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废弃车厂,十五台重机重重包围,喧嚣的排气管相互辉映着,形成一种难听的多重奏。
为了三万块,杜襄身人险境。
早知道庞克一族惜金如命,她就不该因为好奇而交个玩玩,这下子玩出大问题了。
昨天巧遇假日,一向不用提款卡的曹斐音,当然得等星期一再领钱给她,而前庞克族男友,似乎等不及。
“嗯……酷哥,我又没说不还你钱,只是要再缓一缓……”
“混帐女人,交往两个多月,你到现在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这……该怎么解释呢?应该是他的名字太绕口了吧!
或者是……嗯,她得想想,这家伙叫什么来着?
还有,他们有交往这么久吗?不是才吃过一次饭吗?
“哼,有钱人家的女儿就了不起吗?”
“那是我爸有钱,我现在算是穷光蛋。”杜襄急着解释,可人家不吃这一套。
她话一脱口,所有人全哈哈大笑。
“少来了,像你这种富家千金,根本下把男人当一回事,要你还我那些东西,只不过是想给你一点教训罢了。死丫头,还不快点把钱拿出来?”
连死丫头这种粗鲁的字眼都出来了,前庞克族男友肯定动了怒气。
“还发什么呆,你是想用你珍贵的一条命跟我们搏斗吗?”
完了,完了,这些家伙若真想对她做什么的话,她哪逃得了?
早知道就别答应赴约,约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就该知道事情有鬼。
可这时候,总不能拉阿姨一起来送死吧!
“呃……这样吧,你借我电话,我打电话叫人送钱过来。”
杜襄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反正她会有今天这种下场,全拜姐姐所赐,拨个电话请姐夫来买单……应该不算太夸张吧!
然而,前庞克族男友却小气到不这么认为。
“你自己有手机,为何不打?”
他太会起疑、心了……
“那是因为我的手机……借给别人用了。”
杜襄终于想起来,为什么最近老那么空闲了。原来!她差点把手机借给人家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大小姐又在骗人了。”
“你不要叫我大小姐,还有,我一个字也没骗你。”
前庞克族男友脸露不可置信的表情,而他的朋友则用力扭转手把上的油门,表示不认同她的话。这让杜襄第一次感觉到,交友还是得谨慎一点。
然后,就在她百口莫辩的同时……
“没关系,我有办法揭穿小妞儿的谎言。”
杜襄的前庞克族男友一吆喝,手一抬,十五台重机全在瞬间熄火。
然后,他拿起已经旧到不行的古董级手机,拨通她的手机号码。
可惜电话那头却是响了几十声,直到转入语音信箱,都无人接听。
“还说没骗人?你分明当我是笨蛋。”
杜襄差点就顺着他的口,说同样的话,骂他是笨蛋。
不过,幸好她不是嘴快型,要不然,十几个庞克族想干出什么事……比如说在她嘴里镶个金舌环……哇,那她岂不是很惨!
“我真的没骗你……如果你要钱的话,那也得让我拨通电话求救吧!”
前庞克族男友一点也不想被她给耸动,但又怕要不到钱,该如何打发其他好友去喝点小酒,于是又不死心的拨着她的手机,持续五分钟。
就在杜襄的前庞克族男友不断的拨打她的手机时,在宁静的华庸社区里,放置那支手机的B座5号房子里……
宿醉过后的熊阀,不晓得是醉到有幻觉,或者是刚好谁家的手机响个不停,总之,已经用四颗枕头盖住头的他,仍觉得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这房子隔音一向不错,怎么今儿个会有恼人的铃声响个不停呢?
而且,持续的不肯放弃。
“接电话吧!老兄。”彼端的杜襄小声的祈祷着。
最后,他恼怒的跳起来,枕头也掉到床边,然后,他突然起了一股疑心。
因为这手机铃声,好像就在他耳边。
念头一闪,突然有个惹人惊艳的漂亮女生浮现脑海,于是,他急急忙忙的开始寻觅,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件丢在地上的外套口袋里,找到那支响个不停的手机。
瞬息之间,他的气消了,因为这手机不是别人的。
“喂?”
只是,等他接起电话,并极力掩饰自己刚睡醒的声音时,对方却传来一连串不满的抱怨,而听了老半天,他总算听清楚原由,而且,十分诧异的楞了好半晌。
没想到他等了许多天的来电,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挂掉电话后,他困惑的想了许久,而且,十分不明白……为什么杜襄的债务,得由他来交还呢?“这笔钱,我明天就还你。”
“没关系,不急。”
压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不见第二次面,杜襄觉得丢脸极了,她甚至不敢直视他俊俏的侧脸。
想想自己的一世英名毁于今日,唉,她开始后悔自己的有眼无珠。
有时候,大胆去结交各式男友的决定,似乎是有点荒唐。
而在沉静了一会儿之后,熊阀打破了尴尬的沉闷。
“饿了吧,我请你吃点东西吧!”
这样好吗?她一头被吹乱的发,加上惊慌煞白的坏脸色,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没带钱,而且还欠他一支手机……如果厚脸皮的点头答应,她以后还能泰然自若的面对他吗?
“你和莹旋是昔日同学吗?”看出她的不安,熊阀立刻拉开话题。
“疑。”
天呀,她的口吻怎么像个没骨气的小偷似的?乎日的她总是大嗓门惯了,没想到也有低声下气的一天。
“你受惊了吧?”
突然之间,熊阀将车停下来,然后走出车外,过了一会儿,他的手上多了杯温热的咖啡。
“喝点咖啡吧,你真的被那些人吓到了。他们是怎么搞的,怎么可以一起联手欺负一个柔弱的女孩子?”
杜襄楞了一下,心头突然暖暖的,而鼻头竟然酸酸的。
刚才他拿钱到废弃车场解救她时,她只觉得总算能摆脱这些庞克族,透点新鲜空气吸吸,完全没有任何被感动的感觉。
怎么这会儿为了一杯三十块钱的廉价咖啡,她的心,甚至她的灵魂,几想出窍般的全感动了起来。
而仔细想想,这可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对个男人感到……感激感动。
瞅瞅他浓眉大眼善意的瞅紧模样,杜襄的心卜通卜通的忙着加速,跟着她居然害羞的将头低下。
“拿着吧,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必不好意思。”
熊阀怕她不好意思,所以迳自将咖啡交握在她的手心上,那一瞬间,杜襄生怕眼泪会不自觉的从眼眶弹出来。
她快受不了了。
因为这男人不该在这时候待她如此温柔,害得她的一颗心几乎完全把持不住的想倚赖上前。
难道,这感觉就是阿姨经常说的……心动?
不会吧,区区三十块的咖啡就能搞出什么心动的感觉,那么她的爱情也未免太过廉价了吧!
偏偏在这时候,熊阀突然倚了上前。
怪了,他该不会觉得她受委屈的可怜样,煞是吸引人吧?
否则他突然倚上前,该不是想……吻她吧?
这时候吗?
天呀,不会吧!
她今天可是忘了擦香水,而且身上被沙尘给染得无一洁净,他若吻了她,会不会沾染些泥沙,破坏了接吻的美好感觉,就在杜襄那颗h通心脏快要夺口而出,却也不忘紧闭双眼时,他的手,却冷不防的划过她的脸颊。
“你的脸有点脏,想不想找个地方洗把脸?”
丢脸啊!一阵红霞飞速的浮上杜襄的小脸蛋。
她从不知道窘到想要消失的感觉,竟是如此的忐忑不安。
自己刚才那等着被吻的表情,肯定蠢到家。
怎么办?应该要用点什么话来解释一下吧!
“呃……哦……”
偏偏她这颗机灵的小脑蛋瓜,突然故障了,此刻的她,一个劳什子屁字都使不上来。
而熊阀当然也察觉到她的不安与害羞,但,他却故做不知情。这妮子也会有这么一天吗?瞧她那副窘到家的害羞状,该不会这么简单就迷上他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得好好的跟她玩玩。“很热吗?要不然你的脸怎么会这么红?”
白痴呀!
她这叫害羞,哪叫什么热……今天温度不到二十度,哪会热呀!
难不成,这男人只有一张好看的脸,观察人的敏锐度与外表成反比?
‘‘你一定是吓坏了,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家,等你比较不那么害怕时,再跟我联络好了。”才说着,熊阀立刻掏出一条手帕,并用矿泉水稍稍弄湿,然后交递在她面前,“不介意的话,拿这条手巾擦擦脸吧!”
杜襄接过湿手帕,杵了好半晌,抬起眼时,这男人正亲切的脸露笑靥。
天呀,他肯定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就连姐夫都不是他的对手。
她轻拭着脏脸,然后被他安全的护送到家,临走前,还不忘让她把咖啡带走,而从头到尾,他的表情都是那么迎合与呵护。
难不成他就是她等待已久的真命天子?
“你回来了呀!”
而就在杜襄还陶醉在那种悸动与美好的感觉时,曹斐音已经将大门打开,并且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狠狠的把她吓得跳起来。
“讨厌!干么突然出声,吓了人家一跳。”
瞧她-~998模样,曹斐音还以为她被抢了。
不过,近日来身无分文的她,应该不会有歹徒想抢才对,那她为何一脸像被龙卷风扫过似的狼狈,但,表情却像只快乐的小鸟喜孜孜的?
“你怎么了?”
“姨.我恋爱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曹斐音就见她像飞似的轻盈进屋里。
“疯丫头,是跟哪家公子呀?该不会是马戏团的班主吧?”她还真担心呢!
摸不着头绪的曹斐音颇为担忧的摇摇头。这妮子难道一点都不怕死吗?
不然,才被前男友追债不久的她,怎么又敢另结新欢。
而这一次,她不会又找个更另类的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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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吗?”
“喂,说话客气点,现在到底是谁住在精神病院里?”
“是我,但,我可不是病人。”
忙碌的整理病历表,熊阀的二哥熊宇正是这家医院的精神科医生,他万万没想到熊阀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居然有心情在搞阴谋恋爱。
他可是熊家最吃香的小子,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公子,可是呢,关于他的终身大事,大伙儿全瞪大眼睛替他筹着,要不然娶个没生出儿子的媳妇来,老爸爸老妈妈的心呀,肯定无法安抚。
“你都几岁人了,怎么老爱玩木头人那一套恋爱把戏?”
“什么叫木头人,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好久了。”
熊宇翻阅病历的手稍稍停歇,挑起眉,瞪了熊阀好一会儿,“你以前就认识她了吗?”
他们在讨论的对象,就是杜襄。
而熊字完全无法明白,熊阀何时认识她的。
她可是他医院里的同事卓小久的小姨子……而想到这一层关系时,他的眼睛瞪得老大。
“该不会当年戏骂你为胖子的女孩,就是……”
熊阀一向柔和的眸子,突然严肃而凝重。
没错,当年熊宇为了进这家医院,曾经干了件讨好卓小久的事,就是请熊阀在卓小久要去面试之前,先进杜清苑,如此一来,当风度翩翩的卓小久一进门,肯定就能打动杜鹃的心。
只可惜熊阀那一天因为拉肚子而迟到,更没料着杜家的小女儿竟然会眼带鄙视,口出恶言,伤害他的自尊心,也因而痛下决心,不再与胖子两个字有所关联。
没想到事隔多年,熊阀未曾忘却这件事过,更没料到会再度巧遇恶女,当年丰润有余的她,竟化身为轻盈的漂亮美眉,而他都还没采取行动,那妮于已经先招惹上他。
“那她知道你是……”
“她哪里会记得我,她不过是温室里呵护长大的富家女。”
熊宇哑然点头,可瞅见熊阀那双愤恨的眸子时,不免为那名脱口无心的富家女捏了一把冷汗。
“喂,熊阀,哥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吧!”
熊阀恢复自若的神色,愤怒的表情总算缓和些。
“这几年你不为女色心动,该不会就为了那妹吧!”
熊宇真希望他说不是,要不然,他可就成了熊家的千古罪人。
“也不是,只不过……没遇见心动的女人。”
“是吗?该不是故意不想担起传宗接代的使命吧!这个月以来,我接老爸的电话接到手软,他说如果你再不搞个孙子给他抱抱,这责任就将由我来执行。”
熊宇话一脱口,熊阀差点没笑到喷口水。
拜托,二哥都四十五岁了,还要拼个儿子……未免也太辛苦了吧!
再说,他和二嫂当初可是费尽了千辛万苦才生出一双女儿,大女儿都要上大学了,他哪还肯生?
“笑?光笑就行吗?我不管,这事你得负起全责。反正你跟杜襄算有缘,不如就选她好了。”
听到熊宇说要他和杜襄在一起,熊阀立刻笑不出来。
“我是会和她在一起,但,不是为了和她结婚生子,而是为了雪耻。”
“啧啧,瞧你说得这么认真,怎么,她当年有杀你双亲,还是害你自幼流落街头?”“话不能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熊宇和这位么弟有着严重代沟,“你不是还有个莹旋吗?”
“是没错。”熊阀已经站起身来要穿外套了。
“你不必先跟人家结束关系,再另觅女友吗?怎么,现在流行劈腿族,你也想凑一脚吗?”
熊阀笑而不答。
他是没那个意思,不过不管情势如何发展,他都不会放弃对杜襄报复的决心。
想起她在车上时娇羞的模样,他已经忍不住微微发笑。
看来,要引这小妞上钩并不难,问题是,要她投入真感情后再狠狠羞辱她一顿……恐怕才是个大问题。
面对也在情场身经百战的可敬对手,他得好好的想个策略对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