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澈一面回答他们的问题,一面留着一分心思注意唐纭,发现她从来没有一次将眸光放在他身上,表情淡然甚至不时还会闪过些许的不耐烦,难道真如无影所说,她变了?
“轻嫣妹妹,这块是鹿腿肉,肉质十分有弹性很好吃,你尝尝。”齐凉偃夹了块刚端上桌的红烧鹿肉放到冷轻嫣面前的碟子,同时跟她介绍。
“谢谢偃大哥。”看着碟子里的鹿肉,她对齐凉偃报以微微一笑。
那笑容甜美真诚,让齐凉偃脸颊上浮现一抹薄薄红晕,憨笑着,“轻嫣妹妹你别客气,这鹿肉滋补,你身体刚复原多食些,对身子有帮助。”
她微笑的点头,夹起齐凉偃放到她碟子里的鹿肉吃着。
齐凉偃脸上那抹红晕虽然不细看是看不出来,却逃不过一直分神盯着他们的韩澈眼睛。
看到她的笑脸,他有一种莫名熟悉与温暖的感觉,本想与她攀谈两句,可看见她与齐凉偃有说有笑却对他置之不理,真的做到她所说“不小心在路上碰见也装做不认识,连招呼都不必打”的陌生人,彻底的漠视他。
这份漠视让他不知怎地竟然感到莫名生气。
始终将韩澈当成陌生人,埋头猛吃的唐纭,隐约感觉一直有人在盯着她看,可是当她抬头看时那视线又消失,待这次又发觉有目光朝她投射而来,她嘴角一撇,愤怒地抬头。
不料竟是与韩澈的眼神对上,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唐纭倏地在心底啐了声,又火速低下头吃东西,或者时不时的与齐凉偃说上两句话,就是不想与韩澈有任何交流。
韩澈冷眼看唐纭静静吃着东西时,心情没有多大的起伏,只是当两人眼神交会,总让他有种无法解释的熟悉感。
当看着她与齐凉偃有说有笑的谈话,他就感到十分不开心,并不是因为她曾经是他未婚妻,如今却当着他的面与别的男人说话而不开心,而是一种打从心底生气,不喜她与对她有兴趣的男人谈话而生气,好像他曾经珍藏的宝物快被人夺走,他却无能为力。
韩澈不禁陷入迷惑之中,不解自己心绪为何如此变化。
天蒙蒙亮,沁凉空气中依旧弥漫着薄薄雾气,只有几道晨光在天边探出头,众人还在一片沉睡之中。
人烟罕至的官道上,一匹快马扬起尘烟,朝京城方向奔驰而去。
没多久炊烟缓缓升起,沉睡的京城开始热络了起来,依旧笼罩着迷雾的街道上响起了细碎的交谈声。
巍峨且气派的威赫大将军府,门前有着一对石狮的厚重大门缓缓的朝两旁推开,下人们开始洒扫着。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当薄雾渐渐退去、阳光露脸的当下,一匹骏马紧急停在将军府门前。
未等马儿完全停下,马背上传来响亮的报喝声,随即划破宁静。“通报威赫大将军,冷影求见。”话落的同时,马背上的人已翻身下马,笔直的朝后院而去。
这个时间韩澈通常还在后院,在专门用来自我训练的院子里打拳或是练剑,当冷影来到后院时,韩澈已经打完一套拳法。
“冷影见过主子。”
韩澈拿过无影递上来的布巾擦拭着额头与身上的汗渍,一边穿着中衣一边问道:“事情调查得如何?”
“回主子的话,已经调查清楚。”
“说吧。”韩澈接过无影递来的温茶喝了口,同时扯过垂挂在一旁兵器架上的外袍套上。
“回主子,您受伤坠崖后是被一名老猎户给救的,他给您取了个名字叫福九……还有,您丧失记忆这段时间有个未过门的未婚妻……其实她也可以算是您的妻子了。”冷影将自己所打探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知韩澈。
“我有妻子?!”韩澈不相信的惊诧低呼,“什么叫做有个未婚妻也算是妻子,把话说清楚。”
近来,他总在梦中模糊见到一位女性身影,因此想到要调查失忆那九个月发生了什么事,然而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是的,主子您这位夫人是用一窝狐狸跟十两银子换回来的,据山上人说,虽然你们两人未拜堂,但是所有人都说她是福九的媳妇儿,两人也都吃住在一起。”
“狐狸、十两银子!”这让韩澈更为震惊,“这是怎么回事,我竟然有一个用狐狸跟十两银子换回来的妻子?”
“据说您空闲时会跟着夫人在官道卖烧烤跟凉茶点心,您后来恢复记忆回到京城这段时间,大家都说福九死了,夫人因为不想触景伤情,不久便下山离开,现在下落不明。”冷影将所有打探到事巨细靡遗交代得一清二楚。
“触景伤情?”
“是的,据山上的那对父子跟那位大婶说,主子您丧失记忆期间与夫人的感情十分要好,两人总是出双入对,一搭一唱,虽然未拜堂却跟一般夫妻没两样的甜蜜生活着,主子跟夫人在一起时嘴角总是上扬的……”
其实他根本不相信一向冷酷的主子会成天将笑容挂在脸上,如若不是山上那些救过主子的人说得信誓旦旦,他是打死也不信。
冷影说的好像是另一个人,韩澈一点也不相信,可当他想否定时,脑海中倏地闪过一张影影绰绰模糊的脸。
一想起梦中那张始终让他看不清楚脸庞和身影的女人,他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满足,甚至有时会在无意间发出一抹微笑,这让他不由得相信冷影打探到的情报都是真的……
“有谁知道夫人的行踪?”这一瞬间,他急着想知道他梦中那女人的去处。
“没有人清楚,只知道夫人说她想起过去了,要回去她该回去的地方。”冷影摇了摇头,“那位照顾过夫人的大婶说,夫人她也是失去记忆的人,主子离开后她就想起了过去,所以打算要回去看看。”
“也是失去记忆之人?”最近失去记忆的人还颇多的。
“是的,不过那位大婶说,夫人并没有因此感到自怨自艾,反而非常积极乐观,连带影响到主子,让主子的笑容愈来愈多。”
“有让人画下夫人的画像了吗?”韩澈自衣襟里取出一条红色喜帕。当初醒来时这条喜帕就在身上,不知为何他总想随身带着,如今想来,这应是那名将要跟他完婚的女子的吧……
听完冷影所说,韩澈支着下颚沉思,如若真如冷影所说,这个用狐狸换来的妻子,应该就是常在他梦境中出现的模糊影子了。
那个常常让他连作梦都会笑醒的女人,若真是他的妻子,那他定要找到她才成。
“那穷山恶水的要找到一名好画师不容易,因此属下擅自做主,请了那两位曾经照顾过主子跟夫人的那对父子和大婶到京城来一趟。”冷影抱拳禀告。
韩澈点头,“嗯,这事处理得不错,待对方来,本将军再亲自询问清楚,同时请皇宫里的御用画师过来,让画师按着他们所描述的,绘出夫人的画像。”
在一旁听着的无影觉得不妥,连忙提醒韩澈。“主子,如若真如冷影所打听到的,您已娶妻,这事就不好办了……皇上上个月才下旨说要在今年的才艺大赛中,为您跟夺魁的小姐赐婚啊。”
无影这么一提醒,韩澈才赫然想起他那位爱当乔太守的义兄,这事情得在才艺大赛前禀明皇上,免得届时因自己一时疏忽而落得欺君之罪,让那些大臣逮到机会参他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