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便抓了一个新进弟子问:“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
“哎唷,左护法,你不知道吗?掌门夫人要生了!”
“生就生,怎么一堆人围在这里?”这些人是没看过人家生孩子啊!
“唉!就刚刚掌门正在指点我们种南蛮移植过来的血火鹤,结果一听到掌门夫人要生了,顺手就把整包的血火鹤种子拿走,我们围在这里是在等掌门什么时候可以把种子还给我们!”
田伯光无言了,这山上住的除了他和婶子还有田若水以外,估计已经没有正常人了。
全都是一群种田的狂热分子!脑子里面除了种田以外,大概也装不下其他事。突然屋子里头传出一阵细弱的婴儿哭声,所有人同时欢呼。
田耀农没多久带着一脸笑意从里头走出来,所有人全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说着——“掌门,快,血火鹤在培养种苗之后该怎么继续种植呢?”
“掌门,那天你移植的石灵芝看起来有点枯了!”
“掌门……”
眼前这热闹的景象,虽然已经有几年不曾看过了,但还是一样让人很受不了。
唉?还是进去看看婶子的情况吧!起码里面应该都是正常人,至于外面这群种田的狂热分子,就让他们抱着锄头还有粪肥,一起去田里边打滚吧!
苏荷生产完苏醒时,抬头一看,身边守着她的是田耀农,她扯了扯他的衣袖,他马上惊醒。
“怎么了?痛吗?”
“不……不痛……”一想到生产时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原本以为自己醒过来以后应该会痛到承受不了才对,谁知道她除了嗓子因为喊了许久有点哑以外,并没有特别疼痛的地方。
田耀农高兴的笑了,“太好了!我让若水用我栽的玉白菜当药引,做出一款新的药粉,成效果然不错,你刚刚睡过去之后,我让稳婆用那些药粉替你上过药了,就是希望你醒来之后不会太痛。”
当然,为了配出这款新药方,还有找寻那些珍贵药材,花了他和若水多少力气这件事情就不必说了。
而这些药粉传了出去之后,成为江湖上最有名的创伤药也是后话。
第一次看见丈夫表现出这种孩子气的神情,让苏荷有点错愕,但随后便接受了这个对研发农作物与新药引有着极度狂热的丈夫。
“对了,宝宝呢?”
一听见妻子问起儿子,他连忙将旁边小木床上的婴儿抱到她怀中。
小婴儿整个脸还皱巴巴的,眼睛也还闭着,但似乎感觉到回到了母亲的怀中,侧着脸靠近苏荷的怀里。
她轻轻的碰着他柔嫩的小脸,低叹,“好想让娘也看看……”
田耀农知道她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顿了一下,跟她说了,“苏家已经倒了,那个男人以后再也无法风流,而你的大娘则是再也不能说话了。”
苏荷惊愕的抬头看着他,一脸不敢置信。
怎么会?号称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苏家倒了?!
田耀农坚定的望着她,她看着他眼神中的认真,心中一颤,“是你!”
他淡淡一笑,“我说过的,报应会来的。”
苏荷红了眼眶,知道那不是什么报应,那是他为她所做的付出,她手紧紧的握着他的,哽咽出声,“有时候我真的想告诉自己不要去恨、不要去怨,但我还是没办法,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我终于吐了心中的怨气……真的……但是我更感动你为我做的事情。”
“我知道你心中有解不开的结,与其等着不一定看的见的报应,不如我帮个忙,让他们早日自食恶果,我想这样你的心结或许就可以解开,真正的放下了。”
自从听完了她的过去,及心中解不开的结之后,田耀农就想着该怎么做才好,于是第二天他便让田伯光下山,因为他还要守着她,所以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田伯光去执行。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过去的伤痛太深,依妻子的个性,她不会记得那么牢。
他很清楚,那捆绑着她的,不是过去的回忆,而是回忆中的那些人。
每看见一次,她就会记起那些日子的痛苦;每听见一次,她就会想到那些不堪的谎言。
有时候,痛苦不是一朝一夕而成,那是如同穿石的滴水般,一滴一恨,才更无法忘怀。
那不是恨得深或者是伤得太重的问题,那是将悲伤和不甘都刻在骨子里的痛。
“就这样放下吧,以后我们就在这里过着平静的生活。”田耀农对于安慰人实在是没什么经验,只能照自已的感觉说:“还有,你母亲的牌位和骨灰我也让人取回来了,就安置在我们后山上,等有空的时候,你也能去祭拜你母亲,她也能和你一样,永远的脱离那个宅子的束缚了。”
苏荷感动的笑了,“田大哥,我会的!以后我们就在这山上平静自在的过我们自己的生活,还有我娘……
我相信她也会感到安慰的,毕竟那个宅子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怀念的。”
“嗯,你能这么想就好,虽然山上生活用品比较缺乏,可能要久久才能下山采买一趟,但是这里因为地理关系,几乎四季的蔬菜水果都能种,所以我们即使住在山上,想吃遍大江南北的好料绝对没问题。”
“真的?”苏荷既惊讶又高兴。
“真的!”田耀农保证。
应该说就算山上没有,他也会想办法去弄几颗过来,亲自研究到有为止。总之,现在是亲亲夫人最大,夫人说什么,他都会尽力去做到!
二年后——
“快!抓贼啊!有人偷菜啊!”天才刚蒙蒙亮,小村庄里传出一阵狗儿狂吠,然后就是农人喊抓贼的吆喝“快快!抓贼了!”
“快啊!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没良心了,你说好手好脚的偷什么东西呢!还别的不偷,就专偷那些个不值钱的大白菜,也不知道到底存的是什么心!”
旁边的女人们追不动了,干脆就停在路边说起闲话,殊不知,就在她们说话的墙后边,那个“偷菜贼”正窝在那里捧着白菜直喘气。
田伯光觉得自己倒楣透顶,这几年下山,他什么正事都没做,除了帮神农派寻找一些少见的草药还是作物以外,就是得为“掌门大人四处去偷菜。
原因无他,今年他婶子又有了,但这次怀孕特别嘴馋,就是喜欢吃些山上没有的蔬菜水果,结果逼得他四处去偷菜不说,还要拔那些可以继续生长下去的,然后移植到山上去。
唉声叹气完,田伯光听着那些农妇的声音似乎已经远去,才哀怨的抱着两颗大白菜,奔回神农峰交差去。
尾声
山中无岁月,山风一拂,流年就此吹过。
田耀农一如往常,天色未亮就起床,收拾一下,就到后山山顶他专门开垦的一块地工作。
他弯着腰仔细的除草、翻土,然后再从旁边的小溪挑水——浇灌完之后,天色也已经大亮。前面屋子里也传出了阵阵的饭菜香,然后一个窈窕的身影手里挽着一个篮子,手里牵着的小女孩同样也拎着菜篮,另一边则是一个男孩,手里则是拿着一把小铲子,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还没走到跟前,那个小女孩就挣脱妇人的手,一溜烟的冲了过来,“爹,吃饭了!”
田耀农笑着抱起幼女,接过她手中的小食篮,笑着问道:“今天吃些什么?”
“吃南瓜包子、白馒头,还有凉拌玉白菜,和翠瓜子。”田心蕊扳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着,摇头晃脑的样子好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