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约了庄涛到一家小茶馆相聚,希望他能给她一个更客观的意见。
「他这样刁难你,看来是不愿意跟你断了。」
若耶捧著小茶碗,没应声。
「那你呢?你跟他之间真的毫无转圜的余地吗?」
「应该没有。我若不跟他断得一乾二净的话,就没法规画未来。」若耶看清了她与屈展腾之间的问题,「因为我太爱他,爱到茶饭不思的地步,这加速地毁了我跟他之间的关系。」
庄涛好意地把自己的看法告诉她,「也许展腾也清楚这一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与你互动。」
「怎么说?」
「他随遇而安惯了,除非别人主动骚扰,或是踩到他的痛脚,他很少会积极地去争一样东西。记得我跟你解释过,我们在住宿学校打架动刀的那一次吗?」
「当然记得,我还气你捉弄他呢!」若耶的心仍是偏袒著屈展腾。
庄涛微抬手,要她稍安勿躁。「当展腾查出是我把大麻和黄色书刊栽赃给他时,他在校长面前持刀抵著我的脖子,强迫我认罪的冷酷模样,简直跟地狱来的索命王子没两样。」
「在校长面前?难怪他会被退学。」若耶讶异著屈展腾惊人的举措,也忍不住跟庄涛略提了一下自己的际遇。「三个月前,我也见识过他趁火打劫的模样。」
庄涛振奋地问:「趁火打劫?这夭寿的土匪劫了你什么?」
若耶呆愣了一下,脑里闪逝过与他彻夜热络的画面,她满脸绯红,支吾起来,「这……有些事不方便说。」
庄涛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男女之间不方便说出口的事,就是让人天马行空地乱猜了。」
这让若耶紧张,因为她把自己和屈展腾的秘密守得很紧,从没对任何人透露过,看样子庄涛已从她的话里嗅出了不对劲。
她气他不为她解忧,还硬帮倒忙,忍不住威胁他。「你们男男之间也是这样的啊!」
庄涛耸肩摊手,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我也三十五岁了,也该是我出柜跟熟人公布自己性向的时候了。」
若耶觉得自己真坏,「庄涛,对不起,我不是真有伤害你的意思。」
「你没伤到我,只是提醒我该站出来对我妈说实话了,不过她大概会很不高兴自己砸钱栽培的儿子竟是一个同性恋,也恐怕会把我从她的遗嘱里除名;但我一点都不在乎。」
「真的吗?」若耶总觉得庄涛不是一个豁出去型的人。
「真的,我现在懂展腾的心态了。很多时候人只有在甩开包袱时,才能真正地活著。」
「那么只要你继续努力,『朝阳』总经理的宝座你还是保得住的。」
「有你这样的朋友在总公司帮我撑腰,真好。」庄涛笑望著若耶,同时探了她一句,「展腾愿意回来这事是短时间的,还是长期的呢?」
「不知道,我们还没谈到任何话。你问这个干什么?」
「说来不怕你反对,我想找他冲业绩。」
「冲业绩?什么意思?」
「我得知内幕消息,展腾想回台湾开设『JohnnyCool』的分店,我要约他到『朝阳』来逛一下。」
「不行!」若耶马上反对。「你不可以这么做!」
「为什么?」
若耶掰著指头数著「不可以」的理由,「第一,尚保罗不会放人。」
「我听说展腾有一个表妹嫁给他了不是吗?要她替展腾表哥撒一下娇,一定行得通的。」
「话不是这么说。就算尚保罗肯放人,展腾的资历也不符。」
「三颗米其林的辉煌成绩,你竟说他资历不符?」庄涛以一种「你有没有搞错」的眼光看著她。
她辩称,「他的专长是西餐,不是中式或台菜料理,这在台湾的饭店是吃亏的。」
「这也没关系,我正缺一个西餐主厨。」
「他的佣金太高,我们跟他合作後的获利不大。」
「没关系,我可以跟他套交情,要他打个折扣。」
「你凭什么要他屈就你?」
庄涛把理由说出来。「就凭我有一个让他乖乖屈就的王牌诱饵。」
「是什么?」
「你!他想与你破镜重圆,你会不知道吗?」
「他不会肯的……他逍遥惯了……」
「可是他已答应我会考虑,前提是厨房得重新照他的意思装潢,而这需要一笔额度不小的预算,你得帮我在董事会前当推手。」
「庄涛,你到底是在帮谁?」若耶极为不快地质问。
「我先帮关系比较深的自己,然後是你,最後才是展腾!除此之外,我把公司的利益放在自己之前,我以为你也会这样做,却没想到你对他的偏见这么深,连这种有利朝阳业绩的主意都要推翻?」
若耶此刻听不进任何话,「你这是在出卖我的幸福!」
庄涛只好提醒朋友现实状况,「不是。我会出这个主意实在是因为『朝阳』有潜在的危机,它虽然是老字号,但设备比不过新兴的旅馆;总公司又否决掉重新装潢的提议,我当然只有先把业绩冲上去,才有谈判的本钱。」
「届时有可能总公司认为反正不装潢也有生意做,照旧拒绝你的话,怎么办?」
「我再重新洗牌把公司头儿拱到更关心『朝阳』的人手上。」
若耶的脸都绿了。「你打什么歪主意?」
「展时楠快不行了,我听我妈抱怨过继父,说他年初中风後,没跟她商量就把『朝阳』百分之三十的权益转卖掉了,她找律师问,律师也说的确如此;我赌他可能已将股份转给展腾了。」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展腾不就是……」若耶了解展时楠走这一步棋的後果有多严重後,吃惊地将嘴掩住。
庄涛点了头,「展腾将是继信凯之後的最大持股人,若再加上屈老先生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刚好过半,如果展腾有意介入的话,届时信凯主导朝阳的龙头地位恐怕不保。」
若耶虽然替屈展腾高兴,但仍没办法接受这种可能性,她一脸疲惫地要求,「这事我们可不可以改天找个时间谈?」
「当然可以。」
若耶於是松了一口气,瞥了表,人突然觉得目眩不适,她拜托庄涛,「我用一下洗手间,楚彦随时会到,麻烦请他等我一下。」
庄涛没拒绝,只不过提了一下小麻烦。「可以,但我不认识楚彦,可能会让你们错失彼此。」
「你没见过他?这怎么可能!」
庄涛将手一摊,「跟我洽公开会的人不是你,就是那个叫楚乐的总经理,我要认识他还真得靠运气。」
若耶赶紧替庄涛略作解释,「楚彦就是这位楚总经理的弟弟。」
庄涛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总之一句,你和楚弟弟约会时我不好意思当电灯泡,所以你不必担心我怪你把他藏得太好。」
「我跟楚彦约会都谈公事,加你一个更热闹,下次不妨跟著来吧!」若耶笑著将手机递给庄涛,「替我保管一下,就不用担心他找不到我了。」
庄涛将手机搁在一旁,对著若耶的背影挥了挥。
没多久手机嘟嘟响了,「我庄涛。啊~~你人已到了,嗯……她快走了,我跟她提过这个构想……情况嘛……还是可行,只是这事急不得,因为她一碰上你脑袋就失灵,所以你得给她时间开窍……」
庄涛说到这里,桌上的机子响了起来,他将自己机子上的人「onhold」以後,替若耶回话,「喂,啊~~楚先生,久仰、久仰。若耶上洗手间,要我帮她接听,你已在餐厅里了?怪不得,你的声音听起来好近,而且好听极了!」
庄涛讲完最後一句话,不由得愣了一下,这种「打情骂俏」的对话似乎用错时候了。
「庄涛先生是吗?」一句话从後面飞来,弹中庄涛的後脑门,虽不痒不痛,但让他回头仰瞧了一下,只见喊他名字的白净帅哥也拿著一个手机附在耳边,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瞪著自己。
两人一坐一站地围在桌前互瞪,直到若耶现身後,这「天雷勾动地火」般的氛围才稍微减弱一些。
若耶挂起微笑,想从中为两人介绍彼此。
谁知两人同时开口,仓皇地拒绝她的美意。
「不用,我们打过招呼了。」
若耶敏感地察觉出一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想是他们无缘,看彼此不顺眼。「哦~~好吧!那我跟楚彦看歌剧去了。」
但不知怎地,她与楚彦往门走了三步後,突然折返建议道:「还是你要一起跟著来?」
庄涛不说话,等著楚彦的反应;楚彦费力清了一下喉咙後,「我还有两张票,不用白不用。」
「我是很想跟你们去,但是……」庄涛以长指弹敲著桌面。
「但是什么?」
「我约了另一位朋友,他很快就会赶到。」
若耶以为他不久前结束一段感情,已过了疗伤期,交了新朋友,急欲替他制造机会。「要不,请他一起来吧!」
「嗯……我得先问他的意见。」庄涛笑答道。
若耶於是要楚彦将另外两张票掏出来。「票你先拿著,若你的朋友同意,我们剧场里见。」
也不晓得为了什么原因,楚彦将票掏出外套後,两手不小心地将票全抖到地上,他慌张地弯身拾起四散的票,快速递出两张给庄涛。
「谢谢。」庄涛给他一个从容的笑容後,将票收进自己的皮夹里,等到若耶与她的帅哥未婚夫消失在茶馆大门後,他才拿起自己的机子,闲闲地询问等到快冒烟的屈展腾,「兄弟,想不想学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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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彦,你的脸色好苍白!」
「若耶,我需要出去透一下气,你先进去找位子,我随後再入场。」楚彦说完,将票递给若耶。
若耶不放心,「没关系,我陪你。」
「不,我真的需要一个人静一下,求你别管我,先进去吧!」
若耶不懂楚彦出了什么问题,但记起屈展腾曾说过楚彦比她还歇斯底里的话,於是先入了场。
十分钟後,剧院里的灯暗了下来,没多久,若耶身旁的空位就被一个人占据。
她定睛瞧後,发现是屈展腾!
她以为是幽暗的灯光作祟,让自己得了幻想症,紧张地揉了两次眼睛。
认出真是他以後,她第一个直觉反应便是,「你坐错位置了吧?」
「嗯……有可能,让我查一下。」屈展腾慢条斯理地掏票给若耶看,大张的膝头还不时撞上若耶的腿;若耶只好避邪似的往另一边靠去。
他将票往她眼前一递,「若有错,你找庄涛算帐吧!」
若耶将票掐得紧紧的,心里暗骂,「庄涛!我要掐死你!」
他约屈展腾,竟然没跟她说破!害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庄涛人呢?」这句话简直是从她的牙缝里进出来了。
「他带楚彦去看病。」
若耶不懂,「为什么?」
「我们进剧院前撞上楚彦,他惨著一张白脸站在门边喘气,庄涛见他不对劲,坚持送他去医院,我则提议进来告诉你这个坏消息。」
若耶见他一副邀功的模样,起身就要跨越他。
他搭住她的肘,拉她回原座,「就要开演了,你现在拔腿而逃的话,一堆人也得抱著衣袋,起身让你过,你何不等到中场时再出去?」
若耶甩开他的手,把整个身子都偏到另一侧去,如坐针毡地耗坐到中场。
中场的帘幕一放後,她逃命似的飙到大马路上,伸手拦了辆计程车。
但打著同样主意的人不只她一个,她所站之处又不是最醒目的地方,好不容易有一辆计程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突然,一只结实的手臂拦住她的腰。
手臂的主人意外地冒出一句不相关的话,「你发福了,你知不知道?」
她最近的胃口的确很好,但是这不关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得和你谈一下环岛的事。」
啊!这事比上床打架还费力!她在心里哀号著。
「你怎么说?」他催著。
司机先生在若耶还来不及反应之前,探头催著,「先生、小姐,你们到底上不上啊?」
「上!」屈展腾逮到她後,将她塞进计程车。「运将,麻烦到朝阳大饭店。」
「正好提醒我找庄涛算帐。」她按键找庄涛,发现他的手机处於关机状态;她无奈的拨打楚彦,没想到也是无人接听。
朝阳饭店离剧院不远,他们下车後,他拉著她不让她跑远:她甩不开他,只好抗议,「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别跟我说你住进『朝阳』来?」
「哈!你猜对了。庄涛要我回台湾的时候,尽管来这里住,他给我半价优惠。」
「半价?!岂有此理,饭店员工住房也才只有八折而已,生日时才半价。他凭什么给你半价优惠?」
「他教我这样跟你自我介绍,首先,我是前任董事长的不肖儿子,再来又是总公司江副总经理的浪荡夫婿,最後是这家饭店的新科股东,这三重身分加起来,其实应该让我以至高无上的VIP身分免费住进来才是;只是江副总不愿落人口实,贪这种小便宜,所以只能优待我半价。」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耍嘴皮了?」
「我一直都这样的,」他在一间客房前停了下来,掏卡开门,然後转身轻声地提醒她,「只是当时爱的人不嫌罢了。」
若耶自我保护地环起胸,顾左右而言他,「不是总统套房,我还真是有一点失望。」
「原因还是跟我的第二重身分有关,怕我老婆江副总意见多多。」他把门打开,要她先进入。
若耶乘机询问他一件事。「那你会行使新科大股的职权,管事吗?」
「目前还没想到那么远,因为要取得朝阳的控股关键不在我身上。」
「那么在谁身上?」若耶感觉屈展腾就要跟她报出名字了。「你外公吗?」
屈展腾摇头笑道:「不是,若你真想知道,得叫姓阳的和姓楚的派人去查。」他说完,抬手优雅地摆出一个请她入室的动作。
若耶抱持参观虎穴的心情踏进房间,快速巡视一圈,注意到床上摊了一束玫瑰花和两份摊得大开的文件。
那些文件正是赵律师最近寄给他的离婚证书,上面有他的签名与印监。
她忙上前将它们捧在手心,并在瞬间掉下了眼泪,「我没想到你会签!」那口气听不出快乐,倒有埋怨他竟然真的签下了的意味。
「你很意外是不是?」
「有一点。」
「我良心发现,所以自动签了,你可别忘记环岛旅行的承诺。」
「我没忘!你不要一直念不停,只要我明天请得到假,绝对奉陪到底。」
「小姐,你以为我们是上街买菜,说走就走吗?」
「不然你还要怎样?」
「你得先接受体能训练。」他走到自己的行李箱里掏出一份资料递给她。「这是一份健身指南,你带回家看一下,只要你有照这上面的指导方针锻链的话,三个月应该绰绰有余。」
「就这样吗?」
「不然你还要我怎样?」他回敬她一句。
「没有额外的附加条款吗?」这里是虎穴,不是吗?
「譬如?」他两道眉毛挑了起来。
「像上次在机场饭店那样……」她的脸红了,因为她感到一股难为情的热潮正在发酵。
「嗯,有关那件事我检讨过了,总觉得自己像土匪般占你便宜,对你实在过意不去,所以送你一束花表示歉意。」他将红醉的玫瑰捧花递给她。
她怔然地收下花,鼻子闻著花香,脑袋却是空的。
老实说,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这样的转变太快了。庄涛是不是对他献策,教他如何软化自己的方法了?
她怀疑地诘问:「因此你才迟迟不签证书,让我心焦了三个月之久,甚至还要我和你骑自行车环岛?这逻辑……似乎不通。」
「我不签是因为我以为咱们还有将来,但现在我不得不面对现实,同意楚彦大概比我适合你。」
若耶软下心肠来,含泪对著花束表白,「不是的,而是我爱你比较多,多到不知如何节制,以至於伤痕累累。」
他走上前,将她拥入怀,「现在呢?」
「时间治疗了伤痛,也让我变成熟了,困扰也就相对地减少。」
「我问的是,你现在还爱不爱我?」
「不要问我这个问题!我不能答,也答不出口!」她哇地一声将脸埋进玫瑰花瓣里,啜泣著,「楚彦这次什么错也没犯,他没理由再受辱一次。」
「如果我跟你说,三年前我跟纤纤的越界只有一个吻的话,你信我不信?」
若耶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下,泪还来不及收,头却停顿了一下,她突然心灵神至地想起许久以前,他曾说过的一句话。
女人这方面,不是我喜欢的,倒贴的我尚且不要。
这让若耶猛地将脸从花瓣里扬起,不可置信地观察他半晌,就在这一刻,她相信他没有欺骗她。
可是这让她更加困惑不已了。「只一个吻而已……可我不懂,既然你没有跟她发生关系,为什么你说有?」
「因为我是一个骄傲的白痴好吗?我气你不信任我,於是想试探你的心意,结果是自食其果、得不偿失。」
「你太可恶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那件事流了多少泪吗?而你竟然瞒我到现在!」
「我两年多前曾找你解释的,但是你不愿听,还把我请出门。」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要告诉我,凌纤纤怀了你的孩子了。」
「谁给过你这种念头了?」他瞠目结舌不已。
若耶马上承认是自己的错,「得怪我自己,胡思乱想一通,又没勇气跟你问清楚。」
「而我始终以为你是被庄涛给追跑了,直到我接到赵律师的电话,得知你没去办离婚,身边的护花使者换成楚彦後,心底才又生起一线希望。」
若耶不忍见他失望,忍不住提醒他,「可是我对楚彦得负一点责任,否则就得背上玩弄人家感情的罪名了。」
屈展腾见若耶仍是不愿承认自己的感觉,他只好使出绝计,「若耶,不是我刻意搞破坏,只是你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最近起了变化?」他缓慢地将手伸向她,轻搁在她微凸的小腹上。
若耶寻著他的大手盯上了自己的肚子。
「你说你得对楚彦负责,那我该怎么办?我也想对你肚子里的小东西负责。」他心下拚命地对天祈祷,神啊~~求您行行好,让若耶有我的孩子!
若耶愣了一下,没多想就否决他的言下之意,「怎么可能……」
但她紧急捂住嘴巴,因为她真的记不起上次的月事何时来过,肯定的是,绝对迟了两个月。
她赶忙站到镜子前,盯著镜里的人,「我真的胖了吗?」
但镜里的人抿嘴没说话,倒是哭了;她泪眼汪汪地转身问屈展腾。「真胖了,怎么办?」
「你先坐下来休息,我去附近的屈臣氏找验孕剂,验下去若呈阳性,明天我们一起去找医生。」
「我不是担心这个。」
「你是担心环岛的事?」
她点头,哭笑不得地补充一句,「楚彦一定会疯掉的。」他一定没想到自己真的一语成谶,预测出她入虎穴、得虎子的事。
「环岛的事当然得延後,至於楚彦,为了孩子著想,我们只能跟他说抱歉。」
「孩子该跟谁姓?」
「当然跟我姓屈。」
「可是我舍不得……孩子一定得跟我姓江……」
「那么这个婚我可以不离。」他说著把文件揉掉往地上丢。
若耶看著他的动作,心中没有怒,只有大松一口气。原来,她真的不希望跟他切断连系。
她盯著地上的纸团道:「这是不是表示环岛的事也跟著取消了?」
屈展腾满眼笑意地盯著心爱的女人,「屈太太,环岛这事我不气馁,总有一天会把你劝上自行车的。」
若耶怪怪地看著他,「很久没听人叫我屈太太了。」
「感觉如何?」
「比江小姐来得踏实。」
「看来我们不必再签第三次离婚协议了?」
「这……这还得视楚彦的反应而定……我真的怕去伤到他。」
「事实不会比谎言来得伤人,你明明不爱他,为何要将他绑死在你身边?何不直截了当告诉他,我们一直深爱著彼此?」
「一直?你是这样吗?」她两眼大睁地问:「可是你除了在我生日时寄卡片与礼物给我以外,就没再联络过我!」
「我被你拒绝了一次,还说了许多狠话,以为你气得不要我再联络你。」
「我则笃定地以为你把我们的关系看淡了。」
「怎么可能!我对你的爱永无止尽。」
「那么凌纤纤……」
「我早跟她断绝往来了。」
「美国那个女博士呢?」
「还是偶有联络,你要我也跟她断吗?」他徵询她的意思。
「不用。」若耶摇头,「我必须学会信任你,要不然未来跟你接触的女人都有可能是凌纤纤。」
屈展腾回顾过去,叹了一口气,「是我不好,没能及时了解你的困扰,本来只想让你快乐无忧的,却带给你更多忧伤。」
若耶乐观地看待他们之间的事。「如果短时间的忧伤能换得跟你长相厮守的快乐的话,老实说,这个教训我愿意受。」
他热切地看著她,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後,慎重地宣告,「若耶,你可知道我多么地爱你?」
她窝心无比往他肩上靠。「我当然知道,因为只比我爱你少一点。」
屈展腾没跟她争论,笑著将她拥入怀,温柔无比地疼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