父一板一眼的模样跃入她脑海,她无法将龙卧云口中的斯文败类和伯父联想在一起。
“我也不愿相信,巧怡怎会那么没有眼光看上你爹,所以,我判断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爹拐骗了巧怡,强占了她的清白。”
“既然你不齿那样的行径,现下又为何如此待我?”她开始挣扎。
他阴郁的笑了。“父债女偿,你爹欠我龙家的由你来偿还,除非你希望我杀了他,”喘息间,他附在她耳旁吹气细语。
“你疯了吗?”她迎上他狂佞的目光。
“你以为呢?”他托起她的下颚,垂首浅尝她的唇,掠夺她头一回给人的柔软,他残忍的吮吻着,不顾她在他怀里死命的挣扎。
片刻后他才抬起头,凝视她汶然欲泣的眸子。
“我不相信你忍心杀了令妹未出世孩子的爹。”她喃声低语:“孩子没有爹很可怜的……”
他大怒。“象凌择基那样的爹有也似无,身为他女儿的你快乐吗?”
她颤了一下。“我不需要回答你。”
他失笑。“你颤抖的声里已经透露了答案。”
凌绿缇移开目光,试图眨掉眼里的泪。“你别自以为是,能洞悉一切。”
她矛盾该不该暴露真实身份,以龙卧云对伯父的仇恨,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揭穿她替明珠堂姐殉葬的真相。他是个疯子,根本不在乎玉石俱焚。
可她不能不在乎,凌家上下几十条人命若是死于欺君之罪,她的罪就重了。
他眯着眼,清亮的瞳眸闪着精明危险的光芒。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以为你是谁?我干嘛浪费时间去了解你?我现在满脑子想的全是玷污你身子的最佳方法,既可让自己快活,又可达到报复的目的。”
她震慑住,来不及反应即被他拦腰抱丢到床上。
“不要——”她屏息抗拒他压上来的惑人身躯。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就是我的人。”龙卧云炽热的唇轻吮着她的小耳垂。
凌绿缇拼命想躲过他的吻。“不是……我不是你的人……我是我自己……”
他钢铁般的双臂将她紧紧圈住,深邃的眸子微愠的看着身下的她。
“要不是我砸了钱买通了宫里的卫公公,你以为勒住你美丽颈子的绳子会客气的只留下一道擦药就能恢复的勒痕吗?怕早就见阎王去了。”
她止住了挣扎,冷然的看着他。
龙卧云说得没错,他救了她,这表示他对她拥有权利?
她放弃反抗,任他予取予求,能做的只剩消极的淡漠。他的动机和居心只是为了要报复,却意外的使她死里逃生。可……这算恩情吗?他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就该认命的让他摆布吗?
龙卧云撇嘴冷笑,大掌钻入她的单衣内,不太温柔的握住抹胸下一侧白玉似的玉乳。“你说我是畜生,在某方面而盲倒是说对了。”他嗄声道。
她瞪大眼看着他,尽管他非第一次这样对她,但她仍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五指加重力道揉抓她的酥胸,她闭目以待,不反应、不配合、不投入。
“怎么?不理人?”他猛地脱下她身上的衣物,赤裸的身子如丝缎般白皙的呈现在他眼前。他的吻先是落在她纤细的上,握住她酥胸的手提弄似的捏着胸前殷红的蓓蕾,令她倒抽了一口气。
“你愈是这样,我愈要撩起你的热情,一会儿你非得求我爱你不可……”龙卧云低沉的警告。
他吻上她的唇,她略略抵抗仍不敌他的入侵,饥渴得像要将她一口吃下。
不顾她仍是处子,一根不怀意的长指邪恶的进入她脆弱窄穴,尽可能的深入,但小心翼翼地不破坏她的童贞,他要将它留给他的男性欲望。
他的眸光转暗,空气里充斥着情欲的氛围。
她咬住下唇,克制自己发出任何声音,这细微的动作惹怒了他,停在她身子里的手指开始抽动着——
“抗拒吧!压抑吧!不论你愿不愿意放开自己。
你都会是我的人。”他话中有着阴沉的谋略,和一抹醉人心弦的不忍。
她不能承受体内涌现的销魂,细细地呼出一声嘤咛:“嗯……”
他放肆低笑。“要叫就叫出来,我的床上不欢迎硬气倔强的女人。”
她微张星眸,望着他得意的表情,尽管她决定放任他疯地掠夺她的身子,可瞧着他狂妄的模样仍今她冲动的反击:“你……只会欺负弱小!”
“被我欺负还能乐在其中也没什么不好。”
“你胡说!我没有乐在其中。”她不服气地反驳他。
他嗤笑一声。“没有吗?”
凌绿缇清秀的脸蛋染上了红霞。
龙卧云粗暴的行径让她宁可殉葬而死,好过被身上的野兽蹂躏。
伯父伤害了他的妹妹,他以此为借口堂而皇之的伤害她……她细瘦的双手无助的抓着铺床的被褥。
凌绿缇雪净的身子彻底迷惑了他,狂沛的欲念一触即发,全凭意志力才不致让欲望爆……
该死!他要报复凌择基不是吗?羞辱他的女儿是游戏的一部分,现在的他却成了燃着炽烈火焰的火把,这是什么报复伎俩?
提了提气,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她美好的胸脯上,他绽出邪美的微笑,盯着微喘的她。他笑得残忍,然后突然转身,在凌绿缇尚未回过神前迅速离开响竹楼。
她羞惭的将自己埋入锦被,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他无耻大胆的举动引诱,几乎动了情,全然没有一丝闺女该有的矜持,还沉溺其中。
他的碰触理当今人讨厌,她怎会有那种无法承受的快乐?
她感到害怕无助。一个没有自由的禁赞岂有资格谈论情爱?
她淌下泪来,为着自己对他可能怀有的莫名情怀。
他只是个陌生人啊!她不该轻易动情的。因为她根本不可能得到他的爱,他的意图是复仇,在她身上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折磨她、让她痛苦!
****
离开响竹楼,龙卧云冲了点冷水,竟了无睡意。
他走到书房点燃水晶烛台上的腊烛,敏感的察觉到房里不只他一人。
“谁?”
烛光未及的黑暗处走出一名黑衣人。“才进来就让你发现了。”他悻悻然地道。
“有事?”龙卧云缓缓地转身。
一想在这里住几天。”
龙卧云精明的眯眼看他,“为什么?”
“躲女人。”他耸耸肩。
“世间竟然会有让你党天帜狼狈躲藏的人?”龙卧云失笑不已。
“那个疯女人从苏州一路上追着我跑,甩都甩不掉。”
龙卧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一定是你辜负了她,她才会追着你跑。”
“谁敢辜负那个疯婆娘?不被她一剑劈死才怪!”
“既不是因为对她始乱终弃,那是为了哪桩狗屁倒灶的大事,耍你逃命逃到卧云山庄来?”
“还不就是为了一件衣裳。”
“衣裳?什么衣裳?”这引起了龙卧云的兴趣。
“寻常的衣裳,那个疯婆娘硬说衣裳上有幅藏宝图。”党天帜无奈地笑着。
党天帜是龙卧云师父的独子。打小两人就跟着师父一块儿习武;天帜生性白玩,不爱用功。就算身为爹的师父也拿他没辙,早就放弃改变他的企图。
“我不记得你有这一件可疑的衣裳。”龙卧云道。
党天帜坐在烛光明亮的贵妃椅上打了个大呵欠。
“去年元宵看花灯时,我在苏州街上瞎逛,出于同情心,向一位病慵慵的老婆婆捧场地买下一件旧衣裳,才一转眼就让傅香君那个疯丫头给缠上。”
“也许那件衣裳是她家几代传下来的传家之宝,所以她才会追着你,非要讨回不可。”
党天帜摇头说道:“我找过那位卖我衣裳的老婆婆问了,她告诉我,她根本不认识傅香君,那件卖我的衣裳是她老伴留下来惟一一件没补丁的衣裳,哪有什么藏宝图!我自个儿找了又找,衣服布料上头连一朵喇叭花也没绣,何况是一大幅藏宝图,我又不是瞎了跟。岂会看不见。”
“你和人家姑娘的事自己解决,我不会插手。”他太了解天帜了,有件事让他忙着也是好的,否则以他不甘寂寞的个性,不知又会主动闯出什么祸事来。
党天帜心里有数。“早知道你会这么无情了。不知道爹为什么只疼徒弟不疼儿子?”
龙卧云已习惯了党天帜的满腹牢骚。
“要住在这里我没有意见,安分是我对你惟一的要求,明白吗?”
“在你的地盘上我会乖得像一只绵羊。”党天帜向他保证。
“不要光说不练。”
“我哪敢?你功夫比我强不知多少倍,我又不是想找死!放心好了,避风头这段时间,我会守你的规矩,没你的命令不会随便撒野。”
党天帜有自知之明,卧云是爹的门下高徒,他的三脚猫功夫还得靠卧云撑腰,得罪这个有力的靠山,无疑是和自己过不去,他不是蠢人,不做蠢事。
“你的口才倒是进步了不少,不过要说服丘浑让你进庄该是花不少脑力吧?”
党天帜难掩得意,“是啊,你请的总管忠心得吓人,要不是看在咱们有同门之谊,纵使我的口才再好也进庄无门。”
“要你多学点功夫你偏怕吃苦,不然以师父传给咱们的轻功,要进庄并非难事。”
党天帜笑了笑。“人各有志,我爹有你这位认真又天赋异禀的徒弟此生足矣。我这个做儿子的好好活着,活到百岁就是对他最大的孝行了,练不练功真的不是我在意的,游山玩水的生活方式才最适合我。”
他怕极了练武的苦和闷,他对自己能懂得一些三脚猫功夫已经觉得很了不得了,让龙卧云在爹面前独享赏识,他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龙卧云唇边凝出笑纹。“师父最大的遗憾,恐怕还是没能将一身的功夫传给你。”
党天帜黯下眼,旋即恢复开朗。“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我不是练武的料,爹生错了儿子。”
****
放荡不羁的党天帜理所当然地住了下来。
补了二天好眠,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他走出房门找东西祭五脏庙。
踏进楠木厅,桌上摆了时鲜水果,他随手拿起一只水梨咬了一口。
“喂。那颗水梨是我的,你哪颗不吃偏吃我看中的那颗!”冲进楠木厅的龙含姿劈头就大吼。
党天帜不当一回事的咬了一口又一口。“你是谁?”
“我叫含姿,是卧龙大哥收留的妹妹。”
“哦——”党天帜打量着眼前的小鬼。“我说嘛,巧怡十八岁了,不可能只长成像你这么一丁点大。”
龙含姿向他扮了个鬼脸。“你又是谁?”
“我是你卧龙大哥的师弟,你要叫我天帜哥哥。”
龙含姿拿起水晶盘里的苹果学他啃着。“要我叫你一声大哥可以,可你得有项让我佩服的专长,不然我只叫你喂,不叫你大哥。”
党天帜摇头看着面前势利的鬼灵精,随手将梨核丢出窗外。
“你真没规矩,乱丢果核。”
“我在种梨子树。”他强辩道。
“园子里多的是梨子树,你把果核胡乱丢弃又没用泥土掩着才发不了芽哩!”这个师弟哥哥怎么和卧龙大哥差这么多?
“不能发芽至少可以做堆肥,这你就不懂了。”
“你是卖堆肥的人吗?”
党天帜大惊失色,夸张地问:“我像卖堆肥的吗?”
龙含姿偏着头,噗哧一笑。“很像。”
党天帜气得七窍生烟。“我长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哪里会像一买堆肥的?”
“是你自己问我的,我实话实说也不行?”含姿是个小孩子,也没瞧过真正卖堆肥的生成啥德行,不过是顺着他的问题回答罢了。
“你哪里是说实话?”党天帜继续和个孩子斗气。
“我是说实话啊,瞧你这身黑衣打扮,不是卖堆肥的就是挑夜香的……”
党天帜不高兴的打断她的话:“你才多大岁数?念过多少书?什么是堆肥,什么又是夜香,弄得清楚吗?”
“哈哈!看来不只我一人觉得你只配挑夜香。”突地,一道声音响起。
党天帜一僵,认出这高昂的女声,正是那魔女的声音。
“傅香君!你怎么进来的?”他不信她的轻功有这么好。
“龙卧云是你的师兄,可凑巧丘浑是我的师兄。”
侠女傅香君一路追逐玩世不恭的党天帜,千里迢迢而来,他的脚程快了她一个时辰,等她到京城时,他正要进卧云山庄。
她运气好,瞎碰瞎猜直觉他躲进了卧云山庄。
“姐姐和这位懒人大哥认识呀?”龙含姿抬头望向傅香君。
傅香君顽皮的指着党天帜。“小妹妹可要注意了,这位懒人大哥真的是挑夜香的。”
“疯婆娘!你胡说什么?你才是挑夜香的八婆。”
他大骂。“厚脸皮,上山下海追着男人跑,倒追人家也不是像你这般追法!”党天帜火大,忿然反击。
龙含姿捂着鼻,皱着眉。“怪不得我一走进楠木厅就闻到一股屎味。”
“屎味?什么屎味?”党天帜嗅着身上的衣服,正常得很,哪来的屎味?“我看是你们自己身上有屎味。”
傅香君眼尖的看着楠木厅漂亮的地板,从门口到党天帜站的位置,淡淡的鞋印留下异物的痕迹。“还不承认,你的鞋底一定沾了什么畜生的屎,踩得屋子里到处都是,臭死了!”
被四目瞪视的党天帜抬起鞋底看个仔细,果不其然,鞋底不知怎地真沾了畜生的屎,这下子糗大了。
龙含姿咯咯地笑着。“真臭!”
“奇怪,龙爷那了不起的师父怎会生下你这副德行的儿子?踩了屎还不知臭。”傅香君就是喜欢看他闹笑话,谁教他害她大江南北追着跑,差点没累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