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个晚上,札西的态度有了超级大改变,不但替我抓糌粑,还把酥油茶温热,就差没有喂我吃。
「札西啊!如果我现在想吃烤乳猪,你也会二话不说地照办吧?」
「不会吧?一大早吃那么丰富,小心消化不良。」
出发後,我们快马加鞭几乎都在赶路,几个难走的路段,札西也是牵著马,尽量让我留在马上,如果地势危险,才勉强让我走路。
「拉姆,这次回到拉萨,我打算继续念书,你留下来一起念吧!」
「这就是你想到的好办法?让我有事可以做,不会无聊?」
我还记得昨天的对话,也记得曾经主动吻他,是酒精作祟让我如此放荡,但是做了就是做了,我并不後悔,毕竟今天可能是我们相处的最後一天,我也想要留下美好的回忆。
「你一点都不了解我的背景,我已经是硕士了,还要念啊?念完博士再出来放羊?」
「不要一直说放羊,你才多大?研究所就念完了。」
「二十五岁了,护照上写得很清楚。」
「不然你教书好了,我请我父亲安排。」
「我不教书,不想教书,不爱教书,我根本没有作育英才的情操!」
「好!好!别激动,我们可以搬到神山附近居住,那里的环境比较舒适,不要念书,也不教书,更不用放羊,只是纯粹过日子。」
到最後,札西还是只想到无所事事,很难想像他认真工作的模样。
「我还是回去做我的研究工作,比较愉快。」
「你那样的工作,在这里也可以进行,不会有冲突的。」
我瞪他一眼,真不知该说什么好,研究不是一个人的事,是要靠团体合作。
「说坦白的,这里的环境和设备严重不足,总不能要我把整间研究室及研究员一并搬来,窝在这个晚上还有限电措施的……」
唉……真是说不下去,我一点也不想批评别人。
一路上他有他的办法,我有我的想法,就这么走走停停,我们顺利在午後到达日喀则。
这里是靠近日喀则的一处小村落,虽然说是比较平坦的小市区,但是除了人车多一些,还是一样的偏僻,难以辨别真正的所在地。
我和学长是由拉萨一路西行,经过日喀则,再由拉孜入山,如今回程,理当由拉孜乘车,转往日喀则,回到拉萨。
「是我忽略了吗?怎么没有经过拉孜,就到日喀则?」
「这条路比较难走,不过我看你的情况不错,就抄小路走到这里了。」
札西对自己的成就十分满意,我们离拉萨又更近了,明天起开始,走新路的话,只要五个小时的车程,就可以到达拉萨市区。
「这附近有闲温泉旅店,我带你去洗温泉。」
札西带著我一步一步回到文明的生活,还在附近店家吃著我入藏以来第一碗面食,我的心里万分感动。
後来,札西带我住进到一间小型招待所的房间里。
「今晚,我们在这里住宿,你在房间里等我,别乱跑,除了我,谁叫门都别开,你一个异乡客,看起来就像只大肥羊。」
札西真的热爱放羊,出门前还不忘记把我比作羊。
札西交代完毕之後就不知去向,把我留在房间里。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以外没有别的家俱,不过经过几天野外的生活之後,能有一床乾净的被褥及枕头,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我拿出背包里的资料,稍作整理,但是在晚上,只靠房间里一盏微弱的灯光,读起资料相当吃力。
当我发现墙上挂著的油灯时,非常高兴,那是札西曾经在帐蓬里使用过的。
我毫不犹豫地站上椅子,伸手去拿,突然一阵刺痛传遍全身,才想到右肩脱臼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我急忙护住右肩,却让身体失去平衡,不小心拨落油灯,整个人跌落地面,油灯的玻璃碎片地散落一地。
我的运气太差了,正好跌在碎片上,因为单手支撑的关系,我的左手掌,插满碎玻璃,血流一地。
我忍住阵阵刺痛,迅速处理伤口。
摔倒的作用力,让我全身不住地颤抖,只能凭著意志力挑出手心的碎玻璃。
眼前的血肉模糊,看得我心里十分酸楚,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以包扎的东西,只好脱下衬衫,随便缠住伤口。
忙了半天,清理完一地的狼藉,资料没看到又弄伤自己,我百般无奈地坐在床上,就著小小的木头窗口,盯著外面。
我是怎么了,陷入这些混乱,不知道札西会说什么?一定会怪我不小心。
我受伤,还要担心挨骂,这就是我想独立自主的原因,被周围的人监视著的生活,让我很不自在。
我昏迷的期间,他一定清楚我每一处关节,也熟悉我每一个弱点,我在他面前没有秘密,如果相爱,我恐怕连自尊也要失去,札西眼中的我,不是真正的我,我不喜欢一无是处的我,我不想再让他看轻我。
没有多久,札西一身劲装打扮出现,和原先的长袍大不相同。
「拉姆,我把新衣服拿来了,要不要现在穿?」
我看著他手上摺叠好的衣裤,虽然很想穿,但是我手上的伤口怎么办?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无助。
「我现在不想穿,早上再穿,免得弄皱了。」
札西坐下来,「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我只是想睡了。」
说完,我背对著札西躺下,藏住手,闭上眼睛。
很庆幸的,札西没有再多说什么,在房间里绕了一圈之後,又悄悄出去了。
札西全心全意想尽快让我去医院彻底检查,注销失踪记录,以便开始和他的爱之旅,而我却担心自己会越来越依赖他。
我的理性告诉我,在没有合理的计画以前,光是情意相投,无法持续太久。
如果我们想不出可以共同生活的好办法,还不如趁彼此没有投入太多的感情之前早点分开,长痛不如短痛。
希望他能了解这一点。
※※※
「拉姆,早上了……」
我迷迷糊糊的被札西叫醒,正要舒服地伸展四肢,突然想起我的手!
结果我的手已经换上一块乾净的纱布,包扎得整整齐齐。
「你发现了?」
「早就发现了,起床吧!老板特别煮粥给我们当早餐。」
我没有发现任何餐具,只好以碗就口,喝著热腾腾的粥。
札西等我吃完,递给我一杯甜甜的酥油茶,等著帮我换衣服。
「把衣服换好,等车子一到,我们就出发。」
此时此刻,说什么都会被骂,我安静地换上衣服,小心地察言观色。
终於我有了睽违已久的长裤,上半身是白色衬衫及开襟短袍。
「你哪来的钱买衣服?」
「我把马卖了,我们的藏袍也值一点钱,我还买了别的东西。」
札西把我抱起来,放在方桌上,整个人钻进我的腿间。
「我有礼物要送你。」
札西从小布袋里慎重地拿出一串珠练,挂在我的脖子上。
那是一条由红色玉石及手工织线串成的,上面全是小巧不规则的圆型珠子,隔几颗红玉穿插一颗青玉,红绿相间,十分好看。
我低头看著项练,「很特别,你真有心。」
「我一看到就知道适合你,尤其配你白晰的肤色,不过衣服真碍事,把项练遮住了。」
是吗?我打开衬衫的领口,好让他看清楚。
「多谢你的好心,不过我很贪心,想看更多。」
札西勾勾我的嘴唇,骗我放下双手,还趁机剥光我的衣服,只留下胸前的红色珠练,然後慢慢把我放倒在桌上,紧紧靠著我。
我预知将要发生的事,於是将腾空的脚夹住札西的腰,轻轻摇晃著。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吗?」
札西冷酷的语调,把我吓了一跳,也许他还是气我受伤的事。
我的人悬在半空中,连心也是,我警觉到自己羞耻的行为,於是将脚收回。
不料,札西却紧追不放,用力握住我的腰,隔著长裤,抵著我。
「只要碰你一下,就迫不及待要贴上来吗?」
札西的话,冰冷无比,我迅速跳下桌子,找到衬衫,僵硬地穿上。
我应该更小心一点的,而不是因为一条项练,就期待他会包容一切,他和一般人一样,以为照顾我几天就想要干涉我的生活,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有我自己的主张,不是任何人想玩就摸两下,玩腻了就丢弃的玩具。
「你不说话,是代表放弃吗?」
「我只想穿好衣服……」
札西拉开我的手,不让我扣上扣子。
「你想逃避到什么时候?你爱我,又不肯信任我,你是怎么回事?」
一声长长的汽车喇叭声,打断我们的对话。
「车子来了吗?我马上就好。」
札西把我推倒在床边,刺耳的拉练声,在空气中回响。
「你是我见过最差劲的人!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敢坚持!」
札西抓著我的脚踝,用力拉开,突然挺进,抵住我的後庭。
我吃痛地大叫一声,本能地紧缩全身的肌肉,阻止他突来的举动。
可是我的反应却激怒了札西,他瞪著双眼看著我,用手夹住我的下巴。
「放松!不然我会更用力!」
「可是,车子……」
「不管了!」
札西算准时机,瞬间钻进我的体内,不等我调整呼吸,就鲁莽地抽插起来。
原本抗拒的身体,因为他的挤压,已经变得麻木,完全便不上力。
他抬高我的後腰,让我下半身悬空,双手抓著我的大腿内侧,不停揉捏。
札西对我的身体了若指掌,知道让我疯狂的秘密,像箭矢瞄准靶心般,急速攻略我密穴里的敏感地带。
他是那么急切,不容我挣脱。
催促的喇叭声不断,札西的动作不停地加重,随著欲念高升,我狂乱地不住哭喊。
札西把项练塞进我的嘴里。
「咬住!你会把门外的人都叫来,这里可不是山上。」
我想要阻止,又怕声音泄露我们的关系,只好依言咬住项练。
「你给我听好!不准有秘密,在我身边,一切我都要知道!」
札西认真的表情,连眼绅都让我沉沦。
我除了呜咽,再也说不出像样的话,此时此刻,我真的想就这样全心全意信任他,就算前途多难,只要有他在,我也会当做是天堂,明天的事,等明天再说。
我全身燥热,难耐地仰起头,让札西深深地探入我的身体。
终於,我的兴奋超出了极限,在瞬间达到高潮。
札西也在我不断痉挛收缩中,在我体内释放爱潮。
第一次,我听到札西因高潮而低吼的声音。
※※※
札西租的是载货用的小货车,我们坐在货车後,相互依靠在青稞麻袋上。
我脖子上的珠练已经取下,绕了几圈缠在手腕上。
札西握著我受伤的手腕,再次固定纱布。
「如果我没有发现,你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要隐瞒,只是想让它自己好,你不要管就好了。」
「怎么能不管?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我要你相信我,而不是把我排除在外。」
「我没有办法,我……」
我一时语塞,小时候的回忆,浮现在我脑海。
「札西,我生长在大家庭里,排行第七,是家里最小的,出生没多久,大哥就结婚了,我的年龄和大家相差一大戏,我不知道爸妈为什么要生下我,在我印象里,他们就不曾好好抱过我。」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札西加重手臂的力道,紧紧搂著我,在我耳边轻吻,但是我还是无法忘记幼时的伤痛。
「有一次,学校的家庭作业是观察昆虫生态,需要到野外照相,可是家里人都不愿意陪我,最後是小哥被迫带我去,结果小哥和同学约好,把我带到陌生的地方,告诉我要乖一点,最好不要回家,就跑掉了。」
「他是你亲哥哥吗?」
「是啊!」
「他竟然把你丢掉?」
「那时候,我七岁,到处游荡也不会害怕,两天後,被警察发现,带回警局,又过了一天,大哥才来接我。」
「那几天,你家人有没有找过你?」
「他们不知道我不见了,回到家,大哥和小哥打了起来,他们说我是多余的,只会给家里添麻烦,反正说了一大堆,姊姊们也这么认为,他们都没有发现我就在旁边,什么话都听到了,其实那个时候,我很感谢他们,因为我终於知道我总是得不到关爱的原因了。」
「你大哥的想法呢?」
「事後,大哥曾经想接我和他同住,结果大嫂不肯说要离婚,只好作罢。我原本以为只有家人不喜欢我,没想到,到了学校,同学和同事也同样不喜欢我,我一直努力表现优良,不惹麻烦,结果还是一样。」
「既然这样,你何必回去?」
「你知道大家为什么不喜欢我吗?你跟我在一起,要不要考虑一下?」
「那不重要,你可以试著相信我!」
「我认为很重要,说不定我有种被讨厌的天性,等你发现之後,也会急於摆脱我。」
「没有人天生被讨厌的!我不会爱你又抛弃你!」
我看著札西诚挚的眼神,心里淡淡地怀疑,只要一天找不到原因,我一天都不能释怀。
「拉姆!我知道你一时很难习惯,但是我一定做的到!相信我,就算要受尽辛苦,我也要爱你!谁都不能阻止我!」
札西的大手温柔地在我的脸上、眉头及耳後来回抚摸,对我诉说著他的承诺。
埋藏好多年的话,终於说出口,心理的负担顿时减轻许多,至少扎西没有马上推开我。
我一直想著,能被爱著多久?还是爱过就好?
我默默祈求,希望那天来到的时候,我不会伤心太久。
车子摇晃著把我推进梦乡,这一趟山难历险,终於划上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