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他以前曾自许要当个歌手,所以自大学时代就一直是个满注重门面的人,然而眼前,他不止满脸碎胡渣,神情更是憔悴不堪,可以说是严重的不修边幅。
幸好,一进屋,住处已经整理过了,显的相当雅致乾净。只是和他的神情摆在一块儿就变的更加反差。
邱丰玉和刘邦奇受了不小惊吓,但却都颇有默契,谁也没开口追问,只快速的相互看一眼,随及故作轻松的将买来的小吃递给他道:「来,先吃个东西吧!」
潘其钦没拒绝,接了後就把他们引到简式的沙发坐了下来,然後自己到厨房弄了弄,顺便拿出几瓶冰凉凉的啤酒回来。
两人一触到冰沁的啤酒才发现,这个租来的房子,不止东西置放的条理分明,还样样俱全。
「…之前我怎麽没注意到这里有冰箱…」邱丰玉打破沈默,乾笑著。
「什麽都齐了,静羽搬来也方便些…」潘其钦闷头吃著东西,不冷不热的说著。
「哦…」邱丰玉心头格登一跳,不知怎麽回话,刘邦奇忙使了个眼色,接道:「阿钦…你有没有去…检…」
「没有。」没等刘邦奇问完,潘其钦就回答了,随及唏哩呼噜的把东西吃个精光,即伸伸懒腰,一副困倦不堪道:「你们马上要走吗?」
「啊…」两人呆了呆,不知他是不是在赶人。
「如果没有要马上走…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好啊…」
潘其钦无力的笑了笑,指了指啤酒,要他们拿起来,跟他进了屋里最大的房间。
房间的摆设很平实,齐全,有床有桌还有一组电脑设备,如今它正开启著。
「你们帮我看著电脑…我想眯一下!」说著,他倒向了床,侧著身,正正经经的盖了被…又道:「白色文学网里,聊天室那个叫静默的…是静羽,你帮我看著他,看他是不是还一直挂著。」
啊?什麽?静…羽在电脑前!!!
邱丰玉和刘邦奇同时张大口,不由纷说,当场扑往电脑前,瞪大双眼,搜寻著潘其钦口中那《静默》两个字。
果然,就看一个以柔和绿色为背景的网页,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文字,而左手边,秀著许多代号的小框框里也躺了《静默》。
刘邦奇忽觉一阵晕眩,忍不住哑声道:「…这…真是静羽吗?」
「嗯…他已经挂在上面…五…不…六天了…每天都不定时上线…」潘其钦用著昏昏欲睡的口气说著。
这会儿,邱丰玉也冲到他床边急道:「你怎麽没跟我们说啊!…你有没有问他在哪里吗?!」
「…问了…他不说,我求他…一直求…他都不说。」潘其钦无力的说著,顿了顿又道:「你们试试吧…我撑不住了…好累…」
刘邦奇瞬时拉住还想质询他的邱丰玉,温声道:「你这几天都没睡吗?」
「嗯…有…只是睡不沈…」
「那你睡吧!我们会看著他。」
「谢谢…」
邱丰玉一脸莫明甚妙,正要再出口,刘邦奇已用力扯住他,轻声道:「别吵他了!」
「静羽一直在线上,他竟然都没说,害我们…」
刘邦奇用皱眉扼止了他的抱怨,随及坐上电脑前,悉心的观察起画面。
但见这个静默此时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人对话著。然而可以感觉得出,他答的很分心,都是:是哦!这样啊!哦!嗯嗯!几乎没超过五个字。
刘邦奇眼睛转了转,突然点开了ICQ,也开启了躺在离线状态的静默两字。
「他没开ICQ…」邱丰玉开了口。
刘邦奇没理会他,直接开了他的旧讯息看。
果然,画面上马上承现出红字一片,全是潘其钦单向的传输─
静羽,我知道你在线上,回答我好吗?
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你为什麽要躲我?
你到底在哪里!你回答我啊!
你答应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有在努力了,可你现在算什麽呢!?
你回答我啊!我知道你在线上!
…
一串串的话,日期分布在五个不同时间,然而完全没有半句回言。
「你看,完全没回!」邱丰玉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
刘邦奇沈默一会儿,忽然望著邱丰玉,邱丰玉被他看的一阵毛燥,忍不住道:「干麻这样看著我?」
「…我想问你…」刘邦奇转动眼珠,想了想道:「如果…你爱著静羽…嗯…我的意思是,把他当做是爱人般这样爱,你会想跟他说什麽?」
邱丰玉眨眨眼,不知怎麽突然脸一红,转开他的注视道:「我…又不是GAY,我怎麽想像!」
刘邦奇若有所思的瞧他一眼道:「哦…不好想像啊…嗯…那…」他动手在icq上点了《静默》的名字,开始打著…
我爱你,静羽。
邱丰玉看著这串字出现在眼前,当场张大口,楞楞的望向刘邦奇,可刘邦奇却不动声色的将它传了出去,接著又写著:
我从来没想过会这麽样的爱著一个男人。
我不在乎你有什麽病,或过去什麽事,我只在乎你爱不爱我。
「邦…奇…」邱丰玉似乎有些难以理解这些话的真假。直咽了好几口口水才道:「你…对静羽…」
「嘘…」刘邦奇淡淡一笑道:「别吵…」接著又打著…
这几天,我常想,我是不是和你过去那些…朋友一样,只是你填补寂寞时的慰藉…
我是吗?我应该是,所以,你可以毫无感受的任我在这里跟你说话,却永远不回。
原来,我是那些人的替代品吧!
你在报复我过去对你的拒绝吧,如果是,那麽,你成功了,我很痛苦。
生不如死。
走上这条路,我本来就很胆怯,现在,我觉得更加无助。不如死了好。
这会儿,邱丰玉有点明白刘邦奇在做什麽了,因此他专注的盯著营慕,但见,白色文学网里的静默,回应网友的讯息更慢更少了…
最後,还看到他打著:对不起,我有点事。随及就跳离了聊天室。
「你…在逼他出声音吗?」邱丰玉眨眨眼,不可置信道:「…有用吗?」
刘邦奇耸耸肩,一副等待回应的神情。
邱丰玉听不见他回话,便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一旁道:「静羽到底在想什麽…有时…我真的觉得,我一点也不了解他…」他停了停,又道:「其实,我真的不相信一个人可以为了大学时代的初恋幻灭就把自己的人生搞的面目全非…」
刘邦奇盘起手,想了一阵道:「我并不认为,他当初是为了阿钦才自暴自弃。」
邱丰玉脸一青,忍不住艰涩道:「你的意思是…他是因为公园…那件事吗?」
「我想…静羽…不是为了一个人或一件事才变成这样的…」刘邦奇深吸口气道:「他,应该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他要的答案,所以才渐渐腐蚀的…」
「我…不明白…」
刘邦奇长长吐口气,突然转望背向他们的潘其钦道:「眼前…快要有一个翻版了。」
++++++++++++++
哦哦!——
ICQ警示一响,邱丰玉和刘邦奇都忍不住要跳起来。
刘邦奇著手将讯息匡点出,煞时便见标上《静默》的对话匡里秀著─
钦,你在哪里?
刘邦奇当场回讯著:我在─
可写了两个字,却停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把讯息匡关掉。
邱丰玉吓了一大跳,忙道:「你干麻!怎麽不快问他在哪里?」
刘邦奇盯著营幕深深吸口气道:「等等,再等等。」
「等什麽啊?万一他又不出现…」邱丰玉话没完,ICQ又再响起─
哦哦!——
钦,你在哪里!!你现在在哪里!!
刘邦奇这会儿,终於吐口长气,把ICQ整个关了起来。
「哇~~你在干麻!你怎麽把它关了!」邱丰玉整个人失控的跳了起来。
「等等。」
「等什麽!你全关了,怎麽跟他谈啊!」
「再等一下!」
邱丰玉站起身,像个陀螺一样转了好些圈终於不可置信道:「等什麽啊!他好不容易出声了!」
「我…」刘邦奇正想解释,馀光就扫到了一个面色苍白的人正双眼无神的望著自己。
「…你怎麽起来了?」邱丰玉随著他的眼光转身望去,不正是潘其钦!
便见他失神的抹抹脸,然而小憩似乎反而让他双眼更加凹陷,只是他并不以为意,只翻开被子,摇摇晃晃的跳下床,走到电脑桌前,自顾的点开ICQ。
在离线状态下,他看著《静默》的旧讯息,直看了半晌,才疲累的走回床上坐著,双眼则茫然的穿透前方。
这动作让刘邦奇莫明的尴尬起来,然而整个气氛,却令他无法解释,只能默然的等著潘其钦开口。
「谢…谢你…」潘其钦终於吐出一口长气,若有所思的摇著头道:「你…真的很了解他…」
刘邦奇觉得他这语意有些难以捉摸,只得故作镇定道:「他看到的是你的名字。」
潘其钦却似乎没有听进他的话,只伸手胡乱的抓了抓头发,抹抹脸,再度呆楞起来。
「阿钦…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同意…」
「你别介意,我…没有什麽意思…」潘其钦抬起困顿的双眼怔怔望著他好一会儿,才犹豫道:「…我只是…觉得…我…整个脑袋…好乱…」
「…乱?」
「嗯…好乱…」潘其钦侧头想了想,随及露出一抹痛楚道:「我…一直以为静羽…很想跟我一起的,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我…好像想错了…他心里好像根本不在乎我…」
「不在乎你?」邱丰玉听的瞪大眼,插嘴道:「不在乎你,他早就又逃回苏弘文那里了!」
潘其钦皱眉道:「是吗?可如果他在乎,他应该会想知道我有没有被感染爱滋,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是躲在一个地方,跟我磨日子!他…完全跟我以前想像的不一样…我…总觉得自己好像爱上了想像中的人…」
邱丰玉愣愣看了他好半晌,半点儿也没进入他说的状况,刘邦奇却抬起眼,若有所思的转问邱丰玉道:「丰玉,你觉得静羽自大学时代变了很多吗?」
「变?」邱丰玉一脸莫明其妙道:「静羽一直是这样啊,变什麽?每每遇到事情,哪一次不是跑不见人影!总要躲个十几廿天,弄的生活乱七八糟的才甘愿!」
刘邦奇挑挑眉,对著潘其钦无力一笑道:「喏,静羽就是这样,一直是这样!他面对事情的方法都没变,深怕压力,却又坚持自己承担,所以,他没变。变的是你的心。」
潘其钦咬著牙,难以接受他这样的指责:「我的心…你怎麽可以这麽说?为了他,我整个生活都乱了,也离开了家,现在他却…」
「他怎麽?难道在你选择要跟他在一起之前,都不曾明白他是怎麽样一个人?静羽的情绪本来就像是密度超大的黑洞,谁靠近,谁就得一起沈沦,而他的人生也一直处在失轨状态,讲句难听点,我和丰玉若不是跟他有十几年交情,我们也受不了,我不是早要你想清楚!」他顿了顿续道:「这麽多年来,我唯一看到有耐性的人是苏弘文─」
刘邦奇近似挑衅的瞧著他,顿了顿道:「你可知,以前,苏弘文也曾要放弃过他,结果静羽受不了打击,拿刀刺伤了自己,才演变成苏弘文一直处在进退两难的地步?」
沈静羽因刺伤而住院是由沈静心说出来的,但或许是心里有预感,所以真正的原因,潘其钦一直没有去求证,如今,刘邦奇的毫不避讳,果然让他有些承受不了。那心口被捏作一团的痛楚,已分不清是因为妒嫉还是惊悸。
「会成静羽离开苏弘文,并不是我们讨厌他,而是,我们深知他们在一起,两个都痛苦。如今,我想,苏弘文的耐性也到了极限,不然,你以为他会这麽舍得放手?」
「听你现在的意思,似乎又想反悔了…」邱丰玉这时总算进入了状况,冷著脸插了口。
「或许静羽也是想到你会有这样的反应,怕自己承受不了,所以,乾脆先躲起来,省得到时大家都痛苦!」刘邦奇翻眼坐倒椅上,抬眼道:「也好,反正现在状况都不明朗,就当作你什麽决定也没作,回家去吧!他…有病没病,是死是活,你也别再介入了!」
我後悔了吗?─心里那阵阵浮燥是後悔的感觉吗?不是的,我不是在後悔…我只是…
刘邦奇看著他神色不定,便叹口气道:「阿钦,还是…你要去请教苏弘文,他毕竟和静羽相处过很长时间…再不然,就把他再还给苏弘文─我知道你也很痛苦,如果不行,就放了吧,我们不会责难你的。」
你在激我吗?潘其钦倒吸口凉气,竟觉得差点唤不过气。
便在这时,一个闷闷的声音响了起来…是行动电话的声响。这个音乐打断了三个人刚扬的尴尬气氛。
便见潘其钦走到角落上,翻了翻,拿起了埋在许多衣物下的大哥大,望著营幕好半晌,才抬起眼,按下通讯键…
「你…在哪里…」潘其钦大眼一睁,声音突然颤动起来。
他这表情让刘邦奇和邱丰玉当场警觉来电者的身份,全部僵直著身体,紧紧盯住他。
「你慢慢说,慢慢说,我在听…别哭….」潘其钦的脸突然涨红起来,整个人也在房里团团转著。
「我要你别哭啊…」叫对方别哭,潘其钦的双眸却溢满泪水,同时急切的走到电脑前,匆匆的开启了ICQ…以及躺在离线状态下的《静默》字样,点开旧讯息…
「别跟我道歉!!」潘其钦突然吼著,眼泪也因为激动而掉了下来,喘息一阵,他开始专注於刘邦奇刚刚在ICQ上打的字句,然後抬起红丝满布的眼,望著他─
刘邦奇不明白他这眼神有什麽意思,正想开口问,却见他望著自己,嘴里则缓缓道:「静羽─我爱你…我…从来没想过会这麽样的爱著一个男人…我也不在乎你有什麽病,或过去什麽事,我只在乎你爱不爱我─所以,告诉我,你在哪里…」
听著潘其钦毫不避讳照本宣科的念出来,邱丰玉和刘邦奇心里忽然有些莫明的震憾,对於他,竟升起一股难以言明的敬意。
「你别动,我现在去。」电话瞬然收了线。潘其钦当场虚脱般的坐倒床上。
「静羽…怎麽说?他在哪?」邱丰玉等不及气氛松泛,忙凑前问著。
「在…宁静海…」
「宁静海?那什麽地方?」
「一家网咖店…在桃园…我家…对面…」说罢,他抬起头,望著刘邦奇和邱丰玉,心里一阵混沌。
「他竟然一直在你家附近…」邱丰玉不可置信的摇摇头道:「而你…却跑来这里…」
「现在怎麽样?你要去找他吗?」刘邦奇顿了顿又道:「你确定了吗?」
潘其钦抬起眼,如同呢喃般道:「我没有不确定…我自搬出来後就没有不确定…我只是…见不到他,不知道自己撑不撑的过去而已…」
刘邦奇盯了他好半晌,忽然朝他淡淡一笑道:「可以的,你有这个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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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海,在这区段原是很有名的K书中心,不过近年来这样的地方似乎有些不流行了,所以业者将它改成了网咖。
潘其钦一走进店里,就被这闹哄哄甚带著乌烟瘴气的环境弄皱了眉头。因为,他实在很难想像沈静羽如何能待在这里许多天。
好不容易走进店内最深的包厢,正想拉开门时,潘其钦发觉,自己的手颤的很厉害。心一沈,,临时改成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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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两人算算也只分了快一个月,但是,潘其钦却有种恍如隔世的紧张。
拉门轻轻开启,一张憔悴的面孔登时吓了潘其钦一大跳。
就见他瘦的整个双颊都凹了进去,惨白的神色,深陷眼窝的珠子及乾涸的唇瓣,在在让人怵目惊心。
「钦…」沈静羽似乎花尽力气才勉强笑著,潘其钦却呆呆的看著他,差点哭出来。
「走…」潘其钦吐出一口长气,伸出手,将他拉出了包厢,然而手中几若无骨的触感终於搅动他的肝肠,红了眼眶。
「对…不起…」
「别跟我道歉…」潘其钦没有看他,直将他拉到柜台结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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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车…不是…你的。」沈静羽尽量装著自然的说著,他气色很差,但态度却冷静的叫人无法接受。
潘其钦神色严肃的开著车道:「邦奇的,我借他的车子赶过来找你。」
沈静羽怔了怔,瞧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车子开了几分钟,气氛变得分外沈静,让沈静羽有点受不了,正想闭目养神,一撇眼,竟看见潘其钦泪流满面。他当场吓了一大跳道:「你…怎…麽了?」
潘其钦伸手抹抹泪,默然的直视前方,淡然道:「你关心吗?」
沈静羽楞了楞,潘其钦又道:「你想死都不让我知道了,你又管我怎麽了?」
一直到潘其钦新居住所下,两人都没有多说话─
「走吧,上来!」潘其钦引导著沈静羽,一起到了他住的单位。
「这里是浴室….这是房间…厨房…冰箱…目前我没有买什麽菜…暂不开火…」说著他转望著沈静羽道:「你开火吗?」
沈静羽怔怔望著他,顺话摇摇头。
「…你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潘其钦让他坐在沙发,自己则坐在另一边,漫不经心的道。
沈静羽心一跳,整张脸涨的血红,他实在很想把话摊开来,却不明白潘其钦为什麽绝口不提。
潘其钦双眼无神的望著他好一会儿,没等沈静羽说话,突然无力的笑了笑道:「我懂了!我看懂你的表情…你是想问我,为什麽我都没有问你失踪的事吗?」
沈静羽觉得潘其钦的神态有些怪异,却不知怎麽反驳,只能咬著牙和他四目相对。
潘其钦却将脸埋入掌心,疲累道:「这两个礼拜…我好像磨掉了所有的精力…一看到你本人…整个人就累毙了,什麽话都问不出来了!」
沈静羽便缓缓移动身子坐在他身边,结巴道:「你…要不要…先去躺…躺…」
潘其钦这会儿才抬起头,痴痴的看著他,直望的沈静羽有些不知所措才道:「你陪我躺…」
这是沈静羽第一次对他露出排拒的表情。潘其钦当然明白他心里的想法,不由得笑了笑,轻轻拉住他的手,同时边走进房里边道:「你别用这种表情看我,我会不好意思…」
沈静羽这会急急的将手抽了回来,慌乱的摇著头,退回好几步。
潘其钦被他抽回了手,也不回身,只呆呆的站著,直过了好半晌才背著他道:「你怕我啊?」
「不…是…」
「那你在干麻?跟我在一起,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等了许久,也没听沈静羽回应,空气中只响著低抑的哽咽。
「…静羽,你去捡查了没?」
一声虚弱的呻吟,沈静羽面色苍白的坐倒沙发。
「没去吧?我也没有,我想,如果你没有,我当然就没有,如果你有…我有没有都没关系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说罢,潘其钦才缓缓转回身,双眼布满红丝的盯著他道:「我现在真的不敢想像…没有你以後…我的未来像什麽样了…一决定爱了,就是扎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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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身自後被抱著入眠,沈静羽却是眼睁睁,动也没动。
幸福,如此靠近。可是,心,却一直很荒凉。他轻抬自己的手掌,乾瘦无比,那是几日作息不正常下来的结果,却有种患病的错觉。
如果潘其钦真的被自己感染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麽事…所以逃了,逃离一个不敢接近的实况,偏偏,到头来,还是要一起面对。
我怎麽这麽脏呢…沈静羽的眼泪串串的淌在枕上,难受的不知要怎麽呼吸下一口气。
「静羽…」潘其钦的声音突然低低的传入耳里,同时,沈静羽已感到一只手正慢慢的游移到衣服里,他轻轻的抚摸著,顺滑而下,摸到了下身…
沈静羽像触电一样急急的推开他,潘其钦的动作却比他快,一下子就翻过身,用力的抓住他双腕,跨坐在他身上。
沈静羽知道他想做什麽,脸色惊的惨白,直摇头道:「别…这样…」
夜黑的房间,潘其钦望著他,眸子黑晶亮的在半空闪啊闪,透出一股绝决的光芒。
「…不要…这样…」
潘其钦垂下眼神,直呆楞好半晌,才放开他的手,趴在他身上,靠向他耳际…
「静羽…你…干我…吧…」
沈静羽没有回答他,却突然哭出了声音。
「静羽…我现在真的无法想像…没有了你…我会去抱谁…我一定没有勇气了…」潘其钦抬起身,慢慢将身上的衣裤全脱个精光,沈静羽爬起,呆坐床上,动也不动的看著他。
「来啊!」潘其钦脱完衣服钻入被後,即拉了拉他。
沈静羽只挥开手,摇摇头。
「静羽,我…有去查资料了…嗯…好像…」他乾哑的咳了声,才结巴道:「总之…我今天…就…就让你…」再来的话他实在说不出第二次,只好不再说,他明白沈静羽知道自己的意思。
沈静羽却拚命摇头,说什麽也不肯碰他。
潘其钦眉一皱,赤裸裸的翻身抱住他,同时将脸埋入他胸口道:「静羽…让我们…一起死吧…」
但觉得沈静羽的胸膛起伏越来越急促,最後一个闷闷的哽咽声响了起来。
「钦…」
潘其钦抬起头,只见他紧紧闭著眼,泪流满面。
「静羽…」
「我爱你…很快…乐…虽然…很辛苦…但很…快乐…可是…你并不…快乐…」
「不管快不快乐…只要在一起,不就好了?」
沈静羽将他轻轻推开,抹抹泪,神色忽显平静的盯著他许久,才在一旁找了纸笔,开始写著…
潘其钦坐倒床上,默默看著他,心里百味交杂,然而更多在想著,自己,真的不快乐吗?
只还没想透,沈静羽已将纸递给他了。
「我明天会去检查。不管有没有,我们都算了,好吗?」
潘其钦把纸揉作一团,怒不可遏道:「不好!你在想什麽!」
「你不…快乐…」
「我…我…是不快乐,很不快乐,可是,再不快乐,我也要跟你在一起!已经走到这里了,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有…明天…你也去…检查…也许…」
潘其钦吼著:「对,也许,但是,万一你有事呢?我是人,我会痛苦的!我什麽都准备好了的!你怎麽可以这样对我!」说罢,整个人扑向他,不管沈静羽如何挣扎,几近粗暴的卸下他的衣裤。
沈静羽知道此刻自己完全无法抵抗,即便推开了他,也离不了这张床,不由得急吼著:「不…要!不要!明天…我…们一起去…检查…明天…」
潘其钦没让他念完,马上封住了他的嘴,手也狂野的在他身上爱抚…
那热,那欲,混著惊悸,燃烧著两个脆弱的身体。
一直到下身忘情膨胀的煞那,沈静羽知道,这辈子,自己注定要做个自私的灵魂。他开始回应著,也急急的爱抚著。两舌交缠,情欲四散,紧紧相贴的胸膛,串连著两组跳动的节拍…
来来往往…频频繁繁…
沈静羽翻过他的身躯,轻咬他的肩胛,狂吻著他的脊梁…最後,他吐出口水,沾在手上…探索这自愿送死的缺口…
痛楚,低声回…一指,两指,在最紧密的情况下,潘其钦咬牙著:「别管我了…进去吧。」
望著这个修长的脊背沈静羽重重的吞吐著随及轻声道:「你…忍著…痛…」
就这样,一抹磨骨的刺,传遍全身,潘其钦咬住枕头,痛的哼不出声…
那律动像是凌迟的刑罚…次次教他几乎晕眩,然而他清楚,就是要痛,就是要伤,就是要血,这样才符合,共死的条件!
哽咽在夜空回响,沈静羽的痛楚在心口,自己的痛楚在身後,然而不管怎麽,在被贯穿的煞那,潘其钦却有种解脱困局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