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是个开朗的人,在同学面前更从未摆出高傲难以亲近或鄙视他人的姿态,他意外好亲近的个性也为他带来了好人缘。
“问题一,我们真的是好朋友。问题二,有见过这么帅跟那么漂亮的诈骗集团吗?问题二,你指出的是很多男同学的心声,但其中并不包括我。”回答问题的同时,莫克禹晶亮的瞳眸在三名同学之间转啊转,那平稳的口吻也教人无法质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事实是,前两个问题他的确诚实回答,但第三个问题他撒了谎。
为杜映亚打架的那一年,其实他也是想向她递情书告白的,但下课后她人便不见了踪影,他找了又找,好不容易在学校其中一个小花圆的角落找着了她,但那时已经有个男同学站在她眼前了。
他安静的躲在可以窥见他们的一角,见到男同学把手里贴着心形贴纸的信封递到她的面前,而她的表情在见着那红色心形贴纸后变得异常尴尬。
“对不起,陈同学,我不能收你的信。”杜映亚垂着双眼,不知道该用什么姿态去面对眼前的男同学,她不想让人难堪,偏偏这却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为什么?”陈同学伸出的手并没有缩回,但己明显看得出他的颤抖。
“我们都还小,我只想好好念书。对不起……”虽然她才十二岁,但她不傻,电视里一堆男女主角总是爱来爱去的,她又怎会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
况且,这也不是第一回有人送情书给她了,她真的很不喜欢当坏人啊!
男同学在听见她的拒绝之后,垂下递出情书的手,垂下失落的双肩,垂下没了光彩的稚气小脸。
我们都还小,我只想好好念书……
那轻轻柔柔,带着歉意的声嗓从空气之中隐隐的飘入躲在一角的莫克禹耳里。
那一刻,他毫不犹豫的撕去自己手里的情书,并暗暗地下了决定,他要等到他们都长大。
而她,只能是他的。
莫克禹因为住家较为偏远,又碍于身分,因此每日上下学都由司机兼任保镖接送,而杜映亚的住处正在他每天必经的路途上。
最近他每每经过她家时都会特别嘱咐司机开慢一点,因为他想找她,他已经一个星期都没与她碰上面了。
在距离她家约莫百公尺外,那熟悉的纤弱身影映入了莫克禹的眼帘。
“李哥,去接她吧。”他对着司机说道。
这并不是他第一回上学半路拦截她了,事实上,他经常这么做。
“叭叭!”
两声简洁有力的喇叭响起,杜映亚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暗暗地叹了口气,这时黑色房车己停在她的身边,后座车窗降下,熟悉的声嗓飘入耳里。
“小亚,上车。”
“李大哥,早安。”杜映亚毫无异议地上了车,一上车便有礼的向司机兼保镖李钟问好。
“早安。”李钟头也不回的应道,虽然没能清楚看见他的表情,但从那轻松的语调中不难发现他的好心情。
但李大哥有好心情,并不表示坐在她身旁的人也有相同的好心情。
“听同学说你上星期在学校里晕倒,怎么回事?”对,因为是听同学说,所以他十分地不开心。
她居然什么都没告诉他,甚至避着他,下课便不见人影,他到她班上也找不到人,想来是她不想他关注这件事情。
她真以为只要事情过了,时间一久他便会淡忘?想都别想!
现在升上国中三年级,两人分了班,班级又不在同栋楼,但这并不表示他对她的关注减退了,相反的,他更是时时刻刻默默的关心着她的一切及动向。
侧过小脸,杜映亚望着那张己是小大人的俊脸,平时总是带着暖意望着她的瞳眸,此时却隐隐含着跳动的小火苗。
他果然生气了。
“没什么事,那天的意外只是贫血。”杜映亚扬着温和的浅笑,那模样是莫克禹所熟悉的。
“你又熬夜看书了?”莫克禹瞪着她。
都说过多少次了,她的身体总是小病不断,哪有本钱学人熬夜,她不心疼自己,可他心疼呀!
“嗯。”杜映亚佯装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淡应着。
现在不能看着他,因为她不爱撒谎,一撒谎眼睛总是会出卖她,所以不能让他读出她真正的心思。
她没有熬夜看书,事实上晕倒的前一天她甚至早早就上床休息了。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晕倒的状况,只是这一回发生在学校里。
目前对于她为何无预警晕倒仍是原因不明,医生建议她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时间已经敲定,就在两个星期后。
其实,她十分不安,就怕检查出的结果让人难以接受。
现在,她仍努力的安抚着自己那不安的心,所以她不愿意向任何人吐露她的优虑,尤其是他,她最好的朋友。
她不能让他担心,他总是担心她太多了。
身旁的莫克禹叹了口气,然后他说:“小亚,我知道你是个认真用功的学生,也知道你有你的学习目标,我并不是在炫耀什么,但我希望课业上你真有什么不懂的就来找我,以前我们不也常常一起窝在屋里看书吗?分了班并不表示你不能再来我家找我啊!”
“我知道了。”
第4章(1)
检查的结果出来了,居然是恶性脑瘤。
这个青天霹雳如在杜家罩上了一层层黑云,杜映亚的父母亲为此忧心如焚。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难得乖巧不令人烦恼,偏偏老天却给了这么一道大关卡。
他们到底该如何平安度过这一大难关呢?
那一天,杜映亚在家里大哭了一场,因为她十分地害怕,以后她会变得如何呢?
这个问题她问了自己一整天,但始终没有答案。
隔天她向学校请了假,因为无法平静的心绪让她什么也不能做。
“小亚,你别担心,我们再找别家医院检查,这家医院的检验肯定出了错,我们别信它,别担心……”张云芝用万分勉强的微笑出声安抚着女儿,但她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正颤抖着。
“是呀,你妈咪说得对,爹地现在就联络别的医院找专科权威医生再为你检查,事情肯定没那么糟的。”身为一家之主,杜镇德强撑的镇定态度要比妻子自然得多,因为他不得不。
现在他只庆幸自己是间中小企业公司老板,还有些人脉可以运用,医疗费用也无须烦恼,但……这回的检查结果真有可能出错吗?
他们真能自欺欺人吗?能够期望是医院真出了错,事情真没那么糟?
但事情真是那么糟。杜映亚知道,这回为她做检验的医院己是全台最知名的医院之一,出错的机率可说是十分甚至万分的低。
她知道他们只是想安抚她不安的心,也顺道安抚他们自己。
这一瞬间,杜映亚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孝,父母亲用满满的爱灌溉着她,她却什么也无法回报,现在还让他们这么地伤心难受,身心都为她受着折磨……
不,不行,就算结果不会有所改变,她也不能再加重任何人的身心负担了,从现在开始,她要笑,必须笑着。
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所有她都必须掩在笑容之下。
“没错,一定是医院搞错了。这个医生太差劲了,我们换一家肯定就没问题。”于是,她开始笑着。
从那天起,她将自己安静害羞的一面收了些放进口袋,再从另一个口袋拿出更多的开朗与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