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她再如何地任性,再如何地不可理喻,他心心念念的只有她。
他只要她!
那天他在盛怒下离开了她,且喝令自己绝对不可以退让,小事上他可以任由她,但在有关于人生未来规画的大原则上,他绝对不让。
说他迂腐也好,说他守旧也罢,反正他就是这样,于是冷战自此开启。
而要让自己别老惦着一个人的最好方法,自是全心全意地将自己投入工作和。
于是乎,在众人不解且担忧的眼神里,那个拼命三郎韩超凡又回来了。
他拼命地工作、没命地工作,今天在新加坡,明天到伊斯坦堡,后天又飞去了上海。
在别的公司正因大环境景气低迷,而进入了休养生息的状态下时,却只有韩氏集团的股票一枝独秀,不断往上冒窜。
见此情况,半是开心半是犯愁,韩鼎毅找上了那将于三日后出阁、自己也忙得一团乱的小女儿问话了。
“知道你大哥最近是怎么回事吗?他好像比以前更变本加厉了耶!”
“我知道!”韩筱凡翻白眼,“光看这几天韩氏的股票指数我就知道了。”
“我不要他这样,我只要他赶快结婚,让我抱孙子呀!”韩鼎毅发急了。
“我也知道呀!老爸!前两天我还故意跟大哥开玩笑,说我已经帮卉珊选好了婚纱,你知道他回我什么吗?他居然说那就麻烦我也顺道帮她找个新郎吧!”
“他怎么会这样说?新郎不就只可能是他吗?”
“并不是的,老爸!请你死了对夏家那头的念头吧!大哥的表情是认真的,他和卉珊姐之间,是真的已经没戏可唱了。”
“那么,要不要再找你的老同学来帮帮忙?”好歹劝他一下。
“别提了!”韩筱凡更没好气了,“我也不知道大哥到底是怎么得罪了人家的,那天我只不过是在电话里提到了大哥的名字,居然就被挂电话。七年同窗,十二年的交情耶!呜呜呜……这可恶的橘子居然敢挂我电话……”
“乖乖,没事没事……”韩鼎毅转而将注意力放在这三天后就要当新娘的宝贝女儿身上,至于那个老大,因为无计可施,也只好暂时先任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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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韩超凡按例又是主管会报,又是几组人马轮番交派事宜,在折磨自己之余,没忘了一块儿折磨这些可怜的下属。
在经过了一整个上午的人仰马翻后,好不容易他的办公室里终于出现片刻的安宁。
但这样的安宁并不长,门扉先是轻叩,继之一个笑嘻嘻的人影钻了进来。
“哈啰!有人叫饭盒吗?”
韩超凡没抬头,没好气地回话,“没!”
“咦!那可怪了,这上头明明写着给一位做事最认真、又最爱吃卤鸡腿的大哥收的,而这样的人天底下好像只有一个耶……”
韩识凡笑嘻嘻地将一个热饭盒往韩超凡眼前搁下,拉了张椅子在兄长桌前坐下,自己手上也抱了个热饭盒。
“别再看啦,卷宗又不会跑掉!省下半个小时吃饭,不会害你损失一千万,却能让你的身体更健康。”
没好气地睨了弟弟一眼,韩超凡推开了桌上文件,伸手拿起饭盒掀开盖。
“你这口才实在是该去当人寿保险经纪人的……”
扫了眼盒里的丰富菜色,及一根特大号的卤鸡腿,感受到弟弟对自己的好,心情难得放松了的韩超凡边抽出免洗筷边问:“怎么那么快就回来?雅加达的客诉问题解决了吗?那几货柜的钢铁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
“够了!老大!”筷子被当作白旗,韩识凡边摇边求饶。“能不能等我吃完了饭再问?你会害我消化不良的。还有哇,韩家铁血总裁,你也别太过分了,明天小妹结婚,我当伴郎,你总得让我回来休息补眠,明天才能帅气登场吧?这些日子你操我操得还嫌不够吗?”
听见了弟弟的抗议,韩超凡仅是低头扒饭没做声,知道自己是有些过分了,却又不得不如此。
于公,他是在锻炼他;于私,他是刻意要弟弟别去沾惹上“某人”的。
韩识凡继续说道:“不过幸好我还是赶在这重要的日子前把问题解决了,今晚早点睡,明天可是我的大日子。”
韩超凡扫了弟弟一眼,“我从不知道,你是个这么爱护妹妹的好哥哥。”
“呿!你当我的‘大日子’是指小妹结婚吗?拜托!那个爱凑热闹的小鬼谁家喜欢谁家供去,更何况这又不是古时候嫁妹妹,一嫁嫁到千里远,几十年才能见上一面!姜大伟他们家也在台北,我保证不用等回门,那小丫头肯定就会跑回娘家来当大小姐了,我指的重要是与本人的终身幸福有关的……”
俊眸闪闪发光,就连热饭盒也被扔到了一旁。
“在经历过三次的失败后,这最后的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看见了弟弟的认真眼神,感觉出事态严重的韩超凡无心再吃东西了。
“老二,如果你这次的目标是范橙橙,我劝你打消。”
“为什么?”韩识凡鬼叫了起来,“大哥!你是因为风闻她的男朋友太多,所以对她评价不好吗?我听筱凡说过了,那些都是障眼法,她其实对男人深恶痛绝——”
“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反对的。”韩超凡不得不打断弟弟的话,因为橙橙究竟是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又是为了什么?”
“她不适合你。”
“我从不相信什么适不适合,只相信自己的努力。其实早在见着她的第一眼时我就喜欢上她了,却碍于她那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见鬼原则,害我只好不断地退而求其次。”
想起了弟弟那三次扮家家酒似的短暂婚姻,韩超凡没好气了,“你的求其‘次’还真是满不少次的。”
“那是因为她们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所以才会被我不断地拿来和某人做比较。但现在难得她不再拒我子千里之外,甚至那回在KTV你也看到了,她对我笑,也对我有反应了,为什么我还不快点把握住机会,一圆我多年来最奢盼的梦想?”
“识凡!”韩超凡叹息了,“你所喜欢的‘范橙橙’不过是个性感美丽女神的代表。此外还混合着苦求多年却不得其门而入的懊恼,你根本就不曾单独跟她相处过,你也并不是真的了解她。”
“我也知道我对她的了解并不够,所以我才更要经由这次小妹的婚礼来接近她!别劝我!大哥!”
霍然起立,韩识凡眸里满是认真。
“除非你能拿得出更好的理由,例如她是你的女人之类的别脚烂借口,但……”他强打哈哈,“我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你们两个人的性格天差地远,生活习性南辕北辙,毫无交集可言……”
韩超凡静静觑着弟弟,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才好时,识凡又开口了。
“拜托你!我这可是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真的来跟我抢,因为我知道……”他挤出了苦瓜脸,“谁来抢我都不怕,却只有你,只有你,我连仗都不敢打,就知道一定会是手下败将了!因为你是超凡,我是识凡……”他低声抱怨。
“小时候我真是恨死了爸的偏心,为什么你叫超凡,超越凡俗,样样都是最棒,我却只能够识凡?是要我识了平凡?还是安于平凡?虽然小了你四岁,但以前在学校时,老师们都只会叫我‘韩超凡的弟弟’没人记得我真正叫啥,家族聚会时你永远是焦点,而我只能靠着调皮捣蛋来得到一些剩余的注意……”
睇牢着自己的兄长,韩识凡眸光复杂。
“不盖你!以前不懂事时我还诅咒过你好几次,希望上帝快点让你挂掉,免得整日夺走我的风采,让我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究竟所为何来。我甚至宁愿跑到国外去鬼混、去流浪,就是不想回来面对你的超凡成就……”他自嘲耸肩,“我这辈子唯一能够赢过你的,恐怕只有结婚的次数了。”
室内久久无声。
韩超凡脸上就像是那被人抛下一颗原子弹、饱受震撼的广岛。
在满目疮痍的震愕表情间,半点也寻不着他那惯常显露子外的自信坚定。
好半晌后,他才能够凝聚力气站起来,走向了韩识凡,他唯一的亲弟弟。
“对不起!识凡!”他道歉得真心,“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竟然在你成长的岁月里,带给你那么多的痛苦及困扰。”
“算了啦!”不小心把自己埋藏在心里多年的刺吐了出来,韩识凡表情微糗,他挥手。“都过去了,自己不长进,还把问题往别人身上推,现在回想起来,那其实也是因为自己的心态不够成熟,才会宁可自暴自弃,而不是见贤思齐。”
韩超凡喟然,“识凡,你是无法在我身上见贤思齐的,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超凡贤人。”
韩识凡怪笑了,“拜托!大哥!你都已经这么成功了,还嫌不够贤?”
韩超凡想了想后,决定坦白。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会不断鞭策自己不能够输,要不断地超越别人,那其实是因为……”他叹气,“我胆小。”
“胆小?!”韩识凡几乎要抱着肚子边滚边笑了,“大哥,你不必为了想让我好过点,就把这个根本与你不符的形容词硬往自己头上扣下。”
“不!我是认真的!识凡,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当真超凡脱俗,我只是一个有着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缺点及弱点的凡人,我的努力是为了怕被打回原形,再变回一个没人瞧得起的小小擦鞋童罢了!”
“你?擦鞋童?”这还是韩识凡头一回听到,自他有记忆起,韩家虽非大富,却至少已是小康了。“不会吧?这就是你总是把自己操得像头老牛似的原因?”
韩超凡点头,接着他笑了,豁达地笑了。
“我不但小时候当过,还在成年之后,在明明已是个事业有成的企业家后,还要经常在梦里跪着为人擦鞋,看尽白眼。谢谢你!识凡,在今天这样对着你把心结说出来之后,我才领悟到……
“就算日后我当真因为投资失误,在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却也不会再变回一个无助的擦鞋童了,因为我已经有了自信、有了经验、有了不怕再跌跤的勇气,所以这个作了太久的噩梦,也该是清醒的时候了。”
韩识凡也跟着笑了,“大哥,你从来不曾对我和筱凡说过这些,只顾绷着脸,维持着在我们心中的超凡英雄地位。如果你早点告诉我,那我就会告诉你了,拜托!巴西总统达西尔瓦小时候也是个擦鞋童,人家现在可是个总统了,所以说呢……”
两兄弟默契十足地同声同气了——
“小时当个擦鞋童,长大以后才能当总统!”
话说完两人对视,又是一阵释怀大笑。
笑完后,韩超凡拍了拍弟弟的肩头。“我还要再谢你一点的,因为你让我看见了当我们在评鉴或是要求对方的时候,只能够看见他在台面上的风光,却看不见他在背地里的辛酸,更忘了该适时地站在对方的角度上,去通盘考虑整件事情……”
嗓音变低,几近于自言自语。
“如果她无论如何不愿意步入那个樊笼里,肯定是有说不出口的原因,我又怎能只是以我的标准原则去要求她,而不是试着去了解并且体谅呢?”
“大哥!”韩识凡满脸困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耶!”
“我说……”韩超凡再度拍了拍弟弟的肩头,真心诚意地再说了一次,“识凡,大哥真的对不起你!”
任何东西他都能够礼让,除了橙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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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筱凡的婚礼是在北部山区某座占地千坪、知名的露天花园餐厅里举行的。
韩家和姜家都是政商界名人,两家联姻自是社交界的年度盛事,不去算宾客,光是新闻媒体的SNG军就在山路上排了长长一列。
很好,双方家长来了。
很好,负责担任证婚人的某政坛大老也来了。
新郎穿好了西装,备好了戒指;新娘化好了妆,戴上了头纱;但……伴娘不见了!
“那就快派人去找呀!”
听见了这消息,新娘子韩筱凡从椅子上跳起来发飙了。
“刚刚她人明明就还在我眼前转的,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会不会是让歹徒给绑走,或者一不小心跌进了山沟呢?你们怎么能让我在我最要好的朋友失踪不见的时候,还要佯装无事地微笑说呵我愿意’?快点去找!找不到人我就不结婚了!”
不……结婚?那还了得?婚礼开天窗,现场这么多人怎么交代?
顿时只见两家仆人、亲朋好友,连同餐厅服务生,一个个飞奔疾走寻人。
但这里可不是一般的餐厅,用个扩音器就能找人出来,这可是个占地千坪的山腰地,有餐厅、有花园、有畜园、有游泳池,甚至还有着网球场,以及小型游乐场,想要找个人出来,真的没那么容易呀!
而在此时,那让众人给找昏了头的伴娘,原来竟是在迷宫里面。
此迷宫可非小孩子玩耍的小迷宫,而是以比人还要高的绿色树丛,分割纵横而成的,是个绝对能让人在里头迷了路的绿色迷宫。
但这位美丽的伴娘却不是迷了路,而是让人给拉了进来的。
“你拉我来做什么啦?你的原则呢?你不是不理我了吗?”像只泼辣刁蛮的小野猫,范橙橙用力甩脱了韩超凡。
好恨好恨好恨,好气好气好气,好恼好恼好恼。
她气他当真那么多天没来找她,没来跪求她原谅。
更恨更气更恼的是他今天居然还能看来如此神清气爽,如此英俊挺拔,如此地……不受失恋所影响!
反观她,天知道是搽了多少粉才能盖过那几夜没睡好的黑眼圈,还有那因着挨不住思念,而在半夜里哭肿了的眼泡。
天知道她今天是用了多少的时间,才能让自己看来依然如往昔般的绝艳,又是用了多少的努力才能在刚刚见着他的刹那,没有忘形地跳进他的怀里,痛哭失声说想他。
她恨他!她气他!她一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他了!
但为了筱凡,她今天又不能不来,但她发誓在今天的婚礼结束之后,她就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再也不要看见他了!
心里信誓日旦旦,眼神迷离痴酣,范橙橙没发现自己那眷恋的眼神,一瞬也没离开过那张俊脸上。
韩超凡静静审视着眼前那让他爱得蚀心入骨的小野猫,回想起那一个晚上及清晨时两人的疯狂相爱,即便心里最想做的是将她扛上肩头,带去一个隐密地方彻底地爱她,却幸好他的理智还在,他想起了小妹那迫在眉睫的婚礼。
“换掉这身衣裳,我是不会允许你穿这样,在人前走来走去的。”
就像姜大伟不许筱凡在人前“卖肉”一样,他韩超凡也不会同意。
“你疯啦!婚礼都快开始了,换掉它我穿什么?”
“喏!”他将方才一直拎在手里的纸袋交给她。“我早就帮你准备好了,你甚至有两个选择。”
纸袋里的东西被倒了出来,范橙橙看到傻眼。
去他的什么两个选择啦!
里面虽然有两套衣服,一套是亮橙色的清纯雪纺纱小礼服,不开衩、不露胸背,像个挪威来的可爱小公主;另一套则是一条牛仔长裤,搭配上一件白色短T恤,上头用麦克笔写着!“我爱韩超凡”。
范橙橙拎住两套衣服垂首咬唇,没敢太快动作,因为怕自己会忍不住全身起颤,爆笑出来。
这该死的大男人!没想到居然还有点幽默感!
去他的“我爱韩超凡”哪!就是打死她,也别想她会穿这套衣服出现在筱凡的婚礼上,即使那其实是一句实话。
收拾完情绪,她抬头,将两套衣服全塞还给他。
“你凭什么管我?”他们不是因为谈不拢,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了吗?
“我不是在管你,是在和你谈交易。”
“交易?”听不懂!
“你依我这一次,下一次就换我依你。”他神色自若地提出建议。
“什么叫作下一次?”她挥挥手表示没有兴趣,“我才没有什么事情是要你依我的……”话还没说完,讶然闭上嘴,她抬起头来,认真地望进了他的眼底。“不会吧?你指的不会……不会正好是我在想的那件事情吧?”
她知道这男人是个多么有原则,又多么龟毛求完美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会退让?
他微笑着鼓励,“也许哟!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美眸写着怀疑,但她仍旧试了,“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绝不结婚。”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点了头,“我答应你!但是如果哪天你改变主意,要记得提早告诉我一声好准备。”
她大跳起来,满脸不敢相信。
“你骗人!你骗人的!你一定是在骗人的!你怎么可能会同意我?”
他伸手将她搂进怀中,闭上眼睛,静坐旱受着那失而复得般的美好感受。
“傻丫头,因为有爱,所以凡事都会有可能的。你不想结婚就先同居吧,住你那儿行,再重新找房子也行,重点是我们能够在一起,那张纸的存在与否,是无法改变我们爱惨了彼此的事实的。”
范橙橙偎紧在韩超凡怀里,因着胸口冒生的强烈感动情绪而微微哽咽了。
她知道要让一个那么那么重视别人想法、看法,那么那么有原则的大男人为她做出这样的退让,得需要有多少的爱来做支撑。
这比他说了爱她,还更要让她感动。
“不许哭……”韩超凡伸手,柔情不舍地拭去了那滚出她眼眶中的水珠,“你那么爱漂亮,一定不会想当个糊了妆的伴娘吧?”
她小声咕哝,声音里夹带着鼻音,“如果真的哭糊了,那我就要穿那件‘我爱韩超凡’的T恤上阵,让你一块儿陪我丢脸。”
她偎在他怀里,耳膜感觉到了他胸腔的上下震动,知道他笑了。
嗯!好好听,好舒服的感觉喔!
她以后一定要这样天天搂紧他睡觉,再也不放手,再也不要和他吵架了。
她想起了父母,眼神微黯。
她想着在相爱之初,他们一定也曾经有过和她此时一样的澎湃感动,但就算再美丽的情爱,想必也不堪一次次的激烈争执,以及那不间断的折磨伤害。
“超凡……”她在他怀里抬高含忧的美眸,“我们再也不要吵架了,好吗?”
他点头,不舍地以指摩挲她那微肿的眼袋,知道这些日子她绝不好受。
“超凡……”感动过去了之后,爱使坏的小脑袋又开始运作了,“我后悔了。”
“后悔?!”
“后悔跟你的交易了,傻傻地只以一个要求来交换你的要求。”
“说吧!”他叹息点头,将手滑至她黑密的柔发,边摩挲边无奈地问,“你还想要我做什么?”
“等典礼结束回家之后,我要和你‘炒饭’”若非她“不幸”身为伴娘,她几乎连典礼结束都不想等了。
韩超凡强忍着笑意点头,知道她体内那个“色女郎”又探出头了,“要几次?”
“几次人家还没决定,只不过……”她娇语央求,“人家还没在餐桌上试过耶!”
“如拟照办。”可!
“还有阳台上也要。”
“阳台?”他微微推开她,眼神里带着小小的惊吓。“小姐,你那里虽然是十五楼,却难保附近的邻居没有买望远镜,没有喜欢窥伺的习惯。”
“我们可以在深夜里做呀!屋里不点灯,就算真的有人在看,又能看到个鬼。”
“是呀!是会看到鬼的!两条色鬼!你……真的坚持要这样做吗?”
“要要要!”
点头如捣蒜,她就像个兴奋着要去远足的孩子一样。
“那样好刺激的,我这两天去借了一本言情小说,男女主角就是在阳台上炒饭的。”
韩超凡没好气,“你确定他们没从阳台上跌下来?也确定没有伤风感冒?”
“不许扫兴!”她娇瞪他一记,“人家还没说完呢,我还要在练舞室里面炒。”
“那里不是已经做过了?”
“没有用站着的嘛!”她说得理直气壮,他听得险些呛到。
韩超凡无话可说,真的无话可说了。
要怪就怪他自己吧!不该在第一次做时非逼着她张开眼睛看个清楚,不小心地让她玩上了瘾,还真成了他的“色女郎”了。
但……上天为鉴!他真是爱惨了这个真实坦率又可爱任性的色女郎!
脸上漾满宠爱的笑,韩超凡将范橙橙搂紧,点头允了她,却没想到这位小姐尚有后话。
“还有还有最后一个,记得上回我们去垦丁时住的那家汽车旅馆吗?有空时我还要再去,而且一个晚上不睡觉。”
“你要操死我呀?”
“不!我要把那台情趣商品贩卖机里的东西,一个个买出来试试。”
买了就算了还要“试”?这又跟想操死他有何不同了?
“OK!范小姐,你要什么都可以,因为我已经听见远远的脚步声了,你再不赶快换衣服,就会有人要冲进来了。”
片刻之后——
那失踪了好一会儿的伴娘,终于再度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是,她换了一套衣裳;只是,她的小手被一个男人给紧紧握牢着。
他们在人前微笑着偕行出现,以双手紧握、十指互扣、甜蜜对视微笑的方式,向众人宣布他们之间的亲密互属。
于是,那等在礼台边,翘首盼着的新娘子呆掉了。
于是,那站在另一旁的伴郎,面色黑掉了。
于是,那些打扮得美美地,来参加婚礼的一些单身男女,心碎掉了。
“咚”地一响,席间甚至传来了有人晕厥头撞地的声响,但理他是谁呢,没人在乎,更没有人想要知道。
众人的视线只能持续地、惊讶地胶着在那对看来如此匹配、笑容又是如此灿烂的俊男美女身上,久久无法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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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在做梦了,她知道,因为她又听见那个小橙橙在唱歌了。
有人想拉你的手……对你要挽留……来了就要常相守……总有相逢的时尽……
风儿为谁吹过来……云儿为谁走……花儿自开水自流……天凉好个秋……
不要再唱了——
梦中的她捂耳大喊,却突然看见了远方蒙蒙胧胧地有人向她走来。
在她终于能看清楚那是谁时,她放下了捂耳的小手,扑簌簌地落泪大哭。
“爸!”
她哭着冲进了那对着她慈笑的父亲怀里。
“你上哪里去了?你怎么那么会躲?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抽抽噎噎地哭泣,“妈妈骗我,她说你死了,还给我看了一个好可怕的怪物,她说那个是你,那其实不是的,并不是的,对不对?你只是躲起来了,对下对?”
“对不起!小橙子!”范逸书心疼地将宝贝女儿拥紧。“爸爸答应了要一辈子照顾你、爱护你,爸爸却食言了。”
她拚了命地摇头,“橙子不怪爸爸食言,只要爸爸别再走就好了。”
范逸书微微推开女儿,不舍地轻抚她的发。
“其实爸爸一直没敢走远,因为始终担心我的宝贝女儿会因为受了父母不和的影响,这一世都与幸福绝缘了。但是现在爸爸终于能够放心,也终于能够离开你了。”
“我听不懂……”小橙橙泫然欲泣,“你不会再来看小橙子了吗?”
“不是不会,只是不再需要了,那个能够代替爸爸保护你的有力臂膀已经出现,爸爸可以安心地走了。只是你还要记住,情爱存毁、幸福存毁,仅在于人的一念之间,要当心喔!”
“嗯,我知道……爸!爸!你别走!别急着走呀!人家还有话要说呀!”
“橙橙!醒醒!乖!别哭了!你在做梦!只是在做梦而已!”
由梦中哭醒的范橙橙好半天才终于能在韩超凡的怀里止住了哭泣。
良久且久,在感觉出怀中的小女人终于情绪平缓了之后,韩超凡出了声音,语气很酸。
“要到什么时候,你那在梦中狂喊的名字才会换成是韩超凡?”
她没好气地抬头,让他看见了那让他猝生心疼的殷红鼻头。
“你居然会和我的父亲——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吃醋?”
“我从不觉得他死了,你摸着良心承认吧!他始终存活在你的心底,你这个有着严重恋父情结的小橙子。”
哭红的眸里满是惊讶,“你怎么会知道他都是这样喊我的?”
也就是因为这样,她从不许别人如此喊她,就连筱凡也知道她的忌讳。因为曾经在两人初识还不熟时,戏喊过她一声橙子,却换来了整整三天的不理不睬及冰颜相待,所以后来才会吓到改口喊橘子的。
“小姐!”韩超凡没好气地瞪她,“我是你的枕边人,你又三不五时的要做梦,我有耳朵的。”
“小气鬼!”她在他怀中撒娇磨蹭,“顶多以后我开放限制,准许你喊我橙子。”
“我才不要!我可不想当你的爸!”
虽然他很清楚,就是因为自己有种肖似父亲般的稳重内敛性子,才会让这小女子那么爱巴着他不放的,但知道是一回事,他可没有搞乱伦的癖好。
“说真的,超凡……”娇音变弱、变低,让他知道她其实并没有全然从梦境中抽离,“明天你陪我到三芝走走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因为知道她肯定还有后话。
“爸……就葬在那里……”
掌背变湿,他感觉到那一颗颗来自于她的滚烫泪珠,却没企图去阻止,因为知道有些事情与其让她永远深埋在心底,还不如由着她释放出来好。
“我始终没敢去看他,虽然我好想、好想,每年的清明、每年他的生日,甚至是我的生日时,我都想去,好想去,但是我不敢,我怕会崩溃在那里……”抬起螓首,美眸凄楚,“你陪我去好不好?”
韩超凡心疼地将范橙橙搂紧,心疼地吻了吻她的头顶,方才的吃味早已不见了。
“傻丫头,这还用问吗?有什么地方是你想去而我不愿意陪的呢?”
满怀感恩地用力抱紧韩超凡,范橙橙终于能够明白父亲在梦中,说他能够安心地离开的意思了。
既然她的人生里已经有了个超凡人物,那还有什么好再为她烦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