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她准备将所有的秘密和计划告诉母亲,她相信母亲已经有能力接受这样的打击,尤其在今天的婚宴上,她看见母亲眼神中有着不同以往的自信,她知道……每个人都改变了!
莫祈生趁着喜宴过后众人余兴未歇的混乱中,飞快地跳上车驶进医院,车身绕至医院后方,远远地就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在路灯下徘徊,是夏靖。
笑容瞬间化开莫祈生紧绷的脸部线条,车子飞驰到夏靖身前。车门一开,夏靖便将手中背包扔至车内,随即就是一个旋风般的热吻扑来,瞬间将彼此浓烈的思念淹没在唇齿之间,密实的以拥抱紧得像似要把彼此融入体内。
“你真的来接我!你真的来接我了!”夏靖兴奋得叫道。
夏靖还以为今晚的等待又要落空了,还以为自己得绝望地面对这黑夜来临的痛苦折磨,因为今天是祈生结婚的日子,现在该是他拥抱自己妻子的时刻,然而他来了!真的来了!这是不是真的?这会不会太疯狂了?夏靖简直快承受不住这狂喜了。
“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来!”莫祈生单手环抱着他的肩,单手操纵方向盘,准备离开医院。
“你就这么撇下宓不管吗?”夏靖的心怦怦跳着,脸上潮红发烫。
“她有你妈妈陪着。”
“老天,现在是你的新婚夜耶!”夏靖按着烫红的脸颊,一脸激动。
“是啊,今晚是我的新婚夜,所以我当然要来跟你一起度过。”莫祈生笑了,握着他的手凑近唇边吻着。
“难不成你又要带我去开房间?”夏靖臊热得连耳根都红了,心跳急促得快让他使不上力气来了。尽管如此,依然不放过挑衅他的机会。
“上次在圆山饭店的感觉,至今还叫我难忘啊。”莫祈生开怀地笑了出来,今晚,紧绷许久的心终于可以松懈了。
夏靖倚偎在他身上,满足地笑了。这次他真的感受到了,那真真切切的幸福感,不再是不安、不确定的。
夏靖闭上了眼,汲取他身上那教人迷醉的气息,整张脸几乎埋进他的肩窝里。
“到我家去吧。”他的声音轻得像小猫的呜咽。
莫祈生微怔。
“你还没来过我家,趁今晚……只有今晚的机会,我家没有人在。”
莫祈生微微地笑了,环着他的身体轻轻拍抚着。“好,就去你家。”方向盘一转,车身驶向另一条巷道。
就回家去……因为很可能以后再没机会回家了!为了爱情,他们都舍弃了太多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对彼此来说,都没有比对方来得更重要。
“祈生,我们是不是得胜了呢?”夏靖声细如蚊。
“我想,过了属于我们的新婚夜,我们再来谈论这个话题好吗?”莫祈生宠溺地在他发梢落下一吻。
“你在逃避?”
“我只是不想扫兴。”莫祈生一笑。
“我能放心吗?”
“除非你不信任我。”
“我信任你!”
“那就让我好好爱你。”
坐在床上,莫祈生轻柔地为他拆除手腕上的石膏,从车上准备好的医药箱里拿出干净的纱布,重新为他上药包扎。
“你准备的东西还真周到。”夏靖皱着眉噘高了嘴。
“我没忘记你是病人。”莫祈生细心地在他手上打了个结。
“是啊,我是病人,不可以做剧烈运动的。”
“我会很温柔的……”倾向前,瞬间封住了他的口,高大的身躯覆上他的身体,随着绵密温柔的亲吻,热情逐渐燃烧。
他们的新婚夜,像是要燃尽生命所有的热情,那交缠紧贴的拥抱,那吮进对方灵魂的深吻,一次次侵入彼此生命中的律动……那是比任何一次的交欢都要更加狂烈,比任何一次的堕落都要更加疯狂,再没有比这一回更加彻底的沉伦了。
撕裂、痛楚!汗水、热泪!释放、欢愉!终至焚烧、灭顶……
“靖……”紧拥着他狂颤的身体,莫祈生吮吻着这片永远尝不腻的柔软双唇,忽地尝到温热的咸味。睁眼一望,竟看见夏靖泪盈满眶,他紧张担心地问:“怎么了?靖?我……我弄痛你了吗?”
是很痛,但,那不是他哭泣的原因。他别过头想伸手拭去眼角的泪,莫祈生却握住他的手,捧起他的脸细吻着。
“为什么哭?”
夏靖只是摇头。
“告诉我,你向来不会藏心事的。”莫祈生温柔地哄着。
夏靖埋入他宽阔的胸膛,灼热的眼泪和炽烫的双颊几乎要将他赤裸的肌肤给燃烧起来。
“新婚的时候不是都该哭吗?”明明他是在撒娇,怎么语气却像在赌气?
莫祈生微怔,随即笑了开来。“靖,你怎么这么可爱。”
他更深埋进莫祈生的怀抱里,含糊不清地叫道:“别看我!”
莫祈生轻抚着他柔软的黑发,温柔深情地说:“害羞的靖好可爱。”
“我才不是害羞!”夏靖别过头去瞪眼,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喘气。他只是……好吧,那确实是害羞!真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愿意像个女人似的成为他的“新娘”,甚至为狂烈的激情而上瘾,一次又一次的更加渴望他的宠幸垂爱,然后每每在激情过后他又羞窘得想死!
“不喜欢吗?靖,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
夏靖摇着头,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他才觉得丢人。缓缓仰起头,他澄澈的眼睛有着纯真的光彩。“祈生……我怕我太喜欢你了,如果哪一天没有你,我可能连怎么活下去都不知道了。”
莫祈生心疼地抚着他的脸微笑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刚刚……想到了宓。”夏靖再次放软下身体伏在莫祈生身上,轻声启口:“今晚她是你的新娘……祈生,我们是不是很自私?宓好象有秘密,她真的甘愿成全我们吗?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靖……”其实听到夏靖这么说他是高兴的,这表示夏靖真的懂事了,那是体会过真爱的人才会有的成长,靖……长大了!
莫祈生拉起他的身子,黑亮眸子紧凝着他,“所以,我们不能不告而别。”
夏靖怔怔地,不了解他话里的意思。
“我要确认宓在莫家能有绝对的自主权,我们才能放心地走。我要你记住,宓不是牺牲者,过去她被命运摆布太久,现在她将会以自己的能力证明她不会被击倒。而离开是必须的,我们和这个地方渊源太深,人言可畏的压力会更严重,再待下去,没有人会解脱的!”
“我还是不明白,宓为什么会愿意?”夏靖蹙起了眉,问出梗在心中的疑惑。
莫祈生忍不住轻叹了声,握住他的双肩沉静地启口:“你能答应我绝对会冷静吗?”
“你要告诉我什么?”夏靖眼神一凛,心跳加快。
“如果你是这种反应,我无法告诉你。”莫祈生叹道。
夏靖立刻一瞪眼,哼了声:“我不顶嘴就是了。”
莫祈生深深的望着他,闭眼,再开眼,语气沉重地说:“宓……怀孕了,三个月了。”
怀孕三个月……夏靖蓦地瞪大眼。
“是我爸爸的。”
莫院长?莫老爷子?夏靖震愕得心脏一紧,脸色倏地刷白,“那禽兽!”夏靖咬牙一吼,奋力想起身,却被莫祈生拥入怀中。
“靖!先听我说,当宓告诉我的时候,我的痛苦绝对不亚于你。你骂得对,那个禽兽是我的父亲,我从小到大不曾亲近过的父亲,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几乎冲动得想要当场扯下他虚伪的假面具,但是宓阻止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那种人该杀了他的!夏靖在他怀里猛烈颤抖。
“靖,你该知道,我的父母栽培我就是要我接掌这间医院,但是那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能到乡下去帮助贫困的人,家族事业对我来说只是压力。但是我拿什么反抗他们?今天的婚礼就算你没亲眼看见也感受得到,莫家的颜面不容许沾污到任何瑕疵,但,父亲亲手摧毁了他建立的声望--”
捧起夏靖忿然的脸,看见他的眼中狂燃着怒火,甚至还泛着激奋的泪水,莫祈生心痛如绞。
“所以……这就是我们可以远走高飞的筹码,是,我们很自私,我父亲很该死!但可不可以先冷静下来,为宓想想。她对我说,她根本不稀罕,也不需要爱情……就在她发现自己有了我父亲的小孩之后,她居然领悟出自己的生命之路。她要留下腹中的孩子,亲自教养他成为顶尖的人才。她把她所有的盼望都寄放在这个孩子身上,而这是无关孩子的父亲是谁!你了解吗?靖?”
了解!他怎么会不了解?!宓从小就被教育成为祈生的妻子,她早就对爱情绝望。没想到竟会被自己的公公玷污清白,甚至怀了身孕,但她却不因此而放弃她的人生!
该说她傻?还是她太聪明?他一直以为自己跟宓不亲近,其实他们比谁都亲密,化不开的浓稠血亲,她的抗逆与坚决他完全能深刻地体会到!
以这当筹码,好让他们远走高飞……宓,你怎么做得到?你怎么承受得了?
那是第一次,他深切的感觉到,原来一家人的感情是如此浓烈的。宓的奉献成全,母亲的体谅包容,都为了成就这段不为人所认同的禁恋!
原来幸福真的得来不易,原来爱情总要有所割舍!他怎能不幸福?怎能不体谅……
***
次日,莫夫人兴奋地起了大早,叫醒了宿醉的莫老爷,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早餐,随后吩咐人去请少爷和少奶奶前来用餐。没想到出现在餐厅的,居然只有夏宓和亲家母!
“祈生呢?”莫母张望着。“该不会还在睡吧?”
“他不会回来了。”夏宓冷静自若,当场让餐桌上的气氛瞬间降温。
莫夫人错愕地看着她,莫老爷也抬起头来锁眉一看。夏宓支开所有下人,然后从容不迫地挽着母亲的手,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有件事我想跟爸妈商量。”
“由我来说吧!”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视。
看见莫祈生的出现,莫夫人激动得站起身,不过在看见儿子身边,居然跟着一个和夏宓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夏宓是唯一神色泰然的人,而且她还笑了。这种难得一见的家庭革命,教她觉得有趣。她早料到他会来,因为她相信莫祈生绝不是个会逃避现实的人。
莫祈生带着夏靖入座,气氛倏地变得紧张诡异。
夏靖坐在母亲身边,别过头就给她一抹感激的微笑,那纯然的笑容,安抚了夏母的不安。
夏宓首先打破这窒人难耐的气氛,对莫夫人说:“妈妈,他是我弟弟夏靖。”
莫夫人一回神,这才想起,“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我见过他一次。”
夏靖只是微微颔首,冷漠地将眼光栘向那位镇上最有声望的大人物,他眼神中尽是鄙视。他已经答应祈生不开口,所以只好以怨恨的眼光狠狠瞪着。
“爸、妈,婚礼也按照你们的意思风光地办了,我明天就会马上离开。”莫祈生直接切入正题。
早料到母亲会有强烈的反应,莫祈生先按下她的手微微一笑,目光投向脸色相当难看的父亲脸上,“我想爸爸应该不会有意见才对。”
莫老爷端起大家长的威严架势,才要开口,莫祈生却抢先说:“带着新婚妻子蜜月旅行,应该是没有人会怀疑的。半年后莫家媳妇就会为莫家生下一个胖娃娃,更是镇内一大喜事。”
砰地一声巨响,高级的桧木椅应声而倒,莫老爷激动得站起身,却引来夏家三人冷淡的注视,与妻子不明究理的眼光,当下让他胀红面容,额上青筋都清晰可见。
“老爷子,你是怎么了?”莫夫人低声问道,她可不曾见他在外人面前这般失态过。
莫祈生叹道:“爸,我想我不是个让你失望的儿子,你所要求的我都做到了,但……你却先让我失望了。爸,我们都知道了。”莫祈生的语气平缓,他不是来兴师问罪,只是想走得潇洒。
莫老爷整个人踉跄一退,几乎不堪承受如此大的刺激。他所重视的颜面,此刻已尽扫于地!
“现在是怎么回事?说清楚呀!”莫夫人慌张地叫道。
“你……”莫老爷错愕地看着夏宓。
夏宓却冷静地对他点头,一如往常般顺从乖巧的回道:“这是我来到莫家的使命不是吗?我绝对不会让这个生命消失,这是莫家的、也是夏家的传承,虽然是你给的,却是我一个人的。”她的话气虽温和,却十分犀利,坚定且不容置喙。
突然之间又沉默了,莫夫人没有歇斯底里地失控,她的表情很挣扎,眼眶盛满了泪水,泣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说到这莫夫人忽然放声哭了。
夏母向前拍了拍她狂颤的肩,柔声劝慰:“亲家母,我都没哭了,你哭什么呢?事情都发生了,再哭也无济于事。”夏母别过头去看着夏宓,眼神里透露着最骄傲的光彩,因为没有人,没有一个女人会比她的女儿更坚强。
再也沉不住气的夏靖,猛地拍桌站了起来,朝面如死灰的莫老爷一吼:“该死的!敢作就敢当,你自己做过的事你自己最清楚,为什么没种承认自己的过错?全镇的人都以为你是好人,但我们不是白痴,你要怎么赔偿我姐姐,你自己说!”
“靖!”三人异口同声喊出,却制止不了他冲动的言语。
莫祈生头痛地扶住了额,他怎么又不听话了?不是答应过要冷静不插手的吗?这下该怎么收拾这谈判破裂的后果?
莫祈生一伸手,将浑身发颤的夏靖纳入怀里,无视众人惊愕的目光,只手环抱着他,亲昵地安抚着。
光是这个小小的举动,已经够让大家心脏麻痹了。
莫祈生轻拍了下夏靖的背,随即将他拉至身后,坦然地面对着自小到大总是高高在上、难以亲近的父亲。
“爸。”莫祈生的眼神执着且认真,“不管你答不答应,我是非走不可。到乡下去帮助人是我的理想,其实我这么做也不会让你丢面子的不是吗?”
他的目光调向母亲。“宓是你们的好媳妇,是我合法的妻子,但是我们之间永远只会是兄妹的感情。或许这对大家来说都是个伤害,但时间可以治愈一切的。”他蹲下身,安抚着哭红双眼的母亲。
“妈,我知道你很喜欢宓,所有的责任和过错都跟宓无关,她是莫家的女儿,永远都是莫家的女儿。生下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就叫祈安吧!”
莫祈生起身,漠然地望着早已失神、至今一句话都无法启口的父亲说:“这件事将会成为我们两家最大的秘密,不会再有其它人知道,所以你还是镇内最有声望的莫院长,而宓怀的孩子……就让别人以为那是我的吧。”
他终于把所有想说的话都痛快地说出口了,压在心上的那块巨石终于可以放下,回过头对着依然面红耳赤的夏靖笑了,伸出手去握他的手,准备拉着他上楼去收拾东西。
“祈生。”莫夫人抬起泪眼叫住了他,颤抖的手指着夏靖。“他……”
莫祈生只是淡淡一笑,回道:“我会带他到东部去。”不需要说得太明显,毕竟他们都太脆弱了,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
莫祈生和夏靖上楼去了,餐厅里剩下夏宓和两位伤心的母亲,面对着无言以对的父亲,令人窒息的沉闷再一次淹没了他们……
***
夏靖伫立在他豪华的卧房内,倚着落地窗往外看。
“我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
“比起来,我更喜欢你家。”莫祈生从后环住他的腰身,汲取他发间的柔雅芬芳。
夏靖冷笑了声。“多少人想住在这个城堡,你却不想要。”
“多少人想到台北念书,你却不屑一顾。”莫祈生学他的口气。夏靖笑了,回过头贴上他的胸膛,黑眸闪烁着诱人的光彩。“我突然有一种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就是觉得很痛快!”夏靖情绪一激昂时,脸蛋总会红扑扑的。
“因为,我们坦然地面对了,而且战胜这迂腐的世代!”莫祈生柔声道。
“我总觉得我们用了小人步数。”夏靖大笑。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毕竟对方是我的父亲。”
夏靖单手勾绕上他的脖子,挑着眉道:“你知道吗?刚才那时候我真想当着他的面跟你接吻。”
“那么先昏倒的会是两个妈妈。”说着,莫而生捧住夏靖的后脑,猛地吻上那片腻人的柔软,忘情地唇舌交缠
紧慰的肌肤刹那间燃起灼烫的火苗,一路延烧……
“等……等等。”夏靖被他肆狂的深吻吻得几乎快透不过气来,紧抓着他强劲的手臂才不至于虚软地跌倒,一张透红的脸染着艳艳红潮,嗔道:“楼下有你的爸爸妈妈老婆和丈母娘,你想干什么?”
“我确实很想“干什么”,但是你说的对,我们还是不要太嚣张的好。”莫祈生牵起一抹好看的笑,眼中有着未退的欲火,和满满的宠溺。
夏靖凝望着他好一会儿,眼神柔了,傻气地问:“祈生,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了吗?”
“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别说废话!”又一瞪眼。
“不管怎么样,明天我都要带你走。”莫所生宠爱地捧着他的脸挲摩着。
梦想就要实现了,让他不得不怀疑此刻的幸福是否真实?他们昨日都彻夜未眠,计划着将来可行的一切美好蓝图,却总是在思及夏宓的时候,他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沉落谷底。
但就在刚才,亲眼看见姐姐超乎想象的沉着坚定,他终于释怀了!
因为宓,他获得了幸福,也一定得幸福!
蓦地,敲门声响起,夏靖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莫祈生。莫祈生给他一记抚慰的眼神,随即向前去开门,进来的人是夏宓。
“宓!”夏靖冲向前去,急道:“他没为难你吧?妈妈呢?”
“妈妈在楼下跟莫夫人说话,至于他……刚刚出门了。”夏宓微微一笑,眼神移向莫祈生。“爸爸似乎受到很大的打击,我突然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人。”
夏靖忍不住哼了声,皱着眉看着她。
“靖。”夏宓望着他,仿佛看着自己的脸,“不要恨他,我早就没有恨了,你也不要有。”
夏靖眉头皱得死紧。
“我曾经恨不得他去死,但在事情揭发了之后,他并没有为自己辩解,更没有否认他所犯下的错,我忽然间不恨他了。”夏宓一笑,“这么说或许很奇怪,但我不怕在你们面前说,爸爸这么对我,绝对不是欺负我……这是我后来想通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你的童养媳,他其实……希望我是他的妻子。”
曾有过的愤怒羞辱,在静下心沉淀之后,她无法否认掉过去十年莫家双亲所给予的宠爱与教养。莫老爷同样是个被时代所捆绑的灵魂,拥有上流社会的耀眼光环,却也渴望平凡的幸福,挣脱箍制的牢笼。
夏靖震愕地瞪大了眼,看着夏宓笑得好温柔,那是他从来不曾在她脸上所看过的笑容。
“我现在是个母亲了,所以我要我自己不能有恨,因为我的孩子一定要在爱的环境下长大。”
“宓……”夏靖被她温柔的神情深深打动。此刻,他真的觉得宓好美,再也没有一个女人比她更美!
夏宓又道:“其实,我该谢谢祈生哥。那时在车上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才是让我真正想通的关键。在那之前,我对爸爸真的恨得不得了。”她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羞涩。
“那时候起,我们的关系就变好了。”莫祈生笑道。
“哦?看来在那之前你很讨厌我哦?”
“是你很讨厌我。”
两人相视而笑。
没有所谓的输赢,一切都是时代在主宰,连命在玩弄,但至少他们都不认命、都不妥协,于是冲破了禁忌,于是战胜了现实。该放的都放、该舍的都舍了,现在他们紧紧握在手中的,都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