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古代,架空,架空 >> 国仇家恨,爱恨交织 >> 沉香(上)作者:典心 | 收藏本站
沉香(上) page 12 作者:典心
    不论日夜,沉香都陪伴在他身旁。

    她看得出文臣武将,都以他马首是瞻,一旦没了他残酷睿智的判断、冷血无情的指示,这些人就会群龙无首,即使能力再强,也是一盘散沙。

    在众人慌乱时,还能保持镇定的,只有韩良一人。

    他代替关靖,每日接见官员,听取各地消息,再写为绢书,每晚亲自送到关靖的卧榻旁。

    每晚,韩良都要确定,关靖伤势没有恶化,而是逐渐好转之后,才会留下绢书离去。

    到了第五天的清晨,关靖终于醒了。

    那双黑眸几乎是一睁开眼,就即刻恢复清明。他缜密的思绪,没有受到重伤影响,瞬间就记起,让他额上疼痛,精神不振的原因。

    闻见室内淡雅的熏香,以及熏香之中,那淡之又淡的气息,他就已经知道,在身旁伺候的人是谁。

    只有她的身上,才有这么美好的气息。

    他深吸了一口气,却因此牵连到伤势,不由得闷哼一声。

    正为陶熏炉添加香料的她,因为那一声,连忙转过身来。对于他的任何动静,她都格外关注,不敢有任何遗漏。

    「大人,您醒了吗?」她走到床榻旁,衣料拂过青砖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急促,连一丁点儿的时间都等不及,就来到他面前。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我昏睡多久了?」

    「五天四夜。」

    他没有恼怒,反倒轻笑一声。

    「我该感谢那个刺客,竟让我能休息这么久。」

    淡淡的馨郁气息,又靠近了些许,黑如点漆的双眸望着他,小脸上是藏不住的关怀,还有欣喜。

    她这几日的担忧,绝对不会亚于韩良,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费尽心力,不眠不休的守护着他,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看见他醒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如他所应允的,他没有死。

    虽然身为医者,但是她从未如此在意,一个人的生死,甚至愿意折损自己的寿命,也要祈祷他能够活下来。

    她不要他死、她要他活着,因为他的命是她的。

    如此一来,她才能达成目的。

    「大人觉得身体如何?」她细心探问。

    「很痛。」

    「是伤口在痛?」

    「不只是伤口,」他伸手指着,太阳穴的地方。「还有,这里的深处,轰轰然的痛。」脑部深处的痛,甚至强过伤口数倍。

    「可能刺客凝力于刀剑,不但留下伤口,对脑部也造成冲击所致。」她耐心解说着。

    关靖讥讽的一笑。

    「又是一个对我恨之入骨的人。」倏地,他抬眼注视着她,语气莞尔,眸光却似有涵义。「你呢?」他缓缓的问。

    区区两个字,却让她胸口一窒,非要紧握掌心,才能克制着不露声色,佯装镇定,承受他的注目,没有心虚的转开视线。

    恨之入骨。

    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她?

    白润的指尖,深深陷入柔软的掌心,在粉嫩的掌心上,印下十个弯如新月的痕迹,有几枚印处,因为太过用力,还印出伤口来,渗出淡淡的血痕。

    她不觉得痛,心思还紊乱着,不知该怎么回答时,他反倒若无其事,关怀的开口询问,眸光里闪烁着异样的笑意。

    「你怎么了?」他靠近些许,神情与其说是端详,不如说是欣赏。「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苍白?」他殷勤探问。

    那语气、那神情,都让她更想逃。

    「我……我、我没事……可能只是累了……」她不敢回避,他的注视,知道那样只会引来更多怀疑。

    更多。

    惊慌涌现,美丽的脸儿更苍白了些。

    他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否则,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她?

    彷佛过了千年之久,抑或是眨眼之间,在她仍惊疑不定时,关靖缓缓伸出手来,无限爱怜的,以手背轻拂她冰冷的双颊。

    「这也难怪,连日照顾我,肯定让你累坏了。」他温柔的一笑,神态从容如常,拇指抚着她干涩的唇,以他的温度抚慰她的冷凉。

    方才那抹别有用心的笑,消失得太快,快得像是不曾存在,她紧绷的情绪,因为他的轻抚而松懈,不由得怀疑是自己心虚,才会疑心生暗鬼,以为他话中有话。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像是要让她安心,他的轻抚未停。

    恢复镇定的她,没有立刻回答,反倒问道:「什么问题?」

    先前,他问了不只一个问题,她在回答之前,必须先确认,他要的是哪个问题的答案,才能够好好应答。

    这么一来,她的秘密,才能够隐藏得更好。

    「都该怪我没问清楚。」关靖轻笑着,归咎在自己身上,伸手又指了指,疼痛不已的头部。「我问的是,你见过这种症状吗?」

    「这样的头痛之症,在战场上很是常见。」她谨慎回答。

    他微微挑眉。

    「你去过战场?」

    「我是听先父提起过的。」浓密的长睫垂下,遮盖了美丽的双瞳。

    董平是一代名医,毕生以救助伤员病人为己任,而战场上伤者、病者不计其数,董平曾亲临战场,不但理所当然,更是事实。

    他用指尖,揉了揉太阳穴,被这恼人的疼痛困扰着。

    「既然他见过这种症状,那肯定知道该怎么医治,这烦人的毛病吧?」

    「先父见多了这类病症,医治的办法当然是有,但必须患者有耐心配合。」她回答得从容不追,格外的熟练,像是已经练习过数百次。「不过,若是要止痛,就容易得多了。」

    任何人的选择,都会是后者。

    关靖也不例外。

    「那就先止痛吧!」

    「是的。」她轻声细语。「请大人稍待一会儿。」

    白嫩的双手取来香匣,在木格之中挑选,多达数十种的香料,以她才知晓的比例调配,再倒入炉中焚烧。

    烟雾从炉盖上,镂空的凤纹冉冉飘出。昂扬的凤首,一向前、一回首,凤尾纠缠,就连从炉盖的两旁透出的白烟,也在炉上纠缠,由两股化为一股。

    浓烈的芬芳,比醇酒还要醉人,关靖陶醉的闭上双眼,深深吸嗅着,那阵如能销魂的香气,任香气从他的鼻窍而入,浸润着他的四肢百骸。

    才过了一会儿,烦人的疼痛,果然开始缓解。渐渐的,头内深处的痛消失了,就连伤口都不觉得疼。

    尽管前几日才受了重伤,如今他却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你真不愧是董平的女儿。」他睁开双眼,望着同样沐浴在浓香中的她,不由得大为赞赏。

    「大人谬赞了。」她长睫未掀,并不居功。「大人昏睡多日,不曾饮食,是否先喝些温水解渴?」

    如此贴心的女子,怎能让人不疼爱?

    「好,拿水来。」他的笑意盈在薄唇上,舒适的半躺在睡榻上,又吩咐了一句。「还有,把韩良写的绢书都拿来。」

    沉香在心中暗暗吃惊。

    关靖昏睡数日,即使韩良日日来访,两人别说是交谈,就连四目都未曾交接。但是,他才刚醒来,连水都还没喝,却知道韩良送来了,记载这几日的要事,与处置办法的绢书。

    这代表着,两人默契极佳,彼此信任至深。

    她依言将绢书取来,放置在睡榻旁,才去取了温水。再度回到睡榻前时,看见他已经打开绢书,望着那笔迹清瞿的文章,开始阅读了起来。

    「大人,温水来了。」她送上温水。

    他却连头也不抬。

    「嗯。」

    「请您少量多饮,先让身体适应。」

    这次,他甚至没有应声,注意力沈溺在绢书中。文章里的每一字、每一句、每一个事件、每一个处理方式,他都没有漏看。

    见他这么专注,甚至因为倾身,拉扯到尚未结痂的伤口,使得鲜血染湿药布,还渗出些许,她不由自主,关怀的劝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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