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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兽还美的男人 page 10 作者:雷恩那
    “只是郭兄弟当真神龙见首不见尾,事一了结,他人也跑得没影儿,何时走的、往哪里走的?没谁说得清。小姐与他交情不一般,我本以为他是先一步回大庄寻你,如此看来,却又不是了……”

    “交情不一般”这几个字让她心音略重了些。

    他没随段大叔一行人回来,她能理解,想必独自一个过惯了,跟谁混作一块儿都觉不自在,只是他不来,她这心竟不如何踏实,没能把他喂好喂饱,觉得欠他的多了去,他要是一直不来,她可能真会挂心一辈子。

    傍晚时分,代她跑了趟中原药商域外货栈的大管事返回大庄,听完大管事的回报,确定两批失而复得的药货已确实转交到对方手里,入了对方的货栈大仓,伍寒芝方才觉得能歇口气缓一缓。

    结果连晚饭也没吃,她靠着大迎枕斜卧在罗汉榻上忽而迷糊了,手中拿的那一册有关斑蝥等毒物如何炮制的药典根本看没两页,眼皮已沉沉掩落。

    之后似乎听到娘亲、菀妹和齐娘进来唤她,在榻边交谈,她以为自个儿应声了,其实就两片唇瓣挲了挲,螓首一偏进到更深的睡梦里。

    之所以醒来,是因她熟睡到微张开口。

    即将入冬,空气既冷且干,她口鼻一块呼吸,每一口吐纳都涩涩磨过喉头,磨得她口干舌燥,好渴。

    拥被坐起,一头青丝泻下,不见任何发钗发带,足下连鞋袜都被脱了去,她先是怔忡了会儿,才想着应是娘亲与齐娘她们怕她睡不舒坦帮她弄的。

    屋中幽暗,她没费心神找鞋袜,而是踮着脚跳到圆桌边。

    桌上茶笼里向来备有茶水,除有清水外,另外还会备上枸杞子茶或决明子茶,夏季时候则有山楂或梅子茶,她揭开笼盖欲取……呃,一壶清水,里头空空如也,另一壶养生茶……也不见了?

    桃仁丫头虽受了伤,还是歇不下来般进进出出、忙这儿忙那儿,非要她这个主子冷下脸来赶人才见消停,傍晚时分她还见桃仁指使灶房的一名小丫头帮忙送茶水过来,怎么这时全空了?还有那壶养生茶呢?谁取了去?

    窗子仿佛被风吹动,隐约吹开一道空隙,有光淡淡渗进。

    神魂仿佛被风牵引,隐约撩动了什么,她静谧谧走去,探指拨动那渗进的光。

    于是窗扇“咿呀”了声被拨开,月光在眼前骤然淌亮。

    她望去,屋前的一棵老梅树尽管叶已落尽,枝桠依旧昂扬,立在月下的姿态秀逸中带孤傲,孤傲中藏有清奇,内敛却也力度张狂,韵味甚深。

    他就蹲踞在那老梅树干上。

    男人对着明月,抱起一壶茶仰首猛灌的模样……还真像一头立在高高山崖上对月嚎叫的大狼。

    “我肚子饿了。”略顿。“这里只有茶水。”

    一下子已察觉到她屋中动静,邬雪歌骤然从树上窜到她窗前,语气很不满,表情很可怜,好像这大半夜的,她桌上仅有茶和水,着实对不住他。

    她听到他肚子闹空城计的声响,唇不禁勾起,心窝又有软到塌陷般的酸疼感。

    “那先下碗汤面疙瘩暖暖胃,好吗?”她嗓音轻哑,不自觉哄着人。

    他微扬下颚不置可否,仅哼哼两声,手中茶壶递回去给她。

    壶里的茶余下不到半壶,伍寒芝喉中干燥,没多想也就喝了。

    她学他捧起壶、凑上嘴,仰首咕噜咕噜牛饮,岂料这种灌蟋蟀似的喝法也讲究技巧的,喝没几口,茶水开始往外溢,脸颊和下巴全濡湿了。

    她放下茶壶,用手背和衣袖擦了半张脸,低头磨磨蹭蹭,突然叹气——

    “我找不到鞋。”

    邬雪歌被眼前姑娘弄得又有些懵。

    她学他粗鲁灌茶,仰高脸蛋时,喉颈的线条温润优美,脑后是一幕如瀑垂泻的青丝,感觉是丰厚的、柔滑的,他指尖竟隐隐抽颤。

    为了上门找碴,暗中跟了她好些天,他见过她这位当家大小姐在外头那些人面前是什么模样……面沉若水、定静沉稳,而且处事圆融、行事果决,即便笑了也是淡淡然一抹轻弧……但他看到的她,远不止这些。

    听到她那声懊恼又迷糊的叹声,他都想跟着叹气了。

    伍寒芝喉中突然滚出一声惊喘,她瞠圆眼,本能已抿紧双唇。

    她人被腾空抱起送回榻上。

    等她定下心神去看,原杵在窗外的男人已翻窗进屋不说,目力绝佳的他不知从哪个角落寻到她的鞋,鞋里还收着一双袜,而他正蹲在榻旁抓起她的脚……

    两人差不多是在同时领会到一件事——

    她赤裸双足,而秀足正落在他粗糙大掌里。

    女子的足纤细得太不可思议,既润又滑,他入手一握,瞬间顿住。

    伍寒芝则吓了一大跳。

    她很快抽回,足心却涌上一波波热度,似被他掌上热度传染。

    “谢……谢谢……我自个儿来就好。”低头取来袜子,她缩起脚,略侧过身迅速穿好,再套上鞋,这时她才敢再去看他。

    幽微中,他窜着小火把的蓝瞳非礼勿视般瞥到一边去。

    伍寒芝抚了抚温烫脸颊,深吸口气,一骨碌儿跃下罗汉榻。

    漂亮的蓝眼睛朝她望来了,她勾起唇,对他招招手,跟着转身推门而出。

    半个时辰后——

    邬雪歌捧在手中吃得唏哩呼噜的汤面疙瘩已吃到第三碗。

    碗不小,碗口足能盖住他的脸,但他进食速度直到第三碗见底才稍见缓和。

    这里是这座院落独属的小灶房。

    她招手,他摸摸鼻子跟上,来到小灶房帮她生火、揉面团,然后看她用一条灰扑扑的方巾系住长发,撩袖洗手帮他整出一大铁镬热腾腾的面食。

    也不知她后来在他揉好的面团里施了什么法,用豆腐清汤滚过的面疙瘩软中带嚼劲,明明是实心的一小块面食,一咬却像吸饱汤汁,油葱与韭黄香气不住地冒出,既暖了胃又能扎实填饱肚子,还唇齿留香。

    小灶房里仅有几张小凳,没设吃饭用的桌椅,他高大身躯屈就在灶旁一张矮凳上,捧着宽口碗埋首大吃,那模样落进伍寒芝眼里,满满说不出的心绪,就觉……

    很想对他再好些,让他吃饱穿暖。

    “吃慢些,仔细烫舌。”帮他盛上第四碗时,她添上辣酱菜,撒了些黄姜、桂枝、八角等磨成的细粉,让汤汁味道巧妙变化。

    接过大碗,喷冲的辛香让他瞳底瞬间窜蓝光。

    看来还是喜爱重口味多些啊……她暗暗思忖,笑意微微,双眸有些挪不开,因为瞧着他进食、看他认真对付食物的神态,实在很满足。

    她刚也吃了,已吃饱,此时就敛裙坐在他对面的矮凳上。

    一盏烛火以及养在灶里的火苗将小小灶间染成暖黄色,大镬里白烟蒸腾,食物香气飘逸,很家常的氛围。

    她低柔道:“段大叔跟我说起东边林子里的事,他说那十几人全是邬爷出手摆平的,我很……很谢谢你。还有你救了我……虽说大恩不言谢,还是得郑重道谢的。再过几日,手边几件急务便可办妥,我再整上一桌好菜请你,若要喝酒,大庄里是有好酒的,段大叔和他手下那些人酒拳划得可好了,邬爷跟他们会喝得很尽兴的。”

    邬雪歌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双目终于抬起。

    坐在对面的女子离他很近,两人膝盖相距不到半臂,用方巾拢在背后的发丝因适才在灶间的忙碌而荡出了好几缕,黑发荡在白颊边,让那张长眉入鬓的清美面容竟多出一抹荏弱气质。

    他忽而脑门发麻,觉得……不对劲。

    瞧瞧眼下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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