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里除了调香师步兵和偕同新婚妻子出现的首席女装设计师弓箭是灯光聚集、摄影机捕捉的焦点外,还有另外两人也同样的引人注目,谋杀了许多摄影师的底片,那就是在宴会里担任香水大使的全球首席男模阿玛迪和首席女模辛娣,他们两人完美的身形不停地穿梭在宴会中,将限量的「魅惑」SamPle赠送给每个与会的客人。
与会的女性客人由阿玛迪负责赠送香水Sample的工作,男性客人则交由辛娣负责。
而江脉脉当然也来了。
步兵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兵,笑一笑,别老绷着一张脸。」弓箭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的慕放歌,看到她就笑不出来了,「一——」他敷衍了事地扯了扯嘴角。
新款香水「魅惑」成为众人讨论的话题。
弓箭环视了一眼,「看情形,大家都很喜欢你的新香水『魅惑』,你难道不高兴吗?」
可以想见的是,在不久的将来,「魅惑」将会征服所有的人。
「高兴啊!」他的声音里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兴奋。
一想到过几天箭就要和慕放歌去度蜜月,会有好一段时间看不到箭,他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弓箭将一切都看在眼底,了然于胸。
或许是自小他就太宠兵了,所以才会导致兵的恋兄情结益发地严重。
他相信给兵一些时间,他会想通的。
「过几天我和你大嫂就要去度蜜月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替我多照顾脉脉,知道吗?」任谁都看得出来脉脉喜欢兵,她的眼中也只容得下他一个人而已。
希望他的托付能发挥一点效用。
「这……」步兵颇是为难。
「你连这么一点小忙也不肯帮我吗?」弓箭依然是一派温文尔雅的语调,却有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至少,步兵就完全无招架之力,「……好吧!」
他明明不想揽下这个麻烦,为什么……他就是无法拒绝箭的要求。
弓箭微微勾起嘴角,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谢谢。」
步兵的神情有些别扭不自在,「自个儿兄弟说什么谢嘛,脉脉是你的表妹,也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妹妹?一旁的江脉脉闻言,皱头不由得一皱,她一点都不想当他的妹妹。
「箭!」另一端有人扬手跟弓箭打招呼。
弓箭回头瞧了瞧,「是个老朋友,我过去打个招呼。」然后,他便揽着慕放歌朝那人走去,留下步兵和江脉脉。
江脉脉朝步兵伸出手,「我也要『魅惑』。」
他想也不想地说:「去跟阿玛迪拿。」
「我只要你送的。」跟阿玛迪拿就没有意义了。
步兵冷冷地看着她,「你应该知道我不随便送东西给女人。」
一来没有必要,二来避免误会。
「只是……」她还想说些什么。
「想要『魅惑』就找阿玛迪拿,我还有其它客人要招待,失陪了。」他转身就走。
她追了过去,「兵,等等。」
步兵并没有放慢脚下速度的意思。
她索性追过他,然后横身挡住他的去路,让他不能无视于她的存在,「我在叫你耶!」
他挑起眉睇凝她,「那又怎样!」
「为什么不理我?」她质问。
他的态度依然是爱理不理,「哪一条法令规定我一定得跟你说话不可?而且,我本来就是这副德行,你要是看不顺眼,可以离我远一点啊!可没有人拜托你来缠着我。」
他的激将法对她是发挥不了效用的,她才不会上当!「不管你对我多么凶,我都喜欢你。」
她早已经见惯他的反复无常,也慢慢地摸索出应对之道。
「你要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却没有义务要响应你的感情。」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他不想背负太多的感情债,那会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的眼底掠过一抹受伤的神色,不过,仅仅是昙花一现,随即被隐藏了起来,不露一点痕迹。「你也没有权利阻止我喜欢你。」
那是她的自由。
他淡漠地扯了扯嘴角,「随便你,不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我可能永远不会爱上你。」
我可能永远不会爱上你……他的话像是在她的心脏部位揍了一拳,痛楚慢慢地蔓延开来,而后,一股热气袭上眼眸,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
张大眼睛,她努力地将泪意逼回去,不应该会被兵无情的话语所伤,她早该知道他对待不在意的人可以很残忍的。
可是,她却偏偏喜欢上他。
他知道自己的话伤了她,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强忍着不让泪滑下的模样,心底是有些微不忍,毕竟她是箭的表妹,也就像是他的表妹一样,但是,他不能出言安慰她,他什么也不能做。
他就非得要这么伤她的心不可吗?她只是喜欢上他而已,喜欢上他有什么错呢?
「刚刚是谁答应要好好照顾我的?」泪水就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他问心无愧,「我只是在帮助你早一点认清事实,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好男人。」
「他们却都不是我喜欢的人,能给我幸福的人只有你。」江脉脉依然执拗得很。
幸福?他是不是爱女人都还是个问号,如何能给她幸福?
他不厌其烦地一再提醒她,「不要忘了,我是个同性恋。」
「你不是!」她斩钉截铁地否认。
他懒得再去纠正她,「信不信随你。」
「步先生,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魅惑』是属于木香调的吧!前味是柑橘、紫檀木、野玫瑰,中味是……」蓦地,有人叫住了步兵,和他讨论起「魅惑」的香味。
「没错!」他有些讶异于这人敏锐的嗅觉,竟说得分毫不差。
「地中海风情的浪漫香味,让人彷佛置身在一片柔软的沙滩上,静静地享受水晶般的海水,以及来自爱情海的徐徐轻风……」男子闭上眼睛,沉浸在「魅惑」的香味里。
难得遇上知音,他的兴趣被挑了起来,「你也是调香师?」
「不,我只是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香水……」他们两人就这样侃侃而谈,完全忘了宴会里的其它人。
江脉脉没有离开,一直静静地待在步兵的身边,听着他和别人从「魅惑」谈论到每个年代最具代表性的香水。
她该怎么做才能吸引兵,让他接受她,进而喜欢上她……步兵完全忘了江脉脉的存在,直到他们的谈话结束,他才赫然发现她自始至终都守在他的身边——她是打算跟他耗上了,是吧!???为了要捍卫兵的贞操,她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并且竭尽所能地挡掉前来跟兵搭讪的同志们,就为了不让兵再陷入同性恋的迷雾之中。
「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他瞪了她一眼。
这些天来,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甩也甩不掉,而箭不知道和慕放歌到哪一个人间仙境去过幸福的蜜月生活,他却得在这里和江脉脉纠缠不清,更是……真是教人气结!
他像是多了个小保母,而且还是需要他保护的小保母。
「你回家我就回家。」她跟他谈条件。
回家?现在才十一点多,有没有搞错啊,「我已经二十好几了,早已脱离需要门禁的年纪,该回家的人是你。」
「我也已经满二十岁了。」不论他去哪儿,她都跟定他。
其实他接下来也没有什么事,该是回家休息的时间,只是他不想让她以为任何事都可以按照她的意思去发展。
「有些地方即使是满二十岁也进不去的。」他意有所指地道。
她的模样如临大敌,「你要去哪里?」
他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卖了个关子。「去我该去的地方。」
去他该去的地方?没由来地,有股不祥的预感在她的心底扎根萌芽,迅速地壮大。
有什么地方是她进不去的?江脉脉微蹙着眉,努力地思索了好一会儿,而后幡然悟彻——吓!难道是同性恋Bar!
「你要去……」话还未说完,步兵已经把车子停在一家著名的男同志Bar门口。
在店门口专替客人泊车的服务生立即趋前将车门打开,「先生,您好。」
步兵微微颔首,长腿一伸随即跨出车外,「还不下车,你打算到停车场去跟蚊子泡茶吗?」
江脉脉赶紧下车,「你要进去里面?」
「是啊!至于你,就早一点回家睡觉吧!」步兵给了服务生一些小费。
「谢谢。」
她可没那么容易打退堂鼓,「我也要去。」
去?这可新鲜了,「你什么时候听过男同志Bar欢迎女客人进去消费?」步兵挑起一抹笑。
泊车的服务生还未把车开走,闻言出声说明,「对不起,我们店里禁止女性客人进入。」
步兵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你听到了,女客止步,回去休息吧!」话锋倏地一转,「麻烦你帮她叫一辆出租车。」
他就是要她正视他是个同性恋的事实。
「是。」泊车的服务生相当乐意为出手阔绰的客人服务。
随即,步兵转身走向Bar的入口。
「我不回去。」她也跟随着他的脚步。
果然,江脉脉被挡在门外。
「很抱歉,这里不欢迎女人,你请回吧!」
她不死心,犹想说服门口的服务生让她通行,「我和他一起来的,你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进去,我保证……」
站在门口把关的服务生瞟了一眼步兵,依然是相同的答案,「这里不欢迎女人。」
步兵没有开口,打算置身事外。
既然他无意伸出援手,她只好自力救济,「拜托你,让我进去嘛!我会努力当个隐形人。」
他仍旧是摇头。
既然用求的不行,她又没有恶势力能逼迫别人就范,那就只好试试金钱的魅力。她抽出一张五百法郎的纸钞晃了晃,「如何?你要是让我进去,这五百法郎就是你的。」
呵!贿赂。
想不到她还懂得利用人性的弱点!步兵那恍若会勾魂的单凤眼中有抹精光一闪而过,他依然无意插手。
服务生不为所动。
「这样呢?」她又抽出另一张叠在一起。
他还是摇头。
她索性大手笔地增加四千法郎,「如何?」
「你别白费心思,我不会被收买的。」他干脆别开头去,打算对她来个眼不见为净。
这里是他们男同志的地盘,不允许女人进入。
泊车的服务生替她召来一辆出租车,「小姐,车子来了。」
「我不走。」她给了他五百法郎,「把那辆出租车打发掉。」
「呃……好的。」虽然有些纳闷,他仍旧照办。
步兵终于出声,「时候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只身在这儿游荡很危险,快点回去。」
说完,他就打算迈开步伐。
虽然她进不去,但是,无妨。「要是你不出来,我就不回去。」
他回头看她,「你……」
她索性就在Bar的门口右侧坐下来,「我会在这里一直等到你出来为止。」这件事没得商量。
她就是不让他安心地在男同志Bar里快活。
她不想冒险让他成为彻头彻尾的男同志,连百份之一的机率她都要极力避免才行。
「随便你!」怒火窜了上来。
她爱做什么都随她去,和他无关。
「你答应表哥要照顾我的,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你要怎么跟表哥交代?」她不死心地又喊。
「我可没有义务要为你的任性负责,你爱替人当门房是你的事他转身就往Bar里面走去。」
「兵,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到你出来为止。」她的坚决完全在她的语气中表露无遗。
步兵头也不回地迈开步伐。
一直等到看不见步兵的身影,江脉脉才又坐回Bar的门口右侧。???步兵才刚在吧台前的一个高脚椅上坐定,立即有两个男子同时过来跟他搭讪。
「先生,你一个人吗?」
「今晚需要人陪吗?」其中一个男子在说话的同时,还将一只手搭上步兵的肩。
步兵冷眼瞟了瞟,有些不耐地挥开肩上的手,「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别来烦我。」
她还守在Bar外头吗?会不会有危险?
她那个样子看起来十足像是单纯的小红帽,要是大野狼出现,她肯定会被啃噬得尸骨无存。
该死!他为什么要惦记着她的安危?
他已经尽了自己应尽的责任——规劝她早一点回家去,而且还帮她叫了辆出租车,是她任性地要守在Bar外面等他,就算……就算真出了什么意外,也不关他的事!
是啊!与他无关。
但是,他却怎么也放不下心,无法不去想。
「麻烦你替我到外面瞧一瞧,是不是有个穿白色削肩连身裙,一头长发过腰的年轻女孩还在门口等着。」他拦下一个服务生。
「好的,我这就去看。」服务生领命而去。
虽说他已经尽了应尽的责任,完全是她自己的任性所致,但是,她若不幸发生意外,他能心安吗?
箭会不会怪他呢?
很快地,服务生去而复返。
「怎么样?」虽然不怎么甘愿,他还是问了。
「您说的那个小姐还在门口等着。」服务生据实回禀。
果然还在。他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固执,只是又气又无奈,没有理由要他为她的安全负责啊!
可恶!可恶!
步兵抽出一张纸钞递给服务生,「那么,没事了。」
「谢谢。」服务生转身要走,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先生,那个小姐是您的朋友吗?」
为什么这么问?「怎么了?」
「晚一点那个小姐可能会有危险哦!我刚刚出去的时候,发现有好几个混混已经盯上她。」服务生好心地提醒。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该死!他就知道她只身在Bar外头一定会有麻烦。
他没有义务要去替她解围……步兵仍旧坐在高脚椅上没有起身的打算,臀下却开始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他没有办法丢下她不管。
终于,他霍地起身快步走向门口,拉起犹坐在Bar的右侧门口,浑然不觉危险近身的江脉脉。
「我们回去了。」
喜孜孜的笑颜浮上她的脸,慢慢地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