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群人若是认为他申伯延会因此在朝廷的角力之中倒下,那就未免太小看他了,他们申家为百年世家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退朝之后,申伯延现在无事一身轻,横竖不必“加班”了,他也就顺势回府。现在宫中气氛诡谲,留在宫里还不如回家与亲亲小妻子玩呢!
恶魔般的上司被拨权,其余百官也乐得不用再“勤于问政”这皇上都一下朝就找乐子去了。众人没有了申伯延盯着,还忙个屁,全都忙不迭的想离开皇宫。
不过退朝后由皇宫出来,百官走的都是同一条路,由于申伯延表现得太沉稳、太无所谓了,反而让一些得利的官员们很不是滋味,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点伤害也没有还害得自己差点吐血。
“丞相大人,你现在倒是轻松了,你那组织水陆邮驿的事,落到了老夫头上,喔,不知再来个五年十年,能不能搞好呢!嘿,不过丞相大人请放心,老夫不打扰你休养的……”户部的一名吴侍郎,在钱士奇的授意下刻意冷嘲热讽一番,言下之意就是你这新政要推行还得靠老子,老子偏要慢慢拖你又能如何?
“唷——丞相大人难得下朝就离宫,是要返家吗?格你父亲的,看来以后丞相大人可以日日准时回丞相府了?本官还想请教一下丞相大人关于本部……你说那什么……他母亲的什么紧急时动员兵力……瞧瞧我连这名字都忘了,这案子怎么推行啊,呵呵呵……”
兵部尚书毛一强是个粗人,只是官当得高了,说粗话还会修饰一番,不过他语气可傲了,态度更是不可一世。难得有机会能骑在丞相大人头上,把他要推行的政策当成垃圾一样处理,自然要好好把握机会。
“申相爷还要澄清吏治呢!本朝政治清明,哪里需要这么大刀阔斧。申相爷,老夫直言了,你这案子现在皇上交给咱们吏部了,但老夫可不会动摇国本去帮你做这事。”吏部尚书岑冬书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驳了他。
听着这些风凉话,申伯延面不改色,更是一点动怒的迹象都没有,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些人,淡淡地道:“本官的政见,都是一些福国利民的政策,并非为了本官一人。如今天灾频仍,地方不宁,正需革新。你们不愿配合推行,否决新政,一再推诿,与本官个人何干?本官的目光还没有这么短浅,只能说,届时若弄得民不聊生,老天有眼,自会谴责不法之人。”
“你……”众官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不敢反驳什么。毕竟申伯延就算无权还是丞相,官大就是能压人。
“说得好!”一旁,一个清脆嘹亮的女声传来,还配合着拍手的声音,竟是楼月恩来了。
因为担心申伯延的病情,又怕他哪根筋不对了刚复工就加班,她便刻意到皇宫外等着,想不到让她听到这么精采的对话。“不愧是妾身的相公,辕轩王朝的丞相啊!心里想的都是为国为民,哪里像某些人为抵制而抵制,不识大体,幼稚得很。”
“哼!妇道人家,愚不可及,国家政事岂有你插话的余地!”钱士奇首先开骂。
“你娘不是妇道人家?你妻子不是妇道人家?你是在骂你娘还是在骂你妻子愚不可及?”要论耍嘴皮子,楼月恩可是结合了古今中外的精华,多出他几百年的经历,怎么可能骂输他?
钱士奇果然气得直甩袖,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怕自己又着了她的道。
“众卿不返家,在这里吵什么?”气氛正僵持凝滞时,突然又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却是皇帝李兴亲临,还早就换好了便服。
“参见皇上。”
行礼之后,钱士奇也不好说出自己被一个女人给堵住了话,便把话绕到申伯延头上,寻寻他的晦气也不错。
“皇上,微臣等人在这里,是在请教申相爷呢。”钱士奇笑得阴险,“皇上体恤相爷,让相爷把施行新政的工作放给臣等,只不过新政繁杂,臣等恐力有未逮,再这样下去,新政怕难有实行之日。”
李兴懂他的意思了,这是在为难申伯延呢!于是他笑了笑摆手道:“此事不急。”
百官一下子都像打了胜仗一般,得意洋洋地看向申伯延,那骄傲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看到没?皇帝老子都说不急了!
李兴摆了一番架子后,还故意施施然地道:“既然诸位都下朝了,朕也好久没有出宫走一走。如今春花初开,不如和朕一起去赏花吧!”
这话更是排挤申伯延了,因为申伯延当权的时候,百官日日忙碌,连皇帝也不例外,现在一夺他权,所有人就当着他的面手牵手要去游玩,还有比这更削他面子的事吗?
“皇上恩宠,臣等自然遵从。倒是相爷平日政事繁忙,恐怕无法前往啊……”
这一下,君臣笑成一团,讽刺意味十足。
楼月恩哪里听得下这些话,正要反驳,申伯延却轻轻抓住她的手,朝她摇摇头。
接着,他面色如常地向前朝皇帝一揖,宠辱不惊地道:“皇上,臣领的是国家俸禄,如今天下不安,灾难频仍,臣如今既闲散无事,在庙堂上无所做为,便不愿尸位素餐,做那伴食宰相。故请皇上恩准臣能微服下乡,为皇上巡视天下,察民所需,以安民心。”
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把一干身居高位还准备去赏花的人全都骂进去了,偏偏他又没有明讲,谁只要反驳就是自掘坟墓,所以即使众人又惊又气,却也无话可说。
“噗……哈哈哈……”楼月恩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在旁窃笑起来,她今天才知道自己的老公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真帅啊!
而李兴原本脸色大变,但后来听到申伯延愿意自我放逐下乡,远离权力中心,想到以后自己在皇宫里就没人会再督促他了,方才那一点不悦便立刻丢开。
“丞相的要求,朕准了!”
第5章(1)
微服出巡不是一件好差事,换成现代的说法就是出差,何况这出差还不是一个定点,而是东南西北四处奔走,哪里有事便往哪里去,更别说不保证住宿客栈的品质,有时候错过了宿头,还得睡在马车上。
虽然申伯延不愿意楼月恩受这种苦,但这次微服出巡还有其他的意义,因此他必须带着她。原本以为,他自做主张向皇帝请求,楼月恩该很不高兴才是,毕竟她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想不到才一回府,她二话不说立刻开始收拾起出行的东西,还一天到晚问他什么时候出发,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他不知道,在现代的楼月恩,因为学生时代穷困,所谓的休闲只能从事一些不花钱的活动,什么登山溯溪马拉松她玩得可熟了。现在有机会走出相府、走出京城,她兴奋都来不及。
何况,出去走走有益身心健康,她老公不必再待在皇宫里当工作狂,还要受那些贪官的鸟气,她自然迫不及待。
于是没隔几天,申伯延便带着楼月恩,谋士沈禄自愿眨官随行,还有几名侍卫一起轻车简行地上路了。
马车先是行走官道,再转水路,过了郁郁群山,再渡过风景秀美的大河。由于申伯延是个文官,加上还有楼月恩及服侍的丫鬟几名女眷,一行人花了快两个月才终于来到南方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