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言回到家中已经深夜,他放轻脚步地走进屋,就着窗户洒入的月光,发现了蜷缩在沙发上的人儿。
夏晴?
阙言虽然讶异,仍不忘将声息抑制到最低,不愿吵醒妻子近日来难得的好眠。他随手放下公事包,大手轻巧温柔地抱起她,踏着沉稳脚步将夏晴送至柔软的大床。
轻微的震动惊醒了夏晴,长睫缓缓颤动。
“咦?阙言,你回来了?”
“嗯,是我。”阙言细心为她盖好被子,落坐床畔。“不是说我会晚些回家,别等门了吗?”
“我是想,或许你回到家会想要吃点东西,若我醒着的话你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夏晴仰望眼前的他,嫣然一笑。
“傻瓜,为了这点小事值得你熬夜等门?”阙言嘴角敞开了笑,不舍地揉揉她的头,一种被人重视的骄傲顿时漾满他心胸。
“我能力有限,可以为你做到的也只有这样的小事;不像你,得为公司尽心尽力。”
夏晴语气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今早叔伯们不甚客气的造访。
美其名是探访,其实也只是一种下马威的宣示吧?想起大伯离去时的冷漠眼神,现在想来还是让夏晴有些心寒。
“怎么了?”阙言脱下西装拉下领带,发现夏晴的沉默。
“嗯……”她在心底斟酌是否该告诉他……还是不要好了,或许叔伯们只是一时气头上,并不是真心要找阙言的麻烦。“没什么,今天公司的情况还好吧?”
阙言的眉宇问飘过一抹疲惫,很快地将它隐在炯炯目光之下。
“最近公司与洛氏企业正在谈一桩合作案,是有些细节还得研究,不过不用担心。”
事实上,这桩由他主持的企业合作,正面临被腰斩的命运,原因无他,近来有人蓄意鼓动股东们质疑他的主导权,在内部会议上无法达成共识也就罢了,今天更是在股东大会上公然挑衅,逼他让出经营权,若非还有些跟蔚董交好的大老支持,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善了。
几次会商,实在已用尽阙言毕生以来最好的耐性,这些人抵制他个人的心态可以理解,但不分公私的抗拒,甚至危害到公司,他就无法坐视不理。
阙言承认,在答应夏晴接下展平集团时早已想过这些困难点,只是他并末料到事实竟比他所想更严重,这些所谓的亲戚股东只图近利不知变通的行径更是教人心冷!
连成一气,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挤走他……阙言在心底冷冷笑着,想来他是挡了许多人的“财路”!
“叔伯们……应该没为难你吧?”无法让疑问放置心中太久,夏晴终究还是问了,唉!自己还是那么沉不住气。
为难?好说了。阙言挑眉揶揄冷笑。
“没有,他们十分‘礼遇’我。”不想让单纯的夏晴去沾染了这些烦人的商场事务,更不愿两人之间难得偷来的闲情浪费在讨论公事上,他半开玩笑地将话题带过。
“礼遇?”夏晴闻言睁大眼,好像跟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样?“那是——”
阙言神秘地笑了笑,伸手拉过欲言又止的妻子,以热吻堵住她接下来的喋喋不休。
既然这些人如此看得起他这个小辈,那么他若不全力配合似乎有些失礼了……阙言眼神闪过势在必得的光芒。
他,就此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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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者近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整饬内部,彻查历年来的财务与资金运作的流向,有操守问题的主管人员没有特例一律开除,诸多人事命令一下,汰换过去陈旧无生气的冗员,添入许多年轻新血。
对展平企业来说,这些举动无异是一个迈步向前的好开始,而对企业内早已享有特权的家族成员来说,风声鹤戾也不过如此。
因为几天下来,原本位居经理级的几位表兄弟姐妹不是提早解聘,就是降职外调,几位幸存得以继续在展平集团的人,皆得在期限内做出成绩,个个被操得半死。
赞扬服从的人多,但反对垢病的人也不少,渐渐的,分成两个壁垒分明的敌对团体,而冗长的会议依旧成为新旧两派的纷争场合,实在浪费时间!
“散会!”阙言沉稳的嗓音中不难听出怒气,他推开门率先走出,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才缓缓地吁了一口气。
尾随他进办公室的是一位美丽不可方物的红衣女郎——楚嫣,她是洛氏企业庶出的大小姐、是阙言的青梅竹马,也是大学四年的同学,目前则是受阙言之邀前来协助的工作伙伴。
“气死我了!”她飞扬的发稍正态意散发着怒意,“这些人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浆糊吗?”
不管我方提出什么计划,对方都以须经由董事会投票来杯葛结果,摆明就是用拖延战术来牵制阙言决策的主导权。
阙言懒懒地瞟了她一眼,“楚大小姐,看在同学我的职称比你大的份上,好歹也尊重一下敲个门好吗?”
“拜托,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可以说笑,我真佩服你的处变不惊。”楚嫣咕哝几声,反手将门给关上。“不过,你未免也太小心了吧?就那几个‘浆糊’,需要让你这么忌惮?”相对于阙言的沉稳,楚嫣发现自己的毛躁实在太意气用事。
阙言慢条斯理地抬起眼,冷笑数声。
“浆糊?”他弹了弹手中的文件。“凭我手上这份财务报表就可以充分说明,他们的脑袋比你我都要精上好几倍!”
亏空公款好几年都没被发现,若非他对这几年的资金走向感到怀疑而暗中去调出资料,恐怕他还不知原来幕后有这么一只大手在操控着!
“什么事这么严重?”楚嫣接过那份文件,惊呼,“是他?”
亏那人在会议里总是扮演一丝不苟的中立角色,她正高兴“展平”里终于有个人是正常的,原来……
“真正的老狐狸在这儿!”阙言沉静地盯着手上的戒指,若有所思。
“你想怎么做?会告诉蔚小姐吗?”楚嫣心生忧虑,看来一场家族内斗是免不了!
“不,夏晴的情绪尚未完全恢复,而且她也不适合插手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夏晴的心思纤细单纯,若是知道了这么多内幕,怕是也得伤心难过一阵子;好不容易他才稍稍将悲伤从夏晴的脸庞抹去,怎么也不愿让忧愁盘据在她身上。
这是在学校里不把女孩当一回事的阙言?
楚嫣暗笑,在她的记忆里,他总是冷着脸拒绝倒追他的女人,有时候她会想,若不是他与自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旧识外加大学好同学,恐怕他连理都不屑理。
“呵呵,跟那时差那么多?同学,别表现出那副恩爱的模样,羡煞我这个孤家寡人了!”楚嫣调侃地喳呼着。
“弱水三千。”阙言淡笑,一语道尽对夏晴的感情。一天一点,他对夏晴的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积,他不会否认。
“真那么爱人家就不要日日晚归!”楚嫣摇摇头。“该工作时工作,时间到了就好好回家陪娇妻,别忘了夏晴丧父之痛还没忘记,最需要你的陪伴。”
“我必须先把这些棘手的事解决,夏晴是个善体人意的好女孩,她明白公司对蔚董的重要,绝不可能放任那些人做出危害公司的事!”
“是这样没错啦!”楚嫣实在很想敲敲他的头,这人对女人的心理太过自信。“同学,别忘了夏晴到底也只是个需要呵护的女孩子,你每天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家是很辛苦,可对外人来说是不是这回事,就有待商榷了!”想起近来公司流传的耳语,楚嫣就一个头两个大!
说什么阙言接近夏晴是为了谋夺家产,更甚者,连她是洛家大小姐的身分也一同扯下水,说她到这里工作的真正目的是要帮洛氏搞垮展平集团、什么她与阙言有染……
拜托,这些人是八点档看太多了吗?虽然她很想说服自己坏女人都很漂亮,可耳语听久了也很烦耶!她不相信每天流言飘来散去,阙言会一个字都没听到?!
“我不为子虚乌有的事做任何表态!”简洁俐落的口吻一如阙言的个性,他甚至连头也没抬。
“是,你有个性,怎么你不想想如果哪天被夏晴听闻到这些见鬼的传闻,她会怎么想?”楚嫣凉凉地丢出问题,是跟她没关系啦,反正老婆又不是她的。
阙言愣了一下,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既是传言,我何必太担心?夏晴她不会为了这些小事计较。”
“真羡慕你对爱情这么有信心。”不像自己,早已不再相信爱情……楚嫣依旧维持她美丽的笑容,但心境却淡漠没有热度。
唉,情爱问题本来就不是她在行的!
楚嫣将浮现心中的感叹抹去,重新投入目前最棘手的问题。“好吧,那现在你想怎么做?”
“我想怎么做吗?”阙言抬起眼,目光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揪住小狐狸,引出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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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雕花镂刻的玻璃门,蔚夏晴缓步走在红砖人行道上,午后的阳光洒落她身上,在暖意之中却让她觉得有些惆怅。
方才瞿诺告诉她,决定出国深造……
夏晴闻言的同时愣住了。
曾经,一起出国念书是她俩共同的理想,而今自己却在中途有了另一条路要走,虽然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淡淡的愁绪仍笼罩地心头……
在一番长聊之下,夏晴衷心地祝福好友能够在异乡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想起两人同窗数载的情谊在未来几年都只能靠电话、书信维持,她总会有些寂寞。
寂寞哪……夏晴叹息,心头浮现的是那张爱恋至极的俊脸。
这几天为了公司的事,她知道阙言忙坏了,不但两人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更别提说说话、聊聊天了。
通常她等门至深夜睡着了,阙言抱她上床,隔天早上醒来,身旁的床位已空,虽说是夫妻,却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是不是她太依赖了?总希望能陪在他身边,即使是安安静静地在一旁也没关系,可是他忙……她知道,也想真正为他做些事,却不知该如何做起?
这种无力感让她好害怕,阙言究竟为什么会喜欢这样毫不起眼的她?夏晴甩甩头,努力摆脱令自己不舒服的感觉。
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阙言只是忙了些,而自己也只是因为思念才胡思乱想罢了!
如果能见到他,是不是自己就不会如此不安了呢?
其实她也担心阙言希不希望她去公司找他?可是陷在即将与好友分隔两地的低落情绪里,她真的好想看看他,躲在他温暖的怀抱,或者只是远远的一瞥也好……
也许,阙言也很高兴看见她吧……
夏晴一扫心底的忧思,顺手招了一辆计程车,随着距离愈来愈近,她怦然的心跳也愈来愈快。踏下了计程车,夏晴满怀欢愉地走进大厅,柜台总机马上认出眼前的女孩就是已嫁为人妇的蔚小姐,她马上站起身来。
“蔚小姐,你是来找总经理的吧?我来为你通报一声——”
“不,不用了,你忙,我自己上去就好。”夏晴温柔地笑了笑,她想给阙言一个惊喜。
“呃,好的。”总机小姐目送那抹雪白身影离开。
蔚小姐还是像以前一样温和可人,处处为人着想,可惜这么一个好女孩,就这样被糟蹋了,唉……
夏晴一心只想见到阙言,丝毫未曾发现众人惋叹与怜惜的目光,她踩着轻盈的脚步,缓缓地走向总经理办公室。
很难得的顽皮想法,夏晴悄悄地靠在门板上,准备乘机冲进去给他一个惊喜,手愈来愈靠近门把,而她的心也莫名地愈跳愈快……
真是的!来见自己的丈夫啊,她在紧张什么?夏晴轻轻地扯开笑,依上了门板,正要转动的同时,里头轻柔娇媚的女声流泄出来——
“你怎么这样说?为了你,我可是连家业都丢下,牺牲可大的呢!”
是谁呢?记忆中似乎不曾听过这个声音……知道办公室有人,夏晴手握在门把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进去好,还是离开比较适当?
“是吗?明明是你自己爱玩,以为我不知道?”
这嗓子温柔好听,只有她的阙言才能够把话说得这么宠溺甜蜜……夏晴心想,但唇瓣上的美丽笑容却慢慢地淡下来……
办公室里的女子究竟是谁呢?能够令阙言用如此自然温暖的语句来回答的人,应该是阙言情谊非常的朋友……
“我可不这么认为!毕竟你是我爸中意的女婿人选,帮自己人怎么是爱玩?!”女子呵呵笑道,爽朗悦耳的音调飘入了夏晴的耳畔。
夏晴怯怯地将手收回,双手紧绞发白却不自知,够了!她不该再听下去了……她应该要离开,别去想那女子话里有什么含意……夏晴告诉自己,可双脚如同被定住一般,移动不了。
“我实在很好奇,认识你这么久,从没听过你喜欢过什么人,怎么突然就结了婚,连我都不知道?难不成……你是被逼的?”
被逼?!不,不是的,她是真的喜欢阙言啊!而阙言也……也……喜爱自己的吧?
虽然当时这桩婚约是建立在金钱援助上,可是后来是阙言主动提起结婚要求的……
被逼的?被逼?
夏晴铁青着脸,步步后退。
办公室内沉默了一会儿,夏晴缓慢却清晰地听到了阙言低沉的嗓音——
“这是一纸契约,我既然答应过蔚董,不管是公司或夏晴,我都必须要负责。”
“呵,我就说嘛,原来是为了交易才会娶她啊,真是的,你也不跟人家说清楚,亏我们之间感情这么好——”
时间仿佛就此静止了,接下来的话完全被夏晴隔绝在耳际之外,她垂下了手上的点心,悲哀地笑了笑,想起自己当新娘幸福的那日——
“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幸福……”
尽我所能?
是的,阙言是这么承诺,却从未说过喜欢她……呆愣在大门边,夏晴已没勇气抬手敲门,她的心中不停地回旋着同一个疑问——
阙言,你是当真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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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言,是不是有人在门外?”楚嫣以眼神瞄了瞄门边,她是不是耳朵有问题,刚刚外面好像有微弱的啜泣声耶!
阙言没有回答,只是踩着沉稳的脚步渐渐地靠近,然后一把拉开门扉。
空空如也。
“没人?”难不成她真的产生幻听?
“怎么?话说出口还怕别人听?”阙言走回自己的位置,继续方才的工作。“感情好?亏你真敢说!”他嗤笑道,眼睛不停地检查手边的资料。
“是不错啊!”楚嫣理所当然地回道,“至少你没有寒着脸把我赶走不是吗?比以前那些可怜的小学妹好多了。天晓得冰山帅哥也有融化的一天啊……啧啧啧,真想看看夏晴究竟长什么样子,让你宁可放弃自己的理想,待在这儿为他人作嫁衣!”
“牺牲有时也是一种情感的表达,更何况我认为值得。”阙言表情似笑非笑,“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个中道理。”
少有人知道,楚嫣正是洛氏企业的大小姐,因为庶出的身分一直让她无法释怀,也就不愿认祖归宗。
“我爸又来请你当说客啦?”楚嫣不感兴趣地挥挥手,什么都能牺牲,就这个问题她坚持。
她就是无法理解爱情有什么魅力,竟能让母亲宁可一生退居于二,毫无怨言!
楚嫣双手交抱地轻嗤道:“没得说,姓洛又没有什么好处,还是这里比较好,至少有帅哥可看,只可惜好男人已经是别人的啰!”
“好玩?”阙言大手一推,将那张不怀好意的脸庞移开。
此时传来敲门声,两人对看了一眼后,阙言沉稳开口,“请进。”
自从阙言大刀阔斧整顿公司之后,总经理办公室就不时有“贵客”上门,这次不知是哪位?
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一身西装笔挺,颇具威严地走进办公室。
“老——”狐狸。楚嫣及时掩住嘴,“大董事你好。”
“大伯真是稀客,怎会有空来公司?”阙言很快地将冷峻的目光掩去,换上亲切善意的笑容。
“好?”蔚忠瞥了两人一眼,冷冷地讽刺道:“大白天就腻在一起,看来传言也不尽然不是采信。”
“大伯可能误会了什么,楚小姐是我的秘书,你会见她在办公室里也属正常。”阙言好心情地哂笑解释,“不过,流言要是没有中介人,也很难传得火热,不是吗?”语毕,阙言还不忘释出一个感谢的表情。
“你——”蔚忠老脸涨红,“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楚嫣哈哈大笑,阙言一语双关的幽默有时真令人绝倒。
“呃,总经理、大董事,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为你们煮咖啡好了。”接收到老狐狸递来的冷眼,她耸了耸肩,退出战火之地。
蔚忠面色铁青瞪了那个不知死活的背影批评道:“没教养的野丫头!”
“我想,大伯大驾光临的原意应该不只是来讨论我的秘书吧?”阙言勾起唇瓣,浮起一抹冷冷的笑意,“除了近来满天纷飞的谣言外,我想不通你今日来的目的还有什么?”
哼,装傻!
蔚忠在阙言的对面坐下,“听说你最近正在整肃公司元老及主管?”
阙言斜扬眉稍,“不是听说,这是事实。”
“你掌握了多少?”
“不多,足够把某些人从顶端拉下。”阙言慢条斯理地回答,气定神闲的姿态简直气炸了对方。
手杖有力的往地上一敲,蔚忠怒骂道:“你不要太嚣张!毕竟这里仍是展平集团,而你姓阙。”
“Sowhat?”他耸肩一笑,站起身走到蔚忠面前双手交抱,居高临下地注视他,“想想为什么你会来找我?不就是为了那笔帐,大伯?”若非有求于他,何必自找苦吃?
呵,他倒是要看看蔚忠想用什么收买他手中的资料?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话既然说开,蔚忠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不错!那些钱是我拿的,那是我辛辛苦苦为‘展平’挣来的血汗钱,凭什么我不能动用?”
“既然你也认为‘展平’是辛苦打下的基础,相信也不愿见它走向凋零是吗?”阙言冷寒着脸孔,一字字地吐出,“容我这么说,贪婪无止尽,你所拿走的钱已超越付出的太多了!”
“住口!”蔚忠手杖往地一敲,开口咆哮,“我的作为不需要你这个后生小辈来多事!”
阙言似笑非笑,慢条斯理地靠向椅背。
“伯父,请别动怒啊,你高血压在这里发作的话可不太好喔!”唉,他很好心的哪!
蔚忠恶狠狠地瞪向他,以深呼吸抑下怒气,“我们来谈个条件如何?”多气无用,他愿意以些许好处换得阙言手中的筹码。
条件?
“呵,握有证据的是我,为何要与你谈条件?”阙言嘲弄地扬扬眉,似乎觉得对方说了什么玩笑话。
“你仍然坚持揪出我?”亏空公款的事一败露,别说展平集团,就连台湾商界也将没有他立足的余地。
“为了夏晴,我必须要!”他所做的一切,只为了保护展平集团与她,不想再让任何伤心难过的表情出现在她脸庞。
“你以为夏晴会相信你?”蔚忠讪笑嘲讽道,“夏晴对你只是一时的迷恋,加上父丧需要人安慰罢了,你以为自己真有那本事去操控她?”
就算有,也不久了,他就不相信,近来传得甚嚣尘上的流言,单纯的夏晴会毫不在意?
“大伯请放心,夏晴对我十足信任,这点无庸置疑。”阙言从容地见招拆招。“至于……操不操控这件事,不就是你擅长的把戏?蔚董舍你而将夏晴交给我,应该就已经将这问题考虑得相当清楚了。”
瞧瞧蔚忠的贪婪嘴脸,阙言不由得想起夏晴无私又单纯的笑脸,若没有他在身后为她挡风遮雨,怎敌得过这些老奸巨猾的人?
这阵子为了公司的事,早出晚归几乎冷落了夏晴,每天见她为了等他回家在沙发上睡着,他既心疼却也无能为力,太明白在那抹纤细的身影下藏有多执拗的个性……
虽然在餐桌上的消夜是凉的,但他的心却温暖极了,躲不开她的温柔,他想自己早已深陷其中。也许应该将这件事早些解决,然后远离这个地方一段日子,补偿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寂寞。
“你的意思是一切就这么底定?”蔚忠霍然起身,方才压下的怒气再次飙扬,“是不是没得商量了?”
“要不,请大伯教我该如何做?”他摆出一切好说话的表情,“毁了证据?彻底忘了公司里有一笔天价的款项是空的?还是跟你同流合污,再创美好明天?”他柔柔懒懒地回一句,“不可能。”
“你——”被一个后生小辈激得跳脚实在丢脸!蔚忠老羞成怒地撇撇嘴,“阙言,我不得不说你是商场上不可多得的人才,也对你这种初生之犊不畏虎的个性激赏,但你似乎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人性!”
“喔?”阙言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蔚忠站起身,“这年头已经没有人自愿靠脚踏实地慢慢往上爬,想要一步登天的人太多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上你的脚步,你太自信,而这就是你最大的致命伤!”
“是吗?”阙言不置可否地斜靠椅背,“你还是不明白啊,大伯,我只做我觉得对的事,至于别人的观感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他目前唯一在乎的人只有夏晴!
其他,不足挂齿!
这小子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蔚忠因愤怒而狰狞的面容闪过片刻的愕然,怎么也想不到他驰骋商场数十年,现在居然会让一个后生小辈威胁!
蔚忠惋惜地叹息,放弃了将阙言收在翼下的希望,像他这样的商场人才太危险了,既然得不到,就该彻底的毁了他!
哼,跟他作对?想他蔚忠纵横商场多年,没理由会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既然别人不重要,那么夏晴呢……
呵,败在心爱女人手上应该够让他永生难忘了吧?
蔚忠悄悄隐去眼底的狠戾,心中一个想法渐渐成形。
阙言,准备接招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