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呼吸却是维持着袁骕理智的要素。
守在邵伦身边几天了,他除了偶尔啜泣着要家人外,大半的时间都陷入沉睡中。袁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痛,好痛、好痛,连全身都在呐喊着疼痛,为了床上这个明明柔弱得不堪一击、却救了他的小男孩……
好痛、好痛,他不要受伤;不然,他的心会碎掉的,不能失去他,他不要——
邵伦睁开了有些迷蒙的大眼,望着头上洁白的天花板,受伤的地方传来的疼痛,竟比不上以为失去的心痛。
他想挪动身子,手却给握住了,他转头一看,却教原本就布在眸里的水气,完全的决堤。
“嗯?小家伙,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疼啊?”
袁骕感受到手心里微微的动静,立刻自睡梦中惊醒,一抬眼便望进两潭氤氲着水气的黑眸里有着晶莹的泪水,在邵伦苍白的小脸上形成绝丽的模样,尤其是那抹花般的笑容……
“没……不疼了……你瘦了!!”
邵伦的心脏几乎要给幸福撑爆了。满溢的幸福让他无法抑止过多的泪水,他的小手紧紧的反握住袁骕的大掌。
袁骕见状,以为是躺着令邵伦不舒服,便坐在他的身边,用极其温柔的动作,扶他坐正。
他的一颗心,现下全寄托在眼前这瘦弱的人儿身上。
“我才没瘦呢!倒是你,在床上躺了七天,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抚开因汗湿而粘在邵伦额前的黑发,忽然冲动的想吻去沾在他眼睫上的泪水,然而做比说还快的袁骕,已经复上了他的眼。
“……”害羞是邵伦的惟一反应。
袁骕轻轻的捧着细致的脸蛋,将嘴唇吻上邵伦的眉心,柔柔的像羽毛似的,吻去他眼睫上沾着的水珠,吻过鼻尖,毫不考虑的来到柔软的唇瓣旁。
“我要吻你!”他体贴的事先预告。
邵伦闭着眼,害羞的点了点头。羞怯让他苍白的双颊与柔唇上,晕染了一抹红霞。
为那抹红霞所惑,袁骕低头吻住他的唇,从一开始的轻柔,渐渐狂猛的吮吻起来。
邵伦的心跳猛烈的跳着,这吻……好熟悉喔。
好不容易放开邵伦的红唇,袁骕意味深长的凝视着他满布红霞的俏脸。
“你家人的死和我无关,你信吗?”
突来的一句话,让邵伦全身震了一下。不是他?那是谁?是谁竟残忍杀了他全家十余口?
泪水汇聚在清澈的黑眸中,邵伦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人可以狠心到这个地步?
“我本来打算忘了这件事的。因为……我没有能力、也狠不下心复仇……”泪珠滴下他的大眼,难掩痛楚的呜咽着,希望有人来救赎自己。
那一串串悲泣的泪水,惹得袁骕又是一阵心疼。
“别哭了,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你逃过一劫吗?”
温柔溢满袁骕原本冷然的心,他轻搂住受伤的邵伦,心疼他的单纯与悲伤。
抹去泪水,邵伦眨着充满水气的大眼,努力的摇着小脑袋。
“记不记得事发当晚,你在小巷里遭人非礼?”
“非礼?啊……你怎么会知道?”
邵伦点头,但他随即怀疑袁骕问起这件事的用心,一双明亮的大眼不解的睇着袁骕。
“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言下之意,就是他。
“啊——你……你这大色狼,我不理你了!”一抹红潮渲染上邵伦白嫩的脸庞,他没想到那个夺去他初吻、摸遍他身子的坏蛋,竟然是眼前这个冷绝到极点的苍狼。他真想蒙被子自杀算了。
“别这样……”
袁骕赶忙加以解释,他好不容易才承认自己的心意,他是不会放他走的。
***
邵伦的伤,在袁骕细心的调养下逐渐复元了。
袁骕对他的宠溺和独占,毫不隐瞒的表露在外,动不动就吻他吻得喘不过气来,还喜欢搂着他……
哎呀!虽然说他并不讨厌,却总是会红着脸、害羞的想找个洞躲起来。
“火呢?”推开抱着自己的大手,邵伦索性赖进袁骕的胸前。
“他回上海了,而且不会再回来了。”搂着怀中柔软的小身子,袁骕想起了一个月前的刑魅……
一脸的凝然凄楚,一向活跃如烈焰的刑魅,竟然成了脆弱的余烬;平常总带着火苗的眸子,也已成了没有情感流动的灰烬,可见他有多心伤。
“不会回来了?火他好可怜喔!他那天还跟我说喜欢一个人会有什么感觉呢,他那高兴的样子我都还记得呢!”
舒服的换了个位置,邵伦撒娇的戳着袁骕的手掌。
“什么感觉?告诉我吧……”袁骕轻哄着他。
抓住那双惹他心痒的白嫩小手,放在唇上爱怜的吻着,那样子就像在珍惜着什么宝贝般的轻柔、温存。
“第一眼见到那个人,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希望那人也能有同样的响应;然后,无论何时都会想起那个人,不管是喜、怒、哀、乐,都想与他分享共有……”说到最后,连邵伦自己都羞得低垂下赧红的小脸,声音也愈来愈小。
袁骕含住他嫩红的耳廓,细细的啮啃着。
“怎么不说了?嗯?我想听……”
他的气息沉重的吐在邵伦柔嫩的颊边,惹得他想逃却又虚弱无力。
“别……啊,你的手!”
邵伦忽然惊叫出来,原来袁骕温热的大手,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胸前的敏感处,隔着薄薄的衬衫揉捏着尖立的珍珠,害得邵伦一阵战栗。
“别怕,只是碰碰你而已,好香……”
袁骕轻声的安抚着有些恐惧的邵伦,加重手上的力道。
不一会儿,邵伦便忍不住的弓起身子,企求更多的爱怜。
“啊……”
他只觉体内一股热流四处乱窜,凡是被袁骕指尖碰过的地方,都撩起极大的热度。
“你真是敏感的小家伙。”
袁骕伸手横抱起轻盈的邵伦,将他抱回房内。他一点都没发现,自己的眼神有多温柔……
***
嘴里叼着一片吐司,手上拿着一本从袁骕书房里借来的书,邵伦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他是个聪明的学生,东西学得又快又好,连一些复杂的帐目,都能轻而易举的算好,让袁骕有意收他做另一个秘书,以减轻自己的重担,但他又舍不得让他吃苦。
“看看谁来了。”忽然有道声音传入大厅。
邵伦张大黑眸,从门口的方向望去,原来是畲嘉文!他还以为是……?
倏地,那双又圆又亮的黑眸,像见到什么宝贝似的,亮得跟星辰一样;下一秒,他丢下书扑了上去。
“,你回来了!”邵伦越过畲嘉文,抱住一脸冷霜的袁骕。
“小心点,别冲太快!”袁骕温柔的说着。
哇!袁骕这小子,什么时候也有了这么温柔的表情啊?
“惊人,真是太惊人了,没想到阿伦竟然可以把这匹狼给驯得服服帖帖的。啧啧!”畲嘉文故意啧啧说道。但他的话引起了袁骕的不满,立刻瞪着他不放。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先到客厅等我。”
蜻蜓点水似的吻了覆在邵伦额前的褐发,袁骕便走向房间。
邵伦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穿着吊带短裤和长袖灰上衣。他不高,但完美的比例和细小的骨架,让他看起来很修长。
畲嘉文脱下外套,打量着像宠物般,乖乖坐着等主人来爱怜的邵伦,他不懂为什么高傲出众的袁骕,会看上邵伦这种平凡、干扁的小鬼头?
“真不知道他看上你哪一点?”跌坐在邵伦身旁的沙发上,畲嘉文故意说了这句话。
这句话引起邵伦的注意,他侧着头,一脸的不解,不懂畲嘉文话里的讽刺。
“伦,等一下带你去师傅那儿拿回订做的衣服。”
袁骕在这时出现了,换上一身轻便服装的他,除了原本令人心惊的俊美外,一双冰蓝色的眼竟融化成二弯清池。
畲嘉文看得一楞一楞的,他虽然早就知道,总有一天袁骕这个外冷内热的家伙会遇上让他表里一致的人;没想到那人竟是个小了他十岁的小鬼,他真的没想到……
“哈!服了你,真的。”
畲嘉文回过神后,开始忍不住狂笑起来。他从来不曾在意谈情说爱的人的性别,也不在乎对方的年龄,所以他是不会有所反对的,倒是这两人,要面对的压力可就大了。
“笑什么?你没说学校的事吗?”袁骕冷冷的提醒他。
除了三个一起长大的朋友外,就属眼前这个不停大笑的笨蛋与他最亲近了。他不会说恶心的感谢话,但他是真的感谢……
“我忘了嘛!哈,抱歉,让我……喘一下气吧……哈……”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话,也因为笑个不停而结巴。好不容易顺了口气,畲嘉文清了清喉咙道:“咳!阿伦你多大?”
“我?十八啊!不过,今年三月我就满十九了。”邵伦回答,心里疑惑他问这个做什么。
“记得前些日子我让你写的试卷吧?”畲嘉文问。
想了一下,邵伦点头,“是啊!”
“那些是大学的入学考卷,你的成绩算出来了,是最高分。”畲嘉文说得很平稳。
但邵伦的黑眸却越放越大……然后,他跳了起来。
“什么意思?表示我中了吗?”
他那对活灵活现的大眼,逗笑了袁骕,忍不住上前搂住他纤细的身子。
“是啊!从现在起,你就是大学生喽!恭喜。”
他毫不掩饰对邵伦独有的宠溺,一双不再冰寒的蓝色眼眸中,映满邵伦瘦小娇弱的身影;一颗如狼般孤傲飘泊的心,有了倚靠的伴侣,这是很甜美、也很危险的事。
甜美的是,将不再有孤单独行的时候;危险的是,一颗心全系在对方的身上,若有万一,失去心的野兽是很可怕的。
***
“请把上个月订作的几套拿出来,让他试穿一下。”
这间铺子是畲嘉文介绍的,他常在这间铺子做衣服,师傅手工好、布料佳,且收费适中。
“怎样?”在更衣室外的两个人,询问里面的邵伦。
“可以,很合身。”
“出来看看吧!”袁骕说,他好想看邵伦穿上新衣的样子。
“好。”
布帘被拉开,邵伦走了出来。瞬间,从他身上散发出绝然出众的气息,像一颗稀世珍宝般的,照亮了整间不起眼的铺子。
“哇,你真适合这些衣服!对吧?”畲嘉文有些咋舌,转身想得到袁骕的认同,却只看到呆若木鸡的笨蛋。“我再试试别的。”邵伦难掩兴奋,又隐入布帘内。
这是自从五个月前家破人亡后,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说到家破人亡,他想起了之前袁骕告诉他的话。
那日,原本他打算去找他父亲,谈谈有关他背叛的事,绝无杀害他的打算。
邵伦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的家庭和睦只是个幌子;袁骕还说,杀他父亲的人已经知道是谁了,只是碍于双方仍有来往,且为了顾及东北偌大的经济支柱,不能动手。
就在邵伦想得出神时,毫无预警的,轰的一声巨响,震得他一个踉跄,摔出布帘之外。
“哇!好痛,咦??”
邵伦一抬头,便看到一脸阴鸷的袁骕和畲嘉文全躲在柜台后;老板呢?死了!全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难道上次的事又要重演?邵伦跌趴在地上,一脸惊惧的他担心的看着手上握着枪的两人。
“躲到门后,没叫你别出来!”袁骕厉声警告他,说完便翻身出去和不明的敌人交战着。
什么忙也帮不上的邵伦,除了躲起来保护自己以外,他什么事也不能做。
绕过敌人的视线,袁骕身手利落的来到敌人背后,嘴上咬着一把匕首,编成辫子的长发垂在背上,长臂一勾,匕首一抹,鲜红便自那人的颈项喷出。可怜的他连叫喊都来不及就倒地而亡。
“你……呃……”有人发现异状。
咻的一声,顺手一甩,一道银光便扎实的坎入那人的心口;接连着,袁骕仍利落的解决剩下的人。
“伦,出来吧!伦……放开他!”
解决完碍事的人,袁骕呼唤心爱的人出来,却惊见一把利刃抵在邵伦细白的颈项上。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天啊,他不要命了?胆敢胁持这匹狼的心肝宝贝?畲嘉文瞥了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袁骕一眼,心里开始替挟持邵伦的男人难过起来。
“别理我,啊——”
邵伦着急的大叫着,却牵动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利刃,利刃往细嫩的颈项割了下去,温热的血液流下来,他忍不住低呼一声。
“该死的你!”袁骕气的咒骂着,一张脸阴沉得更冷,冰蓝色的眼也化成了暴风雨的深色。
“哈!没想到心狠手辣的苍狼,竟会为个男人方寸大乱。”他笑得好张狂,边往大门的方向移近。
“闭嘴!”
邵伦瞪了他一眼,抬起右手臂狠狠的往那人的肋骨撞去。平日看来清瘦纤细的邵伦,被惹火了也是很可怕的。
“可恶的家伙!”他不甘心被个小男孩击败,在蹲下身的同时,一刀砍向邵伦的左肩。
“啊!”
邵伦往后跌去,随即被人抱个满怀。
“没事吧?看着他。”袁骕蹙着眉头检视怀中人儿的情况,而后将他交给身后的畲嘉文。
“我说过,你是个该死的家伙。”袁骕的脸上只有寒霜,敢动他的人,就要有去见死神的心理准备。
他心知逃不掉,但仍举刀刺向袁骕。
“小心!”邵伦出声,随即被发生的事给惊得失了声。
一切只是一瞬间的事,袁骕一把扣住那人的手腕,使力一扭,刀子便掉落在地;而那人连呼痛的时间都没有,只觉得颈间一阵冰冷,下一秒他的喉咙已被锋利的刀给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宛若水柱似的喷洒而出。
“去!弄脏我的手。”袁骕长腿一扬,便把他踢了出去。
像垃圾般的,那人软跌在一片血泊中。
“伦,你怎么了?”袁骕一回头便见到邵伦脸上晶莹剔透的泪珠,他的心震动了下;他忘了,忘了隔离这小家伙,这单纯、善良的小家伙会怎样想他?
“怎么了?”邵伦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却碰到一大片的濡湿。
他哭了,为什么哭了?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他深爱的男人,为了他杀人,他不知道该喜还是悲……
他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无法置信,一个人的生命可以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那么容易就碎裂、毁坏……
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一颗的淌下地面,揪住了袁骕的心,让他的胸口莫名的痛楚起来。
他不要小家伙如此看他,这疏远的眼神算什么?怕他?他怎么可以怕他?他是这么的宠他啊!
“过来。”
袁骕快步走上前,一把揪住坐在地上的邵伦,把他提抱起来,转身走出早已被炸得不成形的大门,丢下畲嘉文留在原地。
脱下身上的外袍,包住穿着单薄的邵伦,把他安放在自己身旁。“驾!”马鞭一扬,两人便隐入滚滚黄沙之中。
“唉!又要我善后,算了,谁教我是秘书呢!”
畲嘉文呆呆地站在原处,目送他们离去……
***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邵伦裹着外袍抱住袁骕的腰,闭着眼任凭他带自己去任何地方。
袁骕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则牢牢抱住邵伦,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马蹄规律的踢踩在泥地上。
“到了。遇到你之前,我常常一个人来这儿想事情。”
袁骕跳下马车,绕过马车,伸手抱住娇瘦的邵伦,把他抱近看似老旧、其实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小木屋里。将他放到床上后,他在屋子正中央生起火来,初春的天气仍然冷得教人发颤。
一直不发一语的看着袁骕熟练的动作,邵伦内心的波涛已平复许多,他发现自己竟无法忍受用残忍来形容他爱的这个人。
“你一定讨厌我了,我很有自知之明,只是,我不想失你。”终于,袁骕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坐在邵伦的身边,一脸的垂头丧气。
“我没说讨厌你呀!我怎么会讨厌你呢?”邵伦甜甜的安抚着袁骕。
他的话教袁骕吃了一惊,一点小小的喜悦,渐渐赶走占据心头的阴霾。
“你再说一次……”
不敢置信的袁骕露出了欣喜之色,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在邵伦的面前根本毫无效用。他的一句话胜过别人千万句赞美。
“我是不可能会讨厌你的,,因为……”信誓旦旦的保证完之后,邵伦反而嗫嚅起来,还垂下褐色的脑袋。
“因为什么?说啊!”焦急的等待邵伦的答案,袁骕发现自己的耐性愈来愈差了。
邵伦抬起了羞赧却闪耀着星光的黑眸,坚定的凝视着袁骕的脸,深呼吸一下后,他开口:“因为,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说罢,他的小脸蛋热得几乎快熟透了。
他说喜欢我!袁骕的脑袋,只容得下这句话。
“有多喜欢呢?”他试探性的问,希望不要会错意。
“我这么的喜欢你,难道还不够吗?”邵伦站到袁骕面前,一把拉开胸前的衣襟,露出一片的白嫩,与丑陋结疤的弹痕。
被他的举动给震撼住的袁骕,再也说不出话来;当日的一幕幕,都是他难捱的恶梦。
“够了、够了!我要你,一辈子都不放开你了!”
伸出健臂一把抱住邵伦的身子,袁骕俯首吻住邵伦的红唇,再也克制不了的狂索着他小嘴中的蜜液,纠缠着他的嫩舌与之嬉戏。
邵伦用细瘦的双臂紧搂住袁骕宽厚的肩背,承受着他的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