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一直照顾自己的“WISH”咖啡屋的老板娘做了辞别,接下来所有咖啡屋的伙伴一起找了家平常的餐厅为他庆祝毕业。当他开车返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将车停好,他习惯地掏出钥匙站在了古老的三层小楼门亭前,还没等他将钥匙插在锁孔里,只是这么轻轻一推,不期然地,门开了!他不可能没锁门,难道是……那帮惹是生非的小混混闯进了家里?
站在房门口,他带着平常的表情向内望去——
原本在空气中做着自由飞行的烟灰不见了踪影。能刷出一桶油水、还能照出人影的地板擦得透亮。墙角累积的死垢也清除尽了。空气中还隐约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他的家吗?
“你终于回来了?”有些熟悉的女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你先别进来,我拿拖鞋给你换。”
一道急匆匆的身影跑到了他跟前,一双拖鞋也顺道送到了他面前,再抬起头,她给他一个“欢迎回家”的笑容。别怀疑,又是那个丑丫头!
索狂客并没有依她的意思换鞋,站在门口,他的双眉狂傲地扬起,“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她的到来,他显然有着很多很多的不满。
暖日也不瞧他,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她将厨房里所有的餐具、厨具拿到了客厅,想将它们擦拭一新,嘴里却简单地解释起来:“我知道你今天毕业,所以从巫翰阳那儿要来了你家的地址,买了一些东西过来,准备为你庆祝一番。”
他眉头一拧,“我问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意思就是:你快滚吧!谁会关心她来这里做什么,真是的!
不知道是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还是压根不想去弄明白。她仍旧做着自己的事,说着自己的话,“我本来准备等你回来再跟着进来的,没想到我的手指头刚碰上房门,它就自动开了。我可没有破门而人哦!实在是因为你家的门锁太旧了,一点安全系数都没有。那扇快散架的破门一弹指就开了,明天换一扇新门吧!”
“我问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他家的门锁跟她有什么关系,他只要她赶快滚!
她看也不看他索命般的表情,仍旧絮絮叨叨地说着:“等我走进你家才发现,它实在需要一番彻底的清扫,所以我又花了五个小时的时间收拾起房子。你以后待在家里,每周抽出点时间拾掇拾掇吧!你看,木制楼梯破破烂烂,随时都有摔死人的危险。最惊人的是,墙壁的角落居然长出蘑菇这种真菌来!我知道你以前忙着打工赚钱、修学分,现在毕业了,D.H.M的工作也比较有弹性,你完全可以抽出点时间打扫卫生什……”
他不再逼迫自己容忍下去,长腿一迈,他跨过地上放置的拖鞋踏进了客厅,毫不留情地在地板上留下几个清楚的脚印。
看着辛苦换来的劳动成果就这样被破坏,暖日一下子跳了起来,“喂!进门要记得换鞋。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刷干净的,你该珍惜一点。”
“出去。”点上一支烟,他毫不在意地让烟灰继续在空中飞舞,“你喜欢干净可以把你住的地方弄成无菌地带,这是我的家,我不需要你在这里指手划脚,我更不欢迎你参与到我的生活里,你没有那个资格。”
他的狂傲之气一瞬间发挥到了极至,那气息将暖日紧紧包围其中,若是别人早已感到喘不过气来。可暖日并不是别人啊!面对那么多骇人的头骨,她都稳坐如钟,又怎会畏惧这么一个有生命,有感觉的男子!既然选定了他,她又怎能畏惧?
心一定,她决定将话挑明,“我说过,让我们试着交往吧!这不是一句戏言,更不是我随随便便作出的决定,我是很认真地在对待这件事。”
“带着你的认真滚回家去!”他吐出一个烟圈,顺道吐出胸口的郁闷之气,“你不就是要找一个不在乎你容貌的男人嘛!去!去大街上随便找一个奇丑无比的男人,他一定不会在乎你的容貌,明天你们就可以公证结婚。”
暖日怔怔地看着他,一眨也不眨的。她握着清洁布的手甚至在微微地颤抖,牙齿咬着嘴唇,她告诉自己不能再自取其辱。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着,一个狂傲一个平静,就像暴风雨笼罩着宁静的湖水。
许久之后,暖日拿过自己的包,缓缓地向门口走去。一切就像慢放的影像,气氛凝固在一起,怎么解也解不开。
倚着门栏,沐暖日的脚步停顿了下来,没有转身,她静静地说着:“让我们试着交往——你知道说出这句话对我来说有多难吗?”她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很丑,我知道这一点,从我懂事以来就知道这一点。还记得我小的时候,学校排演儿童剧,老师不让我参加,就因为我长得丑。我哭着回家找爸爸,爸爸和我一样,也有着一张让人鄙夷的脸。至今我仍清楚地记得他当时说的那些话——”
“女儿,你很丑——这是事实,你不能否认,我们都不能否认。只有自己先正视这一点,你才能正视别人的眼光,正视这个世界。然后,你该用自己的能力来证明虽然你丑,可你有一个魅力无穷的人格。等你做到这一点,你会发现,丑丫头的眼中可以有个美丽的世界。”
吸了吸鼻子,她继续说下去:“后来我慢慢地长大,将父亲的话发挥到了极至。我真的成功了,我真的看到了一个美丽的世界。然而,我的感情世界却是一片空白。不仅仅是因为我的相貌所带来的阻碍,还有我的心。你知道吗,索狂客?”
她凝望着他的眼,以最单纯的目光包容着他,“我母亲是一个美人,一个真正的大美人。她和父亲是大学同学,父亲将所有的热情都给了他的头骨研究,并没有注意到被誉为‘校花’的母亲。然而,上帝却为他们安排了一场舞会。当时一群男生和女生想要捉弄被称为‘丑鬼’的父亲,他们将他晾在台上,若没有女生愿意同他跳舞,他就得一直站在那里,直到那帮人笑够了为止。当时母亲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她走到台前问父亲愿不愿意和她跳一曲舞。就在那一曲中,母亲发现了父亲无穷的人格魅力。从那以后她认定了父亲,并最终嫁给了他。两个人相爱了一生,至今仍如初恋般缠绵悱恻。他们的爱情故事给了我太多感慨和期待,我告诉自己如果要上演一场爱情故事,就要找一个可以相爱一生的人。”
合上双眼,她的手探向了包里的速写本,轻抚着它的表层。她低吟着:“我以为我找到了,在东方学院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找到了。原来,一切也只是一场绚烂的烟花。”
转过身,她踏出了有他的空间,没有留恋,没有不舍,有的只是无尽的心绪缠绵。
她走了!缓缓合上的门宣告着她的离去。她终于走了!他们之间再没有任何的纠缠不清。
索狂客将自己沉浸在香烟的缭绕中,心头像被什么围困着,找不到出口。
他狂躁地丢开烟蒂,大步迈向厨房,打开冰箱,他想拿一罐冰啤酒。一抬眼却看见冰箱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新鲜食品,原本放置啤酒的地方挤满了鲜牛奶。
狠狠地关上冰箱,他离开了厨房,几乎是用逃跑的速度。
掏出一支烟,他再一次地将它点燃,猛地吸上一口,他感觉心中的坏因子依然没能扭转。一支接一支,他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当第三支烟燃尽,他再掏口袋的时候,无意中的一个低头却发现原本焕然一新的地板沾满了烟灰。
他愣住了,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脏乱。十秒钟之后,他的反应再次回归,迅速地从储藏间找到吸尘器,他开始清理满地的烟灰。当烟灰散尽,地板上的脚印又占去了他的目光,换上拖鞋,他马不停蹄地找来拖把,一遍遍地拖着,直到地面重新回到一尘不染的样子,方才停手。
颓然地倒在沙发里,他再不是那个狂傲不羁的“索命狂客”。深吸一口屋子里的空气,他闻到了陌生的气息。不是消毒水,不是清新剂,不是烟味,也不是他的味道,会是属于她的气息吗?
合上眼,他的脑海甲又出现了那张丑丫头的脸。睁开眼,他却看不清自己的心归属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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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沐暖日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可以说又回到了和从前相同的忙碌中。每天,她忙着研究室的研究,忙着为D.H.M检验头骨或复原人脸,忙着与落星、霁华她们嬉闹,忙得连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没有。
可樊落星和温霁华的生活一时间却没法子回到从前,为了不惹暖日伤心,她们俩给自己定了一条规矩,说话的时候不能提到“索”、“狂”、“客”三个字中任何一个,也不能发出与这三个字谐音的音节。这规矩一定,麻烦也就接踵而至。就像现在——
与东施公寓对门而居的海沧浪是和落星一起长大的邻家大哥,他时不时地会因为一些事过来找落星。今日,海爸、海妈赶过来看儿子,顺道请落星一块出去吃顿便饭。海沧浪都等了半天了,也没见她现身。
这不!他亲自跑到对门来催了!
“落星!落星——”
听见海沧浪的声音,落星像一个小球滚去开门,“沧浪,我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霁华晃悠了过去,“老母鸡,这次你又为什么来保驾护航啊?”海沧浪对落星的保护简直像导弹防御措施,严密、周到到了极点,所以霁华总是开玩笑叫他“老母鸡”。
海沧浪才没时间跟她调侃呢!一双忙碌的手拨弄着门锁,他嘴上也不停,“三个女生住在一起,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们这个锁还好……”
没等他说完,落星和霁华四只手一齐掩住了他的嘴。挣脱她们的压制,海沧浪仍不明所以,“怎么了?我不过是问你们这个锁……”
同样的状况再次发生,两个人四只手就是不能让他把那个“锁”字吐出来,因为它和“索”字同音啊!
拉着他坐到沙发上,落星尤不放心地让霁华看住他,“我去换衣服,很快就出来,你就先在客厅……”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停地摇着头,“我没说!我什么也没说,我没说出索狂客的‘客’字,我没说!”
“还没说呢!你不仅说出了索狂客的全名,还把索狂客的‘客’字说了两遍!”说着说着,霁华还不忘瞪她一眼。
海沧浪总算是有了一点头绪,他好笑地看着霁华,“你要她别说,可你刚刚却将‘索狂客’的名字完完整整地说了两遍呢!”
“我有吗?”霁华没有自知,将询问的目光对上落星,“我刚刚将‘索狂客’的名字说了两遍?”
落星惨兮兮地举起三根手指,“刚刚你说了第三遍。”
霁华赶忙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它再说出禁忌之语。从厨房里拿了两瓶矿泉水,她将其中的一瓶递给海沧浪,“喝矿泉水吧!嘴巴用来喝矿泉水就不会再发出声音了,喝矿……”
落星肥嫩的手掌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顺带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矿’与‘狂’谐音。”
霁华也认识到了自己所犯错误的严重性,点点头,她自己堵住自己的嘴。
“我说你们这样累不累?”海沧浪算是看不下去了,“这又不是在做游戏,你们总不能在说每一句话的时候都先把所有的用字搜索一遍吧?”
两个女生却很坚持,一致冲着他点了点头,“为了暖日,我们一定要这么做。”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不知道什么时候暖日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了,倚着客厅的门,她笑笑地看着好友,“我很好,不会因为你们提到索狂客就不高兴或心情低落。不过,我还是感谢你们的用心良苦——谢谢!谢谢你们!”用她十二万分的感激来感谢这两个贴心的好友,因为她们是真的在用心来关怀着她。
三个女生默默地走到一起,拥抱成一个圆圈。那一刻,东施公寓有着人间最美的温情所在。
松开双手,暖日笑了,“你们去做你们自己的事吧!我还得回房间继续写我的研究报告呢!”
落星抚了抚暖日的肩膀,“我做了一些点心放在厨房里,你饿的时候记得吃。”
“我还要去狄南浦先生的律师事务所,你有事打电话给我。晚上回来的时候我会带炸鸡腿给你当宵夜。”霁华拍拍她的肩膀,三个人各行其事。
回到房间,暖日掩上了房门,明明是要写报告,可对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她竟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漫无意识中,她摸出了那本速写本。翻开那上面每一个属于他的速写画面,她的思绪一片空白。
他现在在做些什么,在想些什么。若他们在D.H.M再次相遇,他是否还会记得她?
她找不到答案,一个提示符也找不到。摊开速写本,她握着笔无意识地画着画着,满纸满笔皆是他的身影、他的神态,还有……他的味道。
挥之不去,留之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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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狂客将设计图发到助理的电脑库里,做了明确的要求:“张小姐,这是最新的红外线家庭防御设计,请你尽快拿到设备处制造出来。”
“好的!我马上就去。”张静夷答应着就去了。
她跟所有年轻女孩一样,在见到索狂客的第一眼就被他狂傲不羁的气势震慑住了,可她并没有迷恋上他,相反地她开始担心自己的处境——害怕这么狂躁的上司会为自己带来数不尽的麻烦。相处久了她才发现,他的狂傲之气纯粹是与生俱来的,他并不会随意地将它发泄在身边的人身上,除非你惹恼了他。
就像他刚来的那几天,同属保全设备设计部的陈博士故意挑衅,想要给索先生一个下马威,将自己最新设计的保全设备拿出来炫耀。索先生二话没说,在看了一遍设计流程后,立刻开始修改安全程序。短短三十分钟不到,他就将那个保全设备的性能提高了好几倍,还使得它更具普及性。当时他看陈博士的眼神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狂傲!极端的狂傲!
平日里,虽然他的眉宇间依然被那股子狂傲之气包围,却不会让人感到厌恶。他不会指使她这个助理干这干那,更不会无故冲她发脾气。他的烟瘾很大,可每次抽烟他都会躲去茶水间或爬上楼层中间的平台。渐渐地,大家喜欢上了这个新同事,同时也被他的才华和人格魅力所征服。
独自待在办公室里的索狂客当然不会想到张静夷对他的这些想法,步上平台——他的烟瘾又上来了。
背靠着平台的扶栏,点上一支烟,他猛抽了起来。吞云吐雾间,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是那个很久没来打搅他的丑丫头!
穿过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她忙碌的身影。只见她对着一个人类的头骨,拿灰灰的泥土不断地往上黏着,一会儿刻几刀,一会儿捏几下,不像是复原头骨的面部容貌,倒像是在做一件精美的雕塑艺术。
那么专注、那么用心,所有的神情涌到丑丑的脸上竟赋予了它新的生命力。这样子的她不丑,一点也不丑,比任何美女更吸引他的目光。
试着交往吧!这句话莫名其妙地塞进了索狂客的心,萦绕其中,挥之不去。
他正不知道自己的心绪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一句话,再望过去的时候,丑丫头突然放下手中的工作,将头埋在了掌心里。她沉静地卧倒在臂弯中,一动也不动,似乎连带着她的生命力也渐渐流逝不见。看着她的索狂客随之静止了下来,就连吸烟的动作也陷于暂停。
隔着长长的空间,她却影响着他每一个细胞的活动。这么巨大的影响力怕是索狂客自己也没察觉到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晃过,终于,丑丫头重新抬起了头:将所有的注意力给了手中的工作。索狂客狠吸了一口烟,在尼古丁的刺激下重新找到了自我。狂躁地耙了耙头发,他转身结束了这场“平台风景”。
玻璃里的人一刀一刀,雕刻出的不仅是面前的头像,还有玻璃外的心。
这道风景刚刚收场,再高一层的楼上,“平台风景”又再度上演——
“怎么样?我说得不假吧!我就说索狂客这小子对咱们暖日也有意思。”巫翰阳摩拳擦掌,一副兴奋的样子。沸剑就是沸剑,温度总是高得出奇!
“温剑”狄南浦温吞吞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人家可就是抽了一支烟,你怎么把它想得那么悬乎。说不定,索狂客只是感到好奇,压根没往他处想呢!”
“暮给了我灵感啊!”巫翰阳口中的“暮”正是他身边的鉴证学专家——卫千暮。
“冷剑”卫千暮带着他惯有的冷漠瞟了他一眼,“我哪里又惹到你了?”
巫翰阳摇头晃脑,说得头头是道,“开始的时候你对人家草草不也是不冷不热,现在呢!你恨不得人家马上毕业好成为卫太太。这索狂客就跟当时的你一个样,嘴上狂得要死,其实心里压根放不下咱们暖日,我说得对吧?”
“你说得对不对得去问索狂客。”狄南浦认真地分析起来,“暮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实内心比我们两个更容易感动。可索狂客就不一样了,他的狂是从骨子里一直写到眼中,丝毫容不下一点温柔。除非有一天他面对暖日的时候能收起他的狂傲,否则这场戏——没戏!”
想了想,巫翰阳觉得他说得有理。这下子,他又烦恼了起来,“这样看来,沐先生交给我们的任务可真的是无法完成了。”
“未必。”卫千暮不冷不热地说着,“爱情的发展是无规律可寻的,或许明天,或许下一刻,爱情就会降临到这个丑丫头身上——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
张助理从设备部一路走回来,她是越走越奇怪。今天是怎么了?先是索先生,再是三位老板,怎么一个个待在平台里看……看什么呢?
难道平台里有什么不一样的风景吗?伸出脑袋,她四下里张望了一番——没有啊!
甩甩头,她却甩不掉满脑子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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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时分,索狂客终于完成了最新设备的测试与改装,拎上外套他准备离开公司回家。
按下电梯,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无聊地等着电梯降到他所在的楼层。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再次看见了那张丑丑的容颜。
对上那张狂傲的俊脸,沐暖日逼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真巧。”
他微点了点头,步入了电梯,门合上的瞬间,空间内流动着他们彼此的气息。
她的脸上染着微微的红晕,靠着电梯,她不主动攀谈,甚至连一个眼神也不留给他。
他也不向她打招呼,依旧是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睛盯着电梯不断下降的数字。
突然,暖日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一大步。索狂客眼神一晃,放在口袋里的手瑟缩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伸出去。
缓缓地,她缓缓地蹲了下去,蹲在电梯里。下一秒钟,她微合上了眼。
扫过她蜷曲的身影,索狂客移开了眼睛,目光专注地盯着电梯门,不偏不倚,像是静修的和尚。
当电梯到了一楼的时候,索狂客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他甚至没有用眼睛的余光顺道看她一眼,就这么大步走了出去。
走到大厅中央,他似乎听见一个声音在叫他,甩甩头,他继续向外走着。
“索狂客……索狂客,不要丢下我……索狂客……”
似乎……他似乎听见了那个丑丫头的声音,猛地转过头,他并没有依照所想见到她如影随形的身影。四下寻觅着,他依旧没有看见她一丝半缕的踪迹。
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驱使他往回走。他真的调回头了,在无法合上门的电梯里找到了她的身影——她躺倒在电梯里,一只手却伸向电梯外,像是在等待他的帮助。
跨出一大步,他蹲在了她的身边。手一伸,他将她揽在了怀中,呼唤着她的名字,他的声音有些紧绷,更有些许陌生的温柔。
“沐暖日……沐暖日,你醒醒!”
她瘫软的身体宣告她陷于昏迷的状态,探上她的额头,他感觉到了她有些偏高的体温。脱下外套,他将她包裹在自己的气息里。揽腰抱起她,他大步迈出电梯,嘴里却不断地对她说着话:“沐暖日……沐暖日我现在送你去医院,你听见没有?”
昏迷中的暖日立刻挣扎了起来,“不要!不要!我要回家……我不去医院……”
回家?这个家怎么回?他抱着她直接走向停车场,一路上他仍不放弃地冲她喊着话:“你家在哪儿?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
“回家……回家……”她喃喃地低语,却毫无意识。
无论索狂客怎么喊她、叫她,都已无法将她从昏迷中唤醒。将她安放在车里,他望着方向盘久久。终于,转动方向盘,他将车向自己家的方向开去。
这夜,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